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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盛笑着看向展眉。
展眉微笑道:“敢不从命。”
舒绿便推秤而起,给展眉让座。老是赢人家长辈,也不好。哥哥是个新手,却刚好给老人家喂喂棋了。
她走到船上的栏杆边,随意往远处望去,看看江景。巧珍连忙将手里的披风给她披上,轻声说:“小姐,起风了,披上吧。”
“好。”
舒绿回头对她颔首一笑。这孩子,倒是一直挺乖巧的。
这回离开江城,本来她是没打算带走巧英和巧珍。欧阳夫人却说,她一个大小姐在路上难道自己倒茶倒水不成?一定要她带几个丫头上路,说别院里的丫头随便挑。即使是欧阳夫人身边的大丫鬟,只要她觉得好,都能带走。
她知道这是义母好意,也不再推辞,点了巧英和巧珍。欧阳家的管事立刻去官府办了手续,将这两人的卖身契改在她名下,再把卖身契送回她手上。
从此,这两个丫鬟就是她的人了。巧英巧珍得知小姐要把自己带到王府里去,幸福得差点昏过去。这得是多大的体面啊她们都是欧阳家的家生子,老子娘听到了这消息,比过年还高兴。
女儿能进京城的王府当差,他们就能跟着鸡犬升天了。以后在欧阳家,还有哪个奴仆敢给他们脸色看?
除了这两个丫鬟,欧阳家给兄妹俩准备的东西还不少。
他们原本用着的日常用物,当然全都让他们带走。欧阳婉又从八宝绣庄里,给展眉和舒绿购置了四季行头,每一季的换洗衣裳都不少。另外舒绿的珠宝首饰,展眉的文房四宝,都备得齐齐的。
“我们本来就是孤儿,带这么多东西进京,只怕人家笑话呢。”
舒绿不无顾忌,欧阳婉却对她这个说法不予苟同。
“妹妹,你也不知道京里是什么情况。我晓得越是好人家,就越是在意这些体面,多少双眼睛在看着呢你们素素净净地进府,人家当面不说什么,背地里看轻你们怎么办?京城人本来就自觉高人一等,那些下人们又是最势利的。一被他们看轻了,你们在府里说话就不灵光,难道事事都拿到王爷面前去告状?”
舒绿不得不承认,欧阳婉说得有道理。所以她也就接受了欧阳家给他们的厚赠,包括一共三千两的银票在内。加上她原先存着的那些,还有临时卖了三间铺子得回的银两,她手头上大概有五千多两银子。
之前以为要在江城住好久,所以就买了铺子放租。启程前才赶着将铺子转手,自然不好卖的,直接就卖给欧阳家了。其实还是得了人家的好处。
当然,舒绿不是爱占人便宜的人。她一口气写下了二十张新香方,全部交给了欧阳婉。连一些比较新奇的调香法,她也全部传授给了欧阳婉。
这样一来,她就不欠欧阳家大房什么了……这些方子,可以给他们赚来多少的银两,舒绿心里有数。
而且,舒绿也不必将那么多香方留着自己用了。她的身份既然变成了王府小姐,以后出去做生意什么的机会估计更小,这些方子不给欧阳婉给谁呢。反正也是自己人,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他们从江城码头离开那天,欧阳婉没有来送行。舒绿知道她害怕触目伤情,也能够理解。后来展眉告诉她,他对欧阳婉许诺,一定会回来娶她。
舒绿当时只说:“既然你说得出,就要做得到。”
她有点感动,让哥哥这种石头人说出这样的话……他其实是很在乎婉儿的吧。
此时距离他们出发已经有两天了。梁总管安排了他们走水路,是比较稳妥的一种做法。舒绿也很喜欢这样的安排,因为她可以经常出来看看江上的风光。
她半靠在栏杆上,看到两岸都是挺拔俊俏的山岩。山上的绿树渐渐有了黄叶的影子,毕竟已经是秋天了呀。
江面上,飘着淡淡的暮色,斜阳映照在碧波之上,将江水染成了一汪血红。她忽然想起那首白居易的小诗:“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可怜九月初三夜,露似珍珠月似弓。”
正想着呢,夕阳突然就沉入了江底,一弯月牙缓缓从西边升起。此情此景,恰与那诗呼应,舒绿看得入了迷。
不知从何处传来了幽幽的箫声。箫声在水面上扩散开来,随着江风吹入舒绿的耳中,有种说不出的懒洋洋的感觉。舒绿听着那若有若无的箫声,身心都舒畅起来,真似要乘风而去一般。
“小姐,请进舱里用晚饭吧。”
巧英来到舒绿身边说。舒绿这才发现,魏盛与展眉已经下完了棋,都站起身来等她一起进舱房吃饭了。
三人进了二楼舱房,这里布置得与一般的居家甚为相似,也是前厅后房的格局。展眉和魏盛都住在厅后的厢房里,舒绿则自己住在三层上,当然还有两个丫鬟配着她。
至于梁总管,却坚守着奴仆本分,和艄公水手们一道住在一层。其实船上还有好些个王府的家丁护院在,这好歹是走远路,没有人护送也不像话。
梁总管曾请示过展眉,要不要准备豪华点的船只,坐起来更舒服。以他们兄妹的身份,坐豪华客船也不成问题。
展眉想也不想就拒绝了,说低调点好,安全。梁总管其实也是这么想的,只是不好擅自替小主人做主。他还怕展眉和舒绿少年心性,一朝得志,恨不得多多享受才好。没想到这两位小主子都很谦和务实,却又不显得小家子气,梁总管对他们更加有好感了,也真心的替老王爷和故去的大小姐感到高兴。
三人的晚饭不算太奢侈,鱼肉是尽有的,不过都是以精致为主。刚刚用毕晚饭,梁总管就来禀报说,船在关阳码头靠岸停泊了。因为船夫们都说晚上会有一场雨,不好连夜行船的。
“船夫们这么说了,那就停一夜吧。反正也不急着赶路。”展眉表态说。
舒绿也没意见。对于她来说,早一天晚一天到京城,都是无所谓的。
船靠岸没多久,就有客人来了。
“呵呵,贤侄,今晚有个约会。”魏盛把手中的请柬递给展眉。展眉接过一看,是自己不认识的人,但抬头写的却是魏盛的名讳。
原来他们相邻的船上也是上京的儒生,却认出了站在二楼上的魏盛,立刻过来拜会。对方还说,今晚在另一艘画舫上正好有一场文会,像陶然先生这样的文坛名宿能出席的话就太好了。
“怎么样,贤侄,与老夫一起去逛逛吧?”
…
(新的航程,新的生活。展眉与舒绿的生活会更精彩哦……广阔天地,大有作为啊嘎嘎嘎……)
第一百三十八章:月下箫客
(3月26日第一更)
这种类型的文会是很多的。朝廷重视儒学,官员皆以科举入仕,文人的社会地位自然很高。像关阳这种大城,经常举行各种文会,不是什么特别的事情。
展眉现在参加的文会也不少了。他们杜衡书院的学生,是江城一些小规模文会的常客。即使是中秋诗会这样的大文会,展眉也有资格与会。
反正在船上坐着也是无聊,展眉便应承下来。
因为不知对方船上是否有女眷出席,舒绿就不去了。要都是些青楼女子在场,她也掺和在里头,不是什么好事。
“哥哥,你好好玩儿去吧。”
“那你一个在船上……”
展眉不太放心。
“这满船的水手和护院,我安全得很。”舒绿就笑了。
舒绿说的也是实情,这码头又不是什么荒凉地方。那么多船只停泊在一处,就跟个小城镇一样,有什么好担心的。
展眉想想也是实情,就不再坚持了。过了不久,开完会的画舫上派了小舟过来接魏盛,魏盛与展眉就搭人家的船离开了。
两人一走,舒绿也不在二楼呆着,径直上了三楼自己的卧室。巧英和巧珍去给她烧了洗澡水,舒绿沐浴时顺便连头发也一并洗了。浴后,巧珍拿一条松软的巾子替她把头发拧得松松的。
舒绿索性坐到窗边去,将头发披了满肩,借窗口吹进来的江风晾干头发。本来厢房的窗户是关着的,舒绿嫌坐船气闷,让她们开了一丝小缝。她现在就坐在小缝边吹着头发,从这个角度,并不担心会被外面的人看见。
只是夜晚的江上,又有什么人能看得到坐在三层楼船上的她呢。
为此,舒绿也没什么可顾忌的,只管用黄杨木梳子一把一把地顺着头发,以期干得更快。
就在她梳头梳得自己都有点犯困的时候,又听见了一缕箫音。
她愣了下,而那箫音就这样渐渐响亮起来。
就像是一块石头扔进了平静的湖水,先是激起一点点小小的水花,紧接着便泛开了一圈圈的涟漪。箫声婉转轻灵,曲风并不显得哀怨,而是一种活泼欢快的调子,每隔几段音符就会有一串挑起的高音。虽然单单只有洞箫这种乐器在演奏,却给人缤纷丰富的感觉,似乎满耳都是那跃动的音符。
舒绿听得入神,不知不觉停下了梳头的动作。这箫声似乎有些熟悉……莫非傍晚时听见的,也是这人吹出的曲子么?
连巧英巧珍都为这箫声驻足,默默聆听着这动人的旋律。
也许不止她们主仆,这片江面上停泊的船只里,不知道还有多少人在侧耳倾听?
那**的人心情也许很好,曲子一直都保持着爽朗的音调。舒绿听得心情舒畅,唇边不由自主逸出一抹微笑。然而就在此时,箫音却戛然而止——
“咦?怎么不吹了?”
舒绿惊叹了一句,随手推开了窗户,探出了半个头。
月光从她的头顶直洒下来,为她的身子镶嵌上一道发光的银边。江风一吹,她的长发被吹得贴在脸上,她“哎呀”一声忙按着那把飞散的青丝。
当她把覆盖在脸上的发丝抚到耳后,微微仰起头来,才发现对面船上的三楼厢房,也是窗户大开。
那窗前站着一个身形挺拔的玄衣男子,手里拿着一管洞箫随意把玩着,正似笑非笑地直视着她。
两船距离并不远,又有月光照明,舒绿一晃眼就将他的长相看清了七七八八。那是一个大约二十多岁的年轻男人,面部线条略显冷硬,脸上的表情却很轻松写意。他长着一双很好看的丹凤眼,薄薄的唇上留着两撇讨人喜欢的小胡子,颇有点桀骜浪荡的味儿。
舒绿察觉到自己的狼狈,俏脸一红,赶紧退回屋里,顺手把窗户一关。巧英还以为小姐吹了风不舒服,赶紧过来说:“小姐,您别在这风口里坐着,回里屋可好?”
“嗯。”
舒绿脸上潮红未褪,心里暗责自己不谨慎。不过真想不到,**的人就在隔壁船上,还真是巧合啊。
不知道那男人是什么身份?若说是上京赶考的儒生,似乎又不像。不过书生们也不一定要长得文文弱弱,像宋词名家贺铸长得就很壮很丑,人称“贺鬼头”。抓鬼的钟馗,一开始不也是个考学的书生么……可是舒绿有种直觉,这人真的不是读书人。
他身上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质……书生们可没有。
反倒是有点像浪迹江湖的游侠呢。
舒绿对侠客没什么幻想,尤其在来了这儿以后,更加明白侠客这种人物其实一点也不浪漫。首先社会地位就很低,绝对不会像那些武侠名家书里写的“天下景仰”,反而跟流窜的土匪一个待遇。普通人说起习武之人,都没有什么佩服的感觉。
而且那种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真正侠客,好像也没有在现实生活中出现过。舒绿见过的练武的人,要么是开武馆的,要么是混帮派,要么是给人家当镖师,当护院,或者好一点的去做武官。也就是所谓的习得文武艺,卖与帝王家……这都是极限了。
大梁朝武官的地位也不能和文官比,要低好多好多。真正派兵打仗的时候,武官只负责具体的战事,上头还得摆着一位文官一位皇族督战呢。他们的外祖父信安王没被炒家前就是管着这一类型的事情。
可是这个男人给她的感觉,就是像江湖人,然而又没有那种落拓感。俗话说,一入江湖催人老,在江湖上漂泊的人总是一脸的风霜,这个男人却不是。
从他的箫声中也能听得出,他的生活过得很愉快,很舒服。
他到底是什么人呢?
稍晚的时候,舒绿听到楼下展眉回来的脚步声。不知哥哥有没有在文会上出风头?
这是舒绿睡着前,脑子里转动的最后一个念头。
“当然没有。”
展眉没好气地看了舒绿一眼。
此时已是清晨,他们两人一起站在二楼栏杆上欣赏江上日出。昨天睡到后半夜的时候,下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雨,将天空洗得澄净无比。在这样的时候看日出,会有种难以言喻的美感。
“我还以为你又随手甩出了什么惊世名作呢。”
“名作这种东西,属于不可再生资源,得悠着点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