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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可是现下,你武哥哥身负着很重的伤势,万一引起什么纷争,只怕我难以兼顾,为了避免麻烦,凡是这茅舍中的茶水饭酒等食用之物,最好不要沾唇,明天看他伤势变化,咱们再决定行止。”
李青鸾自认识白云飞以来,从未见过她这等凝重之色,当下点头答道:“我一定听姊姊的话。”
白云飞微笑起身,熄去室中烛光,和李青鸾双双登榻。
突然,一阵急促的步履之声起自门外,紧接着响起那中年文士的声音,道:“轻点……”声音很低,下面的话,再也听不清楚。
白云飞霍然一惊,挺身坐起,这时,李青鸾亦未入睡,也跟着挺坐起来,她正待张口问话,白云飞已迅捷用手掩住了她的樱口,附在耳边,低声说道:“外面有人来了,不要出声,你守着他,我出去查看一下。”
李青鸾点点头,伸手拿起身侧宝剑,轻按剑把弹簧,三尺寒锋出鞘,轻步下床,穿好靴子,横剑坐在床沿。
白云飞又低声嘱道:“鸾妹妹,不管外面打斗如何激烈,但如未闻我唤你之声,千万不要出去。”说完,一跃下榻,她轻步走后窗,慢慢地推开一扇窗门,提气凝神,穿窗而出。
后窗不远处,有一棵千年古松,高达十丈,矗立夜空。
她打量那古松主干,由根到发枝之处,不下五丈长短,如非有绝顶轻功,想一跃而上,实在不易,她看了两眼,估计自己力尚能及,立时一提丹田真气,双臂一抖,凌空直上,左手抓住一个叉枝,轻轻一翻,人已站在古松分枝之处。
双足刚刚站稳,突然右侧丈余远处,一丛密茂的松叶丛中传来了一声轻微的怪笑,声音不大,但却阴森得入耳惊心。一个冷漠低沉的声音说道:“不要轻举妄动,你已在我的阴磷雷火箭及七步夺魂毒沙两种暗器的瞄准之下,乖乖地给我走过来,我有话问你。”语气老气横秋,声调又阴冷至极。
白云飞早已留上了心,辨声认位,已把那发话人藏身位置认得十分清楚,她本想突然出手一击,但转念一想,马君武伤重奄奄一息,茅舍中充满神秘恐怖,此古松藏身之人,不知和那茅舍的中年文士是友是敌?不如见他一面,先看看他是个什么样子的人物再说,心念一决,低声答道:“你是什么人?既要见我,有话相问,又何必藏身不现?”
白云飞只见那人藏身之处的松叶特别密茂,又在夜色笼罩之下,只能隐约见一团黑黝黝的人影,却无法辨出藏身之人形貌。
但听那人一声阴森的冷笑声,说道:“我因见你跃登这古松轻身功夫超人一筹,故此才肯破例召见,如果我此时暗施毒手,只怕你早已毁在我七步夺魂毒沙之下了。”
白云飞听他口气越来越不客气,不由心头火起,要待发作,又怕惊动那茅舍的中年文士,无法兼顾李青鸾等安危,强忍着一口怨气,答道:“既然如此,我只有拜谒大驾了。”
说着话,右手一拂,直向那发话之处跃去。
果然,那隐身之人并未动手施袭,白云飞艺高胆大,在那层茂密松叶外三尺左右一个横生松干上,站住了身子,两手一分松叶,几乎惊得失声大叫。
只见密叶内一枝叉桠之上,端坐着一个相貌奇丑的老年女人,白发如银,散披肩上,身着青色大褂,脸形奇丑吓人,翻唇、塌鼻、斜眼、吊眉,两颊上各有一道血红的疤痕,右手套着鹿皮手套,紧握一把毒沙,左手三指捏着一支五寸左右的蓝色短箭。
她看了白云飞两眼,忽然一声长长叹息,把右手毒沙放回身后的豹皮袋中,左手蓝色短箭,亦缓缓放入特制的革囊中。
白云飞逐渐恢复镇静,那怪女人指指身侧一个横生松枝,道:“你坐那里,我有话问你。”
白云飞依言在那横生松枝上坐下,那怪人除去右手上鹿皮手套,白云飞看她两只手腕,却又粉嫩雪白,纤纤十指,又细又长,和她那奇丑的面形,实在是大不相称。
仔细地望了白云飞几眼,咧嘴一笑,道:“看你轻身功夫之高,已算登峰造极,小小年纪有此功夫,实是难得,不知姑娘是什么人的门下?”
白云飞听得一怔,不禁低头在自己身上看了几眼。
只听那怪女人轻笑一声,又道:“你认为穿着一袭男装,别人就没法看出你的庐山真面目吗?也许你能骗过一般初出茅庐、毫无江湖阅历的毛头小伙子,但你骗不过我,也骗不过铁剑书生那一双神目。”
白云飞被她一语道破自己乔装行径,不觉微感震惊,略一沉忖,问道:“铁剑书生是谁?”
那五女人微微一笑,道:“铁剑书生嘛就是那座茅舍的主人,接纳你们投宿的中年文士,你是不是觉得他很文秀,很爽朗,铁剑书生四字,他也算当之无愧,不但武功绝世,而且还真正地读了一肚子书……”
白云飞点头接道:“不错……”
那奇丑女人猛的一翻白眼,接道:“什么不错?哼!你不要看他的外表文秀,也不要认为他读了一肚子书,就一定是个好人,其实,他比谁都坏,也正因为他读了一肚子的书,所以,鬼主意比谁都多……”
话至此处,倏然而住,一口银牙咬得吱吱作响,显然,她胸中对铁剑书生有着极深的仇恨。
白云飞开始在江湖上走动,只不过是近年的事,而且她足迹大都是在江南山明水秀之区,对铁剑书生和这位奇丑的怪女人来历恩怨,均茫无所知,听她责骂铁剑书生,一时间,也不知如何作答。
只听那丑怪女人一声阴惨惨的冷笑,接道:“这些都是几十年前的事了,铁剑书生驰名江湖之时,你大概还在襁褓之中,自然不会知道他的为人。”说罢,忽的一声长长叹息,举目望天,轻摇着一头白发,似有无限黯然之感。
饶是白云飞聪明绝世,此刻她也有些难分敌友,这奇丑女人,言词之间,已充分流露出和茅舍的中年文士有着很深的仇恨,她也听出这奇丑女人和铁剑书生之间,定有过一段凄怨缠绵的故事。
但她没心情去思索分析这些,她只是担心马君武的伤势,分辨出眼前这复杂环境中的敌友。她无法决定是帮这奇丑女人去对付茅舍中主人呢?还是帮助那中年文士对付这丑怪女人?
沉忖良久,终于被她想出了几句话,道:“老前辈叫我过来,就只这点事情相告吗?”
那丑怪女人似沉浸在往事的回忆之中,仰面出神,听完白云飞的话,忽然转过脸,伸出柔荑般的纤指,摸摸脸上两道疤痕,冷冷地说道:“我告诉你,那铁剑书生是个外貌文秀,但心地却十分险恶之人,而且还是个魔鬼……”
最后这一句话,震撼了白云飞的芳心,她失声惊叫道:“什么’”
那丑怪女人冷漠一笑,答道:“他是个险恶魔鬼,哼!我就毁在他的手里。”
白云飞不自觉分开身侧茂密的松时,向那茅舍中探看一下,见无异状,才放下了心,转脸望了那丑怪女人一眼,淡淡地问道:“你隐身这古松之上,可是俟机图报胸中之恨吗?”
那丑怪女人冷冷地答道:“我如果只是想暗下毒手,以雪胸中之恨,也用不着潜隐这古松之上,冒受风霜之苦了。”
白云飞奇道:“那你要干什么?”
那丑怪女人目光盯注在白云飞脸上,神情十分严肃地问道:“你先不要问我干什么,你先说,你愿不愿意帮助我?”
白云飞一颦秀眉,道:“那要看什么事情。”
丑怪女人微微带怒意地说道:“这卧虎岭,有两种武林奇宝,是以才引得铁剑书生结庐于此,一住十五年,目的不过是监视那两件天地间异物,怕落入别人手中,哼!他哪里是真的归隐。”
白云飞心中一动,故作淡然,微笑道:“什么东西有这等珍贵,能引得那铁剑书生守了它一十五年?老前辈也甘冒风霜之苦,潜隐这古松之上。”
那丑怪女人略一沉付道:“这两种东西,均极珍贵,但知道的人不多,你如答应助我,我便会告诉你,如你不肯相助,我也不便相强。”
白云飞道:“此事让我斟酌斟酌,才能决定是否助你。”
那丑怪女人冷做一声轻笑,道:“助我与否悉听尊便,哼!
我三手罗刹岂是求人相助之人。”
白云飞脸色微微一变,道:“你不求我,难道我还非要帮你不成?”说完,倏然转身,跃到另一个横生的松枝上,和三手罗刹相距约一丈左右。
两人遥相对坐,谁也不再开口,但却都在想着心事。
突然一阵朗朗大笑之声,由茅舍中随着夜风传来,白云飞心头一动,忽然忆起方才三手罗刹之言,说那铁剑书生是个险恶魔鬼,李青鸾又无心机,如果他要对李青鸾下手,只怕李青鸾难逃魔掌……
想至此处,只惊得冷汗满身,两臂一分身前茂密松叶,一个“仙鹤戏水”由七八丈高空中,直泻而下。直待快近地面,才倏然一个倒翻,双脚轻轻一点实地,紧接着腾跃而起,只一跃,已到了那茅舍后窗之处。
她心有所念,无暇多思,轻扬玉掌推开了一扇后窗,纵身一跃,穿窗而人。
蓦然火光一闪,点燃了桌上松油火烛,只见那中年文士傍案而立,面含微笑,手中火摺子,还未熄去。
白云飞转脸向木榻望去,但见被乱枕横,哪里还有马君武和李青鸾的踪迹。
只见那中年文士不慌不忙地熄去手中火摺子,淡淡一笑,道:“姑娘好迅速的身法,不知令师是哪位武林前辈?”
白云飞骤看马君武和李青鸾失踪之时,确实吃惊不小,虽略一怔神,但很快沉住了气,冷笑一声,道:“你可是铁剑书生吗?”
那中年文士呆了一呆,道:“不错,你……你是谁?”
白云飞道:“你不要管我是谁,我师兄、师妹到哪里去了?”
说着,暗中运集功力,准备出手。
铁剑书生忽转镇静,朗朗一笑道:“他们暂被送往一处安全所在去了,不过你千万不要多心,我史天灏还不至于暗算一个伤势沉重之人和一个年轻的女孩子,你如不信,可随我去一看便知。”
铁剑书生似已经看出白云飞那不信的神气,微微一声叹息,道:“如果我早一点知道今夜有事,也不敢答应留宿三位了……”
他略一沉吟,接道:“我有一位盟兄,刚自山下赶来,据他说,我们昔年几个仇人业已访查出我们隐居之处,联袂来犯,今夜不到,明日中午之前必可赶到此地,那自然免不了一场惨烈的搏斗,令师兄伤势沉重,势难兼顾,何况寻来此地的人,又多是昔年名噪一时的高手,有几个老魔头不但武功奇高,而且身怀着绝毒无比的暗器,我为顾及到令师兄、师妹的安全,才把他们迁到一所隐蔽地方,免遭池鱼之殃,想不到会引起姑娘误会。”
这番话入情入理,只听得白云飞将信将疑,如果方才没听三手罗刹之言,她必然会请铁剑书生带她到马君武、李青鸾迁居之处,一看究竟。只因先听了三手罗刹的话,她心中已有了成见,先入为主,是故,对铁剑书生一番合情合理之言,仍然不肯全信,冷笑一声,道:
“哼!什么昔年仇人寻来报复,尽都是连篇鬼话,你隐居在这卧虎岭,只不过是在监视两种武林异宝罢了……”
铁剑书生脸色一变,突然厉声喝道:“你究竟是谁?快说!”
白云飞一看铁剑书生的神情,更是深信三手罗刹之言不虚,一耸秀眉,冷冷答道:“你不配问我姓名……”余言尚未出口,突闻几声长啸,遥遥传来。
一阵微风飒飒,烛影摇颤复明,房中陡然多出了一个长衫老者。
白云飞怒道:“好啊!你们有多少人,最好能一齐出来。”
铁剑书生呼出一口气,吹媳烛光,房中骤然黑暗下来。
白云飞怕他暗中逃走,倏然向前欠进,左掌忽地劈出。
哪知她掌势刚刚击出,茅舍外已响起了一声断喝,一点寒星破窗打入。
那铁剑书生停身的位置,后背正对窗口,白云飞一掌劈出,铁剑书生闪身一让,向左横跨数尺,这暗器本来是袭向铁剑书生后背,这一来,却直对白云飞迎面打去。
这不过是一刹那间,白云飞来不及再追袭铁剑书生,易劈为抓,乃随手一抄,接住了飞来暗器。
但闻铁剑书生朗朗笑赞道:“好手法,好手法。”余音随着他跃起的身子,向室外飞去,最后一句话语声未毕,人已到茅台外面。
白云飞纵身一掠,人也向台外窜去,哪知刚到门口,一片金光迎面袭到,暗器既无破空之声,施袭之人亦无警告之言,若非是白云飞,换别一个人,非得受伤不可。
她本来是存心追击铁剑书生,但见来人不分皂白,就连下辣手施袭,不禁心中有气,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