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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成功只能归因于上帝对我的偏爱。如果不是这次幸运,人类很可能还要在黑
暗中摸索一两百年。破译之后,我立即把它输入到小元元体内以验证它的魔力。
所以,40年前就诞生了一种全新的生命——非生物生命。”他的目光灼热,沉浸
到成功的追忆中。
过了一会儿,他悲怆地说:“元元的心智迅速发展,不久甚至超出了我的预
料。在他5 岁时(实际年龄只有3 岁),他的人格便开始与人类异化,他已经把
科幻影片中的机器人认成自己的同类了!
你记得吗,宪云?“
宪云点点头。
“从那天起,我就认识到,这个智力无比强大、又有了独立意识的元元将成
为人类的潜在敌人。所以我决定把他的‘生命之歌’冻结,并加装了自毁装置。
我发誓要把这个秘密带到坟墓中去。最近我发现他的心智在迅速复苏,说明重哲
也做到了这一点。我多次劝他暂停试验,可惜,他没有听从我的劝告。”他苦笑
着说:“从某种意义上说,人类的发现欲是生存欲望的一种体现,是不可遏制的
本能,即使科学发现已危及人类的生存。”他内疚地看看宪云,说:“我曾想把
元元销毁,或者暂时取出自爆装置,可惜晚了一步。我没有料到重哲的进展是那
样神速。结果,他输入的密码引爆了装置,这是一个不幸的巧合。云儿,是爸爸
的疏忽害了重哲。”
宪云和妈妈都很难过。元元恳切地说:“爸爸,是你创造了机器人类,你就
是机器人类的上帝,我们永远不会忘记人类的恩情。”
孔教授突兀地问:“谁作这个世界的领导?”
元元犹豫了不到0。01秒,但在这个人类觉察不到的短暂时间中,他已筛选了
几万种答案,最后他坦率地说:“听凭历史的选择。”
宪云和妈妈沉重地对望,她们在一片温情中看到了阴影。只有这时候,她们
才体会到元元爸的深忧远虑,理解了他40年的苦心和艰难。老教授反而爽朗地笑
了:
“不说这些了。我想重哲的在天之灵可以安息了,他为之终生奋斗的生存欲
望已经破译,机器人类已经诞生,机器人与人类之间的感情纽带也经受了大生大
死的考验。以
后,等机器人成长壮大后,恐怕与人类不可避免地还会产生矛盾和冲突。但
只要有了爱心,我想问题终归是会解决的。“
托马斯和刘晶闯迸屋里:“亲爱的孔!”“宪云姐,卓老师!”
宪云微笑着问:“托马斯先生,你怎么在这里?”
“我找卓教授和刘晶,为我们的纪录片配主题曲,但我想已用不着了,刚才
我和刘晶已经有了共同意见,”他转身向着孔教授,“孔先生,能否用你的‘生
命之歌’做我们的主题曲?”
孔笑道:“十分乐意。”他把元元拉过来,“元元,咱们再为托马斯先生弹
一遍,如何?两人联手弹奏。这可是历史上最重要的时刻:两种生命第一次联手
弹奏‘生命之歌’。”
他亲呢地看着元元。横亘在心中40年的坚冰一旦解冻,他对元元的慈爱之情
便加倍汹涌地奔流。元元高兴地答应了,坐在爸爸怀里联手弹奏起来。已经听过
一遍的托马斯这次听得更加投入,在深沉苍郁的乐声中,他似乎又看到了鬣狗与
狮子争食;大象在幼象的葬礼上悲鸣;雨季来临时万花在一夜间怒放;侥幸逃脱
死亡的幼鸭在水中扑翅飞奔;羚羊在空中跳跃。
孔教授忽然示意宪云过去,边弹琴边低声说:“给陈老打个电话,不要让他
担心。”
“好的,我这就去。”
在陈老的寓所里,一名中年医生正在紧张地为陈老听诊,陈老的家属们围在
一旁。
几分钟后医生摇摇头说:“晚了,心脏已完全停止跳动。”他的家属们虽然
悲伤,但总的说是平静地接受了这个噩耗。
医生是个天性饶舌又风趣的家伙,他笑着对家属们说:“其实我们该为陈先
生鼓盆而歌,庆祝他的灵魂终于摆脱了这具过于陈旧的外壳。
新老更替是上帝不可抗逆的法则,我想即使上帝本人也不能违抗。愿已故上
帝的灵魂在天堂里安息。“
陈老的家属都很大度,平静地听着这番不太合时宜的饶舌。他们为老人换上
了早已备齐的寿衣,用殓单盖住老人的脸,两名男护士用担架把老人抬出去,装
上灵车。这时电话铃响了,正好在电话旁的医生掂起话筒,很高兴又有了谈话对
象:“对,是陈先生的家。不,他不会再担心了,他刚刚摆脱了尘世的烦扰。这
位118 岁的老人已经无疾而终。人生无常,惟有真爱永存,谢谢。”
那边,孔宪云慢慢放下电话。张平轻轻走过来,递过老人刚才摔落的激光手
枪:“再见,这儿的事情已处理完毕,我要走了。”
“谢谢。张平先生,这把激光枪还能用吗?”
张平疑惑地看看宪云,不知道她的问话是什么用意,但他肯定地说:“能。”
“好,谢谢。”
张平走了,宪云盯着手枪,然后把它细心地掖到衣服里。她走过去,避开元
元的视线,轻轻向爸爸招手。老人走过来问:“云儿,什么事?”
宪云突兀地问:“爸爸,你刚才说过,如果不是你的幸运,人类很可能还要
再过一两百年才能破译生命之歌?”
老人笑着摇头:“看来我估计错了,我没料到重哲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能重复
我的成功。你知道,这对于我实际上是一个解脱。既然如此,我再保密就没什么
必要了。”
宪云沉默了很久才说:“是元元找到了你的手稿交给重哲,才加速了他的研
究。”
老人也沉默很久才“噢”了一声。
宪云看看元元,他仍在聚精会神地弹奏,她又突兀地问道:“爸爸,那个感
情纽带牢靠吗?”
老人没有回答,步履蹒跚地转身回去又加入弹奏。宪云怜悯地看着父亲。这
40年来,他实际上一直在寻找理由为元元开脱,他总算找到了一个能说服自己的
理由,决不会再放弃了。
宪云独自走出大厅。刚才的喧闹场面之后是一片寂静,人们大概都回去午休
了,绿阴道上空无一人。她掏出激光枪对着墙角试扣扳机,一缕青烟过后,大理
石贴面上烧出一个光滑的深洞。
她爱元元,也相信元元对人类对父母兄妹的爱心。但是,在若干年后,一旦
生死之争摆在两个族类面前时,这条感情纽带还管用吗?
也许,现在向元元下手还来得及,也许还能把机器人诞生之日推迟一两百年。
到那时人类会足够成熟,能同机器人平分天下;或者足够达观,能够平静地接受
失败。
萧瑟秋风吹乱了额发,她把乱发拂开,悲凉地仰望苍天。
重哲,我对不起你,我辜负了你的临终嘱托。但我想你的在天之灵会原谅我
的。元元,我爱你,但我不得不履行‘生命之歌’赋予我的沉重职责,就像衰老
的母猫冷静地吞掉自己的崽囡。
大团的阴云又布满天际,她盼着电闪雷鸣,盼着倾盆大雨浇灭她心中的痛苦。
但在撕心裂肺的痛苦中,她仍然冷静地拎着手枪返回大厅。只是,她不知道自己
能否面对元
元扣动枪机。
大厅里仍在演奏,高亢明亮的钢琴声溢出大厅,飞向无垠,似乎整个宇宙都
鼓荡着无声庄严的旋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