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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儿,杉野的语气变得很无力。
“接着董事长又说,像东西新闻社这样的知名报社不应该聘用绑架犯的女儿。”
“……这好像有点矛盾。”
沉默几秒钟后,杉野说道:“唉,这事得由我来处理。像这种事情,经常发生。有一次,她说看到咱们报纸上登的梅子干的广告后,买了点儿一尝,很不合口味,就叫咱们以后不要再登梅子干的广告了。”
“那事我听说过。”
“这次的事咱们争取在报社内部解决。不管怎么说,你尽快去见见朝仓,向她说明一下情况并道歉。还有侦探所那边也去一趟。特别要注意确认一下这件事是不是从他们那儿泄露出来的。”
武藤站起来行了一礼后,走出了社长室。
2
武藤和人事部长邹访纯一一起从地铁丸之内线的荻洼站下车时,是在当天下午的前半段。
他们和熙熙攘攘的人流一起顺着台阶来到路面上。
在初夏的阳光中,路上行人穿着明朗、淡色调的服装刺激了他们的视网膜,邹访不由自主地眯起了眼睛。
他们两人拿着在报社复印的地图,向比吕子的伯父、朝仓胜雄的烤鸡店走去。
比吕子的简历上写的家庭住址是这个店附近的公寓。邹访上午打电话通知有关录用的事宜时,朝仓说下午他在烤鸡店里,如果在店里见面也可以的话,就请到那里去。
邹访回答说在哪里都行,顺便问了一下地址和走法,并说下午将和武藤局长一起前去拜访。
“是不是有什么对比吕子不利的消息? ”
在挂电话前,朝仓胜雄问道。一种茫然的不安通过电话线传递给了邹访。
“不,没有。聘用比吕子之事,我们没有丝毫的动摇。不过,我们这边有点事儿……”说到这儿,邹访和站在旁边的武藤交换了一下目光。武藤轻轻地点了点头,邹访接着说:“因为我们的不注意,泄露了比吕子的隐私,给她带来了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我们想到府上说明一下情况并道歉。”
“啊,是吗? ”
冷淡的回答,仿佛喜忧参半似的。
“比吕子现在不在家吗? ”
“对,可以用手机把她叫回来。不过,我想今天你们先对我说一下情况,然后我和妻子再慢慢地对她说,你们看怎么样? ”
“那太好了,如果您肯这样做,真是太感谢了! 那么今天下午,我们就先去拜访您。当然将来我们也会找机会直接向比吕子道歉的。那今天下午见。”
邹访说完放下电话后,对武藤说:“看样子是个可靠的人。”
“麻烦了。”
“从电话中的感觉来看,大概会很好地解决的。”
“不是。我是说给你添麻烦了。”
一瞬间,邹访不知该说什么:“哪儿的话。这也是人事部长的工作嘛。不是我多嘴,大家都认为局长的做法没有错儿,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穿过车站前的商店街,名为“鸟朝”的这个小店安静地矗立在住宅区深处的一角。两间房大小的木制两层小楼,如果不是门口挂着醒目的红灯笼的话,很容易错过。
“看上去挺不错的店。”
“不说别的,这个烤鸡店看上去倒挺高级的。”
“嗯,没准儿挺贵的。”
“让人感觉就像是过去那些住在荻洼的文化人经常光顾的店似的。”
“没准井伏鳟二【注①】之流的也是它的常客呢。”
【注①】井伏鳟二(1898~1993),日本小说家。本名满寿二,广岛县人。1920年入早稻田大学法文专业。因同窗好友青木南八早逝,深受刺激,于1922年退学。为纪念这位挚友,写了小说《鲤鱼》(1926),继而创作《山椒鱼》(1929)等作品,从此开始作家生涯。早年受西方现代派文学影响,曾为新兴艺术派成员之一。这个时期的作品多采用象征手法,充满遐想。后来创作的《约翰万次郎漂流记》(1937)和《多甚古村》(1939)等则是描写下层人民生活的作品,显示出现实主义倾向。1941年被征入伍,在新加坡《昭南日报》和昭南日本学园任职,翌年复员。战后发表《路劫的故事》、《佗助》、《山峡风物志》、《今日停诊》、《遥拜队长》、《流浪汉宇三郎》和《黑雨》等。代表作《今日停诊》(1949)通过一位老医生给患者治病的故事,描写市井小民的喜怒哀乐,反映战后初期社会的混乱、底层群众生活的艰辛和他们之间的真挚情谊。《遥拜队长》(1950)以嘲讽的笔调,揭露了法西斯军人可鄙可憎的面目。1965年出版的长篇小说《黑雨》,描绘了原子弹爆炸后广岛人民悲惨的情景。
井伏的作品多取材于日常生活,人物大抵是些善良的劳苦群众,写他们在人世间的挣扎,诉说他们的不幸和悲哀;并寄予深切的同情。他的作品富有乡土气息;在幽默风趣之中,透露着深沉的悲哀,具有独特的艺术风格。1960年被选为艺术院会员,1966年获日本政府授予的文化勋章。《遥拜队长》等作品已有中译本。
“不会吧。”
这时,小店的门轻轻响了一声打开了,从里面出来一位手提水桶和舀勺的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妇女,长得小巧玲珑,皮肤白皙,身体微胖,围着围裙。她开始向店前洒水,从她娴熟的动作来看,马上可以明白这项工作她已经干了很长时间了。
没多久,她注意到了站在不远处静静地向这边观望的武藤和邹访,她眯起了眼睛,嘴角泛起了微笑,向他们俩轻轻地点了点头。
“你们是东西新闻社的吧? 我从我丈夫那儿听说了。”
说着,她解开了系在头上的手巾。
“我是比吕子的母亲幸枝,这次比吕子多亏你们照顾。”
“不是我们的照顾,比吕子能够合格全是靠她自己的实力。啊,忘了介绍了,我是人事部长邹访,这是人事厚生局长武藤。”
“我是武藤,祝贺比吕子得到录用。”
“哟,你们都是这么了不起的大人物呀……”
一瞬间,幸枝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困惑的表情,但是她马上又恢复了亲切的笑容,“这儿太热了,站着说话也不方便,请,请到屋里去。”说着,她把两人领进了屋。
掀开帘草编的门帘,走进一间纵深很长的屋子,在柜台后的工作台上,两个年轻人忙碌地准备着当天的料理,一个往竹签上穿肉,另一个正在切鸡肉。
武藤和邹访被带到了二层的雅座。
二层的雅座上有一个男人的背影。他正坐在木纹优美的座椅上,一边搔着花白的头发,一边思索着什么。幸枝从背后叫了一声,那个男人回过头来,目光和善,与想象中的中年人形象正好符合。
“啊,你们好! 我正在想下个月的菜谱呢,这一想起来,周围的什么事儿都瞅不见了。”
他一边笑着,一边整理着摆放在桌子上的笔记本和写了一半菜谱的宣纸,然后把武藤和邹访让到了上座。
“每个月都换菜谱吗? ”
在交换名片时武藤问道。
“是的,虽说我们是以烤鸡、鸡肉料理为主的店,不过只做这些的话,很难让人感受到季节变化。幸好楼下的年青人和我都会做鱼,所以我们的套餐里,还适当在鸡肉料理中加上了各种应季的鱼和蔬菜。”
“原来是这样。”
“不过,鱼的进货量很难掌握。进得少,卖完没货了,顾客会不高兴,多了,连续几天又不得不做相同的鱼。像有的鱼可以生吃、烤、红烧的还好办,可是像现在这种时候,只有望潮鱼【注②】,要是进多了的话,就得天天吃红烧鱼了,真叫人为难。”
【注②】望潮鱼,又名章鱼、长章、短脚章、坐蛸、石吸、章干、八爪鱼、八带鱼等。属无脊椎动物、软体动物门、头足纲、蛸科(章鱼科);或称蛸(shāo)。中国南北沿海均有分布。渔期分为春秋两季,春季3-5月份;秋季9-11月份 。
他爽朗地笑了起来,大家初次见面的尴尬就在他的笑声中一带而过。
手艺上乘,接人待客也很擅长,店里的生意一定很兴隆。
这时,幸枝捧着放啤酒的托盘走了过来。
由于武藤和邹访是在工作时间,而且马上还有很重要的话要说,所以他们坚决推辞,但是又实在是拗不过胜雄和幸枝的强劝,不得已勉强喝了一口。
“你们想说的事,是比吕子父亲的事吧? ”
胜雄把喝了一半的啤酒杯放在桌子上,犹豫了片刻,问道。
武藤他们正在考虑该怎么说,没想到先被胜雄说出来了,两人互相望了望对方。
武藤看着胜雄的眼睛,点了点头。
“正是这样,但是请不要误解。不管比吕子的父亲是什么人,对这次的录用没有任何影响。这点在今天早晨邹访打给您的电话中就已经说过了。”
“是的,我听说了。所以我才能比较冷静地接待你们两位,那么为什么……”
稍微停顿了片刻,邹访反问:“你知道《秀峰周刊》吗? ”
“什么? 《秀峰周刊》? 名字还是知道的。它在你们的东西新闻报上也经常登广告,不是吗? ”
“《秀峰周刊》这一期上有一篇关于比吕子的文章,当然没有写出比吕子的真名。”
邹访从带来的报社信封中取出了《秀峰周刊》的广告,递给了胜雄,幸枝也在一旁看着。
武藤和邹访屏住呼吸,观察着两人阅读时的表情。胜雄的眉头紧紧地皱在了一起;幸枝两手掩着口鼻,飞快地浏览着。
“在胜雄把广告放到桌上的同时,武藤和邹访低下了头。
“本来我们应该保密,可是没有想到却以这种形式泄露了被录用者的隐私,我们真不知道该如何道歉才好。”
听了武藤的话,低头沉默了一会儿的胜雄抬起头来,说道:“虽然在文章中比吕子是匿名,可是知道的人一看还不立刻就猜出是谁了吗? 你们报社今年聘用了多少女学生为记者? ”
“整个报社是五十三人,如果除去大阪分社的十九人的话,东京这边是三十四人。”邹访回答道。
“那样的话,不是很容易就猜出来了吗? ”
“我们会尽全力防止事态发展到那种程度的。”
“你们为什么让杂志刊登这样的文章? 以东西新闻社的实力,难道这样的文章都不能阻止发表吗? ”
幸枝用稍带着愤怒的口气问道。
“是的,夫人,请理解。作为报社来讲,我们是要维护言论自由的,其他的新闻媒体发表什么样的文章,我们是没办法阻止的。”
邹访赶快解释道。
“即使伤害到别人,也是这样吗? 真滑稽! 我不能原谅。”
“唉,等一下,幸枝,你埋怨错了对象。是《秀峰周刊》做得不对,这两个人只是因为泄露了消息,来道歉的。”
“我知道,可是,比吕子太可怜了。”
幸枝用两手揉着眉梢说。
胜雄叹口气,继续说:“我们夫妻没有孩子,确切地说是不能生孩子,是我的问题。所以二十年前,那件事发生后,我们就收养了比吕子。她的父亲以那种形式死去,她的母亲,就是我的妹妹,本来身体就很弱,自那件事后,就卧床不起,当年就死了。之后比吕子就成了我们的养女。”
“已经过了二十年了。”
幸枝的眼睛看着处。
“这孩子从小就很聪明,在学校的成绩总是第一、第二名。虽然她身子里没有我的血,但是我非常为她骄傲。我们家总是人才辈出。”
胜雄无力地笑了笑:
“扯得有点远了。武藤先生、邹访先生,我想说的是,请你们一定要多关照比吕子。考大学的时候,她每天晚上都学习到很晚,我听她说正在犹豫是报考东京大学好呢,还是报考一桥大学好时,还在想她是在开玩笑吧,可是她很顺利地就考上了一桥大学。就是成为大学生之后,我们也没要求什么,她就主动到店里来帮忙。这年头,像这样孝顺的女孩儿哪里找? ”
胜雄说到这儿,喝了一口啤酒,显得有点兴奋,继续说道:
“我什么都跟你们说了吧。比吕子上初中的时候,我对她讲了她父亲的事。幸枝不同意讲,可是我看到比吕子好像已经察觉到了什么似的,觉得还是对她讲讲事情的真相更好。我没有学问,在大报社的领导面前说这话,好像有点不合适。不过,我认为人既然在上天赋予的环境中生存的,比吕子就应该好好地接受这个环境。当然她好像受到了很大的打击。她对我们夫妻这么说:不管怎样,我的父母是你们。”
一时间,大家陷入了沉默。刀切在案板上的有节奏的声音,从楼下的厨房传了上来。
“对不起! ……白天这样醉酒,太不应该。”
“你呀,总是这样。”
“你不也一样,刚才你还瞪着眼睛,好像要把他们俩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