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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就去搞点钱,老师反而把我打了一顿,说‘饿死不。。。不。。。唉,反正我一气之下就跑出来了。”
这些话一说完,大家才明白左飞原来是什么意思了,凤凰刀的情况大家都心知肚明,但是武林中就这样,每天都有数不清的帮派成立,每天又有数不清的帮派散伙或者消失,凤凰刀能靠林羽一人撑着也算是个异数了,正因为这样,林羽才受人敬重。
过了片刻,慕容秋水看冷场了,他马上笑了起来:“其实正所谓人以群分、物以类聚。倪大人你看你的两位武林保镖,左飞是有名的侠客,而这位青城的后起之秀王天逸侠义精神也是让我敬佩之至。看到他俩在你左右,我自然也知道了大人的为人。”
“哦?说来听听?”倪忠连并不了解王天逸的历史,听慕容秋水说的王天逸这么高,动了好奇心。
慕容秋水就把王天逸在垫石村的经历说了,然后说道:“王兄弟的武功并不是最好的,一人之力对抗近百山贼,必死无疑。但他舍生取义,为了恩将仇报的小民慨然赴死,侠义之为,我等自愧不如。”
王天逸涨红了脸,赶忙说道:“慕容公子过奖了,他们也不是恩将仇报,只是力有不逮而已,但如果不是你赶来相救,我早就成一堆白骨了,还谈什么侠义。”
王天逸的回答和反应完全在慕容秋水的意料之中,目的已经完全达到了,这下子,倪忠连应该对王天逸更重要的是对自己刮目相看了吧,现在他微笑着朝倪忠连看了过去。
倪忠连问明白了事情原委,也感叹良久,不仅对王天逸,果然也对单骑驰援王天逸的慕容秋水好感大盛。
他脸色缓和了许多,对慕容秋水缓缓说道:“世间各个行当中都有仁义之辈,也都有险恶之徒。王小哥和你当是仁义的,但自古侠以武犯禁,若是有才有德当脱离武林,为天子效力,为百姓造福。不要成了祸害一方的大蠹,多行不义必自毙,死了也没有脸见祖宗。”
倪忠连这句话把整个武林都骂成了大蠹,空性、霍长风乃至慕容秋水脸上都有些挂不住了。这三人都是武林强横势力的领袖,更是自己势力范围中的土豪巨贾,连当地太守都要敬他们三分,对待倪忠连这样的通判客气乃是因为要遵守民对官的规则。
因为官对民有合法的伤害权,只是权力大小不同,正所谓俗话中的“抄家县令,灭门太守。”,县令可以寻个理由抄了某个小民的家,太守就可以诛灭某人的九族了,而一个小小的衙役不能抄家灭门,但他可以对百姓上缴的粮食的品质、数量有绝对的说话权,收税时候,秤砣上要加上铁块,这样小民就要多交,这不是天子允许的,但是是传下来的规矩,民间也默认了。这多收的就算是购买衙役的合法伤害权。虽然衙役、县令和太守这种权力大小不同,但本质一样。这也是慕容秋水他们对倪忠连客气的原因。
但是明显看来这个倪忠连不打算遵守他们约定成俗,流传下来的规矩,丝毫不给他们面子。
霍长风是地主,倪忠连对他的客人无礼,他面上更是难堪,脸上不由的变了颜色。
这个时候,左飞正好插话道:“倪大人放心,我们行侠仗义,绝不做鱼肉百姓的事情。清官是黎民之福,而侠客则是武林所望。只要天下都是清官没有贪官,武林都是侠客没有恶徒,天下就太平了,盛世就到了!”
听到这里,霍长风微笑了起来,对左飞说道:“我听说了你的事情,你在扬州地面行窃,不知道这叫侠义吗?”
左飞涨红了脸说道:“我是窃富济贫,偷的钱当是救济穷人。天逸,你说!”
王天逸赶忙说道:“这。。。左飞是为了北方的村子修桥筹钱的,虽然手段。。。,唉,不过也可以。。。”
霍长风冷笑了起来:“请问侠盗小哥,凤凰刀门比较穷,我们都知道,但看看你的穿着,你这身长衫是上等的湖绸,慕容公子应该比较清楚价格,这是他们苏州产的,来到扬州最少一身要几十两银子;你手上还带着一颗猫眼戒指,这个也要上百两银子;我还知道,你一路上都是住最好的客栈,每顿花销都在一两银子左右。你的门派穷,为何你这么有钱?莫非你也污了凤凰刀的钱才跑出来?”
“没有!这些钱都是我偷。。。我。。反正我没贪!”左飞中了霍长风的激将法,一不留意说了“偷”这个字眼。
霍长风说道:“好啊,你承认你花的是偷的钱了。且不说偷盗是好是坏,就算偷窃做好事是对的,你自己花了偷的钱,算侠盗吗?”
“我只花了几分之一,大部分都接济穷人了,我得吃穿住行啊。”左飞争辩道。
“最便宜的饭只要几个铜钱,最便宜的衣服不过几钱银子,你为何不吃最差的,不住最便宜的,不穿最廉价的?而是吃穿住行都极其奢华?为侠者,一心为民,连自己的命都可以舍了为人,你却连口舌之欲都控制不了?套用你的口头禅:你一顿饭穷人可以吃一个月的了,你一颗戒指穷人可以用几年了!”
“我为了穷人做了那么多事,我也该。。。也该。。。”左飞结结巴巴的说道。
“也该拿点,用点是吗?你知道我朝官吏俸禄极少,若按俸禄吃饭,你这样的花法,太守都承受不起。一个太守做的比你少?功劳没你大?如果和你想的一样,他当然也可以拿点、用点。你当贪官拿的钱都是自己用?能自己用的只有皇帝身边的红人,绝大部分官员自己也就留下几分之一,其他要送给更‘辛苦’的上级,打点同僚的关系,还要和京城的京官联络感情。你是侠客,你不事生产,所以只能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和官府一样,但是侠盗者高贵在一个‘侠’字上,当是舍己为人才是侠才是圣,你若是侠盗,你多吃多拿,这不是贪墨是什么?你痛恨贪官,你这样的行为和贪官有何分别?”霍长风一通雄辩,左飞面赤如血,一句都不能反驳。
而慕容秋水和空性已然明白霍长风死整左飞的用意,都是含笑不语,视线却是看着倪忠连。
果然霍长风口气一转,说道:“毕竟你为穷人做了很多事情,且不说盗窃的好坏,你的人还算好的,年轻人嘛,心高气傲,不要开口贪官、闭口贪官的,你做的可以接受的话,大人们做的事情也是可以的啊,有什么不对?”
左飞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自是无语,而倪忠连却是一瞪眼说道:“奇谈怪论!为官者上为君父,下为百姓。当官不为民,当官干什么?!什么拿百姓东西也对的,这些都是败类!”
“哦?不知道倪大人你是为了天子还是为了百姓呢?”霍长风眯着眼睛说道。
“什么?”倪忠连一怔:“这怎么讲,我对君父要负责,尽为臣者的职守,也要对百姓负责,尽为官者的义务。天子为天下百姓的父母,二者一体,就如一家人一样,为何要分?”
“什么一家人?天子为龙,百姓为虾米,官员为鱼,龙吃大鱼,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一个吃肉,一个吃素,根本不是一类。哈哈。”霍长风大笑起来:“官员的权力来自天子,没有权力叫什么官?当官首先要对给他权力的人负责咯,这是基础,其次才是百姓。什么贪官不贪官的?没有贪官和清官之分,只有合格和不合格的官员之分。我看那些贪官倒是合格的,你倪大人倒是不合格的!”
“住口,你居然敢妖言惑众!”倪忠连脸色都惊的变了。
“霍帮主说的不错。”空性笑了起来:“倪大人说的也对。确实是一家人,天子是家长,官员是仆役,帮助家长照看庄稼、六畜。”
“一派胡言!天子代天牧民,你们竟敢这样说!”倪忠连太阳穴上的青筋一跳一跳的。
“可惜天子不是神。就像这侠盗小哥说的一样,当大侠的也是人,一样要吃穿住行。”慕容秋水笑道:“只要是人,就有私欲。你们知道乡下的地主是怎么来的吗?就比如有的村子的人都是外地移过来的,刚来的时候,大家都是一样的贫富情况,都不富裕。但是农民要种地,这个时候就是分岔口了,因为粮食一部分要吃,一部分要留做来年的种子。吃的多,今年高兴,但来年的种子就少,收获就少。吃的少,今年痛苦,但来年的种子多,收获就多。有的人能够放弃眼前利益,多受点苦,来年就收获多点,但这样就是和自己的肚子、自己的私欲作对,能忍住的,慢慢的就变成了地主。天子也一样,是人就想住酒池肉林、享受尽天下财富美女,这是天子的眼前利益,但这些都来自于民,压榨太多,民不聊生,自然要反的。这是后代的长远利益。能考虑长远利益胜过眼前利益的,也就是说能战胜私欲的就有可能成为圣君。你看每个朝代的开国皇帝由于自己是从民间上去的,知道涸泽而渔的后果,都考虑了这个,他们比较清廉,可以战胜私欲,吃的要少一点。但后来的子孙会吃的越来越多,不仅自己吃,手下的仆役更要吃,总有一天会吃出个新王朝来的。这样看来,治理国家,不过是和自己的食欲做斗争而已。
“所以天子我觉的还是有体谅百姓的心的,毕竟这和他的利益切身相关。但他毕竟一个人,天下这么大,要治理必须要依靠自己奴仆也就是官员来做,这样一来,天子听到什么不是由他自己说了算的,而是由官员告诉他。兴许已经天下全反,天子还以为自己把江山治理的如铁桶一般呢。”
“你们!你们!你们居然敢这样想天子?不怕杀头吗?”倪忠连听到慕容秋水这番话大声说道。
“呵呵,”霍长风微微一笑:“倪大人不要激动。我们武林中人不要说真正的高手,就算刚出道的那位王小哥,他也一昼夜可以行百里路,一举手可以击倒几人,腾越之间可以上房越墙。我们是强于平民的人,是民间的精英,是有力量的人,你认为像我们这样的人会像那些小民一样闭塞吗?有能力就要在这红尘间占据一席之地。为何你们怕侠客,总说‘侠以武犯禁’?犯的是谁的禁,是天子的禁,凭的是什么?是武。做生意谁都想独吃,而我们是有一点力量可以和天子门下分食的人,你们当然不高兴咯。”
说罢霍长风敛容说道:“实话实说,这个世道不可能有清官,现在没有,以前也没有。只不过是吃的多吃的少而已。倪大人你读书读多了。你做的虽然以整个俗世制度为敌,但我却极其敬佩仰慕你的这种精神。”
“还是儒家明白这个道理,开出了药方,就是灭人欲。可谓是对症下药。只是这药未免也太难求了。”空性呵呵一笑,“不要说你们这些红尘中人没事想不起菩萨来,就是有事求菩萨,也是用香火贿赂菩萨的想法,和红尘中的规则并无不同。就是我们这样方外人也灭不了人欲。当年我故意被少林逐出山门,除了夺回震寺之宝的目的外。还因为当时少林寺的高层起了不可调和的争执。我们少林一直是当地的大地主,寺外千亩良田都是我们的,还开着大量的产业,每年收入颇丰。但是正因为这个,高层有了出世和入世之战,出世一方认为我们是出家人,老插手武林开办产业有违修行,当把产业和武林中的部分分出去,少林寺专门修行;而另一派入世派则认为,在俗世中享有大名有助于弘扬佛法,收入颇丰也助于服饰佛祖,两派水火不容,再这样下去,少林非分裂不可。所以我才以我的身份,主动离开少林主管俗世事务,这样才皆大欢喜,免了分裂之危。所以说,我们出家人都免不了私欲,更惶论世间这些不到死想不起地狱来的可怜人了。”
空性这番话轻描淡写,但王天逸听来却惊心动魄,想想就知道,一个可能成为少林下任方丈的人,摆摆手就放弃了这样的荣誉,忍辱负重的进到了腥风血雨的江湖,这是何等的气魄和精神。
慕容秋水此刻说了一句话:“不相信地狱之处即是地狱。人人都将堕落,无人可以避免。”
“我恪守原则,并没有堕落。出污泥而不染并非不可做到。不管别人如何,我坚守自己的原则,造福百姓,绝不朋党。”倪忠连已经没了底气。
霍长风一笑,“不见得吧。莲花能够盛开,就在于污泥中的根啊。没有污泥哪有莲花?我们了解你的过去,倪大人。你也算命运多舛了,十年为官,从没有开心过,也都是副手。大家并不喜欢你。前几日你还遇到了刺客,但是以你的所作所为,你不仅早就应该丢官,更会遇到更多的刺客,你还能安安稳稳的坐在这里谈话,你靠的是什么?是你的正义?是你的清高?都不是。靠的是你的老师,现在的丞相。你们是同乡,又有师徒之谊,官场上卖你老师个面子,不和你计较,真受不了了就把你调离,这也是算是官场规矩吧,整人前先看派系看靠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