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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都希望能像最初那样憎恨你,而此刻,你确实让我恨透了你……
突然安静到异常的碧落!龙衍耀抬眼,触及他木塑般毫无表情的脸,不觉心一抽痛,擦着他满面泪水,碧落还从未在他面前哭得如此悲切……
“别再哭了,你不想好好活着么?”
摸过碧落手上的翠玉扳指,龙衍耀亲着他纤长手指:“你可还是我龙家的媳妇,呵呵,得跟我一齐白头到老才行。我可不许你比我先死,我——”
“我恨你!”
无生气的三个字平平吐出,截断了龙衍耀的戏谑。
所有的笑容凝结,龙衍耀定定看着仍双目紧闭的碧落:“你,说什么?”
眼帘缓缓张开,秋水冷如冰晶,越过眼前男子投落妆台铜镜——面色惨白的少年正凝望着他……
“我、恨、你。”
退开两步,龙衍耀撞上书案,却似毫无知觉,只紧盯碧落,倏地哈哈一笑——
“碧落,你又在乱说些什么?你怎么会恨我?那个孟天扬那般对待你,你都不恨他。我这是在救你性命,你却反而恨我吗?”
上前牢牢抱住碧落:“我知道你是在说气话……不要说恨我,我不喜欢听——”
“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碧落用尽全身力气狂喊,摘下翠玉扳指狠狠往墙壁掷去——
“龙衍耀,我恨你!!!”
第十八章
扳指“嗒”地撞上墙又跌落在地,连滚了几圈,竟然未碎,龙衍耀却真正变了脸色,那是他母后遗物,如何不惊?急忙捡起,就着烛光细看,指轮处终究崩了一个缺口——
他紧攥着扳指,衣袍都轻轻抖动起来:“你真的恨我?……”居然连我赠你的定情之物都毫不留情地扔掉?!
“我哪里错了?你要这样恨我?”
苦苦压抑的怒气终于爆发,龙衍耀眉眼一片沉黑,厉声道:“你瞒着我练功,和姓孟姓君的那两人纠缠不清,我都没有半句话来责怪你,错了吗?我要救你性命,也错了吗?为什么你还要恨成这样?你究竟,究竟——”
愤懑堵塞了咽喉,再也无法成语。瞪着一脸恨意的碧落,半晌,龙衍耀一拂袖,大踏步走出寝宫,直奔御书房——
在书案后坐定,怒火犹未平息,摸着扳指的裂口,龙衍耀胸腔闷涨欲炸——碧落,你究竟有没有把我的情意放在心里?你明知我喜欢着你,却还偷练那邪门功夫,你有没有想过,若哪天你真的在我面前早逝,我会有多痛苦?你有想过我的感受吗?
你瞒我那么多事情,我都可以不来计较!你却怎么还来恨我?我只是想让你和我一起白头到老,难道你不想吗?碧落……你的心,到底在想些什么?……
梆梆数声,已是初更。烦躁、忧虑、不忿、疑惑仍交错盘旋心头,龙衍耀一手抵额,止不住长长叹息——
“圣上。”
内侍小心翼翼地奉上香茗,偷眼一瞧煊帝神色,细声细气道:“圣上今晚不在寝宫留宿,可是要去皇后处——”
“谁说朕要去?”
“是,是。”内侍垂着头:“是皇后遣人来请圣上移驾,现还在书房外候命——”
手里茶杯重重一顿,龙衍耀沉声道:“朕国事繁忙,叫皇后自行安歇便是。”眼眸一沉,这皇后倒是消息灵通,他离开寝宫不过半个时辰,她便已巴巴地叫人来请……
内侍刚打发了皇后处的宫人,那李贵妃后脚也派人来请。龙衍耀好生厌烦,交代内侍,今后书房重地,除了执勤宫人,谁也不得前来打搅。想起那两个后妃,又是一阵心烦,虽说拉拢了两派臣子,但他至今未宠幸过两人,只与碧落同床共枕,宫内朝中早已飞短流长,那两女娘家人也颇有微词,李丞相也就算了,那端木太师却是姜老而弥辣,连日来指使门生轮番上本弹劾燕王。他怕碧落不快,便将诸多琐事一人扛下,又要陪伴碧落养伤,实已忙到不可开交,哪知仍遭碧落恚怼……
心头郁闷到了极点,原想回寝宫休息,但委实不知该如何面对那恨意浓浓的碧落,踌躇再三,终是宿在了御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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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地砸落宫人奉上的药碗,褐色药汁溅了一身,碧落仍坐在床前,也不躲避,倒是一帮宫人手忙脚乱地替他擦拭着,个个都哭丧着脸。也不知煊帝和燕王怎么闹起别扭来,煊帝已连着两日在御书房留宿,未曾踏进寝宫一步,燕王更是整日冷如冰霜。
“燕王请服药,保重身体要紧……”太医扭着苦瓜脸,又恭恭敬敬拿过一碗汤药,他也真是运气背,被煊帝指派来服侍燕王,那小祖宗却死活不肯喝药,看来他的身家性命快保不住了。
保重身体?碧落心一阵灼痛——龙衍耀,你夺走了我的一切,还要我保重身体做什么?让我活着,日夜品尝憎恨你却见不到你、无法向你发泄愤怒的滋味吗?
恨你!我真的恨你!!比从前任何时候都要恨你!!!
“燕王……”
太医都快哭出来了,碧落突然抢过药碗,一口气喝个干净,倒把宫人看得一愣,原先每次服药,煊帝都要连哄带骗,使出浑身解数,才能让燕王磨磨蹭蹭地喝下,如今煊帝不在,燕王反喝得如此爽快。
一擦嘴,碧落转向目瞪口呆的太医,媚然一笑:“还有什么要我喝的,一并拿来吧。”
“没,没有,啊,有——”
太医已看直了眼,语无伦次,听到碧落噗嗤轻笑,才醒悟过来,涨红了脸,吃吃道:“晚间还有一剂药,臣会亲自送来,臣先告退了。”暗自庆幸煊帝不在,否则见他这般失态,早拉出去一顿好打。
“慢着。”摒退宫人,碧落懒洋洋地往床上一躺,秋水明眸在那有些手足无措的太医身上一溜,笑道:“你可曾听说过雪融这种药?”
“回燕王,那是宫中秘药,可将人功力化散,据说原是我翔龙天朝开国之始,用来对付前朝贺兰氏高手的——”
“哦,那你可会配制解药?”碧落眼一亮,却仍似漫不经心地问道。
“这,臣惭愧。”太医不禁汗颜:“臣也只是耳闻,并未见过此药。不过,雪融向来都归皇室中人收藏,燕王何不问圣上去要?”
蠢材!我若能跟龙衍耀讨得解药,还问你做甚?碧落一撇嘴,伸个懒腰——
“我有些累了,你退下吧。”
太医脚步声渐远,内室静谧一片,碧落面上媚笑隐去,浮起森冷寒意,直勾勾望着帐顶。半晌,咳了两声,慢慢撩起一把长发凝视着。
墨亮柔滑如绸缎似的乌发,两天前再度冒出的银丝已消失无踪。
不会再未老白头了罢?可拼着性命练就的武功,也随之消失了……
燕南归的仇,还未报!
放落长发,拳死死握紧——我绝不会就这样轻易放弃的!就算失去武功,我也同样要你尝尽失去一切的痛苦!跟我一样,失去一切的痛苦!龙衍耀……
淡色人影倏忽拖到床前,碧落一惊坐起,盯着那低垂着头的高瘦内侍:“出去,谁召你入内的,你——”
内侍猛一抬头,细长眼眸精光闪烁。竟是多日未见的风祭雪。
“……你,怎么混进宫来了?”
碧落压低嗓子,眼珠一转:“太子呢?”既然风祭雪已进宫,想必瑞霆太子也在左近。
“太子和召集的义军正聚集京城三百里外的起云坡,你这边却准备得如何?”风祭雪眼底冷芒一闪,微露讥诮:“听说那龙衍耀这几日都不来此过夜,你莫不是露了破绽?可别坏了太子大事。”
碧落脸一沉,重又漾起笑容:“怎会?倒是太子这般着急上京,难道已想到妙计除去端木太师和李丞相等人了么?呵,这两派势力不除,要扳倒龙衍耀可不是那么容易。”
“太子要我入宫,就是想找你商议计策。”风祭雪有些悻悻,打心底瞧不起这以色事人的少年,但这少年确是诡计多端,极得太子赏识,他也无可奈何,哼了一声,续道:“太子近来身体违和,又怕夜长梦多,让龙衍耀势力越发增广,便想早日夺回皇位。你快想想有什么法子,我还急着回去复命。”
一耸肩,碧落手掌一摊:“办法当然有,不过要跟你讨些当日给小皇子用的迷药。”
“你想拿这个来对付龙衍耀?”风祭雪将个小小瓷瓶递给碧落,皱着眉:“这药虽能致人假死,但若用在习武之人身上,只能使人暂时周身无力,个把时辰就可恢复,没什么大用处。”
“我又没说要用在他身上。”
碧落笑嘻嘻道:“你放心,那什么太师丞相的,不出几天,我就让他们跟龙衍耀反目成仇,到时他众叛亲离,太子再现身一呼,自然水到渠成——”
“那两人可是国丈,怎会倒戈?”
“如果皇后和贵妃都被龙衍耀杀了呢?”
“他又怎么可能自掘坟墓,断自己后路?”风祭雪现在有点怀疑碧落的头脑是不是出了问题。
笑了笑,碧落轻轻一抛手中瓷瓶:“对,他自己当然不会,所以我来帮他……嘻,对了,宫里一定有你们安排的眼线罢,可有哪个武功好一些的,借我一用,最好身材看上去和龙衍耀差不多的就行……”
“……你想让人假冒龙衍耀杀死皇后和贵妃,再嫁祸给他?”
风祭雪盯着一脸笑吟吟的碧落,蓦地转身就走:“有个叫陶铮的侍卫,你找他便可,我和太子在起云坡等你好消息。”
话音未落,人已走到门口,一扬手,一节细短圆筒掉进碧落怀里——
“事成之后,便以这烟花信号联系。”
陶铮?小心收好瓷瓶和圆筒,碧落走到妆台前,冷冷凝望着镜中面色漠然的少年,良久,扯出一个凄凉笑容——
很快,我就可以报仇了,也就可以结束一切了……
眼涩然阖起,再张开,一甩长发,正待叫外殿的宫人去召陶铮来议事,忽听外间一阵杂乱,珠帘掀处,一名内侍急急奔进,也顾不得叩拜,嚷道:“燕王,皇后和李贵妃闯入寝宫,奴婢等也拦不住,哎呀——”
他话没说完,背心已被跟着闯进的一个宫人重重踹了一脚,连打了两个滚,极是狼狈,看着蜂拥而入的大批宫人,缩在墙角不敢再出声。
“……你们要找龙衍耀就到别处去……”冷眼望着被众人团团簇拥的两个华丽女子,碧落红唇一抿,蹙起细眉,瞧这架势,只怕来者不善。
“皇后,你也听到了,这贱人竟敢直呼圣上名讳,就是他在蛊惑圣上。皇后你是后宫之首,可不能再容这妖孽留在圣上身边。”李贵妃狠狠咬着丝帕,入宫之后,就连煊帝一面都见不到。好不容易听说煊帝同碧落闹翻,搬进了御书房过夜,她还以为是天赐良机,三番四次遣人去请,均吃了闭门羹,怎能甘心?今天趁着煊帝临朝,她便怂恿端木皇后一同前来寻衅。
就是这个面带讥笑的艳丽少年让自己夜夜独守空闺?……皇后一望后随即垂眼,她自小父母双亡,性子内向,不似李贵妃那般张扬,虽然心中酸楚,却也不愿恶语相向。
这闷葫芦的皇后!李贵妃暗啐一口,柳眉挑起,瞪着手下宫人:“你们一个个呆在这里干什么?还不上去掌嘴?”
宫人们一阵迟疑,那可是最受煊帝恩宠的燕王。
“没用的家伙!”李贵妃抽了离自己最近的宫人一巴掌,冷笑道:“有皇后在,你们怕什么?再不动手,小心你们的脑袋!”
几个宫人忍不住一缩脖子,还是先保命要紧,当下心一横,豁了出去,围上前去。碧落功力尽散,又有伤在身,只挣得几下,便被两人左右按住了手臂反剪背后,另一人劈头就是几记耳光,力道极重,碧落双颊立时红肿。
“看你今后还敢不敢再迷惑圣上!”见碧落原本雪白的脸指痕交错,李贵妃大是解恨。
“哈哈……”
脸火辣辣烧痛着,碧落却笑了起来:“你凶得像母老虎,哪个男人会要你?哈,还用得着我去迷惑龙衍耀吗?啊哈哈……”
“贱人!”
李贵妃简直气疯了:“还不给我用力打?给我撕烂他的嘴……”
接连不断的掌击声盖住了碧落断断续续的笑骂,血渐渐从唇角溢出,滴落地面,染开点点晕红。
再打下去,燕王说不定就一命呜呼了。一直蜷缩在墙角的内侍偷偷向门外爬去,他得去禀告圣上,不然燕王一死,他这贴身内侍绝对会被煊帝撕成碎片。他慢慢挪动,众人都正看得心惊胆颤,竟没人留意他。一出得外殿,他立即撒腿狂奔。
“呃……”又一口鲜血咳出,碧落已无力气再骂,脑海晕沉沉的一片,脸痛到麻木,却仍带着丝讥笑。
“……李妃,叫他们停手罢……”皇后几曾见过这等暴力,早已花容失色,别过了头,不敢再看。
李贵妃喝住那几个宫人,她嘴上说得凶狠,当真见了碧落吐血,心里也不禁发毛,听皇后出言阻止,便顺势下台。袅袅婷婷地走到碧落面前,掩唇嗤笑:“你现在这鼻青脸肿的样子,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圣上见到你不作呕才怪。”
“那,那也比你这母夜叉好,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