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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长风对王天逸一个眼神,王天逸一个作揖上前躬身说道:“千公子明鉴,此刺客名为赵乾捷,几年前曾和在下一起师从青城,后入华山岳中巅门下为贴身长随,这段时间。他勾结对昆仑不满的匪徒,趁着武林大会豪杰云集,我们无法仔细盘查的当口,潜入建康,图谋不轨。幸好武神神功盖世,让这群小丑只是跳梁而已。”
“岳中巅地长随?”千里鸿一愣:“我怎么没见过此人?”
但千里鸿随从里面有识得赵乾捷的人,马上上来贴耳向千里鸿汇报赵乾捷的情况。
“此人是华山的叛徒。”千里鸿一笑,扔了手里那张脸,接着问道:“你们主人看怎么办吧?”
“当杀。”霍长风回答的干净利索:“我们长乐帮已经声明过无数次,武林大会乃是四海为友的盛会。任何利用此次盛会不讲江湖规矩的无耻匪类,都当死!”
千里鸿没想到这个长乐帮地老大回答的如此干脆,一下就随了自己愿望,吃惊发愣之下,他扭头看向慕容秋水。
慕容秋水一笑,说道:“霍帮主说的再正确无比。”接着腔调一转说道:“但是在此之前应该审问此人,看还有无同党。”
王天逸身子一转,对着千里鸿躬身的姿势变成了对着慕容秋水躬身:“慕容二公子,我们锦袍队此次恰逢其会,六个杀手中,干掉五个,还剩此人一个活口,虽然刺杀发生于慕容世家地盘,但按江湖规矩,请把此人交于我们长乐帮讯问,定然以最快之速给武当千公子一个交代。”
开始抢功和推责任了,千里鸿笑了起来,他看向两个主人。
霍长风别过脸去,当作没听到,慕容秋水依然一脸笑容,也好像聋了。
齐元豪一个箭步走上前来,大声道:“该刺客是我慕容亲手抓住的,按江湖规矩,当以我们慕容世家讯问。贵帮却是恰逢其会,但当时章掌门已经打掉最危险地第一波攻击,对他武神的神功而言,这些刺客不过是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便宜捡漏的了。”
果然王天逸立刻扭头:“适逢夜雨,章掌门何等身份?他在江湖所向披靡,自然难免有宵小心怀诡测,慕容家既然宴请其人,为何不加以护卫,反而让他一人黑夜独行?谁把他置于危险之中?难道我们帮手的反而错了?”
“哈。”千里鸿发出一声闷笑,他知道有好戏看了。
齐元豪黑了脸,他狠狠的瞪着对面这个身着飞鹰徽标的家伙,指着武神说道:“章掌门离席的时候,我们曾经要护卫跟着章掌门,但章掌门自己不要,我们也没法子。对不对,章掌门?”
千里鸿瞬间收起了笑容,暗叫不妙,正要转身扼住身边章高蝉的手腕,耳边却已经传来章高蝉有些沮丧地声音:“不错。不过我觉的太麻烦慕容家地高手了。所以拒绝了。”
齐元豪微笑着摊开手:“武神神功无敌,没有带护卫的习惯,这可不是我们慕容世家疏忽,你们都听见了。”
“这
!”千里鸿、王天逸、霍长风等等还有其他不知多少里骂出这一句。
而慕容秋水、齐元豪还有所有和慕容世家站在一片的门派同时微笑起来,他们心里说的话,未必比武当、长乐帮心里想的好听多少。
王天逸转过头。继续和齐元豪吵架:“建康本你我两家共有,武林大会出了事情,谁出力多自然谁说话有理。”
“你有理?”齐元豪做出了一个惊诧之极的表情:“我们慕容世家地地盘上的事情,弩箭发射后,我们在翠袖府里有十八名高手冲出,不比你们快?我们亲手擒住了活口。在场地都是行家,我问你们,是捉活口简单还是留死尸简单?这些匪徒都是丧心病狂的。都抱定了宁可死也要击杀章掌门的决心,你们留下几个死人却反而有功了?为了活口,我齐元豪扔了兵刃,奋不顾身的和赵乾捷赤手拧打,才擒住了他!我可是建康总管,我亲自空手和悍匪搏杀,而你王天逸是什么?不过是霍公子的保镖队长而已!究竟谁该处理这件事情不是明摆着的吗?谁有理?”
活口比死尸;
总管比司礼;
王天逸跳了起来。满脸猩红地他太阳穴上青筋乱跳,他指着齐元豪叫道:“哦!我们长乐帮插入生死搏杀,转瞬间连续击杀五个悍匪,反而是我们理亏了?!就算我是保镖队长,对事不对人。我手下十人几乎横扫战场,谁的功劳大?至于你不过是个代理总管,和我比又如何?”
这一番话,尤其是最后一句的“代理“,唰的一下就让齐元豪的脸上变成了煮熟的螃蟹,他指着王天逸的鼻子大吼着:”你王天逸算什么东西?自己就不过是个暗组出身,说穿了不就是个江湖败类吗?现在还在戴罪立功,你有脸和我比?”
闻见齐元豪这番高论。王天逸登时如鹅一般,脖子都伸长了,愣了片刻,他突然震天一声吼:“我卖命还有错?还有没天理了?操你直娘贼地!”唰的一声的拔出佩剑,看着齐元豪就要冲过来。
那边厢,齐元豪就等着王天逸这样的,他唰的拉出少林刀,骂骂咧咧地就要冲过来对砍。
但这是什么场合?
光说这么多大人物出现,场里的保镖就几乎比看客还多,哪里容得了他们两个撒野。
两人刀剑在手。胳膊还没伸直,就各自被一群同僚掐胳膊拉大腿的抱住了,别说对砍,连动一步都动不了,人都差不多被抬起来了,只剩两条舌头不服软的在大厅里对喷污言秽语。
“够了!”霍长风低吼一声,慕容秋水斜眼看了一眼长乐帮的帮主,微微一镇脸,轻轻呼道:“元豪,注意你的身份。”
刚刚好像还在不共戴天的两人,咬牙切齿、兵刃乱舞、竭力挣扎,耳朵却都好的怕人,自己恩主地一说这些话,两人转瞬间恢复了正常。
脸不再扭曲。
强力的肌肉不再挣扎。
舌头立刻停摆,闭嘴。
两人被同僚们放开后,对望一眼,微微互相点头,一起转身走到俘虏赵乾捷的面前,同时抱臂并肩叉立不动,又成了两个冷峻的门神,刚才那一切的龌龊居然好像从没发生过。
千里鸿后面的章高蝉看到简直莫名其妙,两人他都认识,在他眼里:齐元豪少林出身的侠少,能力卓越,为人可靠,令人一见就觉的可亲;而王天逸早年就认识,到现在都是一个为人老实,勤勤恳恳的模样,而且侠骨热肠,让人放心信任的人。
这样地两个人怎么会突然像流氓一样斗起来?而且斗消起来和斗起来一样快捷,他们究竟为什么起冲突,章高蝉根本一头的雾水,完完全全的莫名其妙。
但对于王天逸和千里鸿两个人都对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很满意。
江湖总是热血的,这个热血就靠差点打起来这个差点来装点门面。身为江湖老手和门派干将,两人的血早就冷却下来。
他们不是不知道在这种场合如果动武应该如何行动:低头朝对方急冲摆脱众人后再拔兵刃或者干脆不动兵刃用拳脚才是在人群中重伤对方的正确方式,但两人不约而同的拔了兵刃,他们不是不知道他们拔兵刃地拙劣方式会产生一百个破绽从而让同僚从背后抱住自己。他们不是不知道在自己帮主恩主在场的情况下,动手会有什么后果,他们也不是不知道面子和真正冲突的权衡。
他们要的就是“差点”打起来的这个差点,“打起来”这个词让他们可以撕破脸皮肆无忌惮的攻击对方,但这个“差点”让面子、热血和“正义”一点不缺,却不会有任何后遗症!因为只是“差点”。而不会有真地长乐帮或者慕容世家的血流在这地毯上。
这就是江湖豪杰中的热血激情。
只有老手才有这么完美的热血。
所以章高蝉在迷惘,而慕容秋水已经开始提建议了:“要不我们请空性大师问一下这个刺客,毕竟少林总是泰山北斗,因为他总是中立的。”
“昆仑恃强凌弱,不宣而战,暗杀我家掌门,抢夺我家地盘!“赵乾捷死都不怕,怕的就是不能在死前说出自己的志向。他对着空性高吼着:“我赵乾捷生是华山的人,死是华山地鬼!我和昆仑势不两立!但使我有一口气在,我也要杀章高蝉!”
“你不是华山的人!”千里鸿一句话定性,然后他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这个人必须交给我们武当来审讯。”
“我很难办。”慕容秋水依然在微笑,但他的腔调没有丝毫的询问,这是不容置疑的否定。
“我们也一样。”霍长风冷冷的附和道。
千里鸿没有说话,他扫了对面地地头蛇一眼。回头叫道:“岳中巅掌门,这是不是你们华山的人?”
大家都朝入口看去,脸色苍白的岳中巅正在一群武当武士的护送下进来。
他大步流星的朝厅中行进,但脚步却像踩在棉花里一般,大厅中心是江湖中最顶尖地大人物。他们几个彷佛猛虎一样散发出霸气,而在他们中间则是像条死狗一样跪在那里的血人。
他背朝他跪着。
但他一眼就认出了他是谁,眼眶立刻湿润了,泪水不受控制的从心里朝眼里涌上来,眼球好像堵住泉眼的石头,突突的往外凸。
岳中巅放慢了脚步,他低下头,让心底涌来的泪水化成热血。旁边的武当人物立刻附耳传来声音,左耳是:“岳中巅,你必须考虑你门派弟子!”右耳是:“岳中巅,想想你的老婆和孩子!”
他把他从一个弱小可耻地门派带进华山,他亲手教授孱弱的他武功,他教导他江湖中的道理,他对他宛如父亲对儿子一般信任和培养,他
覆灭后把财宝地点告诉他,让他在华山外图谋复兴,闪电般从血与泪交汇的双目中闪过。而现在他们再度相见,却是一个身为牵线傀儡,一个性命朝不保夕……。
岳中巅抬起头,双目并无泪水,而是一双赤红双目,他昂起胸膛大踏步朝自己的曾经的随从走去。
“岳掌门,告诉大家,此人是不是现在华山的门徒?”千里鸿大声问道。
岳中巅颤抖着扶起地上的赵乾捷,用手慢慢抬起他的脸,看着奄奄一息的他,岳中巅咬紧了牙关。
在泪水涌上来地时候,只有咬紧牙关才能压下泪水,江湖从来都不相信眼泪。
赵乾捷瞪大了红肿的眼皮露出眼珠,他看清了眼前的人,泪水如珠子一般划开血污滚滚而下,他哽咽道:“公子,我又见到你了……”
岳中巅一下踉跄,啪的跪在地上,一把把赵乾捷抱在怀里,主仆二人泪流满面。
什么叫主仆义重,什么叫忠而忘死,什么叫情深义重,昆玉楼里所有的大人物们彷佛在这一刻回到了曾经的热血青春时代,那个时候的江湖在他们眼里就是这样的热血飞扬忠义并重。
但千里鸿一声呼喝,让所有人都回到了现在,这里不再有热血,也不再讲忠义,那都是他们对属下讲的,因为他们都老了,都成了大人物,高高在上的大人物。
“我们来建康是客人。怎么屡次受到无礼的对待?”千里鸿冷哼一声。
同样地眼色立刻从不同的眼睛中发出,那是慕容秋水和霍长风的眼睛。
随着这眼色,立刻王天逸和齐元豪宛如两头饿狼一般同时扑出,闪电急闪般的扑向场中的岳中巅主仆。
“岳兄请歇息。”齐元豪两手钳住岳中巅的胸肋,猛地一抽,这力道可不是像他嘴里语气说地那么客气。这是真正用上内力的擒拿,可不管你情愿不情愿,岳中巅一下就被拉了开来。
而他一被拉开,剩下的只有直挺挺跪着的赵乾捷,王天逸一脚踩在他头上,铁腿发力,钢膝一曲,“噗!”一声闷响。刺客赵乾捷就被他踩进了地毯里。
“你这贼,还敢嚣张?”王天逸冷冷的说道,脚上正传来靴底人因为抽泣而传来的悸动,但是王天逸回应的只是比这悲痛更冷酷的踩拧。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人生际遇无常。
也许不相干地人会对河西的你的悲惨遭遇报以同情,但昔日你河东淹过的苦主。怎么可能容忍你在河西还拉弹河东的曲调?!
就算不是以忠为纲冷酷无情的“冰将”,凭脸上那道疤痕以及疤痕的故事,就算王天逸还是青城学徒,看到岳中巅倒霉,也只有心底叫好地份。哪里容得下昔日仇人在自己面前嚣张的放纵情感。
而赵乾捷对王天逸而言,不管心底还有没有同门情义,但当你选择忠于谁的时候,就决定了仇敌和朋友的阵营,这阵营之分比情义是不可逾越的楚河汉界,不管你是不是想背叛,不管你地人品,你登上哪条船这行动比你的说法比你的人品重要百倍。
对人不对事。乃是铁则,尤其是寻仇也就是快意恩仇的时候。
这个时候,秦盾推开人群,对着王天逸微微一躬身,王天逸挥手让他过来,接过递来的一张信笺,上面却是六个刺客的身份。
王天逸放脱了踩赵乾捷的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