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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高城才会特地说要在外面住一晚,还把由麻带了去。
他把工作整理好,找了时间,准备万全地来了。
吃饭的时候,他只是天南地北的说些有的没有的,而且,这次他不是买自己喜欢的蛋糕,而是带来津森喜欢的波旁酒。
为了不让气氛沉闷下来,虽然电视节目无聊至极还是让它开著,然後把小菜放满桌上。自己也不坐在沙发上,反而盘坐在地毯上。
这副姿势就摆明要长期抗战,打算喝到天亮。
一点时间也没浪费,他在玻璃杯里倒进唬柏色的液体,而且故意让津森杯里的酒精浓度比自己的高得多。
但是,一切还是跟预想差很多。
夜深後,起来关掉电视的竟然是津森。
「哎呀,怎麽关了?」
微醺,舌头也有点打结。
「嗯……太无聊了嘛。
是吗?他有点慌张地说。
要打破沉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但是,津森好像注意到他的困惑,先开口了。
「我有话要跟你说。」
井泽脸上写著:哎呀!
搞了半天,原来自己想要找他谈的人,正苦於找不到倾吐的对象呀!那为什麽不早点说嘛!
“什麽?”
井泽尽可能装出一副什麽事都没有的样子,将身子往前倾。
是由加里的事吗?或是工作上的?还是……
「你要结婚了。」
这句话跟他想像的差太远了。
「是呀,怎样?」
「你喜欢美幸吧?」
「说喜欢,不如说爱,我爱她才要跟她结婚呀。」
「结婚以後还会来这里吗?美幸会让你来吗?」
「没差吧,你如果想要我来,我就会来罗。」
井泽把冰块放进自己的玻璃杯,冰块摔进杯里,敲击在玻璃上,发出清脆的向声。
「难道……你会因为我不来而感到寂寞吗?不会吧!」
「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恶心。」
津森作出呕吐状。
「我就知道你会这样反应。」
今天晚上由麻不在,所以他就自动解禁,拿出烟来点上。
白色的烟冉冉上升,消失在天花板边,桌上的烟灰缸里满是烟屁股,几乎找不到可以捻熄烟蒂的地方。井泽开始觉得抽烟很无聊。
他已经有点焦躁了。
津森好像是为了要让舌头上留著很浓的尼古丁味,才不停抽烟似的。
津森每根烟都只抽一半,就丢到空的啤酒瓶里。
然後再拿出一根来。
这个季节的空气潮湿,那种感觉浸到皮肤里,让人更觉焦躁。井泽有占受不了,迳自把空调除湿打开。
墙上的机械传来嗡嗡的振动声。
「津森?」
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便毫不客气地瞪了过来。
「干嘛?」
对方的声音里,饱含打从心底担忧的感觉。
津森不情愿地慢慢开了口。
他的心,一直一直沉沉地悬著放不下。
「井泽,如果美幸对你说,她跟我谈得很开心,你会怎麽想?」
是从什麽时候开始感觉到“那个”的?
「和你?美幸吗?嗯,这种情形很不寻常哟,我倒想看看那。
是从由加里打电话来的时候开始的吧。
「认真点回答我。
那个女人讲了一堆受了很大的刺激啦、今後的日子怎麽过之类的话,最後,只问了一句“我的小孩还好吗?”
「津森,你不会突然想听我说,我嫉妒你和美幸吧?」
津森表明直到那一刻,自己一直都是很幸福的。
就好像处在世界的光亮之中。
虽然明知未来不可靠,但忍不住会开始觉得,这种幸福的日子,可以一直持续下去,因为高城会一直待在自己身边,而由麻在出嫁前,也会一直留在这个家里面。
「你是在问我的事?还是你自己的烦恼?」
但是,那句话惊醒了梦申人。
这一切不会一直持续下去的。
高城也许会遇到比自己更喜欢的人,由麻也可能被由加里带走,也许……自己就这样一个人孤伶伶被留在这个屋子里。
「不知道……」
从牙缝勉强发出的声音。
这是自己的声音吗?
是这个一直都很倔强、什麽都不怕的自己,发出的声音吗?
「你在嫉妒高城跟谁?他公司的女孩?」
「知道吗?为了工作,他总会去公司或是负责的作家家里呀。」
「是附近的人吗?」
「我想是托儿所的爸爸。」
「津森!」
看著津森一反常态的沮丧模样,井泽忍不住伸出手。
「津森…津森,怎麽了嘛?一点也不像你,把头抬起来。」
「你再这样我要生气了。」
但是,津森还是没有抬头。
只是很粗鲁地挥开井泽的手。
「所有的一切!」
他抓起旁边的玻璃杯,一口气倒进嘴里。
「不论要把由麻带走的由加里,还是矮冬瓜的男朋友、幼稚园的老师、家长、编辑部的家伙、美幸的弟弟……所有的一切!」
他的心没有办法应付这样的事。
每次从高城口中,听到他跟自己以外的人高兴地说话,自己就会觉得非常痛苦。
没想到,早就知道的事,竟会这麽难受。
这不是老早就知道了吗?
没有东西是可以持续到永远的。
人的心都是会变的。
没有人可以一生都陪在自己身旁。
「还有,想到自己为那家伙烦躁不安且精神涣散。我更生气……」
因为感到莫名的不安,而棋紧紧和他连系在一起,高城却在自己怀中紧紧闭上双眼。
那样子简直就像在说:非忍耐不可、一定要忍耐……
那不是他的错,错的是让他有那种表情的自已,被自我嫌恶所侵袭,什麽都不能作,只好落荒而逃。
「我害怕会破坏现在。」
在遇到高城之前,自己宁死也不会说的话,这时却溜出了嘴。
「不相信吧?但我真的很怕。」
一直想对谁说出这句话。
想乞求谁来教教自己,怎麽做才能从这种恐惧中逃开。
井泽重新调了酒,一口气喝掉一半,没有笑,也没有难过。
「我也怕哟。」
只是平静地这麽说。
津森抬起头。
「我也怕呀,这是一定的。」
井泽伸手拿了津森的烟。
点了烟,又伸手拿了他的玻璃杯,边说边替他把酒倒满,玻璃杯里的颜只片刻变浓了。
「虽然没有像你那麽严重,但是我也会嫉妒。而且,知道吗?乞我也跟你一样,有小爱的人突然死去的经验呀。」
没错,井泽的妹妹和自己的双亲一样,在同一家因为医疗过失而丧失性命。
「所以,对我来说,我觉得跟随时可能会死比起来,嫉妒根本不可怕。」
「一直这样吗?」
「一直这样。所以我也怕结婚,因为我想要是结了婚之後,美幸突然死了,或是我突然死了的话,怎麽办?」
自己从来没有像这样想过。这个男人和自已不同,他已经回到了普通的生活里了。
「会一直拖到现在,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嗯,大概吧。也有部分原因是要等工作上了轨道啦,而且,美幸也很忙呀。」
「痛苦吗?」
井泽边吐烟边笑了出来。
「当然。」
真的好久没看过这个男人抽烟了。
从来没有看过他这个表情。
「但是,我已经有美幸了。她呀,比我强得多。津森……我了解你考虑的事,还有你的烦恼。没问题的,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呀!」
窗外的黑暗透过窗帘的细缝,溜进了屋子,洒落在脚边。
渗满屋子的黑暗,侵蚀了人的心,让人变得无比脆弱。
「一日忧得深,我想每个人都有窝囊样的。因为会怕失去,不断去想失去的时候将会怎麽样?」
「总有一天……一切都会毁灭。」
「也许吧。」
「你怎麽办?」
「在那之前,什麽都不要想。」
「如果那个时候很快就来了呢?」
「不会来的。高城不是很爱你吗?」
「直到他遇上比我更好的人吧。」
「哪有这种事,你怎麽可以说这种话!」
「这世上有比那家伙好的人吗?」
井泽想起高城拜托他问的事。
「高城打过电话给我。」
「什麽时候?」
「由加里打电话给你那天,就是你什麽也没解释就丢下他的那个晚上。他以为自己惹你生气。被你讨厌了。说真的,那是我第一次听到他哭,吓了我一大跳。」
「那个白痴……」
「大家都一样,每个人都在和害泊失去所爱的恐惧奋战。」
井泽模仿津森的动作,把烟头扔到空啤酒罐里。
咻的一声,火立刻熄了。
「你还不懂的话,就说一声。」
津森摇著玻璃杯,正在溶解的冰块互碰的声音,听在耳里非常清脆。
「你是爱著高城的。」
虚幻、又高昂的声音响著。
「所以才会一直想著很久以後的事,才会对可能根本不会发生的事感到不安。」
津森的手继续玩著这种乐器。
「才会想著绝对不要失去他。」
虚幻的声音。
「胡说……」
「是真的。」
「胡说。」
「津森。」
「胡说八道!我才不会去想很久以後的事,我根本不相信那一套。」
「等到真的失去就太迟了哦 如果你不相失去的话,就一定要拼命抓住对方才行。」
「那家伙是男的,要怎麽抓?又不能像你们一样去结婚。」
结婚不是一切。」
「那什麽才是?」
「不就是信任吗?不就只是一直喜欢下去吗?」
井泽好像在自言自语一般,又再低喃:
「不过,要一直喜欢下去好难。」
「喜欢是很抽象的东西,不论怎麽说,都是空的。事实上他一定会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和我不知道的人相处甚欢,谈著我所不知道的话题。要想掌握这一切,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就因为了解这一点,所以就怎麽也消不去。」
「什麽消不去?」
「这种焦躁感。」
津森浮出自虐的笑容。
「那麽,你觉得就算失去高城也无所谓吗?」
「如果非这样不可的话……」
「不能吧?不可能的。」
因为爱得这麽深。
但是津森什麽也没再说。
只是一口气喝完井泽帮他倒的、没有加冰的烈酒。
「我会尽可能帮你的。」
不知是不想再听他说话,还是话题自动接不下去了,津森默默伸手打开电视的开关。
「津森……」
音箱申传出低俗的深夜节目的音乐。
结果,井泽并没有告诉高城,那一夜他们到底说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