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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静中,夏日特有的各种欢快声音从紧闭的窗子中挤进来。六月的阳光斑驳地照在地板上,照在两摊鲜红的血迹上,然后反射在墙上,投下两小块粉红色的影子。
随着时间缓缓推移,那两处粉红色的亮点沿着墙壁慢慢移动,逐渐拉长变大起来。
第十九章 恶梦初醒
接下来的两天,詹姆斯·邦德一直处于一种似梦非梦、似醒非醒的状态中,始终没有清醒过来。他做着一个接一个的恶梦,充满了痛苦,但是他始终不能从这一连串的梦魇中挣脱出来。他知道自己正仰面躺在床上,但却动弹不得;他朦胧地意识到自己的身旁有人,但是他无力睁开眼睛,重新来到这个世界。
他感到自己在黑暗中才能安全,因此他紧紧抱住黑暗不放。
第三天的早晨,一个可怖的恶梦把他惊醒了。他浑身发抖,直冒冷汗。
他感到有人用手摸着他的额头,他认为这是在做梦。他想抬起手臂拨开额上的重压,但是他的手臂紧紧地缚在床边,动弹不了。他觉得整个身体被包扎起来,一个象白色棺材一样的东西从他的胸脯一直盖到脚处,使人看不清床的尽头。他拼命叫喊,终于耗尽全身气力。凄凉无望的眼泪止不住夺眶而出。
一个女人在说话,话语渐渐地渗透进他的脑中。这似乎是一种和蔼的声音。他渐渐地感到自己得到的是安慰和爱抚。这是一位朋友,而不是一个敌人。可是他仍然不敢相信这一点。他只知道自己是一个俘虏,遭受了一次又一次的折磨。他感到自己的脸被一块凉凉的毛巾轻轻地擦着,毛巾散发出熏衣草的香味,接着他又做起了梦。
几个小时后,当他再次醒来时,所有的恐惧感都消失了,只是觉得浑身软绵绵的。阳光泻进明亮的屋里,花园里的各种鸟鸣从窗户外传进来。不远的地方传来海浪拍打海滩的声音。耳旁响起一种沙沙声。他转过头,一个一直坐在他枕头旁边的护士站起来,走到他身旁。她很美,微笑着把手放在他的脉搏上。
“哎呀,你终于醒过来了,真叫人高兴。我这一辈子从未听过这么可怕的胡言乱语。”
邦德朝她微笑着。
“我在哪儿?”他问,对自己的声音如此清晰有力感到十分惊讶。
“你是在矿泉王城的一家疗养院里。英国方面派我来照看你。我们有两个人,我叫吉布森。现在请你安静地躺着,我去医生那儿,告诉他你已醒来。
自从你被送到这里后,你一直处于昏迷状态,我们非常焦急。”
邦德闭上双眼,默默地检查着身体的伤处。最疼的部位是双腕、双踝和手背上被匕首划过的地方。胸部没有丝毫感觉。他估计自己被局部麻醉了。
身体的其它部位在隐隐作痛,令他回想起曾经被鞭打过的遍体鳞伤。他可以感到四处绷带的压力,那未包扎的颈子和下巴碰到被单时有针刺般的感觉。
从这种感觉他知道自己一定至少有三天没刮脸了。这就是说,自从那天受折磨以来,已经过了两天。
他的头脑里准备好了一系列的问题。这时,门开了,医生走进来,后面跟着护士,在他们的后面是马西斯那熟悉的身影。马西斯那愉快的微笑后面隐隐露出焦急的神情,他用一只手指放在双唇上,踮起脚走到窗户旁边,坐了下来。
医生是一个年轻的法国人,看上去精明能干。他奉法国国防部情报处之命来诊治邦德的病情。他走过来,站在邦德旁边,将手放在邦德的前额上,一边观察着床后的体温表。
“你一定有许多问题要问,我亲爱的邦德先生,”他用标准的英语说,“我可以将其中大部分答案告诉你。不过我不想让你消耗太多的精力,因此主要由我讲,你少开口。然后你可以和马西斯先生谈几分钟,他希望从你这儿得到一些细节。这样的谈话确实为时过早,但是我认为心理上的重负卸掉后,身体创伤恢复得更快。”
护士吉布森给医生搬来一张椅子,离开了房间。
“你来这里大约有两天了,”医生继续说道。“你的汽车被矿泉王城附近的一位农夫发现,他通知了警察。很快,马西斯先生听说这是你的车,于是立即带着手下人前往莱斯诺克太布尔。在那里他们发现了你和利弗尔,也发现了你的朋友林达小姐,她没有受伤。根据她的叙述,她没有受到侮辱。
她的神经由于惊恐受到了刺激,但是现在已完全恢复了理智,住在饭店的房间里。她收到了伦敦上司的指令,继续住在矿泉王城,协助你工作,直到你完全康复,返回伦敦为止。”
“利弗尔的两个保镖死了,他们是被一颗35 口径的子弹打在后脑勺而中弹身亡的。从他们毫无表情的脸庞来判断,显然没有看见那个刺客,没有听见刺客行动的声音。他们和琳达小姐呆在同一房间里。利弗尔死了,刺客用相同的武器打在他的双眼之间。你目睹他死时的情景了吗?”
“是的,”邦德回答。
“你的伤势很严重,流了大量的血,不过生命还没有危险。如果一切进展顺利的话,你将完全康复,所有的身体功能不会受到影响。”医生温和地微笑起来。“但是我估计,你的疼痛将要持续几天,我将竭尽全力使你舒服些。虽然你现在已经恢复了神智,双臂也将能动弹了,但是你必须安静休养,千万不可以随便移动身体;当你睡觉时,护士将按照命令再次固定起你的双臂。总之,休息好,恢复精力,这是很重要的。你受到的精神和肉体的打击太大了。”医生稍作停顿。“你被折磨有多长时间?”
“大约一小时,”邦德回答。
“但是,你神奇般地活了下来,我祝贺你。很少有人能忍受住你所遭受的痛苦。也许是某种信念在支撑着你。马西斯先生可以作证,我过去诊治了几位和你症状相仿的病人,没有一个人象你这样坚强的。”
医生朝邦德看了一会儿,然后又转向马西斯。“你可以在这里呆十分钟,然后你必须离开。如果你使病人的体温增高了,你要负责。”
他向他俩笑了一下,然后离开了屋子。
马西斯走过来,坐在医生刚才坐的椅子上。
“他是一个好人,”邦德说,“我很喜欢他。”
“他隶属法国情报局,”马西斯说。“人挺不错,过几天我将向你谈谈他的情况。他认为你是一个神人。我也是这样想的。”
“不过,这些话可以稍后慢慢说。你也知道,还有许多善后工作有待处理。我一直被巴黎方面纠缠着,当然,伦敦,甚至美国华盛顿方面也通过我们的好朋友莱特不断找我问这问那。顺便说一句,”他转了话题,“你们M 局长来电话了,他亲自和我通了话,要我转告你,你的所作所为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我问他还有什么话要说,他最后说:‘哦,请告诉他,财政部松了一大口气。’然后他就挂掉了电话。”
邦德高兴地笑起来。使他感到最激动的是M 局长本人打电话给马西斯,这是从未有过的事。且不谈M 局长的身份,他从不与国外情报机构直接联络的。邦德这才体会到,他的这番意外在情报局这个绝密机构中引起了强烈的震动。
“就在我们发现你的那天,一个又高又瘦的独臂男人从伦敦来到这儿,”
马西斯继续说道,他根据自己的经验来判断,邦德对这些消息要比其它事情更有兴趣,“他选好了护士,检查了所有的工作。你那辆本特利轿车他也派人送去修理了。他甚至与琳达小姐谈了好长时间,指示她照看好你。”
邦德想,是S 站站长。他们一定给了我最好的待遇。
“好了,”马西斯说,“我们现在谈正经事。是谁杀了利弗尔?”
“锄奸团,”邦德回答。
马西斯惊叹了一声。
“天哪,原来他们早就盯上了他。那家伙长得什么样子?”
邦德大致叙述了利弗尔死时的情况,他只讲了最重要的细节,其余的话省去了。他虽然费了很大气力,但是很高兴讲完了所要说的话。他回忆着当时的情景,仿佛又置身于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梦魇。冷汗从他前额上沁出,他的身体又开始隐隐作痛起来。
马西斯忽然明白自己太性急了。邦德的声音已越来越无力,双眼暗淡无光。马西斯猛地合起速记簿,将一只手放在邦德的肩上。
“请原谅,我的朋友,”他内疚地说,“现在一切结束了,你很安全。
一切进展顺利,整个计划实施得极其满意。我们已经对外宣称,利弗尔用枪打死了自己的两名保镖,然后畏罪自杀了,因为他偿还不起所欠的工会资金。
斯特拉斯堡和北方工会正在严厉调查此事。他曾被认为是一个伟大的英雄,法国工会的支柱。可是有关这些妓院和赌场的内幕揭穿了他的真面目,所以他所在组织的人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联想到不久前托雷兹刚刚下台,会使人觉得这个组织的所有大人物都是腐朽之辈。天晓得他们将怎样收拾这个残局。”
马西斯发现自己的话语产生了理想的效果,邦德的双眼又亮了起来。
“还有最后一个秘密,”马西斯说,“说完这个秘密,我保证马上离开。”
他看了看手表。“医生一会儿就要来赶我了。好,那笔钱呢?它在哪里?你究竟把钱藏在什么地方了?我们也仔细地搜查了你的房间,却一无所获。”
邦德咧开嘴笑了起来。
“在里面,”他说,“肯定还在。每个房间的门上有一个小小的方形黑塑料板,上面写着房间号码。当然是靠走廊这边。那天晚上莱特离开后,我只是打开房门,用起子卸下去房间号码板,将折好的支票塞在里面,然后将板子上紧。支票一定还在那儿。”他微笑着。“让我觉得开心的是,呆头呆脑的英国人还能指点聪明的法国人。”
马西斯高兴地大笑起来。
“我猜想你这样做也从我那儿学来的,因为我曾经教过你如何揭开芒茨夫妇设置的窃听器。咱们一比一平局。顺便说一句,我们已经抓住了芒茨夫妇,他们只是临时被雇来干这种事的小人物。我们马上就会得知,他们将坐几年牢。”
当医生板着脸进来时,马西斯迅速站了起来,最后看了邦德一眼。“出去,”医生对马西斯说。“出去,不要再来。”
马西斯向邦德愉快地挥了挥手,刚说了几句告别的话,就立刻被医生撵到了门口。邦德听见一阵不满的法语消失在走廓外面。他精疲力竭地躺在床上,但是心中因为刚刚所听到的一切而感到无比欣慰。他不自觉地想起了维纳斯,然后很快睡去。
还有许多问题尚待解答,不过,没关系,可以慢慢搞清楚的。
第二十章 各抒已见
邦德的身体日趋好转。三天以后,当马西斯来看他时,他已能用双臂支撑着坐在床上了。他身体的下半部还裹着长方形的白布单,但是他显得很愉快,只是偶尔出现一阵疼痛时,才见他眯起眼睛。马西斯显得垂头丧气。
“这是你的支票,”他对邦德说。“我也多么希望口袋里能有一张四千万法郎的支票,走到哪里都神气。最好还是在上面签上字吧,我去替你将钱存入你的帐户。还没有发现我们那位“锄奸团”朋友的迹象。一点踪迹也没有发现。他一定是步行或骑着自行车抵达那幢别墅的,因为你没听见他抵达的声音,那两个保镖显然也没听到。这真是件怪事。我们对这个‘锄奸团’组织了解甚微,伦敦也不清楚。华盛顿说他们了解;但是那都是些从审讯政治避难者中得来零星材料,毫无意义。就好象在伦敦街头拉住一个行人打听英国情报局的情况、或者向普通法国人询问法国国防部情报处情况一样。”
“那个人也许是从列宁格勒途经华沙转道柏林而来的,”邦德说。“到了柏林,就有许多去欧洲其他地区的路线。他现在一定已经回到了他的国家,并向上司汇报没有打死我。我想,他们通过二次世界大战以来我办理的几件案子而了解到许多关于我的情况。他显然以为在我手上刻下表示间谍的标记是聪明之举。”
“那到底是什么?”马西斯问。“医生说这些刻痕就象一个正方形的上面带有一个尾巴的M ,但不知有何含义。”
“我当时只瞥了一眼就昏了过去。但是,在护士给我敷裹伤口时,我看了几次刻痕,我敢肯定这是俄文字母SH,看上去就象一个拖有一条尾巴的倒置的M 。这是‘锄奸团’组织的缩写字母,他认为应该在我手上刻上这个标记,表明我是间谍。这鬼东西确实让人讨厌,M 局长在我返回伦敦后肯定要我再次住院,把一块新皮移植在我右手的整个手背上。不过,即使留着这标记也没什么关系。我已决定辞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