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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中唯一的武器掷了出去。他见众人几乎都穿着战甲,又担心自己力弱不能一举得手,这一槊却是掷向了那青衣文士。
使尽了浑身力量的李虎只觉的眼前发黑,在看到那青衣文士后心被步槊刺中之后,身躯摇摇欲坠,在身边众人瞠目结舌中跌落桥下之后,李虎也没有力量抵挡冲过来按住自己的雍军,任凭他们捆绑殴打,他心中满是欢喜,放声大笑起来。
第十六章 我心依依
陆灿站在甲板之上,望着一望无际的碧海,明明是风和日丽的天气,可是他心中却是一片孤寂,虽然早就知道那人已经是大雍的重臣,深受大雍皇室的信赖,而且又娶了昔日的王后,大雍的宁国长乐公主,可是陆灿心中却无法产生对那人一丝敌意。他对那个人可以说是很了解的。昔日江哲在做自己的西席的时候,也只有十几岁的年纪,自然是不似如今这般深沉。陆灿深深的记得江哲平日最爱的就是偷懒,除了规定的时间之间绝对懒得监督自己读书,初时还经常跑出去逛街或者游玩,不过这人终究是好静的,到后来最经常做的事情就是拿了一本古籍,泡上一壶香茶,坐在树荫下津津有味的阅读。不过这人也很好诱惑,只要自己拿了什么新奇美味的糕点,多半都可以让他答应替自己写功课,或者作些别的什么小事。想到这里,陆灿不由失笑,可是笑容很快就消失不见。
他是知道的,自己这个师父生平最是没有大志,在南楚当了状元之后,除了曾经在筹立崇文殿的事情上十分用心,以及曾经襄助德亲王攻蜀之外,基本上就是尸位素餐了,所以后来江哲因为上书直谏而被贬斥的消息传来,陆灿第一个念头就是,师父不是想借机抽身了吧?可是没有,师父还是留在建业,当时陆灿还曾经惭愧的想,或许是自己想差了,如今师父已经是堂堂的翰林学士,怎能以从前的标准衡量。可是就在之后不久,雍王攻破建业,恩师被掳去大雍,而当陆灿得到准确的消息之时,一切已经事过境迁,恩师投效雍王,而且被南楚刺客重伤。这样的局势,让陆灿再也无法存有救回恩师的念头。因为陆灿已经明白,南楚已经永远失去了一个本有可能成为擎天玉柱的栋梁之材。
接下来,陆灿默默的注意着江哲的事情,始终默默无闻的江哲在猎宫之变中一鸣惊人,力挽狂澜,然后抛却荣华富贵,带着长乐公主私奔而去。虽然有些遗憾大雍终于被强有力的君主所掌握,可是陆灿还是默默的祝祷自己的恩师可以从此安享余生,因为他也得到过情报,知道恩师为了雍王,可真是鞠躬尽瘁,据说离去之时已经是病入膏肓了。
可是就在不久之前,江哲的一封信让他彻底明白,江哲不会在大雍没有一统天下之前归隐,江哲的生死荣辱已经和大雍皇室紧密的联系在一起了,所以前舱在心中已久的杀机终于爆发了,陆灿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若是江哲继续为大雍效力,那么最后成为祭品的一定是南楚,陆灿不能眼睁睁看着家国覆亡,不论国主昏庸还是圣明,陆灿都不能让陆家三代效忠的南楚成为大雍铁蹄下的战利品,所以陆灿在自保的同时,下了决心,除去江哲。其实说服北汉伏杀江哲,陆灿并没有完全的把握,可是他也知道这是唯一的机会,只得尽力一试。他相信对付江哲最好的办法不是谋定后动,而是用最快的动作,用最猛烈的攻势,用直接了当的手段去攻击。虽然没有百分百的信心,可是早已察觉到江哲对自己并没有特别的戒心的陆灿,相信很有可能成功。
杀死一个敌人,甚至可以说是一个叛逆,原本应该是大快人心的事情,可是为什么心中如此之痛,陆灿仰天长叹。
同样的晴空,林碧心中却也是一阵怅然,她知道,按照时间推算,这个时候应该是齐王和江哲被石英伏击的时候了,一个是统帅大军阻挡北汉兵锋所指的大将,一个是智谋如海,手段通天的军师,这两个人一死,至少数年之内北汉可以安枕无忧,原本林碧应该兴奋期待,可是却总是有些不能释怀。这两个人给林碧的印象都很不错,齐王虽然有些杀气太重,性情也似乎有些暴戾,可是林碧能够感受到李显心中的悲怆沉痛,而且齐王本质上是一个性情中人,这让林碧心中对他多了几分好感和赏识,她甚至曾经将李显和龙庭飞比较,龙庭飞虽然明显胜过李显,可是林碧却隐隐觉得龙庭飞过于完美,令她在尊重倾慕之余也有些自惭形秽,她总觉得如果自己不是嘉平公主,那么自己根本配不起龙庭飞,这也是她这几年有意无意拖延婚事的一个原因。而李显就不同了,有过人之处,也有明显的缺点,反而让林碧觉得颇为可亲可爱,而李显不时流露出来的落寞更让林碧心中多了几分怜惜,之前林碧心中只当李显是敌人,所以还不觉得,可是在李显很可能丧命的时候,林碧却不由自主的想起了李显的音容笑貌。
而江哲呢,那个在传闻中心思阴毒可怕的谋士,带给林碧的却是一团迷雾,犹记得初见面时他气度闲雅,令人见之油然而生敬慕,更记得听涛阁上他稚气显露,童心犹存的另外一面,这个人,林碧隐隐觉得,或许很多人都误解了他,或者他本就是一个恬淡无害的异类,只有当你触犯了他的时候,他才会露出狰狞的面目。
还有温柔娴雅的长乐公主,林碧可以感觉到她的平安喜乐,从前坎坷的人生似乎在她身上看不到影子,可是林碧心中明白,这才是这个女子值得敬佩的地方,天下有几个女子可以坦然面对从前的伤痕累累,又有几个女子可以放弃唾手可得的权势富贵,跟着病弱的情郎携手共赴茫茫的前途呢?
还有柔蓝,那个受尽宠爱却是不显骄矜的小女孩,还有江慎,那个还不解人事,就被父亲“狠心出卖”的可怜男孩,林碧只觉得心中一阵剧痛,她是在毁灭怎样一些人的幸福啊!
痛过之后,林碧终于收拾起惆怅的心情,她告诉自己,不论那些人是怎样的可亲可敬,可是他们都是北汉的敌人,他们的死亡可能会换取无数北汉将士的生存,渐渐的恢复平静的心情,林碧低声道:“这是命运,如果失败的是我,那么我也愿承担所有的后果。”
在通往长安的路上,迤逦而行的公主鸾驾之中,长乐公主神色淡然地望着远处的天空,这次大雍朝廷可是给足了面子,在长乐公主在庆王李康的护送下进入大雍势力范围之后,太上皇李援和雍帝李贽就各自下了一道诏书,公告天下。
“武威二十五年十一月,朕尤在位,顾念宁国长乐公主孀居寂寥,赐婚天策帅府司马江哲,唯司马因国事卧病,不堪辛苦,朕心不忍,特许二人私下完婚,仪成六礼,礼部文书皆具。于今驸马病愈,朕甚思念,特诏还朝,钦此。”
“驸马都尉江哲,素有功于国,今赐封楚乡侯,食邑三千户。钦赐朕潜邸为宁国长乐公主府邸。公主世子江慎,赐封安国公,食邑五千户,长女柔蓝,赐封昭华郡主,食邑千户。钦此。”
这两道旨意不仅轻轻松松地掩盖了当日长乐公主私奔的事实,还封江哲为乡侯,更将年仅周岁的江哲长子江慎封了国公,这已经是外戚朝臣最高的爵位了,就连江哲的养女也封了郡主。如此封赏,就是再没有眼力的人也知道江哲夫妇深得皇室宠幸,绝对没人敢提及当年的事情了。
可是长乐公主心中却是十分淡然,当初出走之时,她就已经抛却了一切,若不是大雍局势不稳,就是再重的封赐也不能让长乐公主重回长安,更不愿让夫君重入宦海。可是长乐公主也清楚这其中的难处,如今夫君已经去了北疆前线,若是自己留在东海,先不说江哲会担心自己的安危,就是皇室也不免担心前线兵权谁属。自己若是不进京为人质,就是皇兄相信自己夫妇,那些大臣也不免会秘密进谏的。与其让那些人心中生出疑念,不如自动一些。所以长乐公主入京之事早就已经决定了。
轻轻叹了一口气,若是还有选择,长乐公主宁愿留在东海不问世事,可惜这却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时柔蓝兴冲冲跳到鸾驾之上,问道:“娘亲,慎儿呢,看我给慎儿编了花环呢。”
长乐看了一眼那精致的花环,笑道:“编得很好看呢,是不是麟儿教你的,我看你方才和他在一起嘀嘀咕咕的。”
柔蓝眨了眨眼睛,道:“才不是呢,麟弟只会舞刀弄剑,怎么可能会编花环,是我跟尚仪学的,方才我不过是看麟弟很孤单,所以才去和他说话的,谁让三舅舅那么过分,不让麟弟和我坐一辆车,说什么我是郡主,麟弟虽然也是皇族子弟,却没有爵位,又说什么要避嫌,不让我们坐一起。”
长乐公主眼中闪过一丝冷然,淡淡道:“蓝儿,你去跟你三舅舅说一声,就说慎儿一直被慈真大师占着,我一人乘坐鸾驾很是寂寞,让麟儿和你与我一起乘坐吧。”
柔蓝大喜,道:“我这就去告诉他。”说罢跳下鸾驾,兴冲冲的跑向庆王的马车,身后自有侍卫紧紧跟随保护。
长乐公主心道:随云临行之前要我好好照料麟儿,我怎能看着他被人欺负。不由对久未蒙面的三哥添了几分恼意。
这时长空如洗,一行秋雁鸣呖而过,长乐公主听了不知怎么,觉得心中一紧,不由向北望去,不知夫君可到了大营没有?
“阿嚏”我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然后就听到齐王的窃笑声,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若是我真得给那个北汉军一槊刺死,现在他想哭恐怕都哭不出来。说起来也是侥幸,因为想到上战场之后随时都可能有危险,所以我特意精制了一件护身的金缕衣,这金缕衣乃是古书上面所记载的奇物,乃是用云南苗疆特产的紫金沙混合异域乌兹炼制的软铜,熔炼之后抽成紫金丝,这种紫金丝细如毛发,柔韧无比,却是可也吊起千斤之物,用这种紫金丝混合西域金猩的毛发纺成的细线,编制成一件薄如蝉翼的内衣,穿在身上仿若不觉,却是可以刀枪不入,不说制衣的工艺十分复杂,就是为了得到那些原料,也是费尽心力,为了保命,我可是花了千万金银和无数心思啊,就是这样,我还不放心,又特制了一件青色大氅,夹层里面缝了三札牛皮,这可是制作皮甲的材料,虽然不如我的金缕衣那般刀枪不入,但是可以护住全身,总算是聊胜于无。虽然我费了不少心思和金钱,不过总算是物有所值,那一槊虽然刺中我的后心,将我撞落吊桥,倒是没有刺伤我,就是力道也消去大半,当然这也是因为那个北汉兵根本没有多少力气了。可是秋末时分,泉水寒彻,再说那护城河里面还有尸体血水混杂其中,我的水性也只是勉强可以浮在水面上,因此我落水之后着实吃了不少苦头,若非是小顺子远远看见,知道我应该没有受伤,连忙冲过来把我救了出来,只怕我没有被刺死也会被溺死,谁让齐王他们都以为我被击中后心,怕是死了,一时之间都反应不过来呢。不过吃了这样大的亏,从水里被捞上来之后又是吐得天昏地暗,在齐王面前,可是丢尽了面子,怎能让我不郁闷呢?更别说寒水一浸,我这身子终究不如常人,又感染了风寒,真是出师不利啊。
小顺子眼中闪过一丝忧虑,问道:“公子,是否多休息几日再启程,你身子素来不好,若是不好好治疗,属下实在放心不下。”
我懒洋洋地道:“不行啊,这里可不是什么安全的地方,虽然北汉军退走了,可是还要提防他们会有大军到来,还是快到大营好些。而且齐王殿下离开大营的事情本来是瞒着下边的将士的,如今恐怕已经是人尽皆知,如果殿下不回大营主持大局,恐怕于军不利,你放心,我不过是吃了点苦头,到了大营,也好休养,总比困在路上的好。对了,手炉热了么。”
小顺子连忙将准备好的手炉取来,我抱在怀里,紧了紧大氅,道:“我在路上就好好发一下汗,你们不用管我,等我到了大营,再叫醒我吧。”说完,我舒舒服服地躺在马车之上,闭上了眼睛。齐王有些好笑地看了看我,将自己的大氅解下,也盖在我身上,然后跳下马车,上了战马,看到脸色苦恼的呼延寿,便问道:“呼延寿,怎么了,从昨日就看到你一直苦着脸?”
呼延寿苦涩地道:“末将临行之时,陛下曾说,命我等好好保护江大人,还说若是江大人受了什么损害,就要重重降罪,如今大人不仅因为急行军而受了很多苦楚,而且又落入水中,受了风寒,只怕皇上若是知道,定会恼怒我等保护不力。”
齐王安慰道:“这个本王也没有办法,不过你们何必担忧,难不成皇上还会再派人来么,再说你们为了保护随云也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