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狠狠摔过一次的地方其实是最容易站起来的地方,因为你已经付出了血的代价从而获悉那些扳倒你的障碍在哪儿。
那些要吃回头草的好马们,着实需要些运气,因为往往回头的时候那颗草已经被别的马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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羲扬开着车,心里有些空落落的。他不知道这种空洞来源于陈肖还是他自己。其实在北京见到陈肖之前他从没有过想挽回她的打算。镜头里的世界让他着迷,他想走的更远,那时候他和陈肖的感情沉重的已经成了负担。他在意大利4年,4年的时间足以破坏任何一桩看似牢固的感情,何况他们当时的状态已经到决裂甚至惨烈的地步。就像贺美说的,放弃其实并不难,只要决定放弃,之后所有的行动都照着做就是了。但是他心里就像扎进了一根刺一样,那疼痛并不致命,只是那时时刺痛的存在感让他始终不能忘怀。是不是她转身离去的太干脆,以至于再次见到她的时候竟然十分后悔当初跟她分开。
羲扬开进三里屯的时候不太想回家,找了间安静些的酒吧进去。他到吧台用手指点点桌面,酒保过来,“Patron。”“杯?”羲扬点点头,不经意地看到旁边一个熟人,于是又说:“开一瓶吧。”
“自己?”一杯酒放在面前,方垚抬头见是羲扬,便拿过来跟羲扬碰一下杯。“你也一个?”
“啊。”
“你不至于吧,你不战斗机么。”
“什么玩意儿?”
“陈肖说的。她说你是战斗机。”
“你们上学的时候关系挺好的?”
“挺好。我在加拿大好几年就只跟她联系过。”
“你失策了。”
“恩?”
“你主意打错了。你以为陈肖会把你的消息跟王佳说么,她什么都不会说。”
“还是你了解她。她真的什么都没说。”
“你去的哪个国家?”
“加拿大。听说你也出去了,哪国?”
“意大利。”
“出国没那么好玩儿,是吧。”
羲扬跟他碰下杯,“心领神会吧。”
“你还是比我强啊。”
“挺难受吧,那天我就坐你旁边儿。”
“是么,我中间就走了,没注意有谁都。”
“要是陈肖结婚了,我可能都不会去。”
“去不去都是一样的,这里,感觉一样的。”方垚指指胸口说。
“那就去,拉一个加强连去,跟丫死磕。”
方垚笑了,“然后给丫塞麻袋里扔北戴河?我两年前也说过这话。”
“你怎么,没把握好机会?”
“我一出去就七八年,回来她都订婚了,还哪有机会。”
“也是,人家也犯不着没有希望还等着你。”
“你这句话说的,顶心顶肺。我现在知道什么叫物以类聚了。”
“恩?……啊,肖肖嘴也挺毒。你跟她……王佳,怎么分的?”
“你呢,你怎么分的?”
“我们没分啊……反正没说过分手的话。”
“英明。我现在特后悔当初把话给说绝了,连挽回的余地都没有。……告诉你一秘密,王佳还是我初恋呢。”
“真的……敬你惨败的初恋。”羲扬跟他碰一下杯子。
“我走路的羡慕你这骑驴的啊,虽然你骑的是一头快死的驴。”
“你也不差,我说嘴损方面。”
“你曾经回来找过她么?我现在最后悔的就是当时别着劲儿没回来找她。如果当时回来了,今天的局面也许会不同。”
“回来了也不一定能解决什么问题。”羲扬看着杯子里晶莹的液体说。
“哥们儿你真回来过?”
“恩,真回来过。……我去那边三个多月的时候回来过……以前我们吵过一次架,三个月没联系。我到杭州杭州找她,她就跟我和好了……陈肖她有个底线,没人知道在哪儿。只要不越过这条线,她都可以宽容,只要逾越这条线,她就会转身走开,再也不会给人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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羲扬刚到达意大利的时候,因为语言障碍和生活习惯等问题着实郁闷了一段时间。租住的房子邻居是个酒鬼,喝醉了就拼命砸羲扬的门,嘴里嚷嚷着听不懂的法语。羲扬实在忍无可忍的时候揍了酒鬼一顿就搬出来了。他在青年旅舍住了一段时间,和那儿的服务员埃达熟识了。埃达是个30多岁的寡妇,有一半中国血统。她父亲是中国人。埃达听说他来自中国,觉得亲切,就对羲扬颇为照顾。后来埃达把自己家的二楼租给了羲扬,租金十分公道。
埃达的丈夫是个生意人,死于交通意外。因此,埃达每个周末都上街义务倡导大家遵守交通规则。那个时候羲扬在意大利的生活并不如意,因为语言障碍,他也听不懂他的教授讲什么,教授是地道的意大利人,上课从来不说英语,完全意大利语。也因为语言障碍,出行十分不方便。他在来到意大利第一个月就被偷了钱包。那里面有他的很多重要证件。报警的时候警察却怀疑他是偷渡客。他请求回住的地方拿护照和签证以证明自己清白却没有得到允许。他在警局的临时监狱呆了20个小时之后警察终于同意他打一个电话。他没有打给房东,也没打给学校,而是打回了中国,打给了陈肖。他那时候奇异地想告诉陈肖他当时凄惨的处境,他想听陈肖嘲笑他“你丫玩儿刀吧,还出国,你那意大利语说的跟湖南话似的人家意大利人听不懂。快回来吧,别人国人丢脸了”。他不可理喻地认为陈肖知道了他过的并不好可能心里会舒坦些。可是陈肖的手机是关机的,也许她早就换了号码。
当时值班的警察是个有着灰蓝色眼睛的大个子。他问他:“有人来证明你的身份么?”他用英语问道。
“没有。”
“你刚才打给谁?他不来么?”
“她的电话关机了。而且,她 也来不了,警察先生。”
“她是谁?你女朋友还是妻子?”
“她是我女朋友。她在中国。”
“你应该珍惜机会,先生。”
“是的。可是我想她,就这一刻,特别想她。我来意大利之前跟她吵架了,我以为她已经不要我了……”
“可怜的孩子……我允许你再打一个电话。”
羲扬第二个电话打给了埃达。埃达带着他的证件来把他领了出去,并做了苹果馅饼给他压惊。
但是羲扬始终开朗不起来。那个时候他面对着前所未有的低谷。并没有什么天大的难事,就是无法开怀。
天气晴朗的时候埃达请羲扬帮忙把家里的被子枕头和床垫都拿到庭院里去晒。劳动之后羲扬和埃达坐在檐廊下面乘凉。埃达给他冲了一杯冰茶,她用慈爱的目光看着他说:“亲爱的,你在忧愁什么呢?”
“具体也说不清楚。只是觉得没有精神。”
“想念你在中国的爱人了么?”
“……你怎么知道?”
“威廉警官说的。他说你第一个电话打给了她。”
“欺我听不懂意大利语。”
“呵呵……亲爱的,你为什么要来到这里呢?”
“为了学习,为了忘记……为了变得更好。”
“有些矛盾呢。”
“……是么……”
“为了变得更好是个好想法。各方面都要变得更好。”
“恩……各方面。”
埃达看着院子里种的月季花,微笑着说:“我很爱我的父亲,他跟你一样是个高个子的中国人。有一年他回到他的祖国带回了这些花的种子,他说这是开放在他的祖国比玫瑰还要美丽芬芳的花朵。他一辈子都在照料着家庭,还有这些花儿。他是癌症去世的,他弥留之际除了惦记着家人还惦记着他的国家,他说中国有句俗语叫‘落叶归根’,他要是死在异乡的土地上魂魄就不能归位了。但是他当时的情况已经不能移动了,我母亲答应他把他的骨灰带回中国去,他才安心地闭上眼睛。”埃达摸了摸羲扬的黑发,“我那时候没能跟我母亲去到中国,其实我很想去的,很想看一看父亲的祖国,看一看开着比玫瑰还美丽的花朵的国度。不是不遗憾的……Yang,你不要像我,如果你想她,就抽时间去看她。”
“恩……我会的。”羲扬冲埃达笑笑说。
“那晚上我就来做点儿让你能开心的食物。”
“谢谢,埃达,你真好。”
“不要爱上我,你的中国小姑娘要吃醋的。”
羲扬将那个笑容扩大,“不会的,她见了你肯定会和我一样喜欢的。”
“那我太荣幸了。”
羲扬定了一个时间表,要在2个月内学会意大利语,起码做到能听懂日常会话的程度。两个月期满如果达到预期的效果,就回一趟中国,去见陈肖。
那天他脚踩着首都机场的地板,心里对自己说:“北京人民,我回来了!”然而他的兴奋没能持续多久,就结束在看到陈肖的一刹那。他杀到杭州去找陈肖的时候并没有看见陈肖,回到自己的房子,里面已经落了一层薄灰。他打电话到她原来的宿舍,那里已经住进了新的人,她们都不认识陈肖。最后他只好打电话给孙瑞雪,孙瑞雪也不知道,但是她给了他李珊的电话。临挂电话之前孙瑞雪说了这么一句:“原来你出国了,怪不得……陈肖怕是回北京了,我能感觉到,她不在杭州了。”羲扬通过李珊知道了陈肖确实回北京了,他买了当晚的火车票又回了北京。
羲扬站在陈肖家楼下的时候突然有了近乡情却的犹豫。他没有直接上去,而是打了她家里的电话。是她们家的阿姨接的,阿姨说家里来了客人陈肖在二楼,让他等一下。电话接到二楼陈肖接到电话沉默了一下,没说让他上去,说她下来。然而下来的却不是她一个人,还有一个男生走在她身边,他认识这个人,也是陈肖的同学,叫卓群的。
“肖肖。”
“怎么……回来了?”
“还要走的,只是回来看看你。”
陈肖拨了一下头发,“啊……我还行。”
她这一拨羲扬看见她左侧额角上好像不太自然,像是有过创伤被缝合的样子。仔细看她的脸色也不是很好。“怎么了。这里?”
“倒霉催的。”
“……今天晚上一起吃饭吧,请你吃好的。”
陈肖闻言回头看了卓群一眼,说:“我晚上要和我男朋友一起。这是我男朋友,卓群,你认识的。”
在看到卓群的一刹那,羲扬似乎有种不好的预感,所以在刚才的对话中他一直忽略着卓群,这回他不得不把目光转向他了。卓群不闪不避地回视着他,眼神里不无凌厉。羲扬用力吞咽了一下,费劲地说:“是么,那……回见。”然后转过身走了。
“我刚才是不是给你当了挡箭牌?”卓群看着羲扬离去的方向说。
“你不是我男朋友么?”
“是。你终于给我升级了,在情敌面前。”
陈肖看他一眼,“介意?那就当我刚才什么都没说。”
“不介意……梦寐以求。那么羲扬呢?”
“也还是我男朋友。”
“啊?”
“我们没说过分手,虽然实际情况是已经分手了。”
“为什么?”
“忘了。”
“……我晕。你这是脚踏几只船啊?”
“法律也没规定不能同时有两个男朋友啊。”
“你就气我吧。”
“不愿意?那就离我远点儿。”
“愿意!……谁让我犯贱呢。”
羲扬在回中国一共呆了4天,有一天呆在北京,一天呆在杭州,两天在北京和杭州往返的路上。在去意大利的路上他一直在昏睡,仿佛坠入了无边的梦境里。直到空姐叫醒他,提醒他飞机要着陆了。
见到埃达的时候埃达他只能跟她说:“真抱歉,我忘了带回月季花的种子,也忘了拿她的照片……下次,下次再……”他转过头去,终于说不下去。
“别难过,亲爱的。”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是知道他难过了,埃达只能安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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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坚持不住了呗。那时候太不懂事儿,明明能说开的事儿,明明是能挽回的人……倔呗,我这样,她也是。”
“嗨,不就是个妞儿,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敬你!”方垚碰一下羲扬的杯子,喝干了杯里的酒。
“感情不过是负担,到哪儿没有妞儿啊。我四年前也说过这话。”羲扬说着给方垚倒了一杯。
方垚接过来喝一口,又一口,然后趴在吧台上不再说话。羲扬就坐在他旁边,一口一口地喝着酒。一直到酒吧打烊。两个人走出来的时候北京市一片寂静,羲扬手里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