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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已经辞职了,但神奈川县警对我还是有过恩惠的,而且现在跟我一起去钓鱼的伙伴,还有很多是过去的同事。警察亲如一家人,我现在也是这么认为的。”
“我绝对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如果当时我们的调查错了,真正的犯人是别人,你该怎么办? ”
对于井上的这个问题,韦秀和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由于自己的疏忽,居然没有想到这点。这虽然正是重新调查的目的所在,自己却一点也没有意识到。
“即使是那样,也不会给你添麻烦。”
“可是我们就要受到良心的谴责了。对于警察来讲,没有什么比冤假错案更令人难受的了。”
“不过,那也没有办法。不管什么时候,事实是最重要的。”
听了韦秀和的话,井上爽朗地笑了。
“是这样,像记者说的话。不过,这种可能性连万分之一的几率也没有,所以我才能安心地把备忘录交给你。而且不再当警察后,生活变得很乏味,我也想参加东西新闻社发起的这个侦探游戏。”
“万分之一的几率也没有……吗? ”
韦秀和对侦探游戏这个说法有点反感,反问道。
“是的,万分之一的几率也没有。”
井上从桌子上拿起茶杯,继续说:“不过,也不是零。”
5
武藤回到位于佑天寺的家中时,是晚上十点多。
武藤就出生在这里,现在仍然住在这里。以日本驻巴西大使身份引退的祖父,在战前购买这块地时,周围还都是萝卜地。这事武藤的父亲对武藤说过很多次。武藤的父亲是一位高级农林官僚,长期担任四国农政局长以及相关团体的理事,可以说武藤家是一个官僚世家。实际上,他的亲戚们也大多在政府机构身居要职。当初武藤自己也有继承祖父事业的想法,为当时的国家公务员最高级别考试做准备。但是武藤在大学时学的是文学系语言学科,专业不同,去参加这个被认为是最难通过的考试,不利因素太多了。结果没过几个月,他就放弃了考试准备,进入了东西新闻社。那是三十三年前的事。
按响门铃后,千代来到门口迎接他。
“回来了,外面热吧? ”
“好像梅雨季节过了。”
“马上就要到夏天了,像我这样上了点年纪的人真有点受不了。”
千代笑着说,同时接过了武藤的皮包和外套。
千代是武藤家的保姆,到他家已经快十五年了。这么大的屋子,只有武藤和幼小的俊治一起冷冷清清地住,武藤的姑母实在看不下去,就把千代介绍来了。
“钟点工帮不了太多的忙,是不行的。俊治正是脆弱、敏感的时候,你呢? 成天都要出去跑新闻、应酬,每天很晚才回来。你也该多关心关心自己的儿子。”
结果武藤就按照这个热心肠、好管闲事的姑母的话做了。
“俊治呢? ”
“在屋里,晚饭怎么办? ”
“我吃了……”
“家里有炸鱼和红豆饭。”
武藤无言地笑了笑。
“那就少吃点儿吧,再来瓶啤酒。”
武藤进入屋里,像平时一样在妻子的遗像前双手合十,行了一礼,又在微暗的屋里待了一会儿,然后上到二楼,对着俊治的屋门,说道:“我进来了。”
“进来吧。”
打开门,这是一间约二十平方米大小的日式房间,俊治背靠着摆放在窗前的书桌,正对着武藤。染成黄色的头发和嘴角边的胡子很不相配。武藤曾经对他说干脆把胡子也染了吧,不过他一直没理会。
屋里充满了烟味和二十岁男孩儿的汗臭味。
两个并排着的书架上摆满了法律方面的书籍,书架上面摞的也都是放不下的法律书散落在桌上、地上。
武藤从法律书中间扒出了坐垫,坐下后,从桌上放着的烟盒里拿出了一根烟放到嘴边。
“你不是戒了吗? ”
看着正在找打火机的武藤,俊治扔过来一个廉价打火机。
“已经五年了,有时候特别想抽。”
武藤点上火。
“有进展吗? ”
“明年可能只能弄完短答题。在大学期间通过考试可能很困难。”
在一桥大学法学系学习的俊治,正在准备司法考试。
“不要着急,只要努力了就行。在我退休之前你考过去就行了。还有五年左右的时间。等你成为司法实习生之后,就会有一点儿薪水了吧? “
“只有很少的一点儿。先不说这个,爸爸。”
“嗯? ”
“今天我在学校听到一件很奇怪的事。”
“什么事? ”
“你们报社要聘用绑架杀人犯的女儿吧? 杂志上登的,不过我还没看。”
“所以今天一天我都很狼狈。重新吸烟也是因为这事。”
“是吗? ”
“你好像还挺不在乎的。”
“先别说这个。他们传说可能是我们学校的学生,朝仓比吕子。你当然知道了。”
“啊,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你和她是一所大学的。你们认识吗? ”好像想要遮掩什么似的,武藤急促地说。
“她是我们滑雪俱乐部师兄的朋友,和师兄一起吃饭、喝茶时见到过。长得挺可爱的。”
“可不是因为长得好才决定聘用她的,笔试她也是拔尖的。你大概都不及她一半。还有,”武藤大大地吐了一口烟,“谣言迟早都会过去的。我虽然不愿用这个词,但现在被称为‘女大学生找工作的冰河期’,在这种状况中她能进东西新闻社,可能有人出于妒忌而散布谣言。我们报社仅东京总社就聘用了几十个女大学生,所以可以说她们都是被害者。”
“爸爸,你错了。”
“哪错了? ”
“今天我的师兄在学校碰见朝仓了,开玩笑似的对她说起这件事,她没有否认。”
“真是的,她怎么搞的! ”
武藤不由地大声说道,俊治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片刻沉默之后,俊治用感慨的口气说道:“这是真的。”
武藤熄灭了烟。烟灰缸里的烟头已经堆得像座小山。
“有多少人知道这事儿? ”
“我不太清楚。不过,我想应该有很多吧。因为这事儿我已经从两三个人那儿听说了。”
这时,门外响起了千代的声音。
“先生,晚饭准备好了。鱼刚炸好,请趁热吃。”
武藤应了一声,慢慢地站了起来。
“不用我说,这事儿你一定要保密。”
“知道,不用你说。”
“一定要保密。”
这么说着,武藤正要向门外走去,俊治又叫道:“唉,爸,我的朋友中有很多人都知道你是东西新闻社的人事局长。平时聊天,说漏嘴过,他们就开玩笑地说,找工作的时候要多照顾照顾啊。”
“那又怎么了? ”
“要是有人问到朝仓的事儿,我就这么说。我问过我爸了,那全是瞎猜,是别人的事儿。”
武藤静静地听着,俊治接着说:“这太可笑了。她又没有什么错,却被人瞎猜疑,不得不承认,太不公平了。”
“你要想那样做,就那样做吧。不过不要做得太过分,不然反而显得不自然,带来相反的结果。”
“嗯,我会注意的。”
“不管怎么说,你不要太深入关注这件事。她为什么要那么说,咱们也不知道。你还是专心准备司法考试吧,你这么有正义感,一定会成为一个很好的法律工作者的。”
6
在石神井公园,一阵阵微风不时吹过。浓绿的树木发出簌簌的响声,夏日的阳光照耀在碧绿的湖水上,荡漾起美丽的波光。
直到星期五还是阴雨连绵,而星期六却一下子变得艳阳高照,晴空万里。
未央从船边把手伸到水里,水的凉爽可能使她感到很惬意,她尽情地玩着水。她上身穿着鲜艳的橙黄色衬衫,质地柔软的薄牛仔裤包着她那修长的腿。
韦秀和划的船在这短短的几十分钟内,已经轻轻地撞到了好几只船。每次大家都是相互苦笑一下,然后很笨拙地划着船离开对方。但就是这段时间,韦秀和已经很详细地询问了未央在学校的情况,以及和她妈妈一起的生活情况。总的来说,好像还挺快活。一年三个月前与鲇子的离婚对未央造成了多大的伤害,韦秀和不清楚。和鲇子相似,未央的心思也令人难以读懂。未央还是小学生的时候,韦秀和就发现了这点。
韦秀和看了看手表。快到该上岸的时间了。船掉了个头,韦秀和划着冲向了码头。
两人单独在一起的时间快结束了,韦秀和鼓起勇气问了一个想问而又一直没有问出口的问题。虽然反复寻找合适的语言,可是问出的话还是令韦秀和自己都感到难堪:“未央,你有男朋友吗? ”
未央的表情有点害羞,低着头,脸的影子在水波中荡漾。
“有两三个。我已经是中学生了。”
虽然还没有长大,但口气却俨然是一个大人了。
韦秀和有一种咀嚼青草般的感觉。
“爸爸,不说这个了。下个月你再见我的时候,一定会吃惊的。我要大变样了。”
“大变样? 可不要在鼻子上穿洞。”
未央拍着手笑了。
韦秀和也一起笑了,但也不全是在开玩笑。最近的年轻人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来。
“不是那样的事,我要矫正牙齿了。”
“让我看看你的牙。”
未央张开嘴,咬着牙,说着:“依——”
“我觉得没有这个必要,很好看嘛。前面的牙是有点不齐,不过这样反而显得很可爱。”
“不过与可爱相比,妈妈追求的是完美,对自己是这样,对我也是这样。”
“对丈夫也是这样。”韦秀和想。当然,他没有说出口。
到了码头,鲇子已经在那里了。短发,白色的衬衣,和未央一样的瘦型牛仔裤。
“玩得高兴吗? ”
鲇子一边微笑着问,一边拉着女儿的手,把她拉上了岸。
“嗯,很刺激,总是有一种要翻船的感觉。”
上了岸,三人在公园中散了一会儿步。
路边正好有个长凳空着,他们就坐了下来。
未央本来坐在两人的中间,不过她马上又跳了起来,说去买冰激凌就走了。
“在公园中就该吃冰激凌。今天我请客,等我会儿。”
看着渐渐远去的未央,鲇子说道:“这孩子很细心。”
“是啊。”
“怎么样? ”
“什么? ”
“工作。”
“非常枯燥。每天都是把各个编辑部、分局送来的软盘中的资料输到电脑中去。”
“你还能再当记者吗? ”
“不知道,你怎么样? ”
鲇子蹙蹙眉,叹了口气。
“我这儿也很枯燥。本来就是个枯燥的职业,不过干时间长了,倒也觉得有点意思了。”
鲇子有理工科的硕士学位,专业是数理统计学,现在在一家外资保险公司做保险利率的测定工作。刚结婚的时候,韦秀和以为用平均寿命减去自己的年龄,就可以算出自己还能活多少年了。是鲇子拿着纸和铅笔对他解释情况并不是这样的。每个年龄都有还能活多少年的统计,而政府统计局发表的平均寿命指的是当年零岁的人还能活多少年。二战前的平均年龄之所以非常低,是因为新生儿的死亡率很高的缘故……对了,那是在横须贺分局时的事儿。当时韦秀和和鲇子还住在分局附近的公寓里。
“我读了《秀峰周刊》里的文章了。是真的吗? ”
鲇子的问题把韦秀和带回了现实中。
“嗯。”
“横须贺的绑架案件,是你负责采访的吧。当时你住在了分局中,好多天都没有回家。我还记得呢,已经过了二十年了。”
鲇子的眼睛看着远方。
韦秀和一时有点困惑,不知道应不应该把重新调查这事告诉鲇子。杉野社长虽然说要秘密地做,不过不用理他。实际上,为了得到井上的调查资料,已经把这事告诉井上了;而且韦秀和现在可以讲的话题太少了。虽然有点出于虚荣心,韦秀和还是开口讲道:“现在,我正在重新调查那件事。”
“什么? 为什么? ”
“不太清楚,报社让干,就干呗。”
“嗯,看来报社也没有完全把你忘记。”
说完,鲇子不禁咽了口气。
虽然没有恶意,不过可能还是有点过分,鲇子有点后悔,,赶紧又说道:“看来报社想让你重新当记者。一定是这样。谁让你干的? ”
不知为什么,韦秀和却说不出是杉野社长。对相隔十八年再见到的警察能说出来,而对直到不久前还是夫妻的鲇子却说不出口来。人可能就是这个样子吧,韦秀和想。
“是一个上司,你不知道的。”
“不是武藤吗? ”
“他是人事局长,虽然权力很大,但是无法让我做这种事的……为什么以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