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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以前洞能见天光,定早晚,故在该处练习秘笈所载之剑掌指步法等绝学,晚上在室内研读壁间藏书。
这些藏书中,包罗万象,举凡诸子百家,诗词歌赋,各派失传之秘,医卜、星相奇门阵法等,一应皆全。
尤以诗词医相奇门,及各派失传之秘,最合他的个性,故特别学得起劲。
而“银钩剑法”。“迷神身步法”,及“玄天”“震天”掌指功夫,都是内蕴玄机,奇妙无穷的招式。
以他绝顶聪明,及收发如意的功力,日夜用功,犹花了半年时间,才算深入堂奥,练习成功。
一天,他正在慢慢演练“玄天掌”的时候,瞥见旁边的金毛,也在伸手提足,学得怪样百出,不禁使他灵机一动,哈哈大笑。
从此,他以太极掌的轻灵招式,杂以“花信手法”,辅以“迷神身步法”,创化二十招连环招式,每天在自己练习之余,教导金毛为乐。
果在两个月后,金毛不负所望,学得丝丝入扣,而且劲风呼呼,内力颇为惊人,大概是服用朱果,及日以黄精药材为粮之故。
此时,他已技成意满,再无留恋的必要。
所以便收拾起丝囊玉盒,箫剑秘笈等物,拉着金毛在石坛前跪别师灵,然后封闭右侧门及通道,高兴而出。
这正是:从此玄功惊魍魉,银钩剑响摄魔心。
夕阳西下,彩霞满天;
金风飒飒,枝叶萧萧;
紫盖峰,仍是耸立无恙,匝绕山腰的薄雾,正给它紧上一条纱带,群鸦噪晚,反替这深山幽谷频添几声清唱!
这时,峰顶大石上面,正有位儒衫飘黑的人影,负手向西,悄然而立,欣赏着晚秋暮景。
这正是应清华的秘传恩师,武林三奇之一的慈善书生。
他自留书外出,远走云桂采药以后,经过一年半时间,才在上月回来。
今天,他又在清华常到的大石上,面西怀想。
忽然,在雾台山方向传来一声长啸,响彻云山,清如鹤唳;不久,便见一丝人影,飞跃在峰峦断涧之间,宛如破空踏虚,风驰电掣而来。
他看出来人功力绝顶,武林少有,不觉激起他当年豪气,也引啸以应。
然而,啸声甫歇,顿闻一声“师父”,跟着人影一闪,跟前已跪着一别年余的爱徒。
这一来,真使他高兴至极,喜泪盈眶,即刻弯身抱起,呵呵大笑。
笑声响遏行云,山岚失色,蕴含着无限的人间严爱和浓厚的喜乐悲欢。
等他笑后端详,才发觉自己爱徒已长成俊美的少年,但因衣窄零缕,显得颇不顺眼。
且在爱徒身后,尚有一个白脑金身的猿猴,正睁着一双金睛,注视着师徒两的拥抱,不禁又哈哈笑道:“好,好!这是你的同伴吗?我们回去再谈罢!”
“是的!师父!”
清华放开了抱着师父的双手,用袖子擦了一下双眼,返身向金毛笑道:“来!金毛!快拜见我师父!”
金毛也真善解人意,只见它闻言伏身,连翻两个筋斗,嘴中吱吱怪叫,惹得师徒两人又是一阵欢笑。
秋风,吹不去重逢的喜气,皓月,映照着快乐的草庐,灯光如豆,并未影响师徒俩的深夜长谈。
应清华报告了一年多的遭遇后,并取出携回的东西道:“师父,这是留给你的果子,真想不到还没坏!很好吃的,我已吃了几十个;这是避尘先师的遗命及秘笈,还有丝囊宝剑,均请师父过目。”
“华儿,你福缘之厚,真出为师意料;这是千年枸杞实,每枚可增一年功力,为师年已百岁,不用再浪费此种珍品,只留几枚合练“百草还魂丹”,便有无限妙用;其余你自己吃下,或留着将来救人亦可;避尘前辈的遗命,可让为师一间秘笈则不宜翻阅,只要你能全部学成,我便高兴了。至于朱果不坏的原因,可能是玉盒的作用。”
清华闻言,急得接着道:“师父,这果子是留给你的,怎能不吃呢?合药用不了这么多,我又不想再吃,至多留几枚给爸妈就行了!”
“好!我吃!你把它放好,我有几件事先告诉你!
“第一,你受避尘前辈的大恩,必须遵照遗命,去完成他的心愿,不许忘恩负义!
“第二,从明天起,你要加紧温习所学,以期亦能有大成并须留心为师所讲的武林现势,人物典故等等,以便下山行道之时,有所助益。
“第三,你父母家人均好,听说你进步神速,都很高兴!现在你回房休息,其他的留待以后再说。”
清华闻及家人安好,心更喜悦,故返房不久,便带着微笑进入梦乡!
从此,紫盖峰头,每当天高气爽的晨昏,或月白风清的良夜,均要听见一缕箫音,回音缭绕,恍如天籁仙药,摄人心魄。
或则数丈银虹,飞卷于峰顶林梢,宛以电闪长空,耀眼惊魂。
这即是应清华与至品箫,声弄流水之曲,或是课余练剑,芒飞两丈银钩。
直到年关已届,腊鼓催春的时候,清华的技艺已完全成熟!
一天,他刚峰顶练功回来,便听见师父呼唤,连忙走进室内,恭请恩师训示。
只见慈善书生睁开垂闭的双眼对他道:“华儿,你业艺已经大成,真已达到青出于蓝的地步,现在即可收拾下山,去作江湖历练,但江湖险恶无比,必须多加小心,尤不可恃才傲物,惹人压恶,古训所谓‘满招损,谦受益’,及‘以威服人不如以德服人’之意,可作为行道的箴铭。其他事项,过去已给你说得很多,不再赘言;“法天秘笈”可暂存我处,待你归隐时,再取去修练第三段;下山后,可从湘西转赴武当,晋谒掌门师兄,然后回家小住,再外出历练。
“武林劫运已成,愿你能事事小心,运用才智去扭转大局;非遇不赦之徒,应戒滥杀以积功德!愿你好自为之。”
清华闻言,悲喜参半道:“徒儿遵命!但此处少人招呼,拟将金毛留下,以供恩师使唤!”
“也好!囊中已给你备妥银子一袋,足够沿途使用,为师不再送你了!”
慈善书生也许心中难过,说完便闭目入定,应清华只得满含热旧,跪下叩别。
随即起身回房,将衣物扎个长形包裹,提着出来。
他依依不舍地走出草场,金毛便扑上前来,吱叫不已;只得放下包裹,拍着他的头顶道:“金毛,我下山去了,你留在此地练功;今后要好好听从师父使唤!去玩罢!有机会再回来陪你!”
接着便左手提起包裹,右手一挥,口中一声朗啸,展开身形,向山下疾弛而去。
两天之后,应清华已出现在邵阳西去的官道上,这里是雪峰山区,万山丛叠,官道蜒展其间。
道旁丛林处处,人迹稀少,暴徒怪客,常常出入盘据,商贾人物,都视作畏途。
他初入江湖,首次单独行动,内心亦喜亦忧,只希望早日赶赴武当,再回家渡岁。
所以,他在邵阳买了一匹马,年龄虽老,价却便宜,觉得骑马远行,总比步行好些。
同时,又买了一套合身的青绸儒衫,配上头巾腰带,穿戴起来。
只见他鸢蜂蜂腰,面如薄粉,长眉星目,胆鼻红唇,真是俊美绝伦,俨然一派文雅书生,并无半点武人气习。
令人绝不会想到,他尚有一身惊世骇人的武功。
但是,今天他骑在瘦老的马上,却另有一番情调,因为风雪满途,路滑马迟,他这样摇晃于群山夹道间,反使人疑是酸丁诗迷,正在效法踏雪寻梅的故事!
约是晌午时刻,他已到达离古楼驿十里的地方,两旁是丛林蔽目,高峰插云,官道绕山穿林,形势颇为险恶。
他绕过山嘴,便见林边道上,有人正在狠斗,旁边几辆马车,已停下无法前进,另有两人,似在旁边以待。
他催骑近前察看,才知拚斗之人,是一群镖伙围着三个灰衣大汉,另有一位中年人,以师门太极掌法,缠斗一位灰衣老人,双方各不相让,斗得劲风四扬。
不禁暗自忖道:“这是那位师兄的弟子?技艺颇有成就!那灰衣人使的崆峒红沙掌,亦颇不凡,他们何故结仇呢?
那旁观的两个老人,可能也是劫镖的同路,我不妨多看一会,再量情形出手。
原来,这些灰衣人都是“红星教”的徒众;旁立两人,及拚斗中的,合称川东三鬼,老大是狠鬼沈勇,老二叫毒鬼沈强,老三即打斗中人,人称恶鬼沈刚。他们是亲兄弟,年近花甲,行事狠毒,均属崆峒派的门人,近被“红星教”罗致,派任武汉分堂香主。
近年来,“红星救”欲向江南发展势力,并欲先行击毁武当派,藉以摄服武林其他门派。
但武当门人多数是修真道士,且经掌门人令谕,不愿与他们发生接触。
所以他只得转向少数俗家弟子下手,以期激起武当全派与他作正面搏斗。
这威武镖局设在江西南昌,镖头陈威明,是太湖王一道的大弟子,王一道是武当四剑之一,亦即应清华的四师兄,平时急公好义,技艺超群,师徒二人均有侠名。
所以,“红星教”便选他们为下手对象,派人分头进行。
一批是由该教总坛护法,率领香主多人,往太湖偷袭王一道。
另批是由该教黑虎堂林义恭,率领座下香主什余人,南下长沙筹设分堂,再由林义恭派川东三鬼去南昌找陈威明的麻烦。
巧逢陈威明已接有红货,亲自押运,向湘西早行旬日。
三鬼只得从后追来,直到此地才算跟上。
陈威明不知其师已惨遭横涡,对方似有心而来;先还想以江湖礼数,敷衍过去。
不料双方未及多言,沈刚便挺身而出,踏中宫,走洪门,右手“神龙现爪”上取双目,左手“横江劈桨”,下袭章门,来势汹涌,劲风迫人。
陈威明心中一凛,即刻右掌上对面门,左掌“手挥琵琶”,转攻沈刚臂儒穴。
沈刚只得疾收右手,左掌由上而下,变为“黑虎偷心”,迫得陈威明向左挪步,同时右手上扬,化作“金丝缠腕”,疾拿对方“典池穴”。
双方招数一过,攻守加快,渐渐打出真火,拼得惊心动魄。直至两百招后,仍未分出胜负。
本来,以陈威明的武功火候,与沈刚恰是半斤八两,难分高下,但因镖伙数人已被红星教徒杀伤,临场惨叫,死状可怜,使他心神分散,卒被沈刚点中“笑腰穴”而倒地。
沈刚满心喜欢,正在举掌下劈时,忽闻一声长啸,跟着青影一闪,便被劲风迫退五尺。
他一呆之间,陈威明已解穴起身,面前多了一位俊美无比的书生,正含笑负手临风卓立。
沈刚回顾那三位教徒,早已穴道被制,果如木偶,这刹那的转变,真气得他怪眼圆睁,怒喝一声道:“酸小子,接你老子一掌!”
同时进步出掌,以一式“独掌开碑”,挟狂飚劈向书生。
不料眼前青影一晃,肩上“巨骨穴”一麻,便昏然倒下。
旁观的沈勇、沈强两人,见沈刚半合之内便被人点倒,不禁大惊失色,随即大喝一声,赶入场中。
沈强扶住沈刚,沈勇却以十成功力,双掌直劈清华前胸。
但见应清华玉立如旧,右掌向外一扬便听得沈勇闯哼一声,身体倒退五六尺,丑脸泛红,惊立一旁,不敢再行出手。
应清华微笑着道:“恕小生冒味,请三位听我一言,拦路夺镖,本是武林常事,不知三位与威武镖局有何深仇?崆峒与武当有何大恨?否则,请三位卖个薄面,高抬贵手!”
说完又向川东三鬼一拱手,顺势向身侧一丈外的三个教徒,一甩衣袖,解开他们的穴道。
这一手隔空解穴的手法,更使川东三鬼惊惧,明知劫镖无望,早退为妙。
所以沈勇接着道:“老夫与武当威武镖局均无仇恨可言,但奉敝教黑虎令行事,不管门派关系;今日得见阁下绝学,我等只有认裁!可否告知阁下师承姓氏,以便他日讨教!”
清华闻言,知是一批“红星教”徒,接口道:“呵!原来是‘红星教’的香主们,倒失敬了!本来,小生以诚对人,事无不可明告,但道不同,不相为谋,师承姓氏,似无明告之必要,你们既有心后会,总必有此机缘,诸位请罢!”
川东三鬼见清华不肯明告来历,无法可想,只得相视一眼,率领徒众悻悻而去。
此时,陈成明才上前两步,对清华道:“陈威明蒙小侠援手,不胜感激!请明告姓名,以志不忘!”
说着又欲跪下叩谢,但觉面前一堵气墙,迫得他无法下拜。
惊异之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