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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溪声,还有这样的你……”
然而东方佳木依旧麻木而执着:“你到底是谁?”
秦昭叹一口气,看溪口边一丛迎春花蓬蓬勃勃开得正盛,轻轻伸手折下一枝。
只一转眼,劲急的山风忽然息了。月光底下,这人拈花微笑,斜披的青衫上忽然
淡淡漾起一圈柔和的佛光。
“江湖上通常叫我秦拈花。”
当然东方佳木知道,江湖上还有个更为通行的说法,叫作:二公子拈花一笑,
佛祖飘摇。
那么,他果然不是秦昭,他应该是——秦朝。
春夜的气息“好霸道的镖!”顺河街老猎户陈三使一柄解腕尖刀,小心翼翼
剖开虎腹,只看一眼,连声惊叫道:“好霸道的镖!”
“怎么个霸道法?”站在近边的冷鸿儒忙问。
陈三双手扒开虎腹,解腕尖刀灵巧地往里一指:“你们看这畜牲的心!”
外围的一圈人都凑过脑袋来,便见那畜牲心上插着把熟悉的飞镖。被血一染,
镖尾的红缨与镖身粘到一起,血糊糊湿答答地,很有些难看。众人自然认得这是
剑馆惯用的剑花镖,但却看不出个所以然,纷纷道:“心怎么了?”
“怎么了?”陈三是太激动,也就忘了使用尊重些的口气,反问道:“你们
说怎么了?你们看看这心,千疮百孔的,几乎整个儿粉碎了,这是被镖尖的劲道
给炸的!冷老板,不瞒你说,我陈三打了一辈子的猎,也碰见过几个江湖人物,
可是这样霸道的镖,还真是第一次看见!”
冷鸿儒被这么一说,慌忙凑近去看,果见那颗心烂花花的,血肉都飞溅在腔
子里,颇不似寻常一整颗鸡心鸭心猪心的模样。看了半晌,道:“你是说,小女
的这一手镖技还有些可观?
“何止是有些?”陈三细心取下镖,在衣襟上抹了两把,仔细认认镖上字号,
果见那镖尖上有个带血的“凝”字,大声道:“凝丫头,就凭这一手,你可以去
闯荡江湖了呢!你好,比我那闲丫头好!”
人群应声裂开一道缝来。冷凝从这道缝中疑疑惑惑地走过去,看见那镖果然
是她的,只是浸了血肉,异样的陌生。而从昨天到现在,这整个世界看在她眼里,
也都有些异样的陌生了。陌生得让人不太能够置信。她果然还是活在人世?这虎、
这人群、还有父亲,果然是真实人世,其实并不是阴曹地府的一种幻象?
只记得那一刻的最后一个印象是,她仓仓促促,胡乱打出镖去。而这般出手
的一支镖,也可以正正好打中老虎心口,并将之炸个粉碎?难道是老天有眼?她
命不该绝?十殿阎罗都是她的手帕交,所以从生死薄上涂去了她的名字?
陈三将那支脏兮兮的沾着死虎秽物的镖递过来。冷凝接不是,不接也不是,
只好将圈子里一只被人踩翻了的猫食碗抄起来,往前一递。那镖“丁宁”一声,
落在碗里。陈三叹道:“可惜是这么个娇滴滴的小丫头,要不,就凭这一手功夫,
出去闯荡一番江湖,可有多爽气!”
冷鸿儒笑道:“陈大哥这可谬赞了。其实这丫头娇惯倒不娇惯的,只是这一
次实在不过是碰巧罢了。从前我也常见她打镖的,也就是玩玩而已,哪有个准头
的?便是剑馆里杞先生,也没少说过她。这一次,真正是奇怪——大约是老天开
眼了吧!”
“这就叫生死关头,”陈三道:“是英雄是狗熊,往往就看这种关头了。就
说二十年前道士冲的那只母豹子,葬送了这行里多少好手?最后死在我手里,并
不是说我的本事就有多大,一个要点,就是冲着这生死关头,发挥不发挥得出来。
若这时候怯了,平时较量,再多么技艺纯熟,又有什么用?所以我看着,凝丫头
是个好样的,是个好样的!”
冷鸿儒笑道:“哪里哪里,小丫头哪能跟陈大哥你比。你看看,现在不就已
经吓得快没有了魂?”
陈三看看冷凝恍惚的样子,也就笑了。他是老猎人,说话归说话,手下可不
慢,转眼间已经将死虎的五脏六腑一一取出来,放在边上的一个瓷盆里。冷鸿儒
一转头,往厨房里唤道:“小鱼!”
便一个青衣小鬟梳着个丫丫头,从人群里挤进来。冷鸿儒指着那盆吩咐:
“快把这些东西腌起来,仔细着那颗心!弄坏一点,小心你的皮!”小鱼吐吐舌
头,把一盆杂碎都端起来,那人群又裂开一缝,放她过去了。
陈三又开始剥虎皮。一边剥,一边赞叹那支镖打得真是恰到好处,正中胸口。
所以这虎皮当胸剥开,竟不露一点伤痕瑕疵,实在是很少见的了,要卖的话,可
以值得不少钱呢。那四周围的街坊邻居,本来看见这只虎,知道是被冷凝小丫头
打死的,都当是一大惊奇事。现在听他这一说,想到虎皮之值钱,又都是一片艳
羡之声。
冷鸿儒一边袖手听着,只是微笑。这张虎皮,不用说,当然不卖的了。就算
如陈三所言,它珍贵得很,好在家里开了片药铺,在这个山城中,还算得殷实人
家,根本不必指靠这个卖钱。更何况,差险险,它还是女儿一条命换来的呢。只
合永远做个念想儿,哪里舍得去卖?
一切弄得清爽,已经是午饭时分。山城规矩,杀猪宰牛都得招呼屠户酒饭,
不以现钱计酬,只饭后割数斤新宰的猪牛肉。眼下冷家这剥一个虎皮么,却没有
前例可循,好在山里人圆通,自然而然,便依此类推了。当下也不必多说,人群
散后,冷鸿儒便单留陈三吃饭,并几个相熟的作了陪客。饭后,照是割几斤虎肉,
并几根拆开来的虎骨,让老猎户一并带走。
客人一走,冷鸿儒便带着几分酒意,敲开冷凝的房间。冷凝还在糊涂着,见
他进来,也没什么反应。冷鸿儒脸上喝成了桃红色,在一张椅子上坐下来,笑咪
咪地对着女儿左看右看,半晌,手臂伸得老长,一握拳,蓦地里冲她翘出一根大
拇指来。
冷凝有些哭笑不得:“那只是碰巧!”
“碰巧?”冷鸿儒打个酒嗝:“你以为碰巧就那么容易!我跟你说个故事吧。
汉朝时候,飞将军李广有一天出门打猎,碰见老虎,拉弓一箭射去,正中虎背。
奇怪的是那老虎却纹丝不动,跑过去一看,才发现原来只是块象老虎的石头。他
这一箭竟深深没入石缝中去了。后来再射,却没一箭再能射入。你知道这是为什
么?”
冷凝明知道他的意思,这当儿偏偏懒得回应,道:“不知道!”
冷鸿儒无奈:“你这丫头!这明明是人到危急关头,能力倍增么!就好象上
次胡家失火,胡老大竟把棺材也给扛出来——若在平时,四个人扛,还得喊号子
呐!你这一次,当然也一样的道理。但是这种事情毕竟少见,大多数的人到了这
时候,腿还都是软的。所以你本事呢!丫头,你陈伯说得不错,你是好样的!”
冷凝不作声。冷鸿儒又道:“刚刚陪你陈伯喝酒,席上我就想了,假使你危
急时候能有这等本事,平时凭什么就不能有?所以,对于你的将来,我又重新作
了一番设想。本来想着女孩子嘛,找个好人家,这一辈子不就成了?现在看来,
丫头,你可是个人物呢!爹爹虽然只是个生意人,走南闯北的,见识可也不小,
你既然是个人物,我还能让你给埋没了?”
冷凝疑惑地看他,却不晓得怎样才能不埋没了她?冷鸿儒又道:“你陈伯说
得没错,你既有这个身手,便该在江湖上闯出个名堂来!再说现在的江湖,可不
同以往了。以往那一阵子,少林武当独霸天下,江湖上哪有女人的位置?现在太
阴教崛起,不说别的,就说那四花公子——簪花、拈花、浣花、葬花这四位在江
湖上是何等名头?还不都是那位什么,嗯,茜纱烟罗温柔温教主的座下?这位温
教主么,听说可是个绝色女子!所以现在正是女子当道,恰巧逢着这么个千载难
逢的机会,你不出去闯闯,未免是太可惜了。”
“怎么闯?”冷凝嘟哝道:“就凭这个身手,闯出去被人一刀杀掉?”
冷鸿儒笑起来:“就你一张乌鸦嘴!当然是练好了武功才出去。虽说你有这
个逢凶化吉的运气,可也不能单单指靠着危急关头能力倍增呵!当然还是要自己
本事好。来,我们这就去杞先生那儿,让他多提点提点你。今儿杀了虎,晚上请
客,顺便也请他过来吃饭。”
冷凝一听提到杞成舟,却就有些瑟缩。虽说这中间幸好打了个岔,毕竟那桩
谋杀血案还不知道会有个甚么结果!真是躲还躲不及,哪里愿意去?不过冷鸿儒
虽然娇惯女儿,此时被酒性一激,想到即将铺展在冷凝面前的江湖大业,不免情
绪激昂,哪里还顾得上她愿意不愿意?当即一把揪起,带上准备好的虎肉虎骨,
往杞成舟家去了。
剑馆先生杞成舟光棍一条,五年来一直在顺河街赁个浅屋浅院居住。此处沿
河成市,一向是外来逃荒户的聚集地,整条街光景都不大好,他这间浅屋子,因
而倒也不显特别破落。父女两人这回还运气不错,事先虽没打过招呼,先生倒是
在家的。只是敲过门以后,那应门的声音有些儿奇怪,夹在一串轻咳之中,飘渺
得象是穿过十八层地狱底下冤鬼的呼号,人间世若无灵通,恐怕不大能听得见的。
门开开来,更令父女俩惊异的,是这先生苍白的脸色。虽说这一位的脸色掩
蔽在一大丛乱草之后,能够让人看见的部分也着实不多了。冷鸿儒便惊道:“杞
先生!这是生病了么?”杞成舟咳嗽两声,一边闪身让两人进门看座、倒茶,一
边道:“没什么,一点点风寒而已。”
“若说是风寒,”冷鸿儒忙道:“这虎骨最是有效了!炖了汤喝下去,或者
泡酒,都是最好的!”
杞成舟瞄一眼他带来的东西,轻咳道:“便是凝丫头杀死的那只虎么?我听
说了,可好本事呢!”
冷凝脸上蓦地红起来,不必说又想起那宗谋杀血案,陷在椅子里,几乎恨不
得缩进地下。一时也窘极了,却听他父亲道:“哪里哪里!这还不是杞先生的功
劳!若不是杞先生先一步救下岳家姑娘,把大虫打得也累了,小女哪能讨这个巧
呢?”
杞成舟苍白着脸,只是微笑不语。冷鸿儒这一次来,本想趁热打铁,叮嘱他
多教导教导女儿,现在看他这病怏怏的模样,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随便寒暄两
句:“要说这只大虫,却实在肥硕——今儿晚上,杞先生就过来吃饭?”
“免了吧,”杞成舟道:“不是客气,身上实是不便。
这身上的不便,自然也都看在大家眼里。冷鸿儒也只得罢了,略略又说几句,
带着冷凝拱手告辞。杞成舟咳个不停,只略微往外送了两步。父女俩默然走出好
远,冷鸿儒忽道:“这位杞先生,一个人过日子,其实也有些可怜。你瞧现在生
病——大约是昨天打虎受了惊——身边连个侍候的人都没有。我看我们送去的虎
肉,他大概也吃不上。单瞅那茶都是凉的。”
冷凝女儿家毕竟心肠软,虽说对一丛乱草并无多少好感,也不免有些恻然:
“那就教小鱼去生个火,把肉骨头炖上就是。虽然家里晚上请客,厨房里可能忙
一些,这个功夫,总能抽得出来。”
冷鸿儒点头称是。说话间走到东街的冷家铺面,他还有生意要忙,冷凝便自
顾家去,先到厨下吩咐了小鱼,然后转回自己的房间里发呆。一时千思万虑,理
也理不过来。
这么说,她果然是杀了一只虎?这明明有些什么不太对劲。可到底不对劲在
什么地方,却又偏偏想不出来。那支致命的镖是她打出去的。而阿闲死命掐醒她
的时候,那只虎就死在她身边。这虎,当然是她杀死的。然而……她那一镖……
打在老虎心口……并将之炸得粉碎?
又楞半晌,这才使劲甩甩头,决定不再去想这种没有答案的苦恼问题。反正,
都已经过去了。没有过去的,只是那种生死存亡悬于一息的感觉。那种感觉——
她怎么从来都不曾发现过,原来生命会有那样的美丽?真是太美了呵,而她差险
险就要失去……
也许是该好好地做点什么事了。只是,又该做些什么呢?难道真如父亲所设
计的,练好了武功,去闯荡江湖?不管,还是先练了再说。这样,下一次遇上老
虎,她就不会再落入那种吓昏过去的惨境。当然,下一次再遇到老虎的机会,也
很渺茫了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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