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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天中六剑的狼狈情形,不禁暗暗称快,天中六剑在武林声名之狼藉,由此可知。
云龙白非这一次大显身手,竟为他自己创立了更大的名声,只是他自己,却绝对不是为
了闯万儿而动手的。
凌月、凌风两人,剑光倏然而至,也是朝白非身上招呼,白非真气一沉,潇洒的身躯猛
然下降,在两剑手之中穿了下来,双手一分,野马分鬃,飕然两掌,朝左侧的凌月、右侧的
凌风袭去。
他连施妙招,竟将天中剑客四人分成了两边,实力自然大为减弱,但凌月剑客在天中六
剑中是第一把好手,剑法竟更有精妙之处,石慧娇笑道:“白哥哥,再来一下嘛。”
这一声白哥哥,叫得白非心神一荡,争强之心,更是大作,这初出江湖的一男一女两个
少年英豪,竟将武林中夙负盛誉的天中六剑打得极惨,以四对二,依然占不了半点上风。
罗刹仙女见了,不禁手痒得很,方才人家出了风头,自己当然也不免动心了。
于是她缓缓走到司马小霞的身侧,朝小霞做了个眼色,小霞朝她爹爹望了一眼,见司马
之也在全神凝注着比斗。
于是她也瞥了开去,罗刹仙女一把将她拉了过去,悄语道:“喂,你的手痒不痒?”
司马小霞眼睛眨了眨,朝她做了个鬼脸,意思当然是也想上去试一试,罗刹仙女道:
“那么我们上去把他们两个替下来吧。”
身躯随着语声之落,倏然而动,司马小霞也一晃身,跟了过去,娇喝道:“喂,你们两
个打累了,让我们上去吧!”
但这种内家高手的比斗,岂同儿戏,又岂是随便可以换人的,因为这不同于普通武家的
比试功力,而是实实在在的在拼着命。
是以白非和石慧听到了他们的话,却仍然在动着手,这其中当然还是他们自己本身也不
愿下来,罗刹仙女及司马小霞此刻已站在他们动手的剑圈的边缘,但人家没有下来,她们也
不好意思加上去动手,因为人家已在占着上风,根本不需要自己帮忙。
凌天剑客在天中六剑中最长,性情也最傲,长剑一圈,一道剑芒竟扫向罗刹仙女和司马
小霞两人,口中喝道:“你们也一起来吧!”剑尖一抖,震起三朵剑花,分袭她两人。
司马小霞一撇嘴,身形微偏,“唰”的,也穿入战圈中去,凌天剑客一剑方落,在那力
道已竭、而第二个力道尚未生出的那一刹那,罗刹仙女玉指如剪,“唰”的剪下,竟将凌天
剑客的剑尖夹在手里。
这一下可更把旁观着的武林群英震住了,凌天剑客更大吃一惊,手腕猛挫,猛一较劲,
“喀嚓”一响,那柄百炼精钢打就的长剑,竟一折为二,旁观群豪又哗然发出一声惊呼。
罗刹仙女女扮男装,长衫飘飘,看起来是那么文弱而潇洒,但是她这一出手,武功之曼
妙,竟是深不可测,六合剑丁善程又悚然动容,他自命为武林后起之秀中的第一好手,但是
现在见了人家这几人的武功,自己心中却有些发虚了。
到了这地步,天中六剑可说已一败涂地,场中的胜负,任何一个人都可以分辨出来了,
云龙白非又傲然一声长啸,身形再次腾空而起,天中剑客又是一惊,哪知白非在空中宛如神
龙般的盘旋一次之后,却翩然落在司马之的身侧,大有胜负既明,自家已不必动手,也不屑
于动手之意。
天中剑客羞愤交集,自出江湖以来,这是他们头一次受到的挫折,而这挫折又是这么
惨。
当着这几乎已是中原全部武林豪士,这个一向骄狂自负的天中六剑怎么丢得起。
凌天剑客一挥断剑,运剑如龙,竟在这柄断剑上施展出点穴撅的式,疾风一缕,袭向司
马小霞腰际的笑腰穴。
剑气迷漫,天中剑客以手中四把剑,竟斗不过这三个少女,凌天剑客形如疯虎,大喝
道:“好朋友,大爷跟你们拼命了!”
蓦然,一个极尖极细的声音说道:“这里怕不是你们拼命的地方哩。”声音虽然轻细,
但每个人却听得极为清楚,生像那人就是在你耳畔说话似的。
司马之蓦然一惊,暗忖:“这人好深的内功。”游目四顾,四周黑压压的都站满了人,
怎么能看得出这话是谁说出来的。
阅历较浅、武功较弱的倒还罢了,武林中身份地位较高的人,可全都被这声音震住了,
因为这种说话的声音,若非内功已入化境,是绝对无法说出来的,但大家自忖,谁也没有这
份功力。
天中剑客怒极,像是根本没有听到的一样,剑光如柳絮之舞,仍密如骤雨般攻向石慧等
三人。
突然,又是一阵冷笑之声,石慧人最聪明,知道自己若仍不停手,恐怕也要吃亏,娇喝
道:“人家的话你们听见没有,怎么还不住手!”明虽是对天中六剑说话,其实却是说给那
人听的。
天中六剑哪曾受过这样的气,凌天剑客骂道:“住个屁手!”凤凰点首,凤翅如云,又
是极为凌厉的两招。
他这一骂,再加上这两招,人丛中又是一阵长笑,笑声中一条人影经天而落,身法之
快,除了司马之之外,这么多人竟没有一人看清他是从何而来的,虽然这也是因为大家的目
光都已被那一场比斗吸引住的缘故,但那人身形之快,虽不能说举世无双,至少在目前武林
中,已罕有其匹了。
那人影落地之后,是一连串惊呼,然后方才漫天而舞的剑光,全倏然而住,大家定睛一
看,一人长衫朱履,站在当中,手中一把东西闪闪发光,却原来是天中剑客的四把长剑——
当然,这其中有一柄是断了的。
天中剑客吃惊的望着这人,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兵刃是怎么出手的,罗刹仙女以及
司马小霞、石慧,也都愕然望着此人。
满挤着人的一条街上,此时竟没有一丝声音,全都带着一脸惊异错愕的神色,望着这仿
佛从天而降的潇洒奇人。
就连司马之也不禁色变,仔细一打量那人,见他朱履长衫,面白如玉,眼中光彩如星,
竟也是个弱冠少年。
他不禁更是惊异,方才他看了白非的身手,已觉少年英俊中有此人物,是非常难得的
了,此时一见面前之少年文士的身手,竟然更远胜白非,他不禁暗叹:“你们凭着一点儿本
事,就敢随便当街撒野吗?”天中六剑何等骄狂的人物,但此刻被人家那种惊人的身手所
慑,半句狂语也说不出来。
那少年文士手一抖,拿在他手中的四把长剑,竟一起中折为二,生像是有人用一柄削铁
如泥的宝剑削断的。
这一手武功,真是惊世骇俗,司马之怎么想也想不透,以此人的年纪,是绝不可能练成
这样的武功的呀?又有谁心里不在想着和司马之同样的问题呢?
那少年文士冷笑道:“武林之中,从此没有天中六剑这块字号,你们快滚吧,我也不必
告诉你们我的姓名,因为你们再练一辈子武,也别想来找我报仇。”语气虽然狂傲,但却没
有一人不是口服心服,因为人家的确是如此呀。
到了这种地步,天中六剑还有什么话说,走过去搀着已经受伤的凌尘,抬起凌星,悄然
自人丛中走了出去,和来的时候那种骄狂不可一世的样子,简直成了两个极端。
那少年文士灿然一笑,脸上的那种冷冰冰的寒意,被他这一笑,却笑得无影无踪了。司
马之暗忖:“这人不但武功深不可测,做人也极为厉害,若不走上正途,倒真是武林中的大
害哩。”他老于世故,仿佛在这少年身上,看到千蛇剑客的影子。
那少年文士朝四周微一抱拳,朗声道:“家师这次请诸位来却未能尽到地主之谊,心里
也惭愧得很,因此特命小可来向诸位致歉,”
他说到这里,微一停顿,人群中起了一阵轻微的骚动:“原来他就是千蛇剑客的徒
弟。”
司马之却一惊:“徒弟如此,师父可知,那干蛇剑客这数十年来,竟练成了如此武
功。”那少年文士用眼睛朝人丛打量一下,每个人都觉得他目光如电,仿佛是专门在看着自
己一人似的,不禁垂下头,避开他那其锐如刀的目光。
“十天之后,家师在十里外的灵蛇堡恭候各位大驾。”他又展颜一笑,道:“那时候家
师当略备水酒,亲自向各位谢罪。”
人丛又是一阵骚动,有人似是在说着不敢当之类的话。
那少年文士一转头,目光搜索似的移动着,然后停留在司马之脸上。
于是他施然走了过来,朝司马之当头一揖,颇为恭谨的说道:“老前辈想必就是家师提
到的司马大侠吧——”他询问的停住了话。
司马之微微含笑点头,这许多人的目光,又集中在他身上,他们虽然没有听到那少年文
士的话,但从那种恭谨的态度上,已可测知这老者必非常人,否则这千蛇剑客的高足怎会对
他如此恭谨呢!
“晚辈岳入云,此次奉家师之命前来,就是特别为了向老前辈问好的。”他极为从容的
说着:“家师此次不能亲自来迎接老前辈,心中老是过意不去,也时常对晚辈说及——”
“司马之一声长笑,打断了他的话,朗声道:“回去对令师说,他能记得我这二十年前
的故人,我已经很高兴了。”岳入云连连称是,司马之点首微笑道:“岳世兄少年英发,前
途必定不可限量,但望你好自为之了。”虽只寥寥数语,但语重心长,其中的涵意,别人纵
不懂,但岳入云却能体会得到的。
岳入云二十余岁,若非天资绝顶,就算得遇明师,也绝不可能练成这一身惊世骇俗的武
功,他眼角都不向别人瞟一下,端然道:“老前辈的教训,晚辈一定牢记在心。”
司马之又连连颔首微笑,年华已去的老人,见到这种年轻好手,焉有不喜欢的道理。
岳入云长揖到地,说道:“老前辈如果没有什么别的吩咐,晚辈就告辞了。”他转过
身,走到白非身前,抱拳道:“这位兄台好俊的身手,日后一定要多亲近亲近。”
“小弟白非。”云龙白非赶紧也抱拳道:“兄台若夸奖小弟的身手,那小弟真是要汗颜
无地了。”他们惺惺相惜,并肩一立,宛如一对临风之玉树,潇洒英俊,不可方物。
岳人云微微一笑,朝罗刹仙女及司马小霞扫了一眼,似乎亦会意,又似乎是早已知道她
们本是女子,因此不屑于和她说话的样子。
罗刹仙女鼻孔里暗哼了一声,暗忖:“你有什么了不起!”其实在她心底的深处,还是
认为人家是真的有些了不起的。
云龙白非目送着那少年穿出人丛,翩然而去,心中怅然若失。
那并不是他在悲伤着岳入云的离去,而是在悲伤着自己,将自傲的一身武功和人家一
比,可就差得很远了。
但是石慧悄然走了过来,站在他旁边,他心中蓦然又充实了起来,人们在自己失意的时
候,有这种情感上的滋润,是最美妙的事了。
武林群豪们也逐渐散去,只是他们此时对司马之等人的看法,已大为改观,有的已经知
道司马之的身份,纷纷低语传告,谢铿听到了,蓦然一惊:“原来白羽双剑也到了。”
游侠谢铿在江湖中极得人望,不少认得他的人,也纷纷走过来和他握手寒暄,云龙白非
见了,暗付:“这谢铿武功不高,却有着如许高的声誉,看来武林中的地位,也并不是光凭
武功就可以得到的。”他一念至此,后来做人的方法果然大为改进。
这时天色更晚,经过这一番刺激,大家的肚子好像更饿了,于是饭铺中的生意更好,游
侠谢铿嘴里在说着话,心中对天中六剑,竟微微有些抱歉之意,因为他和他们同道而来,但
人家出了事,自己不但袖手旁观,还暗中有看热闹之意,他暗忖:“这是我生平第一次有这
种心情,也是最后一次了。”
司马之心中,此刻也是感慨万千,岳入云的身手,令他吃惊,他吃惊的只是不知道千蛇
剑客此时的武功,现在已到了何种地步了。
他心中最大的困扰,当然是冯碧,他不断的在思索道:“她这些年来到底在做些什么?
到哪里去了?为什么这么多年来,她容颜未改?为什么她会头发蓬乱,衣衫如絮?以前她是
个很讲修饰的人呀?”
这些问题,有如千头万绪,他怎么理也理不开,司马小霞走过来,悄然问道:“爹爹,
你老人家在想着什么呀?”
司马之头一抬,看见石慧正和白非在说着话,他心中一动:“这少女不是和她一路来的
吗?也许知道她的事情呢。”
于是他缓缓走了过去,虽然他心中焦急得很。
店铺里的灯光仍亮着,照耀得这条街道通明,这么晚了,还有这种热闹的景象,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