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雄气概。
“这是你的暗器吧?”在他左首戒备的男骑士将左掌伸出,掌中有三颗姆指大的飞
蝗石:“还给你。”
声落手扬,破空锐啸刺耳,三颗飞蝗石以令人目眩的奇速,向他连珠攒射,衔尾射
向他的胸口七坎大穴,劲道极为可怕。
一照面就下毒手,以劲道估计,练了气功而火候不够的人挨了一下,即使不能贯体
而入,也将击毁穴道成为废人,男骑士的发石内力,已用上了七、八成。
他不想过早暴露所学,间不容发地向侧闪,左手疾伸,低喝一声,抓住了最后一颗
飞蝗石,似乎接得相当勉强,将手举在眼前察看片刻。
“不是我的暗器,我的暗器是铁莲子。”他摇头否认:“这种飞蝗石不是特意磨制
的,在河床里到处都可以找得到。”
“你说谎!”男骑士沉叱:“你在前面树林里,躲在草业中暗算咱们的人,打伤了
车夫。你逃走的身法十分了得,但快不过在下的眼睛,你这身水湖绿衣衫的颜色比草色
浅,一看便知。是你,没错,狗东西你敢否认?”
“这厮不是好路数,在这里杀了不少人。”女骑士也厉声指责:“他身上没带兵刃,
在短期间杀了这些人,大概自以为了不起,所以不逃走而在这里等候我们,以杀人来恐
吓。”
“真是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他忿然说:“我看我是走了亥时运,恶运当头
见了鬼啦!两次被人指着鼻子骂说谎,岂有此理。我不知道你们到底在说些什么事,这
些死尸也不是我杀的,我也从来没用飞蝗石暗袭什么人,我否认你们所指责的一切。不
要激怒我,诸位。”
“大胆!”女郎左后方的男骑士沉叱。
“胆不大就不至于在凶杀场的尸堆中逗留。”他冷冷地说:“在下与诸位素昧平生,
犯不着结怨。要想活得平安,好朋友不妨多几个,仇人愈少愈好,对不对?诸位,不要
在我身上下工夫。”
男骑士怪眼一翻,踏前一步准备动手。
“这位公子爷可能说的是实情。”女郎举手示意命男骑士退,脸上剩余的怒意完全
消失了,换上了闭月羞花的可爱神情,凤目中,水汪汪的动人情怀媚笑取代了冷电,缓
步接近两步:“用飞蝗石暗袭的人可能另有其人,不过,你的衣着确是涉有重嫌。请问
公子爷贵姓大名?”
“在下姓乔。”他的气消了:“姑娘带了大批随从,轻车骏马戒备森严,居然受到
不知底细的人用暗器偷袭,而不知凶手的真面目,凶手的武功与轻功,必十分了得,却
怀疑到在下这个三流江湖浪人头上,错得不可再错。”
“乔公子气概超绝,会是江湖浪人?”女郎嫣然一笑,媚态横生,水汪汪的媚目紧
吸住他的眼神,流露出无比的风情:“真是三流的?嗯?”
“如假包换的三流。”
“能在我这龙凤八卫连珠暗器手法急袭下,居然能接住最后一颗飞蝗石,会是三流
的浪人?”
公子爷一怔,心中恍然。
“龙凤八卫?”他脸色微变:“姑娘一定是……”
“浊世滔滔,威麟称豪。”
“原来是威麟堡的范姑娘……”
“江湖朋友都知道,威加宇内第一堡。”女郎傲然一笑,酥胸挺得更高了。
“我知道。堡主浊世威麟,威加宇内有三大法宝:法轮,狮吼,空灵香。”他摇头
晃脑如数家珍。
“可惜你事先不知道我是威麟堡的人,尤其不知道堡主是家父。”
“你是说……”
“你知道得太晚了些。”
“哎呀……”他身形一晃,拍拍脑袋摇摇欲倒:“空……空灵……香……”
他知道得的确太晚了,翻着白眼仰面倒,手中的折扇拋出,想击向得意万分的女郎,
却失去准头,斜飞出三丈外,跌落在大车下,地面画出一道奇怪的痕迹。
“带走。”女郎得意地下令。
一名女骑士抢出,要将人抱起。
路左的松林中,狂风似的冲出五个相貌凶猛的中年人,手中有刀剑锥斧。
“天杀的混蛋!”最先到达,挟着开山大斧的人怒叫:“骡袋内盛的全是麦豆,一
块金子都没有,咱们上了大当。你们!是不是你们弄到手了?说!”
“搜那辆车,动手!”肩抗着八角锥的人怒叫,向轻车一指,举步冲出。
“站住!”女郎娇叱,凤目中冷电重现:“该死的东西!你们干什么的?”
“小泼妇,你……”
“浊世滔滔,威麟称豪。”龙凤八卫四男四女,八支剑同时出鞘,同时高呼。
五个人先是一愣,那位刀隐肘后的人脸有惧容。接着互相瞧了一眼,互打眼色。
“威麟堡的人,吓唬不了咱们这些无主孤魂。”挟开山斧的人大吼:“上啊,毙了
他们。”
路右的松林内,也冲出七名男女。
“见者有份!”一个骠悍大汉举刀高叫:“咱们带走的两匹驮骡,里面也没有金宝,
咱们岂能白来一趟?就算是天王老子在这里,咱们也捣翻他的三十三天。怕死鬼让开,
咱们上。”
东面的官道上,也狂风似的冲来七、八个人。
发现上当的劫宝贼去而复来,各路人马重行聚集,人多易乱,情绪激动那管利害?
谁都希望先到手,不约而同向轻车涌去,声势汹汹不可收拾。
女郎已别无选择,撤剑下令攻击,龙凤八卫分为两组,以女郎为中心交叉掩护进攻。
车内跃出两名侍女,加上赶车的车夫,全力阻止接近车的人,立即陷入重围。
一埸残忍搏杀天地变色,为名为利奋不顾身,死了拉倒。
混战中,所有的人皆忘了被空灵香迷翻的公子爷。
公子爷的轻车,在搏杀将近尾声时到达,但不向前接近,远在五十步以外停车驻马
戒备。
甘锋两男两女骑士,则下马列阵备战,而且小心地向后退,退出是非埸。
威麟堡的轻车,被拆得稀烂。
地上,又增加了一批尸体。
有了死伤,谁也不甘心,一阵疯狂的追逐搏杀,人都走散了,龟背山附近,成了你
追我杀的屠埸。
公子爷的人不曾参事,幸而没遭波及。
人都不见了,公子爷的轻车继续上路东行。甘锋与少妇骑士,把那部成了破空壳的
大车,推翻在路旁。
后来经过现埸的旅客,发现大车已经被砸毁拆散了,支离破碎,与威麟堡的轻车遭
到同一命运。
轻车在山东麓的驻马坊停住,向村民借宿。这期间,公子爷一直不见现身,男女四
骑士也毫不介意。
龟背山以南,童山濯濯的景况不再那么严重。
这一带的山岭起伏坡度不大,愈往南山愈深林愈茂,正是太行山的所谓深山绝地,
高原山岳隐蔽区。
以东,是东下的山区,山势迥然不同,不时出现陡岩绝壁,官道愈来愈险窄,正是
所谓车不可方轨的太行八陉之一的井陉险道,齐、赵的交界咽喉,一夫当关万夫莫敌的
险要,娘子关井陉关控制了这条官道的上下出入。
第二章
人一逃进以南的山区,要找起来可就困难了。
蛇有蛇路,鼠有鼠路;熟悉门路,就没有困难。
倦鸟归巢,野兽出穴,天色快黑了。
一条山涧旁建了三栋木屋,孤零零地与世隔绝,一个不甘寂寞的人,在这里耽久了
真会发疯。
不过,风景还真不错,青山绿水,禽兽见人不惊,,人与大自然浑成一体,确是参
禅修真的好地方。
不过,一个真正想证菩提升仙道的人,不一定需要在与世隔绝的地方苦修,禅的空,
道的无,在于修持者的心境,能为外物所诱,怎能奢谈空与无?
三座木屋,分别住了四个人:一僧、一道、一双年约半百的夫妇。
他们代表了三种人:想成佛的苦行僧;想升仙的清修方士;忏悔逃世的江湖凶枭。
在数千里人迹罕至的太行山区,这种人为数甚多,受得了清苦生活就是化外之民,受不
了就做强盗,各走极端。
屋前的空地紧邻着飞珠溅玉的山涧,三丈宽的涧两岸怪石峥嵘,草木葱荣。
第一座木屋前,席地端坐着年届花甲的老僧,合掌垂肩不住念佛号。
中间木屋前,眉长过目相貌清瘦的老道也在打坐,一双老眼依然明亮,不时涌现出
一阵阵冷森的光芒。
中年夫妇并肩站在柴门前,神色漠然冷静。
范姑娘站在空地的中间,手中的宝剑血迹斑斑,本来动人的媚目不再动人,涌发阵
阵煞气。
她的五个随从,分别扼守着两旁的木屋外缘。两男卫、两女卫、一个骠悍的车夫。
另外的两男两女卫,与及两名侍女,不可能再追随她了,已经被杀死在官道劫宝现
埸。
“不了僧无亏散人,你们如果不将无影刀那几个人的下落说出,我会毫不迟疑地杀
死你们。”她的话充满凶兆和威胁:“他用无影刀杀了我两卫,我一定要他偿命,天下
虽大,决无他容身之地。”
“贫僧确是不知道他的下落,范姑娘何苦煎迫?”不了僧不再念佛,张开双目,目
光迟滞:“他和他那些同伴,从来就不曾涉足贫僧苦修的地方。”
“和尚,你要我相信?”
“贫僧句句是实。”
“哼!是他把你们收容在这里避仇逃世的,本姑娘不相信你的鬼话。这里可以算是
威麟堡的近邻,也是威麟堡子弟往来必经的出入孔道,对附近的动静,本堡岂能掉以轻
心不加留意?所以你们三年前一到此地,不久本堡就得到一些风声了。无影刀的巢穴有
好几处,本姑娘已经毁了他三处秘窟,找不到他的藏身处。你们一定知道,如果不说,
哼!”
“贫僧再说一遍,贵堡所获的消息,只是想当然的自以为是猜测,与事实不符。贫
僧与无亏道友在此苦修,来去皆与无影刀周施主毫不相干。姑娘无端登门强索,委实强
人所难。”
“和尚……”
“姑娘还是走吧!”不了僧态度转硬了。
“和尚,本姑娘耐性有限。”范姑娘咄咄逼人,态度坚决强硬。
“可恶!”无亏散人的修养,可就没有不了僧到家:“即使是令尊浊世威麟在此,
也不敢如此嚣张。小小年纪,就这样目中无人自大狂妄,会闯出大祸来的。”
范姑娘的确狂妄得离了谱,猛地左手一扬,一道淡淡的四寸大圆形物,以闪电似的
奇速,急剧旋转划出一道奇异的光弧,向无亏道人飞去。
青影一闪,无亏散人的青道袍突然膨胀,罡风乍起,随即形影俱消。
浊世威麟令武林朋友胆寒的三法宝之一:法轮。
范姑娘比乃父的法轮小了一倍,也薄了一倍,是钹形的轮状暗器,锋利的锯齿状轮
缘,击中人体比钢刀更可怕,所飞行的路线变幻莫测,假使用内力封架,会随劲加速旋
入,防不胜防,极为霸道。
老道大概知道厉害,因此用骇人听闻的遁形术走避。
小法轮如同活物,似受神奇的劲道遥控,转向两丈外的不了僧折向急旋而去。这时,
方听到破空飞行的锐利呼啸声,可知法轮的速度比声音要快些。
不了僧忍无可忍,大吼一声,双掌齐推。
掌出霹雳震耳,好精纯的大天雷掌力。
法轮在丈外侧转、折向,速度骤增,自右切入,被浑雄无匹的大天雷掌力阻了一阻。
“还不错,难怪你猖狂。”不了僧一面说,一面站起,右袖向右后方一拂。
将及体的法轮突然再次侧转,发出更尖厉的啸声,随着大袖的拂向电射而去,喀一
声切入木屋的垒木墙上,切入三寸以上。
范姑娘冷哼一声,剑向不了僧一指,作势扑上。
“小心空灵香!”怪叫声传自屋后。
不了僧凌空飞升,登上屋顶一闪不见。
淡淡的青影自小涧一侧电射而至,自范姑娘身后扑上。
“小心身后!”远处的车夫急叫。
范姑娘大旋身,剑发回龙引凤,突然迸发的剑气,有如天风疾临。
剑术惊人,内力修为惊人,反应惊人。
“啪!”无亏散人手中的一段树枝,与剑接触突然断了近尺枝尖,被剑气震裂成碎
屑。
青影斜掠而走,老道知道厉害,再次遁走。
“哎唷……”同一瞬间,传出龙凤二卫的惊叫声。
那一双中年夫妇失了踪,想拦阻的龙凤二卫被神奇的掌风震倒出丈外,封锁失效。
车夫出现在屋顶,是从屋后飞登的。
“小姐,不见人影。”车夫不安地说:“这个出声警告的人,可能已练成幻形遁影
轻功无上境界,比一僧一道更高明,再不走,恐怕会……会栽在此地呢!”
“不!”范姑娘愤怒地取回法轮:“我非把他们毙了不可,我的人不能白死。”
“小姐……”
“你少说些没出息的话!这些浪得虚名的往昔风云人物,如此而已,我有把握制他
们的死命。”
“嘻嘻嘻嘻……”第三座木屋的屋角,传出饱含讽刺意味的怪笑声。
水湖绿色的人影闪出,是一个脸白唇红、丰神绝世的出色小书生,宽大的长衫飘飘,
好俊的美少年。
所穿的水湖绿长衫,确与姓乔的公子爷相同,但人却不同,年纪与身材有异,一看
便知不是同一个人,化装易容术再高明,也不可能改变成高矮不一的人。
“你……你是谁?”范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