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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下冷笑一声,身形微侧,准备以小巧手法,夺了她的金扇。但心中陡地一凛,想道:
“不可,百毒门中一切均有奇毒,绝不能用手触摸。”
念头电掠即过,赶紧巧踏七星步,身形如风中飞絮般飘闪开去。
原来那位姑娘的金扇,扇端锋利无匹,有如刀剑,带出刺耳的劈风声,故此沈雁飞不敢以阴气抵挡。
他才一闪开,那位姑娘连环进招,身手奇快,招数诡奇险毒。只见全扇摇摇,香炉不时乘间直砸横扫,竟变成一轻一重的两般兵器。
沈雁飞一时摸不准那位姑娘的招数,迫得只有闪避之功,全无还手之力,狼狈非常。尤其是扇炉同时飞舞中,不时有整团的白烟,直扑面门。
。他虽然已曾闭气,但到底不知那烟雾有什么古怪,是以永远不敢让那团白烟扑正面门。
这一来更加团顾忌太多而施展不开手脚。
十余招过去,已堪堪落败。
沈雁飞俊眼一瞪,心中火躁地想道,“难道我沈雁飞就这样不明不白地给这个女子打败?反正我已中了范北江的蛛丝,生命岌岌可危.不如逞威弄倒这妞儿再说,管她的兵器有毒没有呢!”
主意一决,登时手法一变,呼的一掌打出,改闪避为反攻。这一掌乃是修罗七式之一,变化繁复。
那姑娘用左手香炉撞过来,本以为他仍然要缩手,谁知沈雁飞已故变心意,突然一沉腕,用食中两指电闪般捂住一只炉脚。
那姑娘使个甩劲,化为“风卷残叶”之式,往横一甩。
沈雁飞奋起神威,大喝一声,全身内家真力贯注两指之上,逞勇直推。
这一着并无名称,乃是沈雁飞审度形势,临时变化出来的自救妙法。
那位姑娘花容失色,被他推得立足不住,直往后退,眨眼间退开十步有多。她本想赶快撒手,弃掉香炉。
可是沈雁飞内劲使得巧妙,力量又奇又重,使得她一时撒手也来不及,不由得失声一叫。
说得迟,那时快,沈雁飞猛可一收力,振臂夺过那个香炉。
趁这时已脱离了烟雾范围,赶紧换一口真气。
那位老人如影随形般跟踪而来,沈雁飞知他身法太快,忽地将香炉力掷过去,跟着已掣出修罗扇,宛如平日升起一轮红日,向那姑娘急攻过去。
那老人见香炉迎面飞来,呼地劈出一掌,香炉在空中停顿一下,双方力量对消之后,便要直坠下地。
老人掌势未尽,掌心微微一吐,那个香炉稳稳飞将回去,却是飞向那位姑娘之处,看那样子是想把这个香炉送回那位姑娘做兵器。
但沈雁飞已在这瞬息之间,和那姑娘动起手来。
他的修罗扇一掣出来,便不怕碰着对方的金扇。
刚刚使出修罗七扇第一式,那姑娘已手忙脚乱。
这刻那香炉倒飞回来,她如何有闲空去接住。
老人在那边大喝一声,有如平地起个旱雷,震人心弦。沈雁飞知道他定要出手,俊眼一转,忽然抽扇一拍,那个香沪忽又飞回去,直取老人。
这一回老人迫不得已伸手去接,在这顷刻之间,沈雁飞扇出如风,连发数招。
那位姑娘惊呼一声,手中金扇被他震得飞上半空。
沈雁飞心中一怔,想道:“怎的我功力又精进了?”
原来那位姑娘武功造诣非同寻常,至少也可以和傅伟、张明霞他们比比。而他竟然能在十招之内教她兵器撒手,无怪他自家也为之诧愕。
他当然没有乘势追逼,眼见那姑娘花容失色地退开,而那老人却慢步走过来。
“唉,我即使武功再高,又有什么用呢?冯征大哥乃是百毒门的未来掌门人,自家也掌有神蛛,尚且说没有解救之法。如今我惊知自家武功精进,还不是一场空欢喜么?”
老人在他面前一站,似乎被他优郁的神色迷惑,定睛打量着他。那沈雁飞丰神俊朗,宛如玉树临风,倜傥不群,确是人间俊物。
于是,老人也流露出奇怪的神色。
那位姑娘忽然哀叫一声,走过来拉着老人的臂膀。
沈雁飞暂时抛开自己的心事,寻思道:“他们在干什么呢?那妞儿有点慌张的模样,难道是怕老人责罚她战败之罪。啼,她连金扇也不捡拾回来。”
老人臂膀一振,那位姑娘暧一声,直弹开寻丈之远。
沈雁飞耸耸肩头,想道:“这些蛮子行事奇妙莫测,我也懒得费心猜测。”
现在他对于这个老人,已没有早先那么忌惮,因为他本身武功已有所精进,这样纵使功力修为尚未及待对方,但只要相差不远,他的阴气奇功便足够弥补这个缺憾。另外说到机智应变,那他是绝不肯认在他人之下的。
那老人将手中香炉举高,倏然双手齐松,香炉平平稳稳地坠落地上。
沈雁飞低头一看.只见那香炉一直没人地中,炉顶和地面齐平,既不深一分也没有突出半点。
这一手纯是内家功力的功夫,起码要有一个甲子以上的修为工夫,沈雁飞心中道:“老头别臭美,我明知干你不过,还要以硬碰硬,当然有我的办法,等会儿有你的乐子。”
老人还掌如风,连环急攻,一派进手硬攻的家数。掌风如山,卷刮得四下沙飞走石,威猛非常。
同时招式诡奇,明明一招“霸王卸甲”之后,应该续使“恨福来迟”之式,却偏来“箭落飞帘”,令人觉得他招式变得十分戾逆,毫不顺势。
但这样反而使得沈雁飞越打越别扭,只好一味使出修罗七式的固守手法,配合上巧妙身法,老是以守为攻,形势凶险之甚。
眨眼激斗了二十招,沈雁飞见对方凶焰益长,突然卖个破绽,露出前胸,老人大喝一声,欺身上步,一掌分心击到。
沈雁飞俊眼一瞪,也叱了一声,右掌五指箕张,一径抓扣敌肘曲池穴。
老人在这电光石火之间,已盘算得十分清楚,自己这一掌打实了,敌人势必震断心脉,立刻倒毙,那时节他纵然能在垂死之际,扣着自家的曲池穴,至多不过酸麻一阵,是以更不迟疑,挥掌直进。
砰地一响,沈雁飞被老人当胸打了一掌,就在同时之间,也自五指扣在对方手肘的曲池穴上。
老人哼了一声,但觉半身酸软,被敌人一拉,踉踉跄跄冲前四五步。
其实那沈雁飞何曾拉他,只因被他以极沉重刚猛的掌力击个正着,故此身形后退,连带也就把老人拉动。
那位姑娘惊呼一声,举炉扑将过来。
沈雁飞并不怕她,却忌惮她手中香炉中的白烟。连忙用左手掣出修罗扇,右手一带,把那老人带到身后。
那位姑娘一炉砸来,沈雁飞冷笑一声,修罗扇一扇,一团冷风把那蓬勃升起的烟雾扇回去,那位姑娘身躯一侧,露出后半边的空档。
沈雁飞正是得隙即进,有如水银泻地,忽然到了她身后,合拢扇子点向她肩背上的中宗穴。
他的扇子出得够快,谁知那位姑娘比他更快,头也不回,无影无踪一脚向后踹出,脚尖直伸,曲膝斜出,所取部位,乃是下盘最下的足踝间邱墟穴上。这一脚出得有如毒蜂出刺,又快又狠。
沈雁飞到发觉时,已慢了一点,但觉敌人脚尖戳破护体阴气,堪堪沾到邱墟穴上。这时无暇伤敌,努力侧开一点。猛觉脚踝一阵剧疼,身形也为之侧倒。
老人乘机一挣,手肘脱出他五指,闪开一旁。这时那姑娘翻身一掌扫到,纤纤五指,其利如剑。
沈雁飞叫声我命休矣,努力向后一仰身,只见那五只有如笋尖的五指,拂颔而过。只要她这时稍稍抬高一点,他的下颔便得掉下。
但她却没有这样做,反而收掌纵开,去扶那位老人。沈雁飞心中一怔,强忍疼痛,去看她的动静。
却好见她百忙中回眸一顾,眼光中露出脉脉情意。这一下反而教沈雁飞吓得心头咚咚大跳,想道:“姑娘你别这样我倒宁愿死掉。”
想到这里,便生出逃离此地之意。可是他往哪里逃呢?离开岭南么?不成,药未到手,冯征大哥一命就悬在自己此行。
若果还要找洗大公,眼前这些百毒门中之人,个个对他生似怀有深仇大恨,加上这位姑娘的动静,他想逃跑就是为了她的缘故。
他摇头叹息一下,蹲低身躯去揉足踝上所受的伤。伤处是在邱墟穴与昆仑穴之间。这两处穴道随便哪一穴被伤了,都会危险非常。
现在不过瘀黑了一块,骨头隐隐作痛而已。
那老人片刻间已恢复原状,臂膀一振,又把那姑娘弹开数丈,怒气勃勃地向她说了几句话。那位姑娘立时不敢做声,垂下臻首。
沈雁飞忖道:“不好,我足踝受伤不轻,大大影响招式变运,逃也不逃不了;须得想个什么计较才好。”才能达到这等初写黄庭,恰到好处的地步。
沈雁飞自思道:“这一手即使师父在此,怕也没法办到。此老功力的是强绝一时,却不是洗大公,那是谁呢?”
当下明知对方较量他的内力,意思已把他当作对手看待,非复像早先那样子摆架子瞧不起人,心中也有点飘飘然。
“我以阴气奇功从肩上发出,卷飞了妞儿的金扇,倒把这老头唬住了,呵呵……”
但他的确不能还人以颜色,回敬一手旗鼓相当的绝艺。
眉头一皱,踏前一步,双目却直视那老人。
老人见他目光古怪,不敢疏忽,也注视着他。谁知沈雁飞狡猾得很,脚步落地,暗中用足内劲,地面微微一震,那香炉跳出地面。
他看也不必看,修罗扇一卷,用阴气托住那香炉,送到老人面前。
他闹这一手玄虚,老人的确没有看清楚。
只见对方扇子一指,那香炉便平空悬在面前,这等功夫,也是世间罕闻。登时面色一沉,颔首无语。
老人接住香炉,退开一步,把香炉抛给那姑娘,然后说了几句话。那姑娘迈着两条柳眉,哀愁地转眼望着沈雁飞。
沈雁飞最怕女人这种眼光,只看了一眼,便不敢再看,其实他也没有时间再看了。
这老人大声喝了一句,沈雁飞可不知他在说什么话,但从他已摆开架式那样子看来,却明白人家着他发招。
“这一场架打得好没由来。”他有点忿感地想道:“若不是我有阴气护体,这时怕不早死在黑蜂和红蚁之下?这老头儿真混帐,打就打吧,千万里路来到岭南,还能是省油灯么!”
他气哼哼地拱拱手,道:“如此我就不客气了。”一想自家说这句话等于白说,便径自一掌劈山。
这一招乃是修罗七式之一,看似简单,实则厉害之甚。那老人大概成心要试他真正功力,不闪不让,也自一掌迎击。
两掌相交,啪的一声,沈雁飞退了一步;那老人却屹立如山,纹风不动。
老人走过来,戟手喝了一句,沈雁飞知道他意思说再打一场,不敢怠慢,刷地掣出修罗扇。
心中忽然想起昔日冯征大哥曾对他说过,百毒门还有一位前辈长老未死,那位长老足可制南鹦范北江的死命,莫非便是此老?
那老人掣出兵器,原来是把金光四射的阔身短剑,长度最多一尺七寸,剑身厚重。
“我们之间定有误会,可是彼此言语不通,无法解释。”想到这里,那老人口中喝一声,欺身上步,一剑砍来。
沈雁飞见他出招平常,眼光疾然掠瞥过他那只未用的左手,果然见他左手五指微张作势,掌心漆黑。知道自己估料不错,对方这一剑乃是虚招,左手才是毙敌制胜的威力所在。
眼珠一转,忽然想到一个方法,修罗扇虚晃一招,单足借力,纵退寻丈。老人忙跟踪追上时,已返了半步。
只见沈雁飞大喝一声左手张开,掌心托住一物。原来是只遍体长着绿色短毛的大蜘蛛。
老人骇然退开两步,凝目寻思。后面那位姑娘叫喊了一句话,似乎也情不自禁地为这神蛛而惊诧。
那只神蛛却也奇怪,伏在他掌心中,甚是温驯,迥非以往一放出来,便张牙舞爪的威风神气。沈雁飞心中纳闷,忖道:“怎的它今日这等死气沉沉?莫非遇上百毒门之人,便不敢动弹么?”
老人倏地举剑来攻,左手已掏出一件东西。那柄金光闪射的短剑力砸而下时,沈雁飞随手一扇去架,跟着左手一举,生像把神蛛扔出。
猛觉肩上一震,对方短剑力道奇猛,连忙也逞余力一动一带。
那老人这时顾不得右手短剑,忙忙侧身斜闪,左手举起,原来掌心捏住一面竹牌即是沈雁飞失落的竹令符。
忽的一声,修罗扇和金剑脱手飞出。那只神蛛也没敢跳过去伤敌,沈雁飞这才明白神蛛今日威风尽失,敢情是怕人家的竹令符。
他身形微动,上一步要追击敌人,猛可改前进为上跃,果然一缕锐风,从脚下擦过。原来那老人也像那位姑娘般,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