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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邪蝶恋花-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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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深沉而宁静。
  丁不一的屁股上涂上玉仙膏后,没有了那种刺痛、灼热,伤虽然还没好,但已没有了那份痛苦。
  他睡得正香。
  窗外朗朗月色透过薄薄的窗纸,漫着暗绿色的幽光,象幽灵一样在这充满着梦幻的卧室里悄无息地徘徊。
  他在做着美梦。梦见与小贞在赌场大战魔宫盖天魔王,梦见与小贞练习武功……
  突然,一刀朝着劈下……梦断了,他从床上弹身而起。
  床边站着卢贵,卢贵正摇着他的肩头:“少主人,快起来。”
  他揉揉蒙蒙的眼睛:“怎么回事?”
  “老爷吩咐我带少主人马上离开桃花园。”卢贵神色有些紧张。
  丁不一的睡意全消了:“出了什么事?”
  “不知道,老爷只是叫我带你马上走。”卢贵催促道:“少主人快走吧。”
  丁不一翻身下床,披上外衣,扭着屁股走出卧房外。
  刹时,他瞪圆了眼。
  溶溶月光下,亮亮玉立着肩背一个小包袱的小贞丫头。
  “你也跟我一起走?”他声音打颤,显得有几分激动。
  她肯定地点点着。
  他目光扫过四周。
  月光下,人影晃动,桃花园的人都在悄然无息地离开竹林。
  这种无声的离开,这股异样的静默,给他一种困惑和不安。
  他靠近了她:“怎么回事?”
  她摇摇头。
  丁不一地卢贵嚷道:“不行,我得问问爹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少主人。”卢贵伸手拦住他:“时间来不及了,你得赶快跟我走。”
  “哎,”丁不一瞪起眼道:“在桃花园,你是少主人还是我是少主人?快让开些!”
  卢贵沉声道:“在下是奉老爷的吩咐在办事,少主人拼命,请恕在下无礼。”
  “哈!”丁不一跳起脚嚷道:“想跟本爷动手?好,本爷就教训!教训你这个奴才!”说罢,他袖口一扎,摆出个架势。
  小贞拉拉他的衣角:“别装腔作势了,你不是卢贵的对手。
  咱们还是听老爷的话,跟卢贵走吧。”
  丁不一扁扁嘴,眼珠子一翻:“好,本爷今天看在小贞的面子上,姑且饶过你一回,下次若再冒犯本爷,本爷必将严惩不贷。”
  “谢少主人,咱们快走吧。”卢贵向丁不一鞠了躬。他急于将少主人带离此地。
  丁不一潇洒地挥挥手:“走。”
  卢贵领着丁不一和不贞,从桃花园门出,饶过坡地,钻了后坡岭脚下的芦苇湖。
  芦苇湖,顾名思义这里长满了芦苇。但,说是湖却有些言过其实,这里只是一个小圹,圹边一片芦苇地而已。
  此刻,正值秋季芦苇白头之时,月光下,芦花象是给地面盖上了一床白色的绒毯。
  夜风吹过,在这片延千里的地面上,绒毯摇曳,花絮翻风,似白云,似浪花,场景颇为壮观。
  圹旁一座草棚,不知是什么人所搭,但从草棚破烂的程度,知搭棚人遗弃它已久。
  草棚内,吊在横木上的油灯闪烁着昏暗的光亮。
  三张临时搭成的干草床,中间用垂挂的草帘隔开。
  小贞躲在里格的草床上,呼吸均匀,面容安详,显然进入梦乡。
  其余的两张草床空着。
  草棚外,丁不一蹲身在小圹旁,阴沉着脸,脸上的两道眉毛拧成了一条线。
  爹爹为什么深更半夜要卢贵带自己来到这里来?
  桃花园内肯定出了什么事!
  桃花园内出了什么事?
  爹爹为什么不告诉自己?
  他咬紧了嘴唇,眼里闪烁着往日见不到的光芒。
  夜,象被冻僵了的灵魂一般安静,低洼的小圹就象是封死了墓穴。
  “妈的!”他一巴掌扇到水面上。
  仲秋的圹水是冰冷的,一股凉意从手心直透到心里。
  “波刺!”一条鱼儿跃出水面,忽不见,水面上留下一层暗淡的白光。
  丁不一扭头问卢贵:“爹为什么要带离开桃花园?”
  “我不知道。”卢贵摇了摇头。
  “真的?”
  “我什么时候骗过少主人?”
  “哼。”丁不一冷哼一声,站起身就往芦苇坡上走。
  “少主人……”卢贵横身拦住丁不一。
  丁不一呶起嘴道:“天色将明,我到坡上练趟拳法不行吗?”
  卢贵想了想,点点头道:“少主人请。”
  丁不一甩甩衣袖,踏步走上芦苇坡。
  芦苇坡与桃花园占踞的坡地相距不到五里,两坡南北相望。
  丁不一凝视着北方桃花园的那一片坡地。
  天地间笼罩着一片混沌的模糊,什么也看不清楚。
  他凝视片刻,将眼光转向天空。
  弯刀似的月儿和宝石般的星星在空中闪烁,清凉的夜空,星与月的清光互相辉映。
  “唉。”他喟然长叹。
  卢贵目芒一闪。他跟随少主人十多年,这是第一次听到少主人叹气。难道老爷今天这一顿板子,真把少主人打得回心转意了?他心一动,正欲说话。
  蓦地,黑夜里进出一道红光,红光闪了闪,猛然一跃,像一条金蛇从桃化园的坡面上窜起,腾向空中。
  “爹爹!”丁不一不由一声呼喊,扑向下坡的道。
  “少主人,你要去哪里?”卢贵弹身向前,阻住坡道。
  丁不一厉声道:“狗奴才,你没看见桃花园里起火了吗,快随我回去。”
  卢贵沉声道:“老爷吩咐,无论桃花园出了什么事,少主人都不能回去,恕在下不能从命。”
  “谁知道你这话是真是假?等我去问过老爷再说。”丁不一嘴里说着,身子已腾空跃向坡边的丛林。
  卢贵身形一晃,快逾狂风,又堵住了丛林去路。
  “狗奴才,也与本爷为难!”丁不一怪喊声还未出口,一掌已击向卢贵左胸,这一手与偷袭没有两样。
  “恕在下大胆,得罪了。”卢贵答话声中,身形急旋,右手轻轻格开丁不一击来的掌,左手二指从丁不一右肋的空门穿进点在肋下,顿时丁不一如中邪法,定立在原地,右臂斜斜垂下。
  丁不一嚷道:“你敢以下犯上,大逆不道,是想要谋反还是谋财害命?”
  “老爷之命不敢违,少主人切勿见怪。”卢贵说着又举起右手,骈起了二指。
  丁不一瞪圆了双眼,惶急地叫道:“你想干什么?救……”
  “命”它还未出口,卢贵二指已点中他的哑穴,声音突然收敛。
  桃花园的火势已旺,将北面的天空,染成一片惊心动魄的红色。
  卢贵扶着丁不一,呆呆浮云雍塞着冲天烈焰焚烧的桃花园,心如刀绞般。
  主人这座苦心经营了十八年的桃花园,就这么毁了。
  草棚里,小贞揭开草帘窗,望着北边天空映出了火光,透眉紧蹙。
  天老邪在搞什么名堂?
  良久卢贵找起瞪着血红大眼的丁不一,穿过芦苇坡,返回草棚。
  小贞回到草床上安然入睡,嘴角浮起一抹阴沉而古怪的微笑。
  天空阴沉沉的,朵朵浮云雍塞在一起,如一张沉重的大醒,笼罩着十里坡岭。
  雄伟气派,优雅恬静的桃花园已失去了往日的风采,就像是一位美貌如花的少女,一夜之间变成了了个丑陋不堪的老太婆。
  断墙,残壁,碎瓦,焦木,倒塌的石亭,化为灰烬阁楼,满目疮痍。
  丁不一、卢贵和小贞站在后院的废圩中,默然地望着眼前的一切。
  尖厉的冷风从桃花园废好上呼啸而过,花圃园中被烧焦的桃木枯枝,在风中瑟瑟在抖动。
  繁华热闹的桃花园林,如同过眼去烟倏忽消失,已不复存在。
  丁家十多年的家业付之一炬。
  非但如此,丁世伟还被以偷盗皇宫大内四库宝物的罪名锒铛入狱。
  丁不一沉思良久,低声问卢贵:“这都是真的?”
  卢贵点点头。
  丁不一道:“我爹真是当年的大盗天老邪丁世伟?”
  卢贵闪烁的眸光瞧着丁不一道:“当然不是。”
  丁不一紧紧逼道:“既然不是,官府为何要抓他,而且要焚烧桃花园?”
  卢贵低下头,轻声叹道:“我也不清楚,只有过几天等衙门的陆七送来的消息,才知究是怎么回事。”
  小贞望着一片废坪的桃花园,瞳仁里深处里跳动着几颗光亮。
  丁不一仰面看着阴沉沉的天空,半晌,说道:“一定是有人想陷害你爹爹。”
  卢贵立即应道:“准是。”
  丁不一眨眼道:“爹爹在江湖上有什么仇人?”
  卢贵道:“老爷行善积德,对江湖人物更是慷慨解囊,以礼相待,应该不会有什么仇人。”
  “替他老人家完成的成愿有关?”
  他想不出桃花园被毁的任何原因,是以将桃花园被毁和爹爹要他完成的成愿不自觉地联系到一起。
  卢贵支吾了一下,道:“也许是,也许不地。”
  “哼。”丁不一冷哼一声,对卢贵的回答十分不满意,“我要去大牢见爹爹。”
  “不行,千万不行。”卢贵急急地道:“现在事情尚水澄清,官府衙役正在四处搜寻少主人,你这一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一直没有说话的小贞在一旁搭腔道:“何止是自投罗网,简直就是去送死。”
  丁不一扭过头,狠狠地盯着小贞:“此话怎讲?”
  小贞扳起面孔,一本正经地道:“你知道偷盗皇宫大内四库宝物的盗贼,安刑律判什么罪吗?”
  丁不一摇摇头,他除了熟悉赌场里的夫规矩以外,其余的事情都是糊里糊涂。
  小贞一字一顿地:“财籍没,满门抄斩。”
  “啊。”丁不一张大嘴,半天合不拢来。
  小贞戚眉道:“还是听卢贵的话,乖乖在草棚里等候街征衙门陆七的消息吧。”
  丁不一眼中闪烁着焦虑的目芒:“卢贵,无论如何也要救你爹爹!你赶快去打点衙门,花多少银子也不在乎。”
  “少主人,”卢贵顿首道:“这件事胡管家正在抓紧办理,我想不会有什么问题的,请少主人放心。”
  小贞挑起秀眉道:“我想准会有问题。”
  丁不一扁扁嘴:“不会的,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事有了银子,便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保准没事。”
  小贞道:“这桩案子是用银子化解不了的。”
  丁不一满脸的不高兴:“你说这话究竟是广么意思?”
  小贞冷声道:“我的意思是说,你爹这次死定了。”
  丁不一瞪圆眼道:“胡说八道!我爹不会死,决不会!”
  小贞声音轻柔而是坚定:“会的,你爹死定了。”
  “你……”丁不一扬起了拳头。
  一阵冷风吹过,飞沙走石。
  丁不一禁不住打了一个冷噤,拳头但停在空中。
  风旋着一股灰沙从他身旁刮过,灰沙中裹着几张杏黄钱纸。
  不祥之兆!
  丁不一脸上顿显出一丝难以掩饰的惊慌。
  第五章 被屈斩的人头
  半个月的日子在惶恐不安,浑浑噩噩中过。
  丁不一期待着“风暴”之后的朗朗晴天。
  然而,天仍然没有放晴。
  往日秋高气爽的天空,被重重叠叠的乌云积压着,呈现出一片驱不散的阴霾。
  小贞的话不幸言中,胡管家送来的消息,桃花园钱财耗尽也无法扳转此案,丁世伟以盗皇宫宝物之罪被判处斩刑。
  此刻正值秋末,扬州大牢有四名死囚待斩,丁世伟正好赶上讧班车,被知府衙门定干三日后在扬州东市街口广场和四名死囚一起行刑。
  少见的阴霾秋天。
  少有的冤假错案。
  丁不一闻讯后大吵大闹,执意要去知府衙门评理。
  卢贵和胡管家制服丁不一,告诉他说,桃花园的钱财虽未能救得丁世伟,但已买通了知府衙门,衙门答应处斩丁世伟之后,不再追埔丁不一。
  能保留儿子的性命,对一个偷盗皇宫大内四库的巨盗,可以说是不幸之中的万幸了,他怎么还到知府衙门去送死?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寻找仇家,缉拿凶手,替爹爹报仇,千斤重担就在肩上。
  不能去送死,丁不一拿定了主意。
  他请求见爹爹一面,无论如何也要见爹爹一面。胡总管家冒着风险,暗中周旋,终于买通了狱卒,同意让他最后见爹爹一面。
  现在他就在前往扬州大牢的路上。
  这是处斩丁世伟的前一天夜里。
  丁不一低着头默默无声地走着,脸比夜空还要阳沉。
  他心绪很乱,想得很多,却又理不出一点儿头绪。
  小贞和卢贵紧紧跟在他身后。半个月中,这两个人从未离开过半步。
  走在头里的胡管家举起手,示意丁不一等人停下。
  丁不一、小贞和贞贵停在小巷口。
  对面的街口便是知府衙门。
  朱漆大门紧闭,门前两只大石狮,一对大灯笼,四各身穿号服的执枪兵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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