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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
如果是一般的恋人,一开始都会大声宣告:
「我喜欢你,我爱你。」
只要两人真心相爱,接著就会说:
「从现在开始,我会永远爱著你,绝不会对你以外的任何人动心。」
然後,两人紧紧相拥并深情亲吻。
如果对方除了恋人以外没有跟任何人交往过,而且是个从没作过「那种事」的生手,恋人一定会体贴地把房间的灯关掉,不让对方感到害羞。
无尽的拥抱。
温柔的爱抚。
手指与舌头滑过柔嫩的肌肤,战战兢兢唯恐伤到对方每一次轻柔的抚摸都在生诉对方我爱你。
但我的情况却不太单纯。
和世俗认可的恋爱或爱人标准有那麽一点儿距离。
首先,我是男的。
名字叫高城晓。
今年二十六岁,目前任职光和出版社是个朝九晚五的上班族,也是个身心健全的单身男性。天生一张娃娃脸,但是个性却颇为冲动。实际上我是个非常认真负责的人,还练过空手道。
看完以上的介绍,一定没有人相信我会脱离轨道吧。
然而,如果知道我所爱的对象也是男人之後,大部分的人一定会认为我的性向出了问题。
就算不问:“为什麽你会喜欢男的?”
也一定会绕著我们在作“那件事”时是怎麽样。
我喜欢的对象,名字叫津森良纪。
因为没有问过他,所以不清楚他到底几岁,小过一定比我大。职业是位作家,用本名发表过几本综合报导的书,後来也用笔名“梦野织人”写过几十本少女小说,是当红畅销作家,但他本人对总编辑帮他取的笔名,一直感到超级可耻。
他的长相十分英挺,很有男子气概。专长是什麽,或喜欢什麽我都不清楚。
这就是我所爱的人。
二个都是男人,尤是一般所胃的“同性恋”伴侣。
如果撇开同性恋的禁忌不谈,一切都还算是平稳吧。
然而,我们的爱情不是单单用“同性恋”就能说得清楚的,所以让我很苦恼。
津森常说:
「我想,我是爱你的。」
一直都这麽说。
“嗯,今天绝对是非常爱你的,明天大概也如此吧。”
然後接下去就会说:
“不过,一年後会怎麽样,我就不知道了,十年以後的事就更甭提了。”
而我都会这麽回答:
「没关系,今天是「绝对』吧?那我今天也绝对是最爱津森的,世界上我最爱的就是你。」
很诡异的爱语吧?
但这却是我们之间最常出现的台词,我们总是边注意四周,边小声地对对方说。
当然,场所并非大庭广众之下,也不是在公共场合,而是在我们同居的公寓里。
因为,在我们的爱巢中,还有另一位爱的同居者。
她叫津森由麻,已经是个三岁的小女孩了,现在是私立幼稚园三年保育班的一年级生。
她是津森姊姊的小孩,因为某种缘故,被津森接过来同住。
最近,由麻开始比较懂事了,也记得各种话语,为了怕她突然醒来或出现,我们只能小心翼翼地相互咬耳朵。
「要做罗。」
一旦听到对方这麽说,我总是会心地点点头。
二人悄悄地从客厅移到津森的房,关上门。这时候,才敢把声音放回普通音量。
“脱吧。”
一般人不会说这种话吧,一定会温柔地帮对方脱去衣服,可是津森却老是这麽不体贴。
但是,大致上还是得自己脱掉一半以上的衣服。当然,这是为了由麻而不得不如此,因为我们没有太多的时间。
这个房间已经整理过了,里面只有书,是他工作的地方,而且除了这种时候外,平常是不让我踏进一步的。
不管什麽时候进来,我都会有点紧张。
「要上床吗?」
也只有我才会这麽明知故问吧。
然後,就开始了。
亲吻、Touch and Touch。
身体的中心开始发热,感觉也逐渐高涨。
细致骨感的大手,抚慰著我那除了他以外,没有人看过的肌肤。
真是令人心跳的时刻。不管心跳的时刻是短是长,在整个过程中,我总会忘记时间的流逝。
因为喜欢对方,所以本能地会下今自己全身的细胞“与喜欢的人肌肤相亲”。然而,若把本能踢到一旁,这种行为既然无法生育,就只是单纯地沉醉在非目的性的字福中。
不管用什麽样华丽的词藻,都无法形容这种快感。
从这里可以发现,我们的想法是多麽不随流俗了。
前面说过,我是个普通的上班族。
说得确切一点,我是一家出版社少女小说部门的编辑,也是津森的责任编辑。我们的同居众所周知,但是,却不曾公开宣告:“我和津森老师相爱,我们是情侣。”
津森也一样,他只对人家说:“我和责任编辑问有点事需要沟通。”因为他常常对我很粗鲁,所以大家都误以为我们关系很恶劣,还因此担心不已。
真正知道我们之间亲密关系的,只有津森的朋友,也是煽动我们关系的井泽真仁而已。
也许井泽只是稍微猜到也不一定,不过津森总是用力地吻我,吻得几乎挥不去残留下来的疼痛,而他那麽做,只是为了在我的肌肤上留下吻痕。
他对我的粗暴,常让我第二天像是身上被烙下了烙印,甚至连步行都有困难。
但我知道,这不是他居心不良所造成,当然也不是我们有什麽变态的兴趣。
不然他也不会只挑那些不会露在衣服之外的地方留下痕迹了。
无论吻痕、咬痕、还是抓痕,全都是为了他自己,为了他的爱。才会留下的。
津森的内心和他外表显现的坚强遇然不同,有时我甚至觉得他是个比我还纯真、还诚实的人。
他太过於纯粹了,总觉得若是把「永远」挂在嘴上,总有一天会变成谎言。
所以,他所说的爱,也只有「今天、明天」而已。
也就是只愿意在他有绝对自信的范围内,吐露确定的承诺,而不愿轻许。
不过,只要是他说出口的,就一定是百分之百的真实。
在我身上留下的“痕迹”亦然。他想要留下「我是这样强烈地爱著你』、「接纳我的人是完全真心地接受我」的证据。
所以,即使再痛我也能接受。
只要看到散落在我腹部的红色痕迹,我就会想到自己是多麽强烈地被另一个人需要,因而忘不掉津森。而津森看到这些痕迹时,也一定会想到这家伙绝不会忘了我,因而感到心安吧。
所以,也许对别人来说是不太寻常,但我觉得我们的行为不过是比人家激情些罢了。
虽然不是不希望被温柔以待,但如果这样子能让自己最爱的人安心的话,再怎麽样都是可以忍受的。
所以,即使看在别人眼里,这样的爱异乎寻常,我还是觉得非常幸福。
可是……
即使我觉得不错,但是津森真的觉得这样就好了吗?
最近每当我看著手腕上残留的爪痕,就不禁这麽想。
像这样只能用不温柔的方式恋爱,津森真的会感到幸福吗?
二年多前,高城在光和出版社的职务有了调动,换到少女小说部当编辑,也接下了津森的责任编辑一职。
因为高城家里有二个姊姊二个妹妹,因此在担任责任编辑前,就已经读过津森的作品,算是津森的书迷,因而为转任这项职务高兴不已。
虽然津森本人很唐突粗鲁,但是高城还是深深被“津森”的魁力所吸引而不是对作家“梦野”著迷。
那时,为了陪伴濒临死亡的恋人,津森的姊姊把由麻交给了津森照顾。
现在,由麻已经大到可以自己去上厕所,自己单独睡的年纪,然而当时她却不过才出生半年多,虽然蛮可爱的但却有点可怕,像另一种不安定的生物。
再怎麽说,要如此粗枝大叶的津森照顾小孩,就像要相扑力士跳芭蕾一样,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于是,就该照顾惯了姊姊小孩的经验老手——高城登场了。
「高城拜托你来我这里。」
自负的津森虽然向高城低了头,但也没有维持多久。
之後,历经种种事件,两人终于凑在一块儿,成了情侣。
几句话带过,好像很简单似的,但人生常是有山有谷,不是吗?
高城现在考虑的,就是在“经过种种事件”时,所得知的津森的内在。
津森是爱著自己的,这不是高城的自信,而是确信。
他并不讨厌两人这种不可思议的恋爱关系,也没有不满。只要能爱著津森就觉得很幸福了。
但是津森呢?高城很认真地思考。
津森心里,是不是也会感到那种和自己一样的心跳呢?
并不是说他希望津森的心脏砰砰跳,而是胸中那种心动的感觉,那种近乎痛苦的快乐,会让人幸福、也会让人感到温柔。
但是,如果在津森的爱情观里,觉得这样很愚蠢的一话,他对自己的好,还能与温柔幸福连在一起吗?
津森在学生时代,因为医疗过失失去了双亲,而与隐瞒事实的院方人士对峙,并因此将自己的情感封锁了起来。也许,姊姊由加里自由自在的生活方式,也
是原因之一吧。
不相信“永远”,从不相信别人说的话,还有,在做任何事时一定要留下证据……,都是为了这个原因。
最初,高城也觉得无所谓。
他认为不论用什麽形式,只要津森能接纳自己就好了。
但是,任何事情都必须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他把心整个封起来的时间,不是早该过去了吗?
津森在对自己告白的时候,曾这麽说过:
即使发现了“高城晓”的优点而喜欢上他,下一瞬间还是禁不住会想,这人总有一天会离开自己,虽然喜欢上了这个人是没有办法的事,但每天还是会反覆
地说:
现在,我“绝对”是爱你的。
这种日子,就好像每天往无底洞里灌水,又好像是走钢索般危险。
因为什麽都不相信
所以只好尽可能地相信“现在”,但是,不能真的因为洞里的水始终不满,就非得把洞堵塞不可吧?不是该好好想想,试著找出一个在未来的日子里,能一直相信下去的理由吗?
一旦开始思考这个问题,就会变得身不由已。
不仑早晨、中午、晚上,都不能不去想这个问题,无时无刻都没力法把它抛诸脑後。
这天,他也一边想著一边到幼稚园去接由麻。
“爸爸。”
这熟悉的声音把高城拉回了现实。
「由麻。」
好不容易才走到幼稚园里,眼尖的小孩正努力向这里挥手。
是由麻。
想当初还软绵绵的,抱起来都得战战兢兢的那个婴儿,现在已经可以稳稳地走路了!
“啊……津森先生”
虽然幼稚园的女老师们叫著的不是他的名字,高城还是理所当然地向她们点头致意。
「抱歉,我来迟了。」
对方也向自己点头致意,这时,人口处的铁栅门开了。白色的建筑物呈“n”文字型,上面最大的窗户闪著光向外打开,里面满是跟由麻一样等著父母来接的小孩。
“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