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它正面相撞的人拍成肉泥,何况还有那些如同长枪的角和甲胄上两尺长的铁刺。
“是‘战锤’,发疯的‘战锤’。”木犁低声说。
“战锤!”不花剌低声重复了这个名字,深深吸气。
这是个传说中的名字,在整个蛮族对抗东陆风炎皇帝的战争中,朔北部和青阳部还是朋友的时候,朔北部曾从北方送来这种巨大的六角牦牛作为援军。它们和殇州夸父驯化来骑乘的六角牦牛同宗,但是朔北的牧人们并不想让它们变成温顺的坐骑,他们挑起野兽天性中凶悍的一面,令它们为了求偶互相残杀,选择最好斗的幼崽养大,用铁链紧锁它们的脖子,又用带铁刺的鞭子抽打它。被这样养大的六角牦牛是凶猛的魔鬼,闻见血的气息会像食肉的猛兽那样兴奋,它们被送到最危险的战场上,为骑兵冲开一条血路。
木犁和不花剌也立刻后撤。
人无法和战锤比速度,这头凶兽很快追上了撤退中的奴隶武士。闪电般的速度使得它轻易地用尖角挑起了几名奴隶武士,这些年轻人的胸口被碗口粗的角刺穿,仿佛战利品一样挂在上面。几名奴隶武士向着两侧散开,在奔跑中忽的停顿,向后翻滚,同时贴地挥刀。他们试图用这种对付战马的方法来对付战锤,但是出乎他们的意料,弯刀砍在战锤的腿上,根本不能破入,这头野兽的腿被一层坚韧的黑色角质覆盖到膝盖。勇敢的年轻人随即被战锤的蹄子踩成了一摊无法分辨的血肉。
战锤全然不受阻拦,在奴隶武士中肆意地穿梭,它因狂奔而越发兴奋,狂吼着昂起头来,鲜血沿着它的角滴落到铁面上,这新鲜的血腥气让它疯狂。
“引它到雪窠里去!”木犁下令。
被战锤追逐的奴隶武士们立刻向着最大的雪窠奔跑,临近雪窠的时候,他们向着左右分散,战锤无法分辨被积雪覆盖的雪窠,它被自己巨大的力量推动着前进,忽地踩空,陷入了两人深的雪窠中,只露出巨大的黑色背脊。它暴烈地挣扎着,却找不到地方爬上来。
“杀了它!”木犁再次下令。
不花剌和奴隶武士们一起奔向那个雪窠,他距离那个蒙着甲胄的黑背还有十步的时候,听见了震耳欲聋的吼叫。仿佛火山喷发一般,整个雪窠里的积雪向着天空飞起,那头凶兽用尽全力跃了起来,发疯般摆头,把挂在尖角上的那些尸体抛向天空。大片的冰雪塌陷,靠近战锤的十几个奴隶武士全部被卷入了雪窠里,随即落下的雪块砸在他们的身上。那头凶兽再次落入雪窠,吼叫着,肆意践踏着,充满了虐杀的喜悦,把人的血肉和冰雪一起踩成血泥。
木犁拖着不花剌,一边后退,一边扭头去看不远处的雪窠中,他亲手训练出的年轻人们正在哀嚎,那头野兽快意昂首刨蹄,浑身溅满了那些年轻人的血浆。他紧咬着牙齿,颌骨处的肌肉凸起刀锋般的一条,眼角微微跳动。
“不能留下那东西,”木犁停下脚步,“否则它还会挡住巴赫的路!”
“交给我。”不花剌把腰刀插在后腰里,拔出了负在背后的硬弓,试了试弦。新的弓会略略影响他的准头,不过这不是问题,他是“鬼弓神箭”不花剌,他可以在百步外以一箭同时洞穿一头狼的两只眼睛。
“所有鬼弓跟我来!射瞎它的眼睛!”不花剌从一名鬼弓那里牵过一匹战马,翻身上马。
二十名鬼弓武士立刻向他靠近,这里仅有这二十名鬼弓,刚带着战马从后面增援上来。
“你的弓箭不管用,即使你射瞎了它的眼睛,凭着气昧它还会在我们的阵地上横冲直撞。”木犁拉住了不花剌那匹战马的挽具,“必须杀死它!”
他向着身后挥手,一名奴隶武士带着透骨龙走到木犁的身边。此时战锤再次跃出了雪窠,向着四面散开的奴隶武士们冲去。木犁望着它的背,默默地把一柄又一柄的刀插入透骨龙马鞍上的刀袋,他还剩下四柄刀,他用力地握了每一柄刀的刀柄,随即翻身上马。
不花剌策马挡在木犁前面:“木犁将军是大君钦点的领军大将,你如果有损,会影响全军的士气。如果要冲锋陷阵,可以由我这样的年轻人去!”
“年轻人,你要学会战场的规则。即使你将来指挥十万铁骑兵,仍有些时候,你得自己握紧刀柄杀出一条路的!你是领军的大将,所以这件事只能由你亲手来做!”木犁低声说,以眼神令不花剌退后。
“投矛!”木犁对着后面的奴隶武士们呼喊。
大约一百个奴隶武士立刻向着他靠拢,拔下插在背后的投矛扔在雪地里,这些矛用轻木制成,前面有一枚一尺半长的铁刺,是简单而有力的武器。
“我需要你们中的九个人!”木犁对着那些奴隶武士说。
奴隶武士们互相对视,很短的时间里,他们用眼神决定了他们中最精于投矛的九个人,这九个人走出了队伍,后面立刻有人牵了战马上来。不用木犁下更多的命令,九个奴隶武士每人取了十支投矛,翻身上马,最后十支投矛被木犁从马鞍上翻身捞在手里。
“毒药。”木犁说。
剩下的奴隶武士从鹿皮鞋的侧面摸出了黄铜的细筒,其中一人摘下头盔扔在雪地里。奴隶武士们把这些细筒打开,把里面青绿色的粉末倾倒在头盔中,而后十几个人走近头盔,出乎不花剌的预料,他们解开了腰带向着头盔中撒尿。尿液融化了那些粉末,变成令人不安的青绿色,木犁和骑马的九名奴隶武士都把投矛的铁刺浸泡在里面,他们把铁刺提出来,表面己经被严重地腐蚀了,蒙上了一层青绿色的锈斑。
十个人举起投矛在空中碰撞,青绿色的液体滴落在皑皑白雪中。而后他们一同策马,奔向了战锤。战锤似乎意识到危险正从它的背后逼近,它在狂奔中猛地停下,四蹄分开稳稳的站住,火炭般的眼晴看看向它逼近的十匹马。木犁率领的十个人在距离它只剩下十步的时候忽地分开驰向两侧,战锤摆动头部不知该注意哪一侧的敌人时,十个人同时向它掷出了投矛。那些投矛瞄准的都是它的眼睛,那是它最大的弱点,战锤摆动头部,试图以尖角拨开那些投矛,但是仍有一些投矛命中了它的铁面罩,发出轰然的巨响。
第二轮的十支投矛再次被投向了战锤,这一次瞄准的是它仿佛薄弱的颈部。那里仅仅被牛皮和铁钉的甲胄覆盖,只要能够伤到它颈部的血管,铁刺上的毒药就会进入它的心脏。战锤全力扭动身体,绝大多数的投矛只是刺穿甲胄浅浅地划破了它的表皮,然而立刻被甩开了,仅有一支缀在它身体里没有脱落。
战锤狂怒地嚎叫起来,似乎那毒药强烈到使它剧痛了。它猛地前突一步,最后一名奴隶武士未能从它的身边逃离,被撞得连人带马翻倒在雪地中,立刻停止了呼吸。
不花剌心里一沉,他知道木犁已经错过了最好的机会,当战锤知道那淬毒的投矛有多么危险之后,它会更加警觉。
木犁带着他的子弟兵们掉头回来,再次向着战锤掷出投矛。这些精选出来的奴隶武士不愧是使用投矛的好手,他们两腿夹紧了马鞍,完全松开缰绳,双手交替投掷,不花剌听说过这种来自东陆的投掷方法,这样同样的人数就可以一次掷出双倍数量的投矛,是步兵对付大队骑兵的好办法。战锤畏惧密集的投矛,不断地摆动身体来把命中它的投矛弹开,它的皮肤本身也如鞣制过的老牛皮一样坚韧,只有正面刺入的投矛才能穿透。这一轮更多的投矛命中了战锤的颈部,毒液进入了这头凶兽的血液里,但是并未使它虚弱,反而更加疯狂。它沉重地喘息着,黑色的铁面下,双眼紧紧地盯着木犁所带的十匹马,这些战马在雪地里兜了一个大圈,第三次向它靠近。
不花剌看见战锤忽然前蹄离地,在地面上重重地顿了一下,雪尘扬起一直到它的腹部。他打了个哆嗦,觉察到战锤的用意,那一刻,这头凶兽的眼睛里闪过凶暴至极的光焰,那是野兽对准猎物出击时才有的眼神。
“退后!”不花剌大吼。
已经来不及了,木犁带领奴隶武士们从战锤身后逼近,再次掷出了投矛。战锤没有再闪避,它承受了这一轮攻击,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吼叫,前蹄腾空,整个人立起来。这时候它足有五个人的高度,仅靠着两条有力的后腿支撑,对于处在它正下方的木犁而言,战锤遮蔽了整片天空。
战锤向前扑去,压上全身重量,两只前蹄猛地踏地,鼻孔中冲出两条白色的气柱。就像是一场地震,周围的人隐约觉得地面也发出近乎碎裂的声音,周围数十步内,大片的积雪被震飞起来,把战锤自己也遮蔽了。木犁的队伍立刻被雪吞没了,对于在战锤身边的十个人,眼前所见仿佛一场雪崩。不花剌只能看见最靠外的一名奴隶武士从马背上跌落,那匹矫健的战马被震得离地飞起,斜斜地落地,折断了腿骨。而距离战锤最近的人,受到的冲击只会更大。战锤再次使用了在雪窠里的战术,在雪尘还未落下之前,它跳跃着,四蹄在周围高速践踏。
“跟我上!”不花剌大吼,带着二十名鬼弓冲向战锤。
战锤的身体忽然歪斜了一下,它有力的跳跃被什么东西压住了似的,这东西不甘地嚎叫起来。雪尘渐渐落下,露出了下面的人,是那些落马的奴隶武士。这些年轻人中至少有七人幸存下来,他们拉住了战锤身上垂下的铁链,朔北武士就是用这些铁链来控制战锤的。七个人合力把战锤拉得在原地打转,铁链绷得笔直,似乎随时会断裂。战锤疯狂地摆动头部,但是那些危险的尖角都无法顶到奴隶武士们,这些铁链的长度原本就是计算过的。
一个瘦小的人影忽然从战锤面前的雪地里窜出,他提着一根投矛,在雪地里狂奔,正面逼近战锤。那是木犁,他迎着战锤的尖角扑上。战锤立刻低下头迎击这个敌人。木犁没有掷出投矛,他在尖角下贴地滚身,闪到了战锤的腹下,六角牦牛腹部是大片的毛,长达十数尺,一直拖到雪里,仿佛一大片黑色的树藤,木犁的身影立刻被那些毛遮掩了。六角牦牛低头看向自己的腹下。忽然,它长长地哀嚎了一声,奋尽全力挣扎,七个奴隶武士拉不住铁链,滚倒在雪里。六角牦牛昂起头,长角对着天空,不花剌这才发现它的左眼被一根投矛刺穿,足有半支投矛深入它的眼珠里,给了这个东西近乎致命的一击。那不是靠投掷的力量,木犁是在六角牦牛低头的时候,借着长毛的遮掩,把那支投矛当作长枪刺了进去。
战锤发疯般旋转身体,它带着那些铁链飞旋起来,来不及伏下的奴隶武士都被铁链击中。那些铁链重达数百斤,不花剌清楚地看见一个向前奔跑的奴隶武士被后面袭来的铁链击中,那个瞬间他的身体就像是一根被拦腰劈断的树那样折断。他倒在了雪地里,再也没有爬起来。
“放箭!”不花剌大吼。
二十枚黑羽箭同时射向了战锤的眼睛,但是被战锤摆动头部避过了,仅仅命中了它的铁面,就像木犁所说的,这对它完全不构成伤害,甚至算不上是挠痒。又一轮二十枚黑羽箭射向它的颈部,但是弓箭并不能洞穿它的甲胄和皮肤,只是令它越发得狂怒。战锤向着他们直冲过来,措手不及的鬼弓武士们没有来得及避开,战锤冲入他们的队列中,再次旋转身体。铁链如巨鞭那样抽打在鬼弓们的战马身上,把人和马的骨骼一起打碎成粉末。不花剌在自己的马被击中前的一瞬间从马背上跳了起来,伏地滚身,避过了铁链。他回头,看见雪尘中跟随他的人都已经倒下。
他距离战锤只有不到十步,他已经忘记了后退这件事。他爬起来向着战锤奔跑,一边奔跑一边发箭。战锤背对着他,没有转身,而是猛地卧地,试图用身体把这个敌人活活压死。不花剌狂奔到战锤身边的时候,那个上万斤的身体仿佛巨石一样砸在他面前。带着令人窒息的臭味。不花剌往后跳了一步,仰头才发觉自己伤佛面对一堵接天的墙,刚才射出的那些箭只不过刺进了牛皮甲胄里,完全没有对战锤造成伤害。从没有这样的敌人,让他觉得自己如此渺小。不花剌又抓了一口雪含在嘴里,寒冷无法令他的血冷却,他从后腰拔出弯刀,抓住了战锤甲胄缝隙里露出的长毛,反手持刀扎在缝隙里。
他的刀尖扎入战锤的身体,仿佛在戳几十层叠在一起的老牛皮。他还要继续加力,战锤痛得站立起来。不花剌一手扯着战锤的长毛,一手握紧刀柄,被带得腾空。他脑海里一片空白,手上握不住,被甩到两三个人的高度。落下的瞬间他拧转身体,踩在弯刀的刀背上,弯刀脱离战锤的身体下坠,不花剌也攀上了战锤的后背。战锤喉咙里滚动着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