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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自己,到了这步田地,心里头竟然还在想着岑倚风,恨他,明明说出那样残忍话,却为什么还会有那种痛楚万分眼神,像火焰样燃在心头,烫成烙印,磨灭不掉。
过雪走得腿脚发软,终于跌倒下来,恰好前方辆马车经过,健马嘶鸣声,被车夫及时勒住缰绳。
“岑二小姐?”那车夫居然认得。
过雪恍恍惚惚地抬头,日光刺目,视线里片模糊,几乎叫睁不开眼。
只觉得冷,抱住身体不住发抖,宛然暴露在猎手面前,头孤零零又分外害怕麋鹿。
仅仅片刻功夫,便有人急匆匆步下车,用披风把裹住,紧紧地搂进怀里。
“过雪!过雪!怎么了为什么会在这里?发生什么事了?”
那声音惊惶而焦急,听起来极其熟悉,像是曾经盼了许久,直梦魂牵绕声音,此际遍又遍地回响,仿佛近在咫尺,又仿佛遥远得是在梦里,迷茫地仰起头,只模模糊糊地看到双急得发红眼睛,还没来得及看清那人样子,就斜歪过脸,彻底不省人事。
烟逝错识君1 这觉睡得很长、很累,好像不知不觉度过几百年,梦里有许许多多人,走马观花样,场景不断在变幻,流沙似抓也抓不住,哭着喊着,流了无数眼泪,直至终于醒来,头脑亦如灌了铅般沉甸甸难受,而当时究竟梦见什么,竟已全无记忆。
身上盖着厚厚绣花锦被,如那襁褓之中幼婴,被包裹得严严实实,连丝风都透不进来,温暖得叫人近乎窒息。
“醒了。”陆庭珩直守在床边,见睁眼,目光霎时亮若星辰,吩咐身旁小童,“快去熬碗姜汤来。”
过雪缓缓侧过脸,他已是俯身靠近,不经意间,彼此呼吸融在处,他关心地问:“怎么样,还觉得冷不冷?”
迷昏时总在发抖,蜷缩着身子,仿佛置身在冰天雪地,怎么唤也唤不醒,连眼泪都是冰凉,替擦泪时,好似淅淅沥沥小雨溅在指尖上。
不知从何时开始,过雪再也没有想过,自己某天睁开眼,看到人会是陆庭珩,因为那段记忆,就恍若贝壳里珍珠,太美好,太珍贵,让藏得很深很深,深到不敢去想,不敢去奢求,直至久得,已经变成种遥远过去。
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仿佛不认识他样,那种眼神,叫陆庭珩觉得难受,又隐隐约约有些害怕,像在不知不觉中,失去了什么最重要东西。
“过雪到底出什么事了”当时衣袖上染着血,简直吓坏了他,尔后发现身上并不现伤口,悬紧颗心才算松弛下来。
过雪瞳孔收缩,所有意识在须臾恢复,继而阖目,两行清泪簌簌滚落,闪烁出水晶般光泽。
又开始哭,无声而压抑,咬得嘴唇红欲滴血,紧紧抓着被单,宛然暴雨中剧烈摇曳白兰花,像个失去声带哑巴,明明流了那么眼泪,但就是点声音也没发出来,哭得噎气,快把五脏六腑都给吐出来,令人觉得悲恸至极,似乎下个瞬间,身体便再也承受不住这股压力,由里而外,支离破碎。
哭得那么伤心,那么绝望,陆庭珩脸色点点泛上苍白,心口绞痛欲裂,周围恍若陷入片死寂,唯有眼泪滴滴答答地打在被单上,闪在半空,如雪亮匕首,下下削过他心头,割着血肉。
陆庭珩言不发,用手拍上,动作轻而缓慢,像哄着心爱孩子,能够将心底悲伤抚贴平整。
不久,小童端来熬好姜汤,待过雪哭累了,陆庭珩才出声:“来,先喝点暖暖身。”
他调整好靠枕,扶着过雪坐起来,又怕烫着,他凑近银匙前吹了吹,小口小口地喂。
过雪脸上终于涌现几许红晕,颜色淡淡,因着面容呈现病态般白,看上去却如敷着胭脂样嫣艳,像怕惊着,陆庭珩说话都小心翼翼:“再睡会儿,好不好?”
过雪转过头,他眸中流露着紧张与关心,以及想掩饰又掩饰不住浓浓怜惜,什么也不说,他亦不会去逼问。他体贴关怀,他看着眼神,从来都不曾变过。
过雪呼吸紧,心脏忽然像麻木了,胸口传来凝窒痛,逃避般躲过他注视,没有力气,说话都显得有气无力:“这是在哪儿”
陆庭珩答道:“是在别处庄子。”见轻浅颦眉,又解释句,“姐姐出嫁后,就搬出来住了。”
其实是家里人不断逼着他成亲,他不愿意,最后不顾阻止,执意搬出陆府。直住到现在,个人,已然习惯了。
过雪不说话,他也沉默,四周是淡淡幽香,和他温润气息,混合在空气中,恍惚是难分难舍牵绊,彼此这样独处,似乎只有梦里才能存在。
过雪猛然想到什么,大脑被泼了盆冷水般,神思清醒许多:“得走了。”
“过雪”慌慌张张地起身,脚才落地,两条腿便打软,险些瘫倒下来,陆庭珩情不自禁将搀在怀里,却被伸手挣开。
“过雪”他唤,动作滞在半空,嗓音里,隐藏着某种哀痛。
过雪勉强笑了笑,那笑容却比哭还难看:“没事,别担心给添麻烦了。”
陆庭珩站在原地,看着明明连路都走不稳,像具残缺木偶,跌跌撞撞,却仍旧那么努力、那么努力地往前走,仿佛他就是妖魔鬼怪,只想拼命地逃离。
只想离开他!
如同荒原上点火,轰地溅落,无法言喻痛楚便像那野火燎原,将他整个人都燃烧了起来。
陆庭珩冲上前,把从后紧紧抱住。
过雪身体在瞬间僵硬,似乎没有搞清发生了什么事,低头看向怀在腰际那双手,如把铁链,紧得能把人勒死。
开口:“放开”
陆庭珩沉痛地闭上眼:“不放。”
“放开”过雪微微发颤,隐忍到种极限时,终于爆发出来,扯着嗓子尖嚷,“放开!”
陆庭珩不肯撒手,摇晃着身子挣扎,陆庭珩有话想说,干脆扳过面冲自己,不料过雪转身,举手便扇了他巴掌。
过雪急促地喘息,那种感觉,仿佛有人掐着喉咙,连吐字都十分困难:“陆公子是要成亲人了还请自重”
陆庭珩再也无法忍受,他觉得自己再忍下去,就真要发狂了:“过雪,跟走吧!”他搂住,如同拾回遗失千年宝贝,“不想再过这样日子了父亲说是不孝子,拿老祖宗来压制,娘恨不得以死相逼,当时真觉得自己走投无路了,不得不同意与蒋家联姻,那天下着雪,到们府邸门前站着,想着,或许这是最后次想了,不停告诫自己,无论如何也要忘掉可是后来才知道错了,原来不止忘不掉,甚至时时刻刻都在想无可救药了,除了,根本没有办法喜欢任何人过雪,不想再失去了”
他明明凑在耳畔,可那声音,听起来却仿佛从遥远山洞中传来,朦朦胧胧,过雪下颌搭在他肩头,眼睛有些空洞地望着某处,喃喃道:“不能对不起蒋姑娘”
“没有办法娶。”陆庭珩苦涩地笑了笑,“没有办法过雪,自问从没伤害过任何人,也没做过任何伤天害理事,但为什么偏偏到最后,活得不快活人却是自己所以这次,就算对不起九姑娘,对不起所有人,也绝不会放开了。”
他轻轻捧起脸庞,才发现泪水早已浸湿雪瓷般肌肤,睁着双大大眼睛,神情显得困顿而迷茫,睫毛上闪坠着晶莹湿润,就像醒后不久,脸懵懂不知样子。
他心疼,吻着睫毛,呷了那泪,是味道:“过雪,真做了件错事,就是当初不应该放手,今天看到这副样子,才知道过得并不开心,否则为什么要哭,哭得那么伤心,不肯告诉,就不问,过雪,跟走吧,们起逃走,逃到个没人认识地方,平平静静过日子,会照顾,辈子。”
过雪倏然变得惊恐,他面说,面摇晃脑袋,他却如此坚持,断断续续地开口:“阿珩听说,这不行,这不行”
陆庭珩说道:“没有什么不可以,过雪,们把切都忘记,重新开始。”
过雪摇头:“不行不行”
陆庭珩把搂进怀里,像在安慰:“别怕所有事情会安排好,如果罪无可恕,那就让个人来承担好了,过雪,只想跟在起”
过雪听他说着,闭上眼帘,宛若落入网里小鱼,已经无力,终于不再挣扎。
陆庭珩只觉这刻,时间如果能永远静止便好了,他抱着,静静偎在他怀中,是期盼已久幸福,再也体会不到分离痛苦,身躯软软,随时会融化般,陆庭珩想着,要是真能融化,化入自己骨髓里,那就好了。
“公子。”小童声音隔在门外响起,“是岑家江轲,说来接二小姐回府。”
过雪浑身动,陆庭珩眉宇微颦,而过雪已从他环锢双臂中轻轻挣脱出来。
“不会有事”察觉到不安,陆庭珩握紧那对芊芊玉手,道出三个字,“等。”
过雪只是发抖,陆庭珩俯首亲下额心:“别怕,先回去吧。”
过雪抬起眼帘,用双水汪汪秋眸凝睇他,是天上泓碧泉,纯澈无比,可又似乎什么都没有,空空无物般,那刹陆庭珩几近心碎,又重新抱住,许久、许久,才依依不舍地放开。
过雪走出庄园,江轲站在车前道:“二小姐,您没事吧?”
当时他直默默跟随在身后,直至遇上陆庭珩马车,对方二话不说就将抱上车,他没办法阻止。
过雪知道他话语里含义,仅仅摇头,江轲见神容甚是疲乏,不再多言,扶登上马车。
比及回府,天色渐晦,侍婢们正忙着掌灯,看到过雪,纷纷福身行礼,又各自忙着手中活去了,气氛安然太平,仿佛任何事都不曾发生过。
过雪在回廊里怔了阵子神,便朝花笺居行去。
推开房门,发现紫檀木桌上正点燃着盏烛火,像大海深处幽幽灯塔,闪烁出朦胧光晕,随即啪地响,爆出个小小火花,刹绚亮,令过雪觉得晕眩,突然间有了种恍惚错觉,空气中有淡淡酒香,还有熟悉气息,好似将人残留在那场缠绵旧梦里
过雪恍恍惚惚地往前走,看到岑倚风独自坐在软榻上,动不动,摇曳烛光在瞬映亮他容颜,他脸上有淡淡泪痕,怀里抱着衣裳,他把脸贴在衣服上,好像正抱着在怀中样。
烟逝错识君2 过雪立在原地,动不能动,从来没有见他哭过,又或许曾经有次,但不知道那究竟是泪还是自己时眼花,他那样高傲个人,怎么可能流泪?
过雪微笑,原来这是梦,还没有醒来。
衣衫上幽幽香,随着清风扑开帷幔,岑倚风蓦然抬首,发现是,那表情显得不敢置信,他定以为再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了,抑或,以为再不会以这种平静姿态来面对他。
就像尊雪玉雕像,墨云长发披垂肩后,微弱烛火摇曳,衬得张小脸又尖又白,极黑眸子里泛起层薄薄雾潮,恍若隔着十里烟雨,朦胧而湿润,立在面前,安静亦如夜下绽放白昙,浑身笼着橘红色光纱,美丽近乎不真实,似那烛光灭,也杳然无存。
岑倚风微微眯眼,仿佛在确定是否存在样,起身挪动几步,依旧不曾躲避,他快速上前,把将纳进怀里。
“阿雪、阿雪”
他喃喃唤,带着失而复得欢喜,他知道,他定还在梦里,当看到抱着婴婴那刻起,他便清楚地意识到,完了,切都完了,他们再也回不去了他任刺伤自己,居然点也不觉得痛,只因比起心上痛已经微乎其微,他甚至想着,倒不如死了,不如死了他好傻,以为说出那样狠绝话,就能斩断与发生切,直至眼睁睁地看着跑出去,他才知道绝望是这样可怕件事,他根本不能没有,是自己另半命,失去了,从此只是行尸走肉。
“阿雪”没有挣扎,没有逃脱,静静地在他怀中,不能醒,不能醒,他笑着,酒精刺激着脆弱神经,头痛得叫人快要崩溃,然而又涌现出癫狂般喜悦,就是他遗失那根肋骨,重新又融回身体里。
过雪仰起脸:“哥哥,回来了。”
岑倚风柔情脉脉地凝睇:“别再离开了,好不好?”
那眸底只倒映着人,那么认真,那么动情,似要望入灵魂深处,过雪不自觉便应了声:“好。”
岑倚风欣喜若狂,在雪白颈项间烙下串串细碎吻,过雪被他吻得燥热难耐,略偏过头,闻着他衣衫间酒香:“哥哥,又喝酒了。”眼角微弯,笑起来,“哥哥喝醉,就喜欢说些胡话。”
“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