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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走进去,秘室里虽然静静的,但却坐满了老少不等的人物,而且是僧道尼俗都有。
不问可知,里面的人似在开会,由各个人物的目神判断,都尽是武林中成名的高手。在正面一个座位上,这时立起一个老和尚,只见他沉声向大汉道:“香客中有读书人吗?”
大汉对老和尚十分恭敬,低头道:“带到了!”
老和尚道:“几个?”
大汉道:“一个少年人!”
忽自另一面立起一个老者道:“一个怎么靠得住?你问过他的来历了?”
大汉闻言一愕,含糊答道:“查过了,他是真正的书呆子。”
老和尚道:“把他请进来,当心,不要吓了他!”
大汉应声去后,忽有第三人起身道:“大和尚,年轻的读书人恐怕不识这种古文字,你的手下太马虎了!”
那和尚哈哈笑道:“贫僧说这三尊金佛都是假的,各位又不相信,非要找个书生来辨不可,其实文字只是年代记载,却与菩提剑诀无关,真正有关的是金佛本身,本身是真则真,是假则假!倘若这三尊之中有一尊是真的,试问诸位,贫僧岂能仍在此庙作住持,早回须弥木佛洞去了,因为家师有命,如不找到真正的金佛,永远不许回木佛洞,今天诸位不惜一斗来逼迫贫僧交出金佛,现在交出了各位又说还有第四尊,不过贫僧不愿与诸位闹意气,否则早决心一斗了。”
在一支巨烛前突然立起一个老人道:“大师傅,你在当年赴天竺时,为了金佛大杀同道,相信得手的不止这三尊吧?”
老和尚向他看了一眼,沉声道:“施主认为这种金佛到底有几尊呢?”
那老人道:“传言这种金佛只有一尊真的。”
老和尚道:“可惜贫僧得的是三尊假的,当年夺金佛的武林人数千,就是今天来此者亦有多人在场,贫僧说句不中听的话,那尊真的也许就落在诸位手中!”
一场舌战,倒把那大汉带进的百里超听傻了,他已早被带到,而且把舌战看得清楚、听得明白,他想不到这地方竟聚集著这么多的特殊人物,甚至还争论他从不知道的问题,这怎不叫他愕住呢?
大汉乘著一点空隙,立即大声道:“书生请到!”
在场的闻声注目,似想先看看百里超有无可疑之处。
百里超的武功已入神化之境,他这时隐藏得毫无破绽,外人怎么看也只能认定他是个文弱书生。
老和尚一见大家都起疑,立向百里超合十道:“少施主,你觉得这室中有点古怪吗?”
百里超斯文地长揖道:“学生猜得出,诸位是在开会吧?”
老和尚哈哈道:“正是,正是,不过在场的都是不学无术之人,今天有劳少施主替我们辨识几个字儿。”
百里超连声道:“请问是什么文字呢?”
老和尚道:“先请少施主过来坐下,因为这些文字是刻在三尊小佛像上,同时字迹甚小,匆匆忙忙是看不出的,施主先休息一会再看罢。”
百里超大摇大摆走近和尚身边坐下,他这时已注意到案上所放的三尊小金佛,甚至于连金佛身上的字迹也看清了,暗暗忖道:“这是天竺文,我可一点不通!”
恰在他坐下之际,忽听门外有人大声道:“又有客人到了!”
老和尚闻言一怔,急问道:“是那路武林?”
门外接口道:“雷州双豹,春宫妃子!”
在场的一听来了春宫妃子,霎时惊动了不少人,但有几个老者仍旧面色不变,仅仅啊了几声而已。
老和尚大声道:“有请!”
百里超暗笑道:“她也找到这地方了!”
门外忽然进来两个老者和春宫妃子,但春宫妃子一眼看到百里超,面上不由露出得意的微笑!同时还看出百里超显然未被在场的人物所识破,这更使她几乎忍俊不住!
秘室内还有不少空位,春宫妃子和那两个老者显然已知这场合的内容,他们不要主人招待,自行入座。
老和尚似看出情势愈来愈严重,徐徐向雷州双豹和春宫妃子道:“三位也是为金佛而来吗?”
春宫妃子哈哈笑道:“大师还认得我吗?”
老和尚合十道:“女施主名闻天下,何止贫僧能识!”
春宫妃子大笑道:“大师说话太忌讳了,我有名声不错,但却不是好的,不过我今天前来只是凑凑热闹罢了。”
忽有一个老者嘿嘿笑道:“妃子恐怕是口是心非!”
春宫妃子循声一看,冷冷笑道:“我真大意了,想不到在座中竟有廓尔克大酋长啊!更想不到阁下的中原话倒是非常流利,请问阁下,何以见得我是口是心非呢?”
那老者嘿嘿笑道:“菩提剑诀武林尽知,那是佛门至高无上的武学,妃子不想插手有谁相信?”
春宫妃子冷笑道:“天下武林谁不知我练的是大天魔法,那是与佛门中功夫格格不入的,难道大酋长对我故作挑激吗?”
忽又有一个老者阴声接道:“妃子无故不登三宝殿,今天之来,只怕是为人谋吧!”
春宫妃子侧顾一眼,讥笑道:“老和尚的蜡烛不亮,居然使我看不见还有息琴大教主在场!请问大教主,我替谁谋呢?”
那老者嘿嘿笑道:“近闻妃子已放弃既成基础,一变竟作绿野王子的仆人,当然为人谋罗!”
春宫妃子哈哈笑道:“我认为这一辈子是堕落下去了,想不到一日回头,居然名闻异域哩,不过我得说明白,以我主人的武功来说,菩提剑诀对他可有可无。”
突闻一个苍老的声音沉哼道:“妃子之言,显然说贵主人已目空天下了!”
春宫妃子抬头大笑道:“我不要看,那位必是不丹喀喇大酋长,阁下口气不善,莫非有轻视我主人之心,不过我得警告你,如若不服,阁下不妨去问问神秘教的总教主!”
那苍老声音沉问道:“妃子的意思我不明白!”
春宫妃子道:“神秘教的势力,以进入中原的来说,恐怕不弱于在座的全体,当然连我也算上,但可惜被我主人单枪匹马给全部收拾了!只侥幸逃脱那位总教主!”
这件武林空前大斗是近期发生的,江湖上知者无几,此际一经提出,真是震惊全堂,那些老者们再也不出声了!
老和尚乘此机会,立向百里超道:“读书人,这些江湖事情,你是难得一闻吧?
不过你不要怕,这与你们读书人无关,现在请你当众念出案上这三尊金佛身上那些字儿吧,不过要让大家都听得清楚,同时你也勿问原因。”
百里超点头会意似的,拿起一尊金佛,故意看了一会,又放下道:“大师,抱歉之至,学生读的是四书五经,习的是诗词歌赋,对这上面的文字无关,这上面是天竺文!”
全堂一听,莫不愕然!
春宫妃子大声道:“天竺文有人可识!”
老和尚问道:“女施主所指是谁?”
春宫妃子道:“廓尔克大酋长是尼泊尔人,喀喇大酋长是不丹人,还有息琴大教主,他们三人都是天竺邻邦人物,且是各该国文武全才之人,当然能识天竺文字!”
老和尚哈哈笑道:“女施主,这会你就弄错了,他们都把金佛看过了!同时他们识的是天竺新文,而金佛身上刻的却是古天竺文字,有这种文字时,整个天竺还是九国分立呢。”
春宫妃子道:“大和尚,你说这三尊金佛是假的?”
老和尚道:“可惜他们不相信!”
春宫妃子道:“既不相信,那让他拿去不就得了。”
老和尚道:“问题是真假在我们心中难决,贫僧说是假的,他又怕三尊有一尊是,甚至还说贫僧尚有另一尊未拿出,假若说是真的,他们拿走了又怕是假的。”
春宫妃子哈哈笑道:“大佛僧当年杀人如麻,讵料今天竟变成待罪羔羊了,你过去的威风那里去了,依我之见,人家要就将这三尊金佛拿去,不要就两个‘山’字加起来,请‘出’!”
廓尔克大酋长吼声道:“妃子在挑拨我们以武力相见吗?”
春宫妃子大笑道:“这是中原境内,也等于是我们的家,你们今天只有两条路可行,一是作客,一是为敌!作客要看主人欢不欢迎,为敌则只有武力相见了!”
喀喇大酋长突然站起道:“妃子是主张一斗的了?”
春宫妃子大笑道:“只怕诸位不想走这条路?”
息琴教主大声道:“妃子认为我们力量不够?”
春宫妃子冷笑道:“诸位,不是我危言恫吓,实际情形如何,诸位不要估计错误了,因为你们对中原武林所知太少,告诉你们,就在此庙范围一里之内,如我这等功力之人,只能算是三流货!”
在息琴教主侧面忽有个老太婆接口道:“老身进中原目的在印证武功,妃子能否介绍几位见见面!”
那老太婆是坐在暗影下,加之人又多,春宫妃子确是未曾留心,闻言一看,居然起身道:“原来还有‘暹罗金母’在场,那真是失敬了!你老已归隐五十余年,怎会再出江湖,甚至还到中原来呢?”
老太婆呵呵笑道:“老身有个徒儿太顽皮,她竟偷偷走入江湖,老身不放心,不得不追来照顾,同时也想找找五十年前一个中原老姐姐,免得死了无法再会最后一面!”
春宫妃子啊声道:“令徒芳名能否见告?”
老太婆道:“提起来也许你知道,她就是人称‘经天子’的丫头!”
春宫妃子啊声道:“原来是她,那真巧,她今天就在此地经过,同行的还不少!”
老太婆道:“我说哩,今天这个场合她怎会不到,嗨嗨,她竟知道老身来找了,因此事先避开啦!”
春宫妃子笑道:“你老就放她走走也罢,年轻人那有不好玩的,不过今天之事你老得讲句公道话,免得大家闹成僵局呀!”
老太婆道:“木佛僧当年在天竺夺取金佛时,他的手段也太辣了,竟不分青红皂白,挡者就杀,虽说在那种场合是各凭武功,但他结下的仇恨却多了,凡今天来者,除老身外,他们多多少少都有一点过节,老身套句中原俗话,只有各人自扫门前雪,不管他人瓦上霜,叫老身如何开口呢?不过我今天看他确实变成一个规矩的出家人,希望来找的不要过分罢了。”
春宫妃子笑道:“你老这句话说得太好,在那种场合是各凭武功,同时这种事在江湖上是再平常不过的了,如果死者都要报复的话,最好当初不要去争取!武林人不是小孩子,争到手的笑,争不到的哭!甚至还有那些不明是非的大人们出来替自己的孩子出头!木佛僧当年如果是以不光明的手段行事,那自然又当别论,传言他是硬抢明夺得手的!你老说罢,这应该归死者自认倒楣才对。”
老太婆闻言哈哈笑道:“小妹子,你真的变了,可说完全变啦,这篇话纯是白道上磊落之言,好,在我个人是同意啦!”
春宫妃子叹声道:“人之初,性本善,凡走入邪途者,都是一时之错,我自得主人拔出苦海,真如作了一场大梦!‘变’,那是自然的!”
老太婆道:“天也不早了,今天的事,你说如何解决呢?”
春宫妃子道:“你老认为这三尊金佛是假是真?”
老太婆道:“是假的!”
春宫妃子道:“好在今天的题目是金佛!当然,在这题目后面的题目就不必提了,金佛既然假的,那就请大家同心协力去找真的罢!”
老太婆道:“假设木佛僧藏私呢?”
春宫妃子立即向木佛僧道:“大和尚,你就放明白一点!”
木佛僧合十道:“女施主!当初真金佛确是贫僧得到了!……”
他的音还未落,立即全堂哄然!
春宫妃子陡然大喝道:“你们勿闹!他还未说完!”
大家经她一阻,于是又静下来,只见木佛僧念声佛号又接道:“贫僧在归途经过须弥山时,突然被一个青年拦途阻住,一言不出动起手来,贫僧在百招之内不敌,竟被他点倒在地!”
那老太婆突然问道:“你认出他的面目没有?”
木佛僧道:“面貌当然记得,但事情已隔了几十年,说来也是枉然,他在点倒贫僧时并未下手杀害,却将这三尊假金佛换去那尊真的,同时他警告贫僧说,他不杀贫僧是要使这三尊假的混入江湖,使武林互相争夺残杀,他则有安静的日子去练菩提剑术,同时他说如果贫僧不替他守密,他就要贫僧死得惨绝人寰。”
春宫妃子笑道:“那是他幼稚的想法!好在你没有再将这三尊假的流传江湖!”
木佛僧道:“贫僧那时消极无比,因之决心向佛!然而他的影子始终未离贫僧脑海!因为他那缺少一只耳朵的印象太好记了。”
老太婆又站起大叫道:“他是‘血盆’的徒弟!”
此言一出,立使几个老人咚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