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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星影表情丝毫未变,接着说:“问题就在此。水原先生,麻烦你拿出那东西让大家看。”
水原刑事依言拉过身旁的公文包,从里面取出用纸包住的扁平方形之物。
众人受好奇心驱使,视线集中在他手上。
水原刑事拆开外包的纸,出现一幅油画,是玉川之丘附近的风景画,可能是正值新绿之际吧!天空、山峦、树林都是鲜艳的绿、浅葱绿的色调。
“这幅画如何?”
“这……”众人皆踌躇于回答。
对犯罪者的外貌,他们是很擅长于分辨,对绘画的鉴赏就不太内行了。
“很清爽的风景呀!是初夏时分的景色吧?”
星影没回答,微笑,望着讲话者:“这就是行武所绘的‘草原再会’。”
“咦?”
“亦即是‘蓝色夕阳’。”
“蓝色夕阳?”
由于星影很意外的说出行武被纱絽女嘲讽而激怒的“蓝色夕阳”之语,众人皆呆然若失,轮流望着业余侦探和油画。
“行武本来是打算画夕阳的景色。”
“这个吗?”
“不错,是夕阳。”
“这是夕阳?不是很奇怪吗?一丝红色也没有。”
“所以才叫蓝色夕阳呀!行武原本打算在画布上画出晚霞色彩的天空,却使用了鲜艳的绿色颜料。”
即使星影说明,大家仍是一脸茫然的表情。
“艺术家做的事我们真的搞不懂!”
“不是这样,是行武自己搞错了,他本来打算使用红色系的颜料。”
“但,星影先生,我讲过好几次了,行武是对色彩拥有极细腻感觉之人哩!”剑持探长反驳。
“以前是这样没错,但是画这幅画时却不一样,他已变成甚至连红色和绿色都无法分辨的色盲。”
探长仍不能释然的摇头:“我听说色盲乃是先天性的疾病。”
“不见得!在视神经被酒精损伤之时,有少数病例也会变成色盲,尤其是在接近失明之前。”
人们不自觉的叹息出声了。原来如此,他才会转系至音乐学院?即使这样,为何这位业余侦探能知道行武曾经是色盲呢?
“行武以前乃是酒中豪杰,但是各位应已知道,他从西画系转系至声乐系前后完全滴酒不沾吧?”
“是的,他们到达这儿当夜,橘和纱絽女宣布订婚举杯庆贺时,就曾因为行武不喝酒而发生争执。”
“没错,他对于埋藏自己艺术才华的酒一定极端厌恶,这种心境,我们也能够理解才对。”
想象着行武难堪的心情,众人皆用力颌首。在星影说明之前,谁也不了解行武在当天晚上内心的情绪激动!
“他画出这幅图时,尚未发觉自己的色彩神经已受损,可是却很偶然的被尼黎莉丝和松平纱絽女见到,当对方告知其本来要画红色晚霞的天空乃是绿色时,行武内心的震惊当然无法形容了。”星影神情黯郁,望向检察官,“桥本,他被期待未来将是才华横溢的画家,当然不希望自己已经变成色盲之事被揭发,因此被询及为何由西画系转至声乐系时的心境变化,为了自己过去的自尊,很自然的不愿意回答了。”
“这么说,松平纱絽女会说‘草原再会’在美国被称为‘蓝色夕阳’,也算是一种嘲弄?”
“不错,是随口胡说出来的,根本没有‘蓝色夕阳’的探戈曲存在,目的只是嘲弄和揶揄。纱絽女看透他的这种心情,也知道一触及此事,行武会何等心痛,问题是,明知对方的致命缺陷,却基于有趣心理而加以嘲讽,纱絽女这样的女人未免也太残酷了。”
水原刑事补充说明:“我找到行武酒精中毒时曾求诊的内科医师和眼科医师,证实星影先生刚刚所说之事。稍后我将与行武的家人联络将这幅画送交对方,毕竟这是他的遗物之一。”
星影抽着烟斗,等水原刑事说完,把烟斗拿在手上,接着:“这样已证明行武无法辨别红色和绿色了,所以言归正传,见到尼黎莉丝照顾松平时掉落地上的绿色削笔刀,并不能辨别是松平之物或牧之物,但是在那种情况下,依前后状况,认定是纱絽女之物乃极端自然。
“请各位回想一下,当时只有行武一个人在场的原因。尼黎莉丝实在非常小心谨慎,她把色彩神经正常之人皆支使开,只留下行武一人。”
全部的人默默点头。但,他们佩服的不只是尼黎莉丝周详缜密的杀人计划,更钦佩能识穿这一切诡计的星影龙三的推理能力!
“我想,这样一来,各位已明白使用削笔刀为凶器的意义了。各位已知道,那种削笔刀像玩具般可爱,因此若以之为凶器刺入心脏,并不能造成致命伤,只好刺入延髓部位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剑持探长疑问冰释,愉快似的用力颌首。
“由木先生,请你回想一下松平中毒当时的情形。大家想去找其未婚夫橘秋夫时,黎莉丝怎么说?”
“这个……”由木刑事抚摸下巴,闭眼,“她明知橘秋夫已在狮子岩成为尸体,却故意指出相反的方向。”
“没错。当时告诉众人相反的方向,是因橘的尸体若被发现会有困扰,毕竟务必要让大家认为橘是在松平遇害之后才遭杀害,所以无论如何皆得待松平纱絽女断气之后,橘的尸体才能被发现。我不得不赞赏她,因为她如舞台上的知名女演员一样,完美演出了极困难的戏码。”说着,星影喘口气。
剑持探长又提出新的疑问:“可是,星影先生,凶手如何能让松平纱絽女喝下掺毒可可呢?端可可给纱絽女的是安孙子,也因为这样,安孙子陷入非常不利的立场。”
这时星影未马上回答,瘦削的脸上逐渐浮现微笑,抽着烟斗:“你们都被尼黎莉丝的诡计所骗了,其实这也很简单的。我是在前些天和学生们闲谈时知道牧讨厌肤色
肥胖的剑持探长撑直上半身,舒了一口气。
但,因疑问冰释而心情轻松之人并不只是他一个人。
事件发生后,警方当局立刻扣押糖壶,分析里面的糖,结果未能发现任何毒药成分。但,当时有毒的糖应该已被倒掉了,黎莉丝绝对有充分的空暇这样做!
剑持探长想起尼黎莉丝保存了纱絽女使用的杯子,却要万平老人迅速洗净自己的杯子之举,情不自禁苦笑了,而,这也是对自己的愚昧之自嘲!
第十七章 扑克牌的秘密
1
众人喝着由木刑事冲泡的热咖啡。虽然无人感到睡意,但可能因为在漆黑的客厅内紧张了数小时的缘故,还是稍觉疲倦,连平日讨厌咖啡的桥本检察官也觉得非常美味了。
雨仍旧持续下着,但是雷声几乎已完全止歇,只是远方天际时而掠过一道闪光。
“我有问题。”秃头的检察官开口。
“什么事?”
“现在已知道尼黎莉丝拿走黑桃花色扑克牌,但,为什么需要十三张呢?本来应该只要两张就够了。”
“可能是考虑到会出现无法预测的事态吧!因为不可能一切皆依计划顺利进行。”
“但,十三张岂非太多了?”局长接着问。
“确实是太多,但现在她本人已死,也无从问起了,只是,或许她是企图制造一种悬疑气氛吧!制造一种让人不知有多少人会被杀的恐惧感和阴森感,而若只拿走必要的张数,就没有这样的效果了。”
众人默默颌首。
“而且,两桩命案拿走两张扑克牌,也会担心犯罪的骨架被识穿。所以,站在她的立场,或许还预定进行一桩杀人未遂事件,而在现场留下第三张扑克牌也未可知,那样的话,行凶动机就能予以模糊化。但,若从结果来看,拿走十三张扑克牌也不能算多吧!”
星影不耐烦似的眉头紧皱。检察官注意到了,轻拉局长衣袖,终于没有令他情绪爆发。
“接下来的牺牲者是第三位被杀害的花子。这桩事件中,重点是动机何在,以及纸片上的谜样数字究竟有何含意。当然关于动机,从花子遇害前对万平老人所说的话已大致能猜出,因此,我们首先必须分析那六位数数字到底是什么。”
“不是电话号码吗?”开口之人是特地前往东京调查的由木刑事。
“错了。”星影面无笑容地否定。
“由于电话号码是六位数组成,所以尼黎莉丝在骤然之间想到这种谎言,事实上与电话号码完全无关。”
由木刑事彷佛当头挨了一记闷棍,一时之间茫然若失。一方面是遗憾被小女生所骗,刻意迢迢赶往酷热的东京,而自觉滑稽,另一方面则佩服在那种场合下,尼黎莉丝居然能机灵的说出那样的谎言。
“桥本,凶手以六位数字为主立即想出电话号码的谎言,如果是你,从东京的电话号码是六位数字上,能联想到什么?”
“这……”
的确不是很容易回答的问题!
水原刑事从公文包里取出一张报纸,在桌上翻开。是二十一日的晚报,社会版右边角落以红墨水圈住一部分,是地方自治联合会的彩券中奖号码。
众人皆疑惑的盯视该处,同时马上转为惊叹,因为,最上头的特奖四百万圆的幸运号码正是令大家苦恼不已的数字——259789。
“是吗?原来是彩券的号码。的确,这也是六位数字。”
“想不到那女孩居然说是电话号码!”
“竟然被她骗了!”
“对了,花子的钱包里是有一张彩券。”
众人可能因为感到羞耻吧!负相说着,低头。
“彩券是二十一日上午十一时在横滨市民活动中心公开抽奖,NHK有实况转播,正午的新闻报导也有播报。花子可能偶然从餐厅收音机广播中听到,为了想知道自己所买的彩券号码是否中了四百万圆,所以只记下特奖的号码,也才向在近旁的尼黎莉丝借钢笔。但,这却成为她丧失性命的原因,所以只能称之不幸。对了,由木先生。”星影转脸望向刑事,“关于掉在烧炭男人尸体旁的风衣,口袋里有些什么东西呢?”
由于星影再三考验刑事的记忆力,所以完全不能粗心大意。
由木刑事似认为被讽刺,脸红了。
“如果只是那样,还可以用只是因为有趣,或是过于无聊,想吓一吓同学们才这么做之类的理由搪塞,就算会被由木先生叱责为弄得人心惶惶,也将因为她是学生而不追究。但,问题是已没办法如此!”
“为什么?”
“花子被诱出杀害时,尼黎莉丝已杀死橘、毒毙纱絽女了,当然不可能借口排遣无聊之类的话了。”
“原来如此。”
“另外一点,如果把风衣置于尸体旁的人是尼黎莉丝,也会暴露放下黑桃A的人同样是她,不仅这样,若被询及为何这么做的理由,她无法说明。”
“是的。”
“还有,也会被知道橘和纱絽女遇害时在现场留下扑克牌之人就是她,亦即,因留下扑克牌想制造不在现场证明之举却反而产生反作用,形同在命案现场留下自己的签名。她虽无法确定花子能识破至这种程度,但,身为凶手,在被触及此等矛盾时,不会想去搜寻理由地分析的。
“假定各位置身尼黎莉丝的立场,再如何绞尽脑汁,应该也想不出解决之道吧!所以我推测尼黎莉丝被花子追问时,绝对受到很强烈的冲击,也发觉自己即将面对失败。而,这即是她杀害花子的动机!”
众人又是叹息出声。
“接下来是行武的事件了。事实上,他的生命自一开始就处于极端不稳定的状况中。在此,希望诸位再次回想因花子、橘和松平的守灵夜而筋疲力竭的学生们聚集在这餐厅喘口气的二十三日晚上的情形。”
当时在场的剑持探长和由木刑事对望一眼。
“请回想一下当时行武想喝杯中的薄荷酒的情景。平日厌恶酒的行武为了改变心情而伸手举杯,啜了一口后,抱怨说‘这不是薄荷酒吗’,对不?”
“是的,他很生气似的说自己一辈子最讨厌薄荷酒。”
“没错,我也记得。尼黎莉丝说有人偷喝酒,只剩下薄荷酒了,之后,她和安孙子发生口角。”探长说。
又是一个谜团被解明了。每次,剑持探长和由木刑事皆冒出冷汗,因为这一切自己两人皆亲眼目击,却在星影指出之前完全无法识破。
“在此我要稍微提一下,纱絽女命案只能在可可里掺毒,因为男性们皆喝咖啡,若在咖啡中掺毒,尼黎莉丝最心爱的牧也会死亡。”
“是的。”由木刑事搭腔,但,他却无从得知星影言下之意。
“杀害橘时不得不利用削笔刀,却因是那样小型的刀而必须刺入延髓部位,亦即,除了烧炭男人是坠死之外,两桩杀人的手段皆有其必然性。”
“我明白。”
“凶手是从杀害花子之时开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