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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大概十多分钟,赵明月的心脏突然又疼痛起来,这一次那种痛感持续得比较久,赵明月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揪住自己的心脏一样,她忍不住叫出声来。正在外面纳凉的胡年春听见她的声音,赶紧跑了出来:“怎么了,明月?”
疼痛感过去,赵明月大口大口地呼吸地着,额头的汗已经汗湿了头发,胡年春关切地看着女儿的脸:“你哪里不舒服,明月?”
赵明月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嘴唇:“妈,我突然觉得心痛,不舒服。像是被针扎了一样。”
“啊?多久了,什么时候出现的问题?”胡年春吓得脸都变了。
赵明月深吸了口气:“就是刚刚,突然痛了两下,第一次像是被针扎了一样,第二次好像有人在拧我的心一样。难受。”
胡年春说:“那你别看书了,赶紧上床休息去。我去找赤脚医生给你拿点药吃。”
赵明月点点头,然后上了床,在床上躺着,想着可能是太累太辛苦,所以引发心肌炎了?
过了好一阵子,胡年春回来了,带回了一些消炎药,将赵明月叫起来吃药。她吃了药后就睡着了,第二天起来,什么事都没有了,赵明月继续出门去出工。
胡年春担忧地说:“明月,你身体不舒服,就休息一下吧,别去出工了。”
赵明月说:“妈,我感觉已经好了,不疼了。如果感觉还不舒服,我就回来休息。”
胡年春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那你千万别逞强啊。”
赵明朗也刚起来:“明月哪里不舒服?”
胡年春说:“她说心脏有点不舒服。”
赵明朗皱起眉头:“那得赶紧去医院看看啊,心脏病可不是小事啊。”
赵明月摆手:“真的没事,我现在感觉一点问题都没有了啊。要是再有不舒服,我再去看医生好吧?”赵明月自认为心脏一向健康,昨天那事肯定只是偶尔太累了才引起的,去医院,就意味着要花钱,赚点钱实在不容易。
这天白天,什么事都没有。赵明月松了口气,果然还是没事吧。结果一到了晚上,又出现了心痛的症状,赵明月疼得大叫了一声,把父母兄长都惊了过来。
将几个人都吓了一跳,赵顺生关切地问:“怎么了,明月?”
赵明月脸色都白了,脸上都是汗水:“心痛。”
胡年春担忧地问:“不是说今天没痛了吗?”
赵明月说:“是啊,白天一点事都没有啊。到了晚上才痛。”
赵明朗说:“这太危险了,我送你去医院。”
赵明月这个时候想反对都不行了,这个医院还是非去不可了:“明天去。妈昨天给我拿的药我再吃点。”她一边说一边喘着气,刚才实在是太疼了。
赵明月吃了药,上床躺着,胡年春不敢放她一个人,陪着她一起睡。赵明月一整晚睡得十分不安稳,第二天一早,胡年春就让儿子送女儿去医院检查身体。
睡了一晚,赵明月感觉好多了:“真是邪了门了,白天又没事,怎么到了晚上就那样呢。”
“那也不能大意,走,我陪你去看看。”赵明朗说着,将家里的单车推了出来,“上来,我送你去医院。”
赵明月只好上了三哥的车,心说医院没几个真会看病的医生,全都是红卫兵卫生员,况且这边就算是县城医院,也没法照心电图啊,能查出什么问题来。
胡年春说:“明朗,你陪妹妹去县中医院检查一下,那里有个老中医大夫,姓谢,看病可厉害了,有什么问题他一定查得出来的。”
赵明朗点点头:“诶,好的,妈。你去帮我们去队上请个假啊。”
赵明月听说是个老中医,便松了口气,她坐在三哥身后,说:“三哥,我是不是太累了,休息两天应该就好了?”
赵明朗说:“不管怎么样,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一定要重视,要是别的地方,我也就不管了,但是这心脏有问题,那就一定要重视。你忘了,大前年,咱们村的赵四良在地里干着活,突然就栽下去起不来了,他就是心脏病啊。”
赵明月努力想起那件事,是好像有这么个人,她说:“我觉得我没有心脏病,我平时都很健康,赵四良那就是一副病怏怏的样子,我跟他完全不一样吧。”
“看起来是没什么两样,但是病在身体里,要医生说了才算。”赵明朗说。
赵明月只好乖乖地闭嘴,跟着三哥去医院。
第二十一章 偶遇
中医院的谢大夫有七十多岁了,名气很大,看过的病人不计其数。这年头举凡是知识分子,都要被改造,但是谢大夫却逃过了这一劫,主要原因是他非科班出身,家庭成分是中农,没有受到批判,谢大夫医术精湛,名气也够大,是本县城硕果仅存的老大夫,其余的,你就得去各个牛棚里找了。
老大夫替赵明月把了一下脉,又换另一只手来把了一下,然后说:“没什么问题,看脉象,身体很健康,心脏也挺好。”
赵明月说:“那为什么会心痛呢?”
老大夫仔细看了看赵明月的脸色,说:“姑娘可能是精神过于紧张,身体太过劳顿,好好休息一下就是了。”
赵明月听说自己没病,放下心来:“那大夫你给我开药吗?”
老大夫说:“没病吃什么药,是药三分毒,回去好好休息吧。”
赵明月出来,赵明朗问她:“怎么样?抓药了吗?”
赵明月摇摇头:“没有,大夫说我没病,不给开药。”
赵明朗说:“他是不是看错了啊,没病怎么会心痛呢?”
“说是太劳累了,精神过于紧张了。”赵明月也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知道自己没病,心情顿时也放松了,“哥,都来县城了,我们去逛逛吧。”
赵明朗点头:“好。去百货商店看看?”
赵明月想起赵明秀的生日很快就到了,她还记得当初答应要送她一块手绢的, 便说:“好啊,我去买点东西。”
兄妹俩驱车赶往人民路的百货大楼,这年头物资稀缺,百货商店那就是最高大上的所在了,能上百货商店买一件东西,那是非常有脸面的事了。这年头大家都穷,但是贫富差距也不明显,百货商店里人头攒头,都是来自社会各个阶层的人。人们围在柜台前挑选商品,然后让售货员帮忙拿商品来看。
百货商店的售货员态度那是相当的拽,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一边看指甲一边说:“看好了再拿,免得看来看去的弄坏了东西。”
人们对这种态度已经见怪不怪,尽管大家都小心翼翼的,但也架不住乡下人嗓门大,人一多,环境也就变得嘈杂起来。买东西的人多,看了东西也未必都买,售货员拿了这个收那个,也确实挺累,难怪脸色那么难看。
赵明朗看了一圈,问妹妹:“要买什么?”
赵明月说:“秀儿快过生日了,我想给她买块手绢。”
赵明朗个子高,指着那头说:“卖布的在那边,手绢应该也在那边。”
兄妹俩越过人群,往布匹专柜挤去。挤到柜台外围,赵明月踮起脚尖看了一下,没看到手绢,便问售货员:“同志你好,打扰一下,请问手绢在哪里?”
那个售货员看她说话挺有礼貌的,便挥了一下手:“那边。”
赵明月看着自己要去的那个角落,顶多只有两三米远,但是卖布的柜台前有一大堆人挤在这儿,要过去还不太容易,天气又热,大家都热得汗津津的,实在是太痛苦了。“哥,我去好了,你在这里等我。”
明明都是农忙时节,怎么还那么多人呢。赵明月抹了一下下巴上的汗,犹豫着要不要回去,上镇里的百货商店去买算了。
就在这时,她听见头顶上有人说:“是你啊,赵明月?”
赵明月抬头,看见了沈旭跃:“沈书记,你怎么也在这里?”
沈旭跃说:“上县里开会,开完了,顺便买点东西回去。你要买东西吗?”
赵明月点头:“对,我想买块手绢。”
“在哪儿?”沈旭跃问。
赵明月说:“在那边的角落里。”
沈旭跃说:“你跟我来。”他说着带头挤进人群,“同志,麻烦让让,让我们过去。”凭借他强大的声势和不懈的努力,终于为赵明月杀出一条血路来。
赵明月感激不尽,连忙点头道谢:“太感谢你了,沈书记。”
“不客气,你买东西吧。”沈旭跃说。
赵明月赶紧买了一块手绢,当然一块块精挑细选是不可能的,她大致选了一下颜色,选中了一块白底蓝花滚湖蓝色边的手绢,付了钱,回头看见沈旭跃还在,便点头说:“好了。”
沈旭跃说:“那我们走吧。”说着又领着赵明月从原路杀了回去。
赵明朗看见妹妹和沈旭跃,吃惊地说:“沈书记,你怎么也在?”
沈旭跃说:“是啊,刚好也在买点东西。”
赵明月说:“我东西买好了,回去吧。沈书记你也回去吗?”
沈旭跃抬手看了一下手上的手表:“现在都快十二点了,吃了饭再走吧。”
赵明朗有些犹豫,他们在外头办事,不管多晚,都是回家去吃饭的,毕竟在外头吃饭实在是太贵了。沈旭跃笑着说:“难得这么巧,我请你们吃饭吧。”
赵明朗看着妹妹,赵明月笑了一下:“那就谢谢沈书记了。”
沈旭跃也是骑自行车来的:“你们也是骑车来的吧,我领你们去一个地方,又实惠又好吃。”说着戴上草帽,跨上了自行车。
赵明朗骑上车,赵明月跳上车后座,跟上沈旭跃的车子。正午的太阳晒得人眼前发黑,但是赵明月却丝毫没有察觉到热意,只觉得风吹得很舒服,前面沈旭跃的白色短袖衬衫被风吹得鼓起来,像一张张满风的帆。
沈旭跃回头来问:“你们两个来县里做什么?”
赵明朗犹豫了一下,不知道怎么说。赵明月说:“感觉身体有点不舒服,过来看看大夫。”
沈旭跃猛地回头:“有什么事情吗?”
赵明月笑着摇摇头:“没有,大夫说什么毛病都没有,就是太累了,让好好休息一下。”
“那就好。”沈旭跃松了一口气。车子到前头路口,他拐了个弯,然后进了氮肥厂,“我们村里经常来这里买肥料,这食堂的伙食很不错,价钱也很实惠。”
正是吃饭的点,但是食堂的人却不多,应该说是点炒菜的人不多,工人们吃饭都是拿着饭盒去打大锅饭,极少来点菜。
沈旭跃去点菜,时令蔬菜五分钱一份,带肉的菜一毛钱一份,烧鱼三毛钱一份,沈旭跃点了一肉一鱼两个蔬菜。
赵明月说:“沈书记,少点一些,够吃就行了。”
沈旭跃点好菜,回来坐下:“我知道,肯定不浪费。”
赵明月和赵明朗挨着坐,对面就是沈旭跃,三个人坐着等菜上来。赵明月想了想,问:“沈书记你买什么呢?”
沈旭跃说:“帮朋友带点毛线。”说着扬了一下手里的一个纸包。
赵明月哦了一声,既然是毛线,那必定就是女性朋友了,会是谁呢,吴婕吗?
沈旭跃对赵明朗说:“前几天你们生产队里那个偷谷贼,是明朗发现的?”
赵明朗笑起来:“不是,主意是我妹妹出的,我们一起去找到的。”
沈旭跃抬眼看了一下赵明月,眼睛里都是赞许的神色:“对于那些投机倒把、偷鸡摸狗的人,就该这样惩罚,干得漂亮。”
赵明月想起这件事,好像后续处理还没出来呢,便问:“这事后来怎么处理呢?”
沈旭跃说:“结果还没出来,赵金云还在想办法为他们开脱,他们家有点亲戚关系,唐九妹是赵金云老婆的远房表妹。”
赵明月叹了口气,小声地说:“我们国家就是这样,裙带关系太严重了。当然,连坐也很恐怖。”
沈旭跃看了一下四周,对赵明月说:“嘘,这种事不能在公开场合说。”
赵明月吐了一下舌头,羞涩地笑了一下。
沈旭跃说:“不过你说的是对的,就是这个现状。”说完轻轻叹了口气。
菜很快端上来了,沈旭跃起身去打饭,赵明月过去帮忙端饭。沈旭跃一边盛饭,一边回头来冲她笑了一下。
赵明月端着两碗饭回来,一碗给她哥,一碗给自己。沈旭跃端着饭碗过来了,他笑着说:“在外面办事的时候,我就喜欢在外头吃了再回去,起码能填饱肚子。”
赵明月知道,知青在食堂吃饭,每个人的米饭都是限量的,女知青三两米饭,男知青四两,沈旭跃这样的大个子,四两没什么油水的饭,还真是塞不饱肚子。所以常听说知青们自己烧火烤红薯和芋头吃。
食堂里的炒菜油水比自己家里的要足,所以味道非常好,大家都吃得很快,风卷残云一般扒完了一大碗米饭,其实也没来得及吃出什么味儿。吃完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