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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端木文敬把刚喝进嘴里的茶水一口气全喷了出来。
“抱歉，我今天喉咙有点痒……”他擦擦嘴连忙撒谎说，便再也没有去碰那杯茶。
男青年爽朗地笑了起来，一点责备的意思也没有。
他个子很高，露在外面的手臂满是肌肉，皮肤呈现出一种健康的古铜色，这和我以及端木文敬这种常年坐在办公室或是学校里的人有着巨大的反差。
“请问这里是？”我拿起茶杯，过了会儿又放回了原处，开口问他。
他笑着介绍道，“这里是白涡村。”
“白涡村？”
“白色的漩涡，就是这个意思。”他咧嘴说，“我们村里的人大部分都靠打渔为生，每天去很远的深海打渔，之后把鱼拉到星泽去卖。”
“啊！我们就是从星泽来的。”端木文敬连忙开始做自我介绍。
我打断他，问了个最关心的问题，“麻烦您帮我们看看，我们的船要什么时候才能修好啊？”
他咧开嘴又笑了起来，“别‘您’不‘您’的叫我，我们乡下人听来觉得多别扭，我叫宋靖，我们这村里一大半人都姓宋……”
“哥，你们在说什么呀！”
年轻女人的声音响起，正从里屋走了出来。
宋靖和端木文敬同时回头，叫“哥”的却是另一个陌生的年轻女子。
她和宋靖一样，高挑健康的身形似乎充满了力量，一头黑发在脑后随意地盘了个高高的发髻，眉眼和宋靖有几分相似，只是那个小巧而挺拔的鼻子让她的整张脸看起来立体而富有美感。
她身后跟着默不作声的端木，两人一起从里屋走进客厅，在我们旁边坐下。
“这是我妹妹宋小乐，她在城市里读大学，现在正好是暑假。”
宋小乐挨个朝我和端木文敬眨眨眼，便打开了话匣子，“还好我上中学时候的裙子还留在家，虽然有些旧了……端木妹妹穿上正合身呢……我有点黑，所以不喜欢这条裙子，但是端木妹妹穿着正合适……你们别看她右手受伤了，单手穿衣服可利索了……”
穿着一件粉色的无袖碎花连衣裙的端木依旧木然地低着头，粉色的裙子使她显得更白了，只是她表情有些不自在，可能是从没穿过如此鲜艳的衣服的缘故。
“确实是很好看啊，你居然有这么可爱的妹妹。”
说话的是宋靖。
虽然都是第一次见端木穿裙子的样子，我和端木文敬也只是在心里默默感叹几句，可宋靖却咧开嘴直言不讳地赞美起来。
见众人都循着宋小乐的话打量着她和她的裙子，端木无奈之下抓起被端木文敬放在眼前的茶杯猛地喝下一大口。
“噗——”
然后她也一口喷了出来。
6
“说到你们的船，那是你家的？”
宋靖朝窗外海滩上搁浅的破船望了一眼，问端木文敬。
“是我在星泽一个渔民那里租的，你知道，他们最近都不务正业了。”
端木文敬有些担心地朝外看了一眼，“你知道在这村子里，有没有人能帮我们修好它？”
宋靖站起身帮我们拿了几瓶冰镇饮料，继续说，“我就能帮你们修，那个洞只要补上就行了……”
“那太好了！太谢谢你了！”端木文敬欢呼起来。
“哥……”一旁的宋小乐听闻此言立刻鬼鬼祟祟用眼神提醒起她哥哥。
宋靖挠挠头，突然有些抱歉地笑着说，“只是最近我们村里正在准备夏季的祭典，年轻力壮的都要去帮忙，我可能要过几天才能帮你们修船。”
“如果各位不急的话，可以在我们村里多住几天，家里反正还有间空的客房，小暗可以和我睡一起……祭典马上就要举行了，到时候村里会很热闹的！”
宋小乐拉着端木热情地说着，她爽朗的笑容让我们很难拒绝。
“你说的那个祭典什么时候举行？”我问她。
“就是明晚了，所以，你们来到白涡村简直就是冥冥之中被注定的啊！”她朝我们眨眨眼，热情好客地说着。
“好好好！我们留下！反正大家这几天都空闲。”
于是端木文敬迅速“代表”了我们其他人的意见，决定先留在白涡村，等祭典结束，宋靖帮助我们把船修好再离开。
海岛的傍晚似乎格外的长，宋靖因为要去村里帮忙布置祭典的场地，宋小乐便陪我们去到海滩上散步。
漫天的晚霞格外壮观，夕阳在极远处的海面上只剩下一小半，海浪一阵一阵呼啸而来拍打着礁石和沙滩，这里的沙滩与星泽细致优美的银色沙滩相反，大颗的黄色砂砾中还夹杂着贝壳余海螺的碎片，充满着粗糙的原始气息。
“这个沙滩肯定比不上你们星泽的。”似乎看出我的想法，宋小乐笑着说。
我告诉她我不是星泽人，只是一直想去银色沙滩晒太阳，可是却意外地来到了白涡村。
“紫贝镇？”她歪着头想了想，“抱歉，我从没听说过那里。”
“那是个鬼魂四处游荡的山区小镇。”
端木在一旁冷冷地说着，她光着脚低头专心踩着沙滩，身后留下了一长串小小的脚印。
我皱皱眉头，发现端木文敬对此也颇为无奈地耸耸肩。
可宋小乐却睁大眼睛眉飞色舞地附和道，“你说鬼魂啊！我们村里也有的，最出名的就是方家的七姐妹了！”
居然用“出名”来形容鬼怪，我不禁默默吐槽她，她一定只是在开玩笑。
端木听完抬起头饶有兴致地盯着她，晚霞中的一切似乎都带上了点异世界的色彩。
“其实也只是传说啦，我也没见过……”宋小乐在端木咄咄逼人的目光下显得有些心虚。
显然她是个聊天的高手，无论你说什么她都能接上话来，只是遇到端木这种一脸当真的样子，她便颇为无奈，只有慌慌张张解释道，“都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传说中方家的七姐妹曾在一场灾难中全部遇难，于是她们的鬼魂便常年游荡在村子里，听老人们说是因为无法释怀的缘故……”
说完宋小乐便迅速将话题转移到接下来的祭典中，端木又低头开始专心踩沙滩。
“你们运气真是好，今年的祭典很特殊，你们肯定会感兴趣的。”
“特殊？”端木文敬好奇地问她。
她莞尔一笑，“因为今年会选出神女。”
“神女？”
紫色天幕下端木又一次抬起头用热切好奇的闪闪目光看着宋小乐，我想这个村子的人八成是被封建迷信整得脑子都烧了。
作者有话要说： 白涡村的名字是借用《漩涡》里的黑涡镇。
伊藤润二的漫画最喜欢的就是漩涡和黑色诡局，当然双一和押切也很有意思^^
☆、三个预言 … PREDICTION …
7
夜深以后，伴着海浪的声音我久久无法入睡。
起先是晚归的宋靖，他和宋小乐在客厅发出很大的交谈声，我迷迷糊糊听进去一些，大概都是关于明晚祭典的准备。夜深之后，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似乎被无限放大，是不是还有几声海鸟发出的凄厉叫声。
而房间里另一张单人床上的端木文敬早已睡得昏天黑地。
这时客厅里突然传来轻轻的脚步声，接着便是大门打开随即关上的声音。是谁在夜里还要外出？
别人家的事情我也不好去多管闲事，于是我继续睁着眼睛平躺在简易搭起的行军床上看着漆黑的天花板听着窗外的海浪声继续发呆。
明天就是白涡村的夏季祭典了。
傍晚在海滩上，在我们的一再打听下，宋小乐告诉了我们关于白涡村带着浓厚的封建色彩的习俗。
每年的夏季祭典只是为了对白涡村的神女表示尊敬和拥戴，神女住在靠山边的古庙里，传说是她给白涡村带来了现在安稳富足的生活。
对此我和端木文敬都表示听听即可，不必当真，可端木却追着宋小乐给我们说更多。
于是宋小乐便打开了话匣子——
白涡村的古庙里现在住着一位“神女”，不过这是古旧时候的成为了，现在村民们都叫她“神婆”，据说已经有180多岁了。在她年轻时，白涡村还是个人少荒凉而且贫穷的小村庄，村民们过着靠捕鱼摘野果自给自足的生活，因为历经的年代太久远，神婆的名字都被大家淡忘了。在一百多年前，还很年轻的神婆曾经做过三个预言，村民们都没有放在心里，可是在最近的六十多年里，前面的两个预言相继成为现实，神婆的地位这才得到了重视，每年仲夏神婆的生日，村民们还自发地为之举行庆典。此外，村民们还为她修了座仿古的庙宇，整日里好吃好喝供奉着她。
而神婆却在年初时泄露了一个天机，第三个预言会在今年夏天的祭典上实现。
那三个预言是什么？听得入迷的端木迫不及待地问她，一旁当故事来听的端木文敬也伸着脑袋点头催促宋小乐继续。
其实我也我清楚预言的详细内容，只是听说了一个大概，所以只能大概告诉你们。她拍拍脑袋笑着解释说。
神婆在一百多年前曾说，一场海啸来临时，岛上受诅咒的家庭将被毁灭，就是六十多年前的某个新年时，南海的海啸波及到我们的岛上，当时方家的七姐妹全部都遇害了。
端木兄妹聚精会神地听着，时不时还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感叹声。
第二个预言则是说，秋天有月亮的夜里可以在枯井里发现宝藏，当时大概是在海啸过后的一两年后，某个秋夜有村民失足落到了一口枯井里，在里面发现了一整箱金子。
在那之后，村民们从星泽买来渔船，白涡村便开始富裕起来了。在那之后，神婆便被村民们供奉起来了。
第三个预言是关于新的神女降临的，预言里说在这之后，白涡村将永远告别黑暗。
宋小乐的故事说完，远处海面上的落日早已不见踪影，最后一丝紫红色的夕阳也消失殆尽，大海似乎陷入了一种黑暗而深沉的状态。
“神婆在年初还透露，新的神女将从村里16到20岁的年轻女子中产生。”
宋小乐说着，语气里充满了期待，远处夜空里突然闪现出一颗明亮的星星，她的眼睛里似乎也闪烁着同样的光芒。
8
第二天一早端木文敬就将我吵醒，在客厅里大声嚷嚷着要和宋靖一起出海打渔。
“快点起来啊——晚上村里还有活动，所以我们要早点出发，赶在午后回来！”他在我耳边哇哇叫着，我不得不打着哈欠坐了起来。
来到客厅，正好遇上睡眼惺忪的端木，于是我悄悄问她昨晚是否听到有人出门的声音。对于这种有点神秘色彩的话题我只能找她说。
“大概两点左右我出去过。”她看了看周围，确认没人在听我们说话，便鬼鬼祟祟说。
“啊？”我看着她一脸没睡好的样子，继续问，“你大半夜出去做什么？”
“睡前小乐又说了一些关于方家七姐妹被杀的事情，还提到了方家老屋里的鬼魂，我就想去看看。”
她平淡地说，“可是在半路上遇到……”
“走啦！出海打渔去！你们还磨蹭什么啊！”
端木文敬突然冒出来继续开始催促，于是端木便跟着他跑开了。
“这边是昨天下午撒的网，”宋靖将船驶到一片海面上说，“那边也有……”
我和端木文敬帮他着将渔网从海里拉起来时，里面已经满是鱼虾螃蟹了，鉴于这是第一次亲身体验打渔，我们俩都欢呼了起来。
端木却望着白涡村所在的岛屿一声不吭，此时船已经驶到岛的背面，我们所住的宋靖家的小屋已经看不见了。
“那就是方家老屋？”端木突然指着远处岛上细如豌豆的褐色房屋问宋靖。
宋靖愣了一下，随即爽朗地笑起来，“一定是小乐告诉你的吧，我妹妹就是喜欢说这些鬼怪故事吓人，你别当真就行了。”
我暗自想，端木不可能不信这些啊，她的爱好就在于此。
“听说小乐今晚也有可能被选中成为神女？”端木文敬突然问。
宋靖笑得更灿烂了，“那是不可能的，那孩子就是喜欢去期待一些不可能实现的事情。”
“不是说村里16到20岁的年轻女孩都有机会吗？”
宋靖叹了口气，“哪有这么好的事，虽说神婆的预言曾经很准，但大家都觉得她已经太老，可能是受到了什么人的控制也说不定……”
见我们都一脸疑惑，他便笑笑，“总之刚才我说的那些也是道听途说来的，你们别认真，今晚就当和我们村民们一起聚一聚了。”
宋家兄妹都是这样，说话说一半，让人猜不透。难道这个岛上的“道听途说”真有这么多？
正午时分，渔船里已经满是活蹦乱跳的的海产品，宋靖便改变方向准备回到村子。
“宋靖哥，可不可以在这边靠岸放我下去，我想从这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