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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啊!为何要违抗神的意志?上千年历史以来,你们人类征战不休,一个王朝建起,又会被另一个王朝覆灭,你们打仗要死多少人?你们更迭王朝要铸就多少尸骨?仅凭人类根本不可能实现永久的和平年代!人类寿命太过短暂,你们的一生渺小如沙,与神的伟岸比起来,就像卷进大海的沙砾般不值一哂!”
他向前跨了一大步,挥手指向身后火海,“看看你们的大地,何曾有过幸福与和平?你们征战不休,为心中私欲相互屠戮,犯下无可饶恕的罪孽!可神并不责备你们,他虽失望却从未放弃过你们!”
黑铠人的声音愈发洪亮,铿锵有力,都快要盖住周围武士与丧尸的厮杀声。他的语气和动作都散发出无上的威严气息,直欲令人顶礼膜拜。他更上一步,伸手指向已经被吞噬大半的月亮,高声喝道:“神不能原谅你们的愚蠢,他要给你们惩罚,要让你们知道痛楚,这既是惩罚,也是神对你们的救赎,人类要在痛苦中学会成长,神忍着心中巨大的悲痛,对你们进行惩罚,希望这个世界能变得更美好!”
他激昂的声音戛然而止。
御殿炎将军上前一大步,巨大而沉重的战刀当头劈下,巨力无匹,仿佛要将这个男人连同他嘴里的神都一刀劈碎。
男人轻声叹息,伸出手,迎着刀锋扬起,准确钳制住巨大战刀。他的手上带着手套,在指骨关节的地方镶着坚硬铁片,他浑身上下都是这样沉重厚实的铠甲,将他严丝合缝的保护起来。
御殿炎将军心中惊骇,他这柄三十余斤重的战刀竟被死死钳住,无法抽出,这种事情在这么多年征战中从来没有过。
“挣扎吧,蝼蚁,感受到你的力量与我的差距了么?不妨与我一同侍奉神灵,你也讲拥有和我一样的力量!”黑铠人傲然吼道。
“噪聒!”御殿炎将军冷声说道,他松开刀柄,纵身跃起,身子团成一个球儿向上飞起,接着腰肢如爆炸般展开,双脚朝黑铠人脸上蹬去。这哪里是一个老人的身体,分明比年轻人更具活力和气力。
这一用尽全身力气的踢腿正揣在黑铠人面门,巨大的力道使得他的身体向后仰,可他的脚像扎了根般纹丝不动,仅仅是腰肢向后弯去。他双手松开了战刀,御殿炎将军凌空接住,瞬间突进,左后开弓大开大阖连续劈斩。
沉重的战刀在他手中轻飘如叶,攻势迅猛如骤雨。
黑铠人终于被逼的向后退去,步子丝毫不见凌乱,他并未被战刀直接砍中,每一刀都被他小臂上的腕甲封住。虽然御殿炎将军力道雄浑,可黑铠人的格挡也堪称完美。
在这一气终将用尽时,御殿炎将军手腕一抖,刀身转换,刀脊冲前,双手握住刀柄,势大力沉横扫而出。正中黑铠人侧腰,他的身体被击得侧移出去,踉跄数步才稳住身形。刀刃既然劈不开你的铠甲,那就用刀脊猛击,若是有狼牙棒这种武器,砸在身上就算隔着铠甲也能将这家伙震伤。
御殿炎将军趁机后撤数步,横刀挡在身前,腰肢拱起,随时都能爆发出海啸般的力量。黑铠人也不再倨傲,面甲下的眼睛目光冷酷,死死盯着这个将神的使者击退的人类。
“徒有气力的蝼蚁,终究还是蝼蚁,一脚踩下去,是死是活看天由命!”黑铠人隆隆说道。
“当真以为杀不了你?”另一个声音响起。
黑铠人瞥了一眼,睥睨道:“蝼蚁,刚未杀你,还试图送死么?”
王钟离一抹嘴角血迹,洒然笑道:“一口一个蝼蚁,一口一个神灵,岂不知你这卒子在你侍奉的神眼里,算得了什么?”
“估计你死了,你的主人半滴眼泪都不会为你流下!”王钟离弯腰从地上捡起一柄刀,与御殿炎将军一前一后围住他。
“愚蠢,我怎么可能会死?我是神明所选中的仆从,我怎么可能会被你杀死?我收到了神的洗礼,带着使命而来,替我的神为你们带来惩罚!”黑铠人低声咆哮。
王钟离片刻沉默后,嘴角微微扬起,轻蔑道:“说了那么多神,你又知道你的神在想什么?你死了,肯定有别的人代替你的位置,小卒子终究是小卒,你的主人将你丢到战场中,冒着危险,你就注定是一枚弃子,弃子!“
黑铠人骤然暴怒。
御殿炎将军抓住他分神的机会,挺身拖刀前冲,跃起,将身体的重量与劈斩的力道糅合在一起,向他后脑勺斩去。黑铠人察觉脑后恶风,转身之际刀锋已近身两尺,只得双臂交叉格挡,“噌——“火花迸溅,黑铠人膝盖一软,单膝跪倒下去,双臂颤抖着架住这一刀。
御殿炎将军并不想与他比拼耐力,骤然出刀又骤然收刀,提膝抬腿,一脚踏在黑铠人胸膛,势大力沉,将之踹得站立不稳,踉跄向后退去。
王钟离趁机上前,他手中是一柄锋利牙刀,刀口纤薄锐利,吹毛且断,他的眼睛眯起如饱足的狼,双手握刀,屏息凝视,倏然出刀。
刀光圆满如月,仿佛王钟离才是这个世界的中心,星辰宇宙都在围着他转动,这一刀浑圆饱满,仿佛天神在鸿蒙混沌年间,开天辟地的一刀。
刀锋准确披在黑铠人的脖颈处,铠甲不管如何坚硬,它的接缝处总是最脆弱的,牙刀刀锋纤薄锋利,只要砍得准确,就算不能径直将他脖子斩断,也足以令他重伤。
黑铠人发出一声低低的咆哮,如受伤的狮子。
“蝼蚁,你已领我愤怒。”他低声嘶吼道。
“愤怒?很好,让我看看你能否再愤怒些,能不能暴怒得燃烧起来,像你的这些畜生一样一起葬身在火海中!”王钟离轻蔑道。
黑铠人硬挺挺得站直身子,伸手捂着脖颈,王钟离那一刀的确砍在他脖子上,索性只是切破了皮。
他拿开手,看着手上的血迹,在火光下泛着粼粼光华。
“我竟然流血了!”
“哼,你的血,和那些丧尸没什么两样,都是腐臭的黑色,粘稠的淤塞在血管中!你只是一具有智慧的尸体,只是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王钟离冷声说道。
“我的灵魂,早已献给了我的主人,我将灵魂寄存在神那里,他赐予了我不败金身,我,不死不灭,为我的神,为我的神,我绝不会败!”他低声嘶吼,愤怒的风暴在胸中积蓄,远没有开始时的镇定倨傲。
“神神神——就算你的神来了,老夫一样要把他斩杀!你们都该去死——”御殿炎将军暴喝一声,犹如惊雷。
他拖刀上前,一刀接一刀劈斩在这个满嘴胡言乱语的家伙身上,势大力沉的劈斩好似没有尽头,每一刀劈下,黑铠人都被逼的向后倒退一步。火光跳动,御殿炎将军身上明亮的铠甲与黑铠人身上墨黑的甲胄相互交换位置,光影变幻,拼死相杀。
“将军,莫要缠斗,斥候快要过来了!”王钟离大声吼道。
连续的劈斩必须一气呵成,中途不可换气,一呼一吸间气力泄去便再难汇齐。御殿炎将军终究是老了,气力不比当年,这一轮的攻势渐弱,手臂已酸痛难忍。黑铠人自不会放过如此时机,双手握拳,拳拳巨力,仿佛要将刚才承受的那份力道一同反馈回来。他的手上戴着手套,骨节部分镶嵌的铁片给他的拳头添了几分凶险,势大力沉的拳头砸在劈刀上,留下令人心悸的痕迹。
黑铠人确实是愤怒了,他恨不得一拳将这个独眼的老家伙的脑袋轰碎。
御殿炎将军身上的铠甲并不坚固,承受一般的劈斩还可以,可是这样沉重的拳头砸下去,依旧震得腑脏生疼。
“蝼蚁,让我将你的头颅斩下,作为最珍贵的礼物,献给我的神明!”黑铠人挺身膝撞,欺身向前,膝头狠狠撞在老将军小腹上,一手握拳便朝他太阳穴砸去。
老将军仅剩的眼睛瞳孔收缩,眼看着拳头就要砸中自己,可手臂酸痛就是抬不起来。眼睛能跟上黑铠人的动作,身体就是来不及反应。
他已力竭。
就在老将军快要绝望时,黑铠人的拳头再难寸进分毫。
他的手腕被一截带着铁钩的套索缠住,顺着绳索向后看去,一名一袭黑色夜行衣的武士死死拽住绳索另一头,不让他这一拳挥出。
身子突然不受控制向前趴倒——双脚也被缠上了套索,铁甲太过沉重,他浑然不觉。斥候猛然拽动绳索,他便难以保持平衡,栽倒下去。
趁他倒下,又有斥候掷来套索,准确套在他的脖子和左腕上。五名武士齐喝一声,同时拽动绳索,黑铠人的身子升到半空中,好似要被五马分尸。
他挣扎着,猛地一挥手臂,一名斥候站立不稳,一个踉跄差点跌倒。越来越多的斥候聚来,他们纷纷掷出套索,套在他的四肢和脖子上,向外拉扯着。
身体快要被撕裂了。他怒吼一声,身子平躺着悬在半空,调动全身力气与压制他的这些斥候武士对抗,足足十五名斥候才将他制住,巨力可见一斑。
“抓住你了!”御殿炎将军将巨大战刀扛在肩头,低头俯视着这个将满城百姓变成丧尸的罪魁祸首,冷声说道:“你说我把你的头砍下来给你的主人看,他会说什么?”
“蝼蚁敢尔?以为这样就能打败我?就能打败我的神?”他挣扎嘶吼道。
御殿炎将军不理会他,只是将刀握在手中,刀刃悬在黑铠人脖子上,上下比划着,“我的刀不锋利,但我就是要一刀一刀,将你的头砍下,以敬亡魂!”
八极卦象大阵的火焰还在燃烧,黑铠人身子悬在半空,仰面朝天,好似要被献祭。
一切看来终于要结束了。王钟离长舒一口气。
突然,黑铠人哈哈大笑起来,声音抑制不住的狂喜:“结束了么?蝼蚁,你以为这就结束了么?告诉你,现在才是开始!”
他隐在面甲里的眼睛看向夜空,最后一角明月刚刚被吞噬殆尽。
这一刻,大地沉浸在永无止境的黑暗中。
第86章 绝望回忆
尹苍炎仰头看天,最后一星月光被阴翳吞噬,夜空漆黑一片,除却八极卦象正在跳跃燃烧的明亮火焰,整个大地都沉没在粘稠深邃的黑暗中。
他像被猛击了一下,身子踉跄向后退去,勉强用刀支撑身子不至倒下。抬起头,忽然发现眼前的场景幻化了——不再是青河城残酷的战场,他正站在一座大宅子前,正门牌匾赫然几个大字‘大将军府’。
他手里的刀也消失不见,没有穿铠甲,穿着平时参加朝会时的秀锦官补子。
突然他睁大了眼睛,将双手举在眼前,仿佛看到了最难以置信的事情。
他的手上再无半点苍老皱纹,皮肤紧致光滑,透着年轻时的无限活力。伸手抚摸脸颊,也无半点疤痕,鼻翼完好无损,捂住右眼,就连已经瞎掉的左眼都重见光明。一阵微风吹过,头发飘荡——不再是令人心痛的花白色,发丝乌黑秀亮。
他摒住呼吸,连大气也不敢出——这分明是年轻时候的自己,分明是二十年前茗禅皇帝刚刚即位,自己穿着朝服刚刚退朝回家时的场景。
“终于要回家了么?”一瞬间眼睛就湿润起来,这个征战一生的御殿大将军,此时竟站在自己的府宅前,泪流满面。
门内有穿着仆从衣服的人匆匆迎出,跪倒在他面前,恭敬说道:“大将军,大公子和二公子正等您回家,您这几日上朝,小公子学会喊爹爹了,夫人已命厨子安排好午饭,说等您回来全家吃个团圆饭。”
尹苍炎的心仿佛被狠狠刺穿,鲜血淋漓。
像是背负万钧巨石,他一步一步向府宅走去,明明是回自己家,心情却像奔赴刑场般沉重。
驻足在‘大将军府’的牌匾下,仰头看那几个铁画银钩的大字,这一生如履薄冰,数次兵行险招不惜以命相博,才换来如今兵者最高地位——御殿大将军。如今不过想与家人吃个团圆饭,竟比在朝会上时,被陛下亲自赐封‘御殿’名号,赐马赐剑赐袍服都来的激动。
刚进门,两个少年就束手站在门口,一个十五岁,一个十岁,看到爹爹回家,热切叫到:“爹爹回来了!”
这是他两个儿子,大儿子尹山河,自幼便励志要像爹爹那般骑马打仗,做一名盖世武士,从小就开始打熬筋骨,磨练气力,这才刚过十五岁生日,身子就健壮如牛犊。二儿子尹箜篌,师从梵阳纵横术大家,通经纬,知阴阳,解堪舆,算周易,这些隐晦之物了然于胸,至于士子出仕所学的四书五经儒家经典更不在话下。
兄弟两从小就很懂事,丝毫没有因为爹爹是权倾朝野的御殿大将军,便沾染了纨绔公子哥的恶习。两兄弟想着一个将来接过爹爹的宝刀铠甲战马,在外出征打仗,一个执掌庙堂,引领群臣,免得那些酸不溜秋的大官给爹爹再泼脏水。
尹苍炎颤抖着伸出手,去抚摸儿子的脸颊,他怕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