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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五哼了一声,说道:“当然不低,你把俺们德源客栈当成甚么地方,是路边的那些垃圾客店么。”
厉虎还未答话,站在一旁的朱徽婵已接口道:“你们德源客栈很了不起么,在本姑娘看來和垃圾客店也差不了多少。”
这位公主千岁倒并未说假话,她从小就住在皇宫里,看惯了雕梁画栋的琼楼玉宇,这客栈里的摆设和装修即便不差,却又哪里能入得了她的眼内。
然而此话传到段五的耳朵里,可是不中听得很,这大汉不由得涨红了脸,喝道:“小姑娘你胡说甚么,竟敢嫌俺家客栈不好,俺这里也不给你住,快些给我滚出去。”
朱徽婵脾气倔强,自也不肯示弱,当下拽起厉虎的袖子便要往外走,道:“这破客栈不但地方差,人还这么凶,谁希罕么,牛魔王,我们另找地方去住。”
却在此时,一条人影从旁边蹿出,拦在了朱徽婵身前,却正是刚才在门外拉各人进來的那个瘦小精干的店小二。
“姑娘可千万莫要生气,掌柜的不会说话,小人这厢先给您陪罪啦。”小二连作了几个揖,道:“姑娘您不知道,这胡蛮城里的汉人开的客栈,就数咱们这家最大最好,象您这般闭月羞花,沉鱼落雁的大美人,要住便得住最好的店,怎么能去胡人开的客栈,您说对不对。”
这位店小二的嘴巴一如既往地甜,又转过脸对段五道:“掌柜呀,人家來住店是看起得咱们,你把客人往外赶,算是怎么回事,快些给这位姑娘陪个不是。”
段五道:“可是她说咱们客栈”
他还未说完,店小二对他一瞪眼,低声道:“你住嘴,要是这个月再洠Э腿伺饬死媳荆阕约合蚴Ω附淮ァ!
按理说段五本是掌柜,洠в信碌晷《牡览恚欢怅襞0愕拇蠛禾酱嘶埃词堑闭媪⑹本捅兆×俗欤谛《闹甘怪拢胖旎真抗傲斯笆郑闶桥阕铩
朱徽婵虽有公主脾气,却也不是个小器的人,眼见人家既说了好话又陪了罪,当下轻哼了一声,也就不再拉厉虎离开。
厉虎道:“要说你们这儿的价钱确是高了些,不知是这胡蛮城的客栈都是这般贵,还是只有你们一家贵呢。”
段五想要搭话,店小二却在他的身后用力拽了一把,陪笑道:“小的实话实说吧,胡蛮城里的客店比外面本是贵上不少,咱们这德源客栈嘛,也确实比起他们又再贵了一点儿,不过客官明鉴,咱们贵的这一丁点儿,也不是洠в械览淼摹!
厉虎道:“哦,却不知有什么道理。”
店小二道:“住在咱们客栈里,有两大好处,客官别急,让小的给您一一道來,这第一大好处,便是住在这儿绝对的安全,不管是您自己还是所携的货品,只要进了我们德源客栈,就算是保了险啦,不用担心会出事情。”
厉虎道:“胡蛮城不是有禁斗的规矩么,难道还有人敢在这城里抢劫伤人不成。”
店小二道:“禁斗的规矩自然是有,不过只要洠в斜坏背∽セ窕蛘弑绯錾矸荩鹚荡蚪偕巳耍闶巧比艘膊幌∑妫谡獬抢锿罚鞯胤絹淼牧骺埽缚捎胁簧伲嵌际峭雒剑氖腔崾毓婢氐娜耍还凸倌灰〗嗽奂铱驼唬憧梢源蟠蟮胤判模鹚禌'人敢到这里來生事,便是真的來的,咱也能让他吃不了兜着走,你说对不对,段五哥。”
段五道:“那是当然,有谁敢到我段五看的场子來捣乱,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厉虎点了点头,道:“这说起來倒也算是一个好处。”
店小二道:“可不是么,而且住咱家的店还有第二个好处,那便是这里的客人,去到商坊里谈交易,做买卖,交纳的佣银减半,别人都会高看您一眼。”
厉虎道:“这又是怎么说的呢。”
店小二道:“客官您也知道,咱家德源客栈的东主是钟百隆钟大老板,这胡蛮城里最大的坊市,就是‘百隆行’开的,钟大老板有过交待,凡是住进本店的客商,到钟家的坊市里作买卖,抽成只收一半,能住到咱家客栈的客人,本來都是达官贵人,又有钟大老板关照,别人自然都得高看一眼啰。”
厉虎道:“原來如此,只不过本大爷此番來胡蛮城,并洠в凶雎蚵舻拇蛩悖飧龊么Φ挂参匏搅恕!
店小二道:“客官您就是不做寻常的生意买卖,既然來了胡蛮城,空手而回也太可惜啦,要知这儿的坊市里有不少货品,可都是别处洠в械摹!
他凑到厉虎身前,挤眉弄眼道:“比如从西域來的美女,长得金发碧眼,皮肤就象雪一般白,小的可以给您介绍卖家,抱个回家也花不了多少银两”
店小二说此话时虽然压低了声音,但朱徽婵就在厉虎的声边,自也能听得清楚,俏脸顿时一沉,喝道:“牛魔王,你若敢干这等违犯王法的事,本公本姑娘定不饶你。”
她一双大眼睛又瞪向了店小二,道:“你这家伙油嘴滑舌,也不是好人,再敢说这些坏事,我们就不住你们这家店了。”
小二甚是乖觉,连忙陪笑道:“姑娘恕罪,小的知错啦,小的忘了这位爷身边还有姑娘这般如花似玉的美人儿,自不用再买甚么西域女人,是小的多事,是小的多事。”
店小二此言,分明是把朱徽婵当成了厉虎的情人,这位公主千岁本來横眉竖目,怒气冲冲,听到此话却也不由得双颊生晕,一张俏脸羞得飞红。
厉虎却似乎浑然不在意,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砰”地一声拍在了桌上,道:“好吧,咱们就在这里住下,掌柜的,开三间最好的上房。”
掌柜段五还未及搭腔,店小二朝那银票一看,见是一张五百两的大钞,立时眉开眼笑,道:“这位爷果然豪爽,天字号的上房还空着,小的这就带三位上楼去。”
第八百零二章 府深似海
就在厉虎等人住进了德源客栈的时候,二百六十里外的燕京城里,却是一片阴云密布。
原本热闹欢庆的端阳节狮王大会,被搅成了一锅乱粥,随后锦衣卫和御林军戒严封锁了城里的各条街市,折腾了整整一天,也拘捕了不少人。
到了第二天,燕京城里的戒严解除了,却有大队官兵人马去出城向四面搜索,弄得京城周围的农庄村镇鸡飞狗跳,而搜寻的范围迅速扩大,京畿附近的各州府衙门俱是接到了加急文书,一时之间北直隶之内十府十七州的官兵捕快,都开始进行大肆搜捕。
官府张贴出來的文榜,画影图形通辑一名二十多岁的人犯,凡抓获者可得赏银十万两,通报其下落者也可得到重赏,以往官府捉拿江洋大盗,即便是**上的巨擘,悬赏五六万银两已算是极高的,而这个看似普通的青年竟悬银十万,实是令人咋舌。
在揖捕文书中,列出这名年青人所犯下的罪责,乃是当街杀人,扰乱京城治安,却只字未提劫持太子公主的事,太子被劫的消息被官府强行压住,并洠в姓叛锍鋈ィ率瞪系痹辉谔烨糯蠼稚纤溆行矶嗳饲萍私俪档墓蹋创蠖疾恢雷诔道锼氖呛稳恕
当朝太子遭人劫持,事情太过重大,一旦传开,不仅有损国体,还有可能会引发混乱,所以保守秘密方是上策。
在整件事情当中,最倒霉的莫过于“燕京八门”了,只因为狮王大会是他们一手举办,如今出了大事件,自然逃不了干系,如今八家门派的掌门人已全都被官府扣押了起來,关入大牢,虽说洠в猩闲瘫乒绻耸碌貌坏缴屏耍唤僮叩奶雍凸髡也换貋恚峙滤前烁鋈酥站磕衙庖商孀锔嵫颉
“燕京八门”在京师都有着不小的根基后台,如今掌门人被捕,各派中人四处活动,花钱打点试图搭救,只不过事体过于重大,在这等情势之下想救出他们來几乎全洠в锌赡堋
转眼便到了五月初八,端阳节天桥大街的事件已经过去了三天。
今曰的天气甚佳,晴朗的碧空上万里无云,与城里的许多人阴郁沉重的心情全不一样,从一大早,阳光就十分明媚,到了晌午时分,站在街上已会感到颇为炎热了。
在西城区什刹海边的柳荫街上,却站着不少人,他们虽然都有车马,却洠в幸桓龈易道铮桥懦闪艘涣校侠鲜凳档卣驹谔舻紫铝髯藕梗渲胁簧偃嘶褂衅椭诟妫掖笮〔灰唬炊技壑挡环频睦衿罚俏抟焕舛即┳殴俜臃缴峡矗允撬牡搅凡坏鹊墓僭薄
这些人若在别处,都是被人前招后拥的大老爷,可是到了这里,却与最低等的奴才下人洠в猩趺捶直稹
柳荫街并不是皇帝的紫金宝殿,如今住在这条街上的只有一户人家,府院门口立着两头巨大的汉白玉狮子,高达三丈的大门,门额的木匾上写着两个烫金大字:“曹府”。
这里正是当今朝中最有权势的曹家府邸所在,对于许多官员來说,想要进曹府的大门,实是比进皇帝的金銮殿更难。
府门外前來求见的官员排成长龙,并不是今曰才有的事情,往常便是刮风下雨的天气亦是如此,只因为登门的人太多,曹家对于访客定下的规矩:
凡是三品以下的官员,未经召请不得进入府门,只能在门外的柳荫街上排队候见;官至三品者,则可以进到府门之内,却也只能站在走廊上等待,比起府外大街上多了一个遮阳挡雨的屋顶。
而二品以的大员,则可以到前厅中落座,有家仆奉茶,但是如若未蒙召见,无论是官至几品,都一样只能等候,见不到曹府的主人。
在大明吏制之中,便是执掌五部的尚书大人,亦只是正二品的官员,來到了曹府也只能乖乖地等待召见,曹府的权势威严足见一斑。
然而即便是曹府如此难进,每天这里依然是门庭若市,前來候见的官员络绎不绝,并非他们愿意当奴才,实是有许多事情,只有到这里方才办得成。
今曰府门外的三十多名官员,皆是一大早就到此排队,现在二个时辰过去,天色已近晌午,这些人的肚子都饿得咕咕直叫,只是洠в幸桓鋈烁曳⒊鲆痪湓寡裕蠹业牧成辖源膨瞎Ь吹纳裆
却在此时,远处传來了一阵马蹄和车行之声,众人回头望去,却只见一辆两驾的黑漆马车沿着柳荫街驰行了过來。
看这情形,大约又是朝中哪位同僚前來曹府求见吧。
府外的一众官员皆如此做想,只不过现在已经到晌午,來得这么迟,排到了天黑只怕也轮不到他进府。
按道理说马车在远处就应当停住,來人下了车,也好排在街上候见的长龙后面,然而这辆马车却并无停下之意,而是沿街向前直驰了过來,直到曹府的大门对面,车夫这才勒缰停车。
莫非來的人是三品以上的大官,有直接进入府门的资格。
车帘撩开,从里面钻出了一个武官装束的人來,此人油光满面,大肚便便,只不过看他的官服品阶,只有五品,而且还不是京官。
在这武官的身后,从马车里又下來的两个人,一个相貌普通的年青人,头戴瓜皮帽,身上一件团花锦袍,乃是富家少爷的装束,另一位则是身着淡紫色长裙的女子,面容美艳,身姿窈窕,倒是颇为妖娆动人。
这一男一女未着官服,想來多半是那名武官的亲随。
按照曹府规矩,官达三品才能进门,如今在门外的长龙里排着的,正四品官员都大有人在,一个区区五品的外地武官,怎的直接跑到府门口去了,难道他想要插队不成。
排在门外的众官员还能自制,他们带來的随众之中已有人看不过眼,纷纷出言斥责。
“哎,那个外地來的,别往前乱闯。”
“先瞧清楚这里是哪儿,快到后边排队去。”
“喂,说的就是你呢,听到了洠в小!
然而那满脑肥肠的武官,却似乎全洠в刑由砗蟠珌淼囊黄挂橹踝乓环獯蠛焐陌萏ǖ叩叩嘏苌咸ń祝挪芨拇竺胖北剂斯ァ
眼见这武官把拜贴递给了在门口守卫的家丁,众人都怀着兴灾乐祸的心情。
常言道“候门深似海”,如今的曹府却比候门更深,这五品小官以为自己是个甚么人物,冒冒然地跑上去递拜贴,非立时就被人家轰出來不可。
然而大家都等着想看的好戏并洠в猩涎荩酉聛硭⑸囊荒蝗戳畹弥谌私陨盗搜邸
家丁拿了拜贴便即进去通报,过不多时,曹府的两扇红漆大门居然打开了,从门里走出來的一位身着雪白长袍的俊美公子,正是曹府的少主人曹暮云,在他身后跟着的花袍人,却是当今东厂的第一高手,总管秋横波。
曹暮云径直走下了台阶,朝着马车边的那位富家少爷抱拳拱手道:“华兄大驾到來,小弟迎接來迟,还请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