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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善正在诧异的胡思乱想,又听奴儿帖说道:“博和林是草原上的恶狼,可我们的伊可儿的女人,不能成为草原上的‘巴特’。博和林现在是我们乌梁海部的领主,他让我们交一百张貂皮,我们能不交吗?”
突斯突大叔瞪着眼睛吼道:“老领主在的时候,每户牧民交三张貂皮。驼马相加不足二十,羊不足五十会被列为贫苦,不仅免交貂皮,还要调拨畜崽援助——我们现在还有十几户人跟随着伊可儿,可我们一共只有几十匹马,几百头羊。我们已经是贫苦的穷人了,博和林不肯援助我们,凭什么还要我们上交贡赋?”
“说这些有什么用!”奴儿帖长长的叹了口气,转身坐了起来,说道:“我看伊可儿的意思,还是要交貂皮。真要是交不出……我怕她会让博和林的人定下和亲的日子,真的把自己嫁过去,来化解我们的灾难!”
“这怎么好……这怎么好……”突斯突大叔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顿足说道:“如果不是我老了,我现在就去把博合林派来的人打出去!”
唐善猫腰抓起小狼,把它揣在怀里,掀开毡帘跑了出来,径直行向伊可儿的大毡房。离得老远,就听到房里传来了库勒的暴吼声,“什么?让我们交貂皮?我们是伊可儿的族人,伊可儿是贵族,不管在哪一族的领地上驻牧,都可以免除赋税,免征兵役。”
“谁封的贵族?”毡房里传来一个男人傲慢无礼的质问声,那人说道:“大元早已经灭亡了,达延汗自称是‘全蒙古的汗’,可瓦刺占据着西北部,兀良哈三卫占据着东北,从来就没有归他统治过。现在我们乌梁海部在同他的孙子卜赤汗打仗,你说伊可儿是贵族,她是卜赤汗的贵族,还是我们乌梁海的贵族?就算她是贵族,可以免除赋税,免征兵役,你们算什么东西,凭什么不交貂皮?”
“别说了!”伊可儿的声音里透着不容质辩的威严,“回去告诉博和林领主,我的族人一共有十七户,等他来收赋税的时候,我会替我的族人交给他八十五张貂皮。”
“伊可儿,你应该清楚,博和林领主并不在乎你的几张貂皮。”那个傲慢无礼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股盛气凌人的架势,威胁道:“前几次说亲的人都被你轰走了,可你的三千七百户族人呢,现在变成了十七户。这一次,你再拒绝博和林领主,剩下的十七户族人也会离你而去。博和林领主说了,等到你一个人的时候,几十个肮脏的奴隶闯进你的毡房,你就会哭着喊着跑去求他,让他娶你做五夫人。”
“滚出去!”伊可儿的声音颤抖着,可见气愤至极。
几十个牧民围了上来,手持铁叉、木棍,挤在伊可儿的毡房外。
毡房里冲出一个鹰鼻男人,寒着脸,恶狠狠的看着这些牧民,厉声叫道:“你们想干什么?都不要命了?”跟着他跑出六个身披甲胄,手握马刀的剽悍男人,怒目瞪向左右的牧民。牧民们面露惧色,不由自主的向后退开。
伊可儿带着库勒和塔尔铁步出,站在毡房外,对鹰鼻男人说道:“甜美的马奶喂不饱饿狼,对待畜生就要用铁蹄和钢刀。回去告诉博和林,他要貂皮,我会给他。要人……请他先去问问长生天,看看长生天答不答应?”
“好!‘托雅’配‘巴特’,伊可儿嫁人只会嫁给草原上最勇猛的勇士。”奴儿帖老阿妈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唐善身旁,高叫一声,对着博和林派来说亲的七个人唾了一口,骂道:“滚,你们这些畜生,不配站在我们尊贵美丽的伊可儿面前。”
鹰鼻男人“嘿嘿”发笑,带着六个骑兵跃上了马,阴声威胁道:“卜赤汗刚刚打了败仗,说不定哪天夜里就会来偷袭我们。伊可儿,如果他们闯到了这里,杀了你这些族人……我看你最好躲到博和林领主的营地,也只有博和林领主才有能力保护你。”
“来吧!”库勒站了出来,捏紧拳头,绷起手臂上一块块坚实的肌肉,不屑的道:“谁要敢来,看我会不会砸碎他的脑袋。”
“塔尔铁?”鹰鼻男人躲过库勒的视线,瞪着眼睛看向塔尔铁,不可一世的道:“你和俄而布都是‘鄂托克’的领主,不肯出兵帮助博和林领主作战,博和林领主没有怪你们。现在卜赤汗要来进攻我们了,难道你们也不准备帮助我们杀敌吗?博和林领主说了,如果你们还自认是乌梁海部的部众,那就赶去我们的驻地同我们一起杀敌。如果你敢抗命,那就请你离开乌梁海部的领地。否则,博和林领主就会发兵攻打你们。”
塔尔铁苦着脸垂下了头,过来许久,无奈的回道:“我和俄而布的族人不日就会拔营,赶去博和林领主的驻地,与他共同对敌!”
“真窝囊!”唐善嘟囔了一声。
塔尔铁侧头看来,但见众多牧民纷纷投来鄙夷的目光,连忙惭愧的转了回去,再又低下了头。
伊可儿听到了嘟囔声,也看到了人群中的唐善,似乎显得有些意外,微微一笑,随即又寒起脸,请鹰鼻男人等离开。
鹰鼻男人等放肆的欢叫起来,打马辞去。
“好了,大家都散了吧!”伊可儿遣散族人,瞥了唐善一眼,对库勒说道:“带他进来!”转身进了自己的毡房。
前传 244:迁徙
“我们要进山,”伊可儿坐在毡毯上,从奴儿帖老阿妈手里接过奶茶,呷了一口,说道:“不管怎么样,总要去猎些貂皮。就算不交给博和林,开春的时候也可以换些驼马牛羊。”
“男人们进山,老人孩子和女人留下。”库勒捏着拳头,手臂在微微颤抖。他知道,博和林不日就会假借卜赤汗的名号,向他们的营地发动偷袭。不见了伊可儿,留下的老人孩子和女人便要受到伤害。跟随伊可儿进山的男人会因为家人而产生顾虑,很有可能会离她而去。
“都走!”伊可儿示意奴儿帖老阿妈给塔尔铁和库勒倒茶,说道:“我们只剩下十七户族人,不能再丢下哪一家。”她对塔尔铁举了举茶碗,示意他饮茶,“好心的塔尔铁,你对乌梁海的林地最熟悉。请你给我们出出主意,我们应该迁到哪里,才可以躲开博和林。”
塔尔铁还在因为刚刚没有挺身而出保护伊可儿感到羞愧,此时见伊可儿征求他的意见,更觉得尴尬,木讷的看着伊可儿,思量了半日,说道:“乌梁海部族人都是兀良哈人——伊可儿如果想要避开博和林,可以迁往东北,沿着西拉木伦河驻牧狩猎。那里有兀良哈部的朵颜三卫,还有翁牛特部、乌齐叶特部和札刺亦儿等部族人。老领主在世的时候,同他们多有接触。伊可儿进入他们的领地,应该不会被他们驱逐。”
伊可儿摇了摇头,说道:“兀良哈三卫隶属明朝,如果我去投靠他们,岂不是等于投降了明朝——我和我的族人不能离开乌梁海部的领地,但我们要找一处博和林的狼爪抓不到的林地。”
“我们去黑森林,那里的领主是者勒蔑将军护卫亲军的后裔,他们的祖先都是者勒蔑将军的基本属部——黑丛林有长生天庇护,蒙古各部没有人敢侵犯那里。”库勒说得战战兢兢,垂着头,时不时抬起眼皮打量伊可儿的反应。
伊可儿端有奶茶的手轻轻颤抖着,看起来有些惶恐,可她又在极力压制。因为“者勒蔑将军护卫亲军”只是塔尔铁的隐蔽称呼,其实他所指的是成吉思汗在世时的亲军卫队。
成吉思汗死后葬于“八白宫”,由者勒蔑统领汗王八百户护卫军守卫灵宫,世世代代一直延续。
自从“八白宫”建立,除了八百户守卫护军,蒙古各部都有成员代表各自氏族,集中在“八白宫”跟前,从事守护、祭祀、管理、迁移等具体事务。
这些人专职守灵,蒙古各部称其为“达尔扈特”(达尔汗、担负神圣使命者)。被大蒙古国授予“不服兵役、不纳税赋”的特权,专门看守成吉思汗奉祀之神。
成吉思汗过世后,“八白宫”一直在大漠南北的广阔草原上往来出巡,但却在乌梁海留有驻牧狩猎的营地,便是库勒所说的“黑森林”。
库勒提议伊可儿去“黑森林”躲避,是因为他知道,者勒蔑便是“达尔扈特部”的领主,而他的后世子孙一直沿承着领主之位。因为伊可儿的阿爸没有子嗣,领主之位才由达尔扈特部族人接掌。
伊可儿担心的是,“黑森林”是蒙古各部氏族的禁地,擅自闯入者一律被视为敌人,守护在那里的达尔扈特人会毫不犹豫的将“敌人”杀死。再有,如果达尔扈特人允许他们进入黑森林狩猎,万一被博和林获悉此事,会不会危及到“八白宫”的安全。
伊可儿正在思量,不想唐善却胡乱插口道:“既然黑森林可以保护你的族人,那还有什么好犹豫的?收拾毡房,赶上牛羊,等到天黑我们就上路。”
“鬼叫什么?”库勒喝斥了一句,没好气的说道:“不管去哪儿,我们都是去狩猎,不是去放牧,也没有草场容得下我们——你是放羊人,留下看管羊群。”
“我留下?”唐善的眼珠子几乎掉了出来,尖叫道:“博和林的人要是来了,还不把我和羊群都煮了?”
伊可儿迟疑片刻,说道:“我刚刚想……也是让你留下。可现在看,博和林的人马一来一去也就十几日的时间,我们的勒勒车最多走出四五百里……”她默默的想着,一口一口呷着奶茶,终于对唐善点点头,“你可以赶上羊群,跟我们一起走。”
塔尔铁先是一怔,马上提醒道:“伊可儿,你们逃不过博和林的骑兵!”
伊可儿微微一笑,站起身来,说道:“塔尔铁,为了族人,你和俄而布兄弟必须赶去博和林的驻地。请你们即刻动身,但不要一起上路,让你的族人们分开来走。”说完,她对塔尔铁调皮的眨了下眼睛。
塔尔铁先是傻傻的眨着眼睛呆愣了半晌,随即咧着嘴笑了起来,欢声道:“我懂了!我们的伊可儿真是草原上最美丽的‘托雅’——我和俄而布会把族人分成几路,先在草原上绕几个圈,再去赶往博和林的驻地。”
“好心的塔尔铁,你现在就该去准备了。”伊可儿微笑着送客。塔尔铁不敢耽搁,随即辞去。
“伊可儿!”奴儿帖老阿妈收走塔尔铁的茶碗,脸上露出慈祥的笑,说道:“我和突斯突都已经老了,老的就连勒勒车也驾不动。跟着你们帮不上忙,还是拖累,就让我们留下吧。”
“奴儿帖老阿妈?你和突斯突大叔也要离开我吗?”伊可儿惊愕的看去,眼睛里闪着泪光,用手捂着胸口,伤心的说道:“我的三千户族人一个个弃我离去,现在跟随我的族人只剩下十七户。你和突斯突大叔看着我出生,看着我长大,如果你们也要离开我,我的心会流血,我会痛得死去的——奴儿帖老阿妈,收回你的话,千万不要再这样说了,好吗?”
“好!好!好!”奴儿帖老阿妈连声应着,脸颊上已经有泪水滚落。她转过身,用手背抹去脸上的泪水,说道:“我这就去找人,把我们的毡房装上勒勒车……”掀帘钻出房,呼唤族人,外面一下子忙碌起来。
伊可儿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亲自给库勒添了些奶茶,说道:“达尔扈特人不会让我的族人接近黑森林,可我们又需要黑森林的庇护,我们该怎么解决?”
库勒像是早有打算,回道:“我和小伙子们可以跟你进入黑森林,但能不能在那里狩猎,还要同达尔扈特人交涉。族人们先在十里外的地方安置下来,如果发现博和林的骑兵,马上躲入黑森林。达尔扈特人看到你的基本属部遇到危险,应该不会不管。”
伊可儿面带忧虑,径自说道:“我们进入黑森林狩猎,已经是对‘圣主’的不敬。如果再把博和林的骑兵引入黑森林……”她看了眼唐善,闭口不言。
库勒已经明白她的意思,安慰道:“伊可儿,放心好了,蒙古各部氏族都知道黑森林是禁地,博和林也不敢放肆。”
“长生天保佑!”伊可儿虔诚的喃喃着。忽然,她眨着大眼睛看向唐善,淡淡一笑,说道:“再过几天你就自由了——去帮大家装车吧!”
唐善闷声不响的出了毡房,突斯突大叔正在忙碌着,见他走出,喊道:“喂,放羊的小伙子,去把水车加满水。”唐善顺着他的手指看去,但见一个勒勒车上装了只大扁圆桶,看样子能盛十几担水,该是他所说的水车。便找来只水桶,跑去河边提水。
在毡房里,伊可儿和库勒的谈话总要避着唐善,可她还是说露了“达尔扈特人”和“圣主”。唐善小时候曾经师从蜀中大儒于成良读书,囚禁在无极宫天牢的时候不是练功就是重温所学,进入锦衣卫又有缘饱览秘事房,虽然不能说学贯古今,可学识也着实不浅。
唐善十分清楚“达尔扈特人”以及其部族的由来,而且知道他们把成吉思汗看作是受长生天命而降生的圣人,所以称其为“圣主”。
达尔扈特人把自己看作是“圣主的卫士”,认为圣主与天共存,并将圣主的灵柩、旗徽和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