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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被他所吸引,并不是因为他俊美、高华、温柔、刚毅,也并不是因为他残疾惹人怜惜,更不是因为他有诗心剑胆或更甚于人的君子之节操。
而是因为她听他说的第一句话:风雨来会,候君此时,送别此,空余恨,思过千秋万载梦。临弦渡口,望川云隔,之远游,不相见,白首誓言已成空。从此,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
是一个为情所伤的男子呀!她当时感叹,将那些写满字的雨蝶编织成一束又一束绚烂的花儿,捧到他面前,她惊讶看到一个俊美异常却半身瘫痪的他,同情从心里油然升起,却又被他那随和至美的笑容所趋散。她忽然觉得,同情也许都侮辱了他。
“你所写的这些诗文,我都看过了。”她试探着靠近一语不发的他,想和他说话,“你写的诗,很好,我很喜欢。可不可以,让我也坐在这里,我们说说话?”
“会弄脏了贵主的衣服吧?”男子淡淡的开口,唇角边还有一线笑容,春风拂柳一般醉人,就像亲人一样的亲切,灵玥忽然这样想,她情不自禁的迷上了这个残疾男子的微笑,更喜欢他那一双水钻一般剔透的眼睛,可是,那双眼睛一直都没有看她,他幽长的睫毛一直低垂着,遮住了眸中的光芒。
“不怕呢!弄脏了,洗洗就可以了。”灵玥客气的笑道,“你都能坐在这里,我为什么不能呢?”“贵主倒是很随和。”男子仍笑着答复,“那就随意吧!”
“那么,谢谢先生。”灵玥礼貌的颔首,却发现男子还是没有看她,微微的失落感让她忍不住的问,“先生为什么会住在这里呢?这里好像被一场大火烧过,是一个废旧的宅子呢!先生,你一个人住在这里吗?”
男子微微笑了笑,答:“贵主难道不知,这是废宫桃源居么?还是王宫禁地,十五年前,太月主灵霄下了禁令,任何人不得踏进这里一步。”
感到有一些讽刺的意味,灵玥微有些赧颜道:“是么?我还真不知道有此事呢!也是第一次误撞进了这个地方。”忽然想到了什么,灵玥神色里忽闪过一丝惊疑,忙问,“先生,您刚才说,十五年前,太月主下的禁令?”
“是。这是王族里众所皆知的事情,贵主难道不知道么?”男子也觉得有些诧异,停下了手里的动作,问,“难道贵主不是王族里的人?”
“不不,我是,是这里的人,只是,先生说十五年前,那不正是我出生的那一年么?”有一丝或喜或忧的光芒闪过似水眼眸,灵玥颇有些激动的抓住了男子的手,问,“先生,您在这里呆了十五年了么?那么,您一定知道十五年前的事情,对不对?”
“贵主想要知道什么事情?”男子虽不失礼貌,但双手好像闲不住似的,轻推开了她的柔荑,接着在一只花色大蝶上刻上隽秀的字或繁复的花纹。
“我想知道我的出生,我的父亲和母亲到底是谁?先生必然知道王族每一位宫主或公子的出生,对么?”灵玥的眼神里充满了对未知事情的渴望,但男子还是一直一直的垂着眼眸,漆黑的瞳,倒映不出任何色泽,波澜不惊。
灵玥的眼眸也垂下一丝黯然,有些忧伤的问,“先生,你为什么一直不敢看我?难道你也如他们一样,认为我是一个沾了妖气的不祥之人么?”
也许是被她内心的忧伤感染,他停止了手中的动作,微微有些发怔,琉璃瞳中的色彩变幻不定。
突然冷了场,灵玥又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问:“先生,你叫什么呢?我是麝月国灵氏一族的小宫主灵玥,你以后就叫我玥儿吧!”
“你说什么?”突然扔掉了手中的纹蝶与毫签,男子霍然抬头,琉璃般透明的眸子里还是看不到灵动流转的光泽,他双手摸索着,向她挪过来,有些焦急的问,“你刚才说你叫什么?再说一遍,再说一遍!”男子的目光根本与她没有焦距,修长的指节却是在地上细细的摸索着,微微有些颤栗,可能是因为寒冷。灵玥见男子这般模样,有些心痛的慌神,下意识的想要后退,却还是被他那双冰凉的手摸到了她的双肩,手指滑过她的面颊,微寒的气息中隐含着难以明喻的忧伤,使得她倒抽了一口寒气。
“慧儿,慧儿,你是慧儿,对不对?你刚在是骗我的,你根本就是慧儿?你的轮廓、眼睛、鼻、还有唇已经刻在了我的心里,我又怎么会忘记,慧儿……”忽然,男子的手颤栗着离开她的面颊,声音隐隐含着一幽泣,仿佛有什么波涛汹涌的感情在心底澎湃,他似惊喜又似悲哀的笑了起来,将她搂紧,“你终于回来看我了。终于肯回来了。对不起。对不起。慧儿,我等了你十五年了,有些事情,我一直想对你解释清楚……”
“不,我不是。”第一次被男人拥抱,灵玥有些害怕的推开了他,不忍而断然的说了一句,“对不起,我不是什么慧儿,我叫灵玥。”说完,她飞奔出了废宫,耳畔似乎还能听到那个人喃喃重复着什么,但她却已无心去听清了。
是一个古怪的人!灵玥在心里对那样的男子下了这样一个定义。但也正因为古怪,她还是忍不住时常去废宫里看他,给他带去食物,听他吟诗,和他说一些闲话。可能是因为寂寞,她需要一个同伴而已。也可能是因为这名男子心里隐藏的某些往事让她感到好奇且莫名的心痛。她问过他,可他总笑着回答:“莫问。”
于是,她叫他的名字也是:莫问。
就是这样的初识,他便成了她三年来倾诉心事的对象,三年来唯一可以面对面说话的至友,虽然她并不知道在他的心里,她算不算得上是一个朋友。
婢女们见她坚持要走,重重磕头,甚至一时忘记了妖噬魂之传说,见她许久的沉思不语,便紧紧的抓住了她的脚踝,乞求:“求求您,不要再去那里了,大家都说……说您是去那里后才沾染了邪气,那个废宫是被太月主封闭了的呀!您为什么还要去那里?”
听到深埋藏婢女们心中很久的“邪气”两个字终于脱口而出后,灵玥的脸色已变得十分的难看,眉头轻轻蹙起的神情里透着一丝莫名难喻的悲凉。
婢女们终于拦住了她的脚步,但却从死寂般的沉默中感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小宫主是邪魔化身,若触怒,必以血偿!
婢女们还是如是想。
风起微凉,花铃交脆的声音如月抚琴弦,轻轻滴淌而过。宫门上的紫色碎金石突然亮了起来,幻花莲灯轻摇,璎珞垂帘飞起,在空阔的玥宫里扬起一阵回音。花飞帘动的声音不过是溪水悄流,在这一片声息中,唯木屐踏地的声音沉重得好似雷霆。
这声音,她再熟悉不过。
婢女们的脸上已渐渐漫布上了死气!
未见其人,婢女们已惊恐着,齐声惊呼:“奴婢恭迎太月主!”
灵玥也欠身,行君臣之礼,莺声道:“儿臣恭迎太月主!”
第三章 身世之谜(1)
珠帘被挑开,一端庄华服的贵妇人被两女婢搀扶着走了进来。这便是她的祖母灵霄太月主,虽已近花甲之龄,却保持着三十岁左右的容颜,肤光细滑,黛眉凤目,唇若涂朱,只眼角的细纹昭示了岁月在她脸上留下的痕迹。灵霄发髻高高堆起,凤冠镶翡翠明珠垂璎珞,身着玫瑰红蹙金双层广绫长尾鸾袍,铺地有三尺有余。
“月祖母请上座!”灵玥起身,刚要扶灵霄于紫金檐香木椅上坐,却遭其拒绝,灵玥恐失礼节,而跪地颔首道,“太月主驾临我宫中,未失远迎,孙儿不孝,还请太月主降旨责罚!”
灵玥这样一说,灵霄本来沉若千年寒冰的脸上更是不悦,柳眉倒竖,肃穆责言:“孤主教子,是望其成九天鸾凤,继千秋霸业,而非奴材也,汝实令孤失望。”言之,拍案而起,怒目横眉而视,气势凶悍凌人,灵玥早已习惯而不惧,伏首坦言道:“承太月主之厚爱,玥并无雄心伟略,况且年幼未经世事,恐难继大任也,还望祖母另选贤……”灵玥话未完,婢女们便闻“啪”的一声脆响,灵玥闷哼一声,纯青色的袍子宛若墨莲一般铺了一地,血从嘴角溢出,灵玥不敢吭声,委顿在地上一时无力爬起。
婢女们噤若寒蝉,欲挪膝欺近,将灵玥扶起,却又被太月主利刃尖锋般的目光瑟退。
“麝月国未来的月主,岂能屈膝于任何人,给我爬起来!”灵霄施肃令,灵玥不敢不起,灵霄令婢女们全数退后,又站起身,将灵玥抱在了怀中,褪去镂金菱花护甲,抹去灵玥唇角的血丝,慎重道:“玥儿,你是孤呕心沥血培养出来的孩子,怎能有如此淡泊之心,轻弃我麝月国三千多年的基业?难继大任,这是你应该说的话吗?”
“月祖母……”灵玥忍住了委屈,将憋在心中十多年的疑问又吞进了肚中。
“你恨我么?玥儿,十八年了,你现在已长大成人,孤没有给过你快乐,却将国之大任压在了你身上,我知道你还小,你不太懂什么叫作责任,但是,孤没有办法,你能明白孤的苦心么?”
“月祖母,儿臣的确不明白,您应该不只有我这一个孙子,为什么非要儿臣……”
“你又怎么知道我不只有你这一个孙儿?”灵霄狐疑的问,语气一贯的冷肃骇人,眼神如同一面镜子,照出人内心里所有的密秘和脆弱。
“月祖母,如果我是您的孙女,那我的母亲就一定是您的女儿,您为什么不将国之重任传承于我母亲而要传于我呢?”其实灵玥是想问,为什么这十八年来您都不让我们母女见面,甚至连有关母亲的事情也避而不答呢?
太月主的手掌再次扬起,一条横劈掌心的纹络清晰可见,这是一只断手,无数次的打在她的脸上,便能令她痛到麻木。
痛的更是内心。孤寂。凄凉。冷漠。无助。
她闭上了眼睛,如同从前五次一样等待着那狠重的一巴掌。然,许久,未觉其落,祖母灵霄忽然大笑起来,声音似怒似泣或更似无奈,看着这一张与“那个不孝女”酷似的面容,她的神情有了一丝的恍惚,道:“玥儿,这是你问我第六次了,有关你的母亲?呵呵,孤曾言,你若再问一次,我必重罚一次,有过三次,我差一点就将你打死,可你固执的眼神就是不肯认错。你知道吗?你这样的眼神,与慧儿真的很像。”
“慧儿?”二个字如同闪电划过脑海,她清楚的记得初次踏进那片废墟时,那个不寻常的俊美男子紧紧的搂住她低唤出这样的一个名字来。慧儿?慧儿……灵玥眸中倏闪灵魅,仿佛觉悟到了什么,问,“月祖母,前任月主灵慧便是我的母亲吗?”
提到灵慧,即便是一贯冷若冰霜的太月主灵霄眼里也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感情,似有复杂的情绪从她凌厉的眼波里挣扎而过。
灵玥察其色,心中有疑团更深。她曾读过一本叫作《灵慧记。麝月史录》的一本书,那书上清清楚楚的记载着:麝月历三千八百二十一年,汐梦川中原龙桀帝率十万大军进入海境,选彩虹突现之时,领兵攻入麝月国,纵兵烧杀抢掠,威吓麝月国主归降,然而,身为女子的月主灵慧不但不惧敌人,且御驾亲征,只带一万不到的子民力抗焽军。龙桀帝见麝月国军老幼更兼妇女,而领军统帅更是弱质女流,大笑国中无人,以一对十,无疑于以卵击石,可笑可叹!受敌之辱,麝月国月主灵慧不但不惧,反叱之,轻敌者,必败!龙桀帝大怒,下令开战,顿时,两军杀成一团,血染月沧海,龙桀帝亲见战场,也不由得感叹麝月国女子之悍勇,尤其统帅灵慧好似身俱神鬼邪术,竟能吸水潮以化浓雾掩敌人之视线,龙桀帝虽带十万大军,亦损失惨重,见大雾无故笼罩,退以弓箭射其敌,麝月军本多年无实战经验,弱不能敌,全军覆没,最后只剩下灵慧一兵一卒,帝令其降,慧誓死不降,帝憾其勇,令箭手退后,孤身与之对战,慧本战尽余力,终败其手,帝见其美胜于天人,不忍杀之,便以联姻为条件,答应退兵并终身不再踏进麝月国,然,慧斥其阴险作为,绝不妥协,以残力再次卷其海潮,吓退敌军,而慧亦力竭而落海中,舍身殉国。其妹灵纭带援军再次与焽军交战,月沧海水潮猛涨猛跌不休,焽军气势减弱,畏其邪灵之术,而溃不成军,龙桀帝骇其灵慧之死,终撤军返中原,后再也未踏足麝月国。
从这一章《灵慧记》的记载来看,灵慧战死殉国的时间比她的出生早了二年,她本不该怀疑灵慧就是她的母亲,但是兵师华澈曾暗示过她的一句话,还有废墟里的“他”曾摸向她脸颊的反应,甚至是月祖母此刻脱口而出的一句话,让她不得不将“灵慧”这个名字深种内心,反复的验证猜疑。
这其中应该有很多问题吧?也许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