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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癫:“你那次运气好。”
蔡狂:“我胜了你,按照我们比武的规矩,你要办我指定的一件事。”
梁癫:“对了对了,所以有次我要你吃狗粪,怎样?滋味好吧?一次我要你去摸大笑姑婆的奶子,结果,哈哈哈哈”
蔡狂:“你还记得那一次你答应我什么吧?”
梁癫:“那一次?”
蔡狂:“第七次。”
梁癫:“我答允把养养许配给你。你卑鄙。”
蔡狂:“我不卑鄙,我是真爱她的。可是你不守信用,把女儿嫁给了杜怒福。”
梁癫:“那你今天来就是为了这个?”
蔡狂:“本来是。后来,我发现他们真心相爱,死也无惧,我也不为甚已。我是深爱养养的,她的相破了格,我以‘无上密’和‘大手印’护她,和她睡时,以‘睡梦披甲护身法’祥光罩之,可以使她渡过厄运。”
梁癫:“嘿,听来伟大。我女儿命福两大,用不着你的妖光邪照。”
蔡狂:“我现在来问你:那一次你答应过的事,你做不到,你该给我个交代!”
梁癫这回有点期期艾艾了,“是我女儿不肯嫁你,不是我违约。”
蔡狂:“但你还是办不到这事。”
梁癫索性认了:“那你待怎地?”
蔡狂嘿笑道:“你要不守信诺,你要撒赖,那都由你,我无所谓。‘南天门’的人,一向都是不顾道义、背信弃诺的,这种人该杀当杀!”
梁癫怒道:“你别扯上‘南天门’!我今天知道你会上泪眼山,我便来了,明着是候你划出道儿来。”
蔡狂:“我来的目的,是试一试他们是否情真不渝,此外,我们‘五泽盟’与‘大机’合并,要废此胡涂皇帝,杀奸臣蔡京,反腐败朝廷,你加入我们,受我领导,教你走光明路,便可饶你不死。”
梁癫:“你要干些大事,为何不加入我们‘南天门’?我引领你,你这等资质,才有指望成材。”
蔡狂沉下了脸:“狂僧,那你是打横着不守信约了?”
梁癫正色道:“我欠你一诺,这是赖不掉的,但你要我屈伏于前诺下,我不服;要我屈就加入垃圾不如的‘五泽盟’,我更不愿。不如这样:“今天难得你我又再会上,咱们且再来文武比上一场,较量一下,输了我认了,两次一起作算,自杀当堂,当把命偿;要是赢了,便算抵诺,各不相欠,如何?”
蔡狂血盆大口一张:“你这叫不屈?这只叫天堂有路你不走!”
梁癫犬齿一龇:“天不容人,人不容天,狗改不了吃屎,我送你下地狱!”
铁手听到此处,觉得再无可忍,当下朗声道:“两位本是同道中人,武林好手,而且大敌当前,大军压境,理应联声共气,敌忾同仇才是,为何要弄得这般仇深似海,玉石俱焚?
闹得个天崩地裂、天地不容,到头来,只便宜了共同的仇敌!”
梁癫斜睨着铁手,龇着牙道:“他是谁?你们‘五泽盟’请来的帮手?不必求我加入了,一块儿上吧。”
梁养养忙道:“爹,他是铁游夏铁手铁二爷。”
突然,梁癫两只眼睛中,其中一只的瞳仁里,绽出一滴如血的鲜红:
“昨天,在苦泪乡,在金鱼坡看我拉房子的——是不是你!?”
铁手吃了一惊。
——当时,自己只是看了一眼,就匆匆离去了。
一路上,有那么多人在看狂僧拉房子拖牛的,但他仍只一眼认出了自己。
更令他真正吃惊的是:他已着了一击。
狂僧梁癫看他的这一眼,使铁手突然觉得自己天心部位(即莲生活佛谓的‘第三眼’所在处),突然麻了一麻。
这一刹间竟有身失、口失、念失的震动。
不怕
其实他们已在一眼间交了一招。
梁癫以密法的“最胜金刚”连起九节佛风,入定准提佛毋三摩地,将七俱胝佛毋的红血大净光发放过去,这种准提(清净无比)之力,也是法力中最威猛的,铁手硬受一眼,只觉天心发麻,一缕赤焰就要攒人心窍里去,铁手应变沉着,心念即时定于一尊,内火明点,大圆大满,八风不动,硬受一记。
这是“天眼”之力。
梁癫的修为,已经不必举手投足,不必拔刀发力,只要心随意起,念发气到,一记“眼刀”就已发了出去。
铁手已着了他一刀。
不过,在同一刹间,梁癫只觉自己印堂滋地一响,“眼刀”之力返照倒灌,反射在自己眉心间。
梁癫顿时只觉七窍一蹇,闷哼一声。
——眼前这年轻人,竟是内力惊人若此!
梁癫一听说是铁手,就试了他一记“眼刀”,主要是因为:
梁癫不喜欢捕快!
他亲眼看过军队如何屠杀过手无寸铁、无辜和平的百姓。
——假借旨意任意杀戮老百姓的官兵,连盗匪都不如!
他目睹衙差怎样渔肉百姓、欺凌良善。
他眼见所谓官兵,竟和土豪劣绅勾结,假借朝廷意旨,作威作福,恣肆行凶。
梁癫一向都觉得:人生之所以生下来,是因为他前世作了孽,背负重罪,因而,要来人世间受这一场苦:一生下来就哭,死的时候人为他哭。
而这些如狼似虎、欺善怕恶的“狗腿子”“鹰爪子”的衙役和官吏,就是九天十地、魔王夜叉的化身,前来折磨好人、善民的。
他恨透他们。
——越有名的官差,就是手沾血腥最多的魔头:要不然,他们如何从尸山里堆着尸山里踏上青云之路!
是以他一照面,就赏铁手一记“眼刀。”
——一招就要这为虎作伥的滚下山去。
没料对方竟能在毫无防备下,硬受了他一刀,还以一种超乎寻常、招出自然的大力气,不出手、不还手、不动手的便反击了自己一记。
——若说攻势凌厉,或不如自己那一记“眼刀”,但若论其势浑宏,则犹远过之。
梁癫心中甚为震动,而他双耳也给这一记反击震得嗡鸣不已。
看来,这名捕铁手,真个名不虚传。
这时,却听铁手心平气和的道:“是。我在苦泪乡前,确已得逢狂僧法身,当时因恐冒昧,未便上前自我引见。”
梁癫冷哼一声:“虚伪。”
蔡狂一双黑白分明的厉目,早在发丛里左看看,右看看,猜出了梁癫已递了招,也明白狂僧并未讨得了好,当下嘿嘿干笑了几声,道:“世上不许人虚伪的人,才是真正的大虚伪。”
铁手笑了笑,问:“为什么呢?”
蔡狂最是喜欢议论,见铁手这样问,心中自生亲切感,便道:“世上有谁不虚伪?难道你不喜欢的人,一见面便骂?难道你爱上的人,你一见着便上前搂抱?要是性欲冲动,难道你能随便抓个漂亮女人就可解决?你要完全不虚伪,还穿衣服遮遮掩掩干啥?不如全部脱去,到处乱幌!有些虚伪是必须的!坦白说,见老杜和养养这般恩爱,我心里很妒忌,但我心里为养养高兴的感觉来得强烈些,所以才强把妒嫉心压下去,才不致于一刀杀了老杜!老实讲,我见着癫老鬼,一眼就火大,恨不得一刀杀了,乱刀剁了,将之喂狗饲猪逗布谷的,但我还是先行忍下了,说明了讲好了才打,以免胜之不武!”
梁癫冷笑道:“那是因为你虚伪,所以非要把它说成天下人人非虚伪不可!”
蔡狂道:“你不虚伪?你一上来就暗算铁手,但又吃了哑巴亏,还装没事人的模样,这不叫虚伪,难道就叫卑鄙不成!”
梁癫吼了一声:“你!”
铁手忙道:“狂僧只是要试一试我是不是冒牌货儿罢了,他的内力深湛,已到无动不舞、无动而武的境界,要不是他收了力,我可要出丑当堂了。”
梁癫冷哼一声,语音倒柔和了起来,“话倒说回来,我上山来帮杜老会主对付大连盟,这狂王八上来是想抢老婆的,你上山来却又是为啥?”
铁手道:“是诸葛先生派我来的。”
杜怒福动容道:“对了,从刚才到现在,我一直不知道二爷来此。所为何事?不知诸葛先生有何吩咐?”
铁手道:“他要我尽一己棉力,为青花会、燕、鹤二盟抵抗大连盟的进侵。”
梁癫道,“诸葛老儿有这么好?他自家的门前雪尚且扫不开了!”
铁手下了决心,把话说了下去:“另外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长孙光明喜出望外的道:“诸葛先生既慨然遣来高足相助,便是我们一会两盟的恩人,他有何差遣,我们当尽全力。凤姑,你说是不是?”
伏鸣凤即道:“诸葛前辈有什么指示,尽请吩咐,尽说不妨。”
杜怒福也道:“请说,快说。”
铁手道:“我们要相借金梅瓶一用。”
杜怒福叫了一声:“什么!?”
长孙光明肃容不语。
凤姑低低的啊了一声。
铁手见状即磊然道:“金梅瓶原属商贾刘芬所有之物,我们要此物也不外为了物归原主,诸位如有不便,此事可慢慢再议,在下也决不夺人所好,强人所难。”
杜怒福颇有为难之色,向长孙及凤姑低声犹豫的道:“这个你们之见这事”
在杨花树下的梁养养却断然的道:“可以。会主,我们不靠这个”
杜怒福扪着胡子,一副委决难下的样子。
凤姑强展笑颜,向铁手婉转的道:“要是别的事,我们都一定能做到,只是这事,我们别有苦衷”
却听蔡狂在旁大叫:“虚伪!虚伪!”
梁癫斥道:“你这疯子,尽呼啦嚷什么嚷!”
蔡狂张狂地道:“这小子摆明说来襄助,结果是旨在夺宝;这几人刚才剖心剜肺的说不遣余力,结果一听要割爱让宝,连忙不打招呼回头走,这不是虚伪是什么?”
铁手闻言忙道:“助拳是助拳的一回事,求宝是求宝的一回事,铁某衷心前来,尽一己之力,为拒奸恶,就算诸位对金梅瓶不能割爱,也决不影响此事。”
凤姑虽是女流之辈,但说话意甚坚决:“既然诸葛先生所求,我们一时未能办到,二爷臂助美意,我们也不敢领受。”
铁手道:“这——”
心下却已意决:就算他们不允,他自己也会暗下留在此地,在旁力助便是了。
长孙光明却问:“在下素知诸葛先生光风济月,和光同尘,早把山高谷深、绿柳花红看作清净土,对俗世瑰宝,都不放在正法眼藏里,却为何对金梅瓶生起兴趣来呢?”
铁手行事,向来审慎,在回答之前,想了一想:是不是应该告诉他们?万一这当中有蔡京的人,给他们洞悉机变,对诸葛先生的行动,岂非更置障碍?
长孙即表了然:“如果不便,这话便算在下多问了,铁二爷忘去便可。”
铁手道:“家师要金梅瓶此物,决不是为了他自身私欲,但内里因由,未到关头,一时未便言明,乞请诸位见谅。”
杜怒福歉然道:“二爷言重了。却是我们让先生失望了,有失礼数,只是因为”
他欲言又止,望望养养,眼里尽是不舍依依。
蔡狂看了杜怒福一眼,又看看梁养养,然后,目光又转到长孙光明和风姑二人正在深情的对望里,不怀好意的嘿声道:“莫不是你们真个信了那些呃神骗鬼之说:“有了它,你们才能有情人终成眷属不成?”
此语一出,社怒福和梁养养脸色一变。
长孙光明和凤姑脸上也现出怒容。
蔡狂却旁若无人,迳自说了下去,“要是真的,不如我也来争夺此物,说不定,金梅瓶一到我手,养养、凤姑,还有这位做人奴婢的小娘儿,全都嫁了给我——那时,我还嫌多不要呢!说不定,诸葛先生临老入花丛,色心大起,为的也是这个呢!”
蔡狂这几句话,可说是一口气得罪了杜怒福、梁养养,长孙光明,凤姑、铁手等五人了。
长孙光明第一个发难,“蔡狂,你也狂够了吧?七分半楼没你张狂的地方,你玩够了,下山去吧,要不然——”
蔡狂却为他能一下子得罪那么多人而得意洋洋:“要不然怎样?你们,”他指着长孙光明、凤姑、杜怒福、铁手、梁癫、青花四怒遂个的数:
“一、二、三、四、五”
“六、七、八、九、五,你们都一块儿上吧。”
“我蔡狂,还真不怕呢!”
“人多有什么好怕!”
“我只怕人少!人少没热闹,人少寂寞!”
“来来来,我不怕,我一向喜欢以人少欺人多,以寡击众!”
不死
梁癫解下了身上的粗索。
放下了屋子。
他的动作很慢。
如临大敌。
——蔡狂的确是他的大敌。
他们已敌对了二十年。
“疯子,是你太嚣狂了,杀了你也怨不得人。”
“最好你能杀得了我,”蔡狂吃吃地笑道,“不然,上回你欠我的没还,这回又惨败,你还是杀死自己好过些了。”
“你门二位通晓密法佛义,却又何必拳来脚往呢?”铁手见二人就要动手,忙道,“你们刚才不是说过吗?除了武斗,还有文打!为何不先来个文比再说呢?”
他不希望这两人会打起来:
——既然梁癫欠下蔡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