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在滨州的时候,我曾经掩去本来面目和高丽富商谈过生意,因此高丽语还是会一些的,说起来也算是字正腔圆,那相貌秀丽的少女眼中闪过惊讶,脱口而出道:“正是实情。”用得果然是高丽语,话一出口,少女才醒悟过来,又改用中原话道:“奴婢主子,羁留沁州,本非得已,还请侯爷见谅。”说的还算是通顺,只是口音有些古怪,幸而她声音清脆动听,听起来也不觉得刺耳。
我微微一笑,道:“姑娘的汉话说的很好。不知道如何称呼?”少女面上一红,道:“奴婢金芝,因为公子喜爱中原典籍文物,令奴婢改说汉话,已有多年,只是奴婢愚笨,口音难改,侯爷见笑。”
我的目光落到那老仆身上,那老仆虽是仆役身份,但是气度也自不凡,只是一揖道:“老奴崔九成,汉话只能听不能说,请侯爷见谅。”他却是用高丽话回答,语气流畅自若。
我心道,虽然说两个精通高丽语的随从并不难找,可这两人很显然确非中原人,这样看来,这高延的身份应该疑问不大,不过虽然如此,也不能让他们就这样离开泽州,不如将他们留在泽州一段时间,等到确认他们没有问题之后再说。而且这个高延气度不凡,这样人物若是平白错过不能结交,岂非是十分可惜。想到这里,我带着歉意道:“江某辅佐齐王殿下镇守泽州,凡事不可不慎,高公子即是高丽贵客,泽州如今兵荒马乱,江某不便让公子自由来去,恐有不测,有伤齐王颜面,若是高公子不弃,不妨留在泽州一段时间,等到春暖花开之时,道路畅通,再往中原不迟,我见公子人品出众,若是得到殿下赏识,公子在大雍境内就可以自由来去,岂不好过这样处处为难。”
高延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却是警惕的低头避开江哲的目光,片刻之后,才道:“侯爷好意,高延敢不从命。”
我欣然道:“本应立刻请高公子到军中歇息,只是江某有意往万佛寺拜祭先父,若是高公子愿意,可否随在下同往,若是公子想要急着休息,我当遣属下送公子至军营。”
高延道:“草民也是无事之人,万佛寺既然有此名称,必然是佛像众多,必有可供流连之处,草民生性喜爱风景文物,若是侯爷不觉得麻烦,高延愿随侯爷同往万佛寺。”
我笑道:“如此甚好,哲见公子马车简陋,哲所乘马车宽阔舒适,就请公子和我同乘吧。”
高延似乎有些惊讶,半晌才道:“多谢侯爷美意,高延从命。”
这时候,虎赍侍卫已经将马车备好,我请高延上了我的马车,高延很是知机,不等我们多说,就解下佩剑交给侍女送回自己的马车。我随后也坐了上去,不过这次小顺子可是不驾车了,他也跟了进来,一个陌生人和我同乘,他自然不会放心,呼延寿则亲自执鞭。侍女金芝从他们的马车上拿了琴囊过来,也在我的示意下坐进了马车。
我原本从滨州带来的马车早就毁于战火,这辆马车乃是最近才送来的,比那一辆更加宽敞,四个人坐在车内,仍然觉得十分舒适宽敞。马车里面分为前后两间,后面是一张软榻,榻下有柜子可以放置物品,前间则是两侧固定着锦凳,中间一张桌子,却是铁铸,上面铺着雪白的织锦,桌上的杯盘底部都是磁石制成,放在桌子上不会滑动。此刻桌子上除了茶具之外,只放着一些书卷。
为了抵御严寒,马车里面到处都铺着羊绒毯,四周也都用毛皮封得严严实实,除了两边的窗子为了取光而没有挡住之外,随手摸去,到处都是软软的毛皮,不过窗子上面使用的是半透明的琉璃,不会让寒风侵入,再加上桌子下面的黄铜火炉,马车里面暖洋洋的,一点寒意也没有。不过高延似乎并没有因为流露出惊奇,看来他的身份不简单啊。
第二十七章 一见如故
第二十七章一见如故
我看看坐在我对面的高延,笑道:“兄台的琴可否让在下赏鉴一番?”
那高延笑道:“自然可以,大人诗文名震天下,又曾经参与筹建崇文殿,想必精通鉴识,草民这具古琴能得大人赏鉴,也是幸事。”
说罢取了古琴出来,这具古琴长有三尺六寸六分,十三徽似木非木,似金非金。纹路精美流畅,乃是古桐木精制,外形古朴雅致,琴弦乃是天蚕丝混合精金所制,琴身断纹如梅花,必是百年以上的古琴,此琴千金难易,能够携有此琴,这个高延身份非同寻常。
我仔仔细细看了半晌,目光落到琴尾的一处断纹上,抚摸再三,才轻叹道:“好琴,这是东晋初年蔡氏精制的古琴,此琴名为‘洗尘’,先朝赐予高丽王室的珍品,高公子据有此琴,又是姓高,想必是高丽王室贵人,哲方才如有冒犯之处,还请见谅,不知公子真正身份为何?”
高延眼中闪过精光,道:“此琴虽然乃是琴中圣品,却是深藏馆阁,尘封多年,不意大人仍然一眼认出,看来大人也是琴道圣手,高某钦服,在下乃是高丽王第六子,只因大王兄和三王兄夺嫡愈演愈烈,在下不愿牵扯其中,因此带了随从远赴中原,此行乃是私自前来,还请大人见谅,不要张扬出去。”
我心中暗道,此人颇有王者风范,为何不谋求王位,反而远离风波,莫非世上真有这般不爱权势的王室子弟,心中虽然有些疑问,但是既然他话已出口,我也只好暂且相信,便笑道:“高公子所言极是,既然如此,我也不以爵位相称,免得招致物议。”
看了一眼几上古琴,我又笑道:“方才听到公子琴声,心实敬慕,此刻窗外飞雪,四野无人,不知哲是否有幸听公子抚上一曲。”
高延神色从容道:“大人品鉴即精,音律上必然也有独到之处,在下就抚上一曲,请大人指正。”说罢,神色一端,十指轻拂,一阵空灵的琴声从他指下飞出,琴声缥缈孤洁,听得人如痴如醉。一曲终了,我不近喝彩道:“好,状飞雪飘零之态,拟天地孤寂之形,公子琴艺当世无双。”
高延面上却没有喜色,只是淡淡道:“在下平生别无他好,唯爱音律,刻苦修习,惟恐不公,不知道大人可否指教在下一曲。”
我隐隐听出这人话语中不知怎么突然带了几分敌意,心中古怪之余,却也是兴致勃发,道:“哲从前随曾学琴,无奈哲性情疏懒,这琴学得十分粗疏,公子勿要见笑才是。”说罢接过古琴,神思一凝,十指按上琴弦。
琴声已经停止,呼延寿心中忧虑,虽然那琴声至美,却也无心理会,他心中十分不安,也不知道这三人究竟何等身份,大人竟然让那高延和自己同车,若是那人乃是刺客,就是李顺李爷武功绝世,也难保大人没有损伤,若是出了事情,就是大人不怪罪,齐王和皇上也断不会轻饶自己。想要多探听这几人来历,无奈只留下一个不会说汉话的老仆在外,呼延寿也是有心无力。正在思忖的时候,车内琴声再起。
这一次的琴声和方才不同,方才的琴声曲调华美,指法娴熟,就是呼延寿也知道是大家所弹,这次的琴声初时有些艰涩,指法也有些混乱,但是片刻之后这琴声却仿佛溶入了天地。方才的琴声,就是呼延寿听了也知道状拟飞雪,这次的琴声呼延寿却觉得琴声就是飞雪,飞雪就是琴声,过了片刻之后,这琴声仿佛和飞雪融合在一起,呼延寿甚至不知道自己听得的究竟是琴声,还是飞雪坠落那种若有若无的声音。一曲终了,不知何时,呼延寿已经忘记了驾车,幸好这马匹乃是走惯道路的好马,也不用他费心,这才没有出什么乱子。
高延怔怔的听着,眼中神色迷离,似是敬佩又似嫉妒,琴声停止了片刻,他才赞叹道:“虽然大人指法生疏,可是曲中意境胜过在下百倍,不知可否指点在下一二。”
我接过小顺子递过来的香茶,轻轻喝了一口,道:“公子过誉了,其实公子的指法和对琴曲的演绎都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境地,哲不如远甚,我和公子只有一点不同,公子爱得是音律,所以勿要求工,一心只想将琴曲弹得更好。哲则不然,琴棋书画,于我来说都是赏心悦目之事,不过是为了让自己开心罢了,所以我不求精,也不求工,只要能够抒发心意,曲调是否华美,指法是否严整,都不在我考虑之中。不过我这样弹琴,就是弹上几十年也就还是这个样子,不像公子,只要领略到更高的境界,就可以突飞猛进。”
高延定定的看着我,深施一礼道:“这样浅显的道理我却是如今才悟透,难怪我的琴艺数年没有寸进,今日得到大人赐教,在下感激不尽。”
我连忙伸手相搀,笑道:“我这个人疏懒惯了,用耳多过用手,希望以后还能听到公子雅奏,不过琴不可多弹,今日已经兴尽,不如你我小酌一番如何。”
高延笑道:“敢不从命,在下离开高丽的时候,除了此琴之外,只带了十几坛美酒,可惜如今已经全喝光了,只剩下一坛梨姜酒,一直舍不得喝,今日遇到知音,在下也不能再吝啬,金芝,你去将酒取来。”他侧头吩咐侍女,却没有留心对面的江哲神情微变,目中突然闪过一丝寒芒,却是转而化成笑意。
侍女金芝清脆的应诺,跳下车去,不多时捧了一个可以装五斤酒的小坛子来。小顺子从车中暗格里面取出两只酒觞,高延打开酒坛上面的泥封,将酒觞里面倒满金黄色的酒液。我举起酒觞,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好酒,贵国的梨姜酒以梨汁和生姜酿造,味道纯美,回味无穷,我在滨州曾经喝过,不过那一坛只是新酒,我看这一坛至少是十年陈的美酒,哲真是福气不小。”
高延举起酒觞,笑道:“我国无人不爱饮酒,虽然比起中原可能有些不如,不过这梨姜酒滋味独特,又有养生的功效,我素爱之,大人请。”说罢高延先饮了一口,我知高丽人虽然爱酒,却是不喜欢牛饮,一定要慢慢饮来才行,而我也不喜欢狂饮,因此也只是浅浅喝了一口。
有酒助兴,我们两人不由谈论起诗文音律来,这个高延果然是当世奇才,若非是我博览群书,只怕就要被他问倒。我们谈得高兴畅快,忘记了时间路途,不知过了多久,呼延寿禀道:“大人,万佛寺已经到了,方丈慈远大师在前面相候。”
我虽兴尤未尽,却也只能道:“绪之,我们且先安顿下来,等到我拜祭之后,不妨再详谈。”绪之乃是高延的字,我们两人谈得投机,已经用字相称,高延点头道:“随云之意甚是,拜祭令尊大人要紧。”
下了马车,我一眼就认出这个慈远大师,当初我在雍王府遇刺的时候,他曾经被皇上以裴云之名请到王府负责守卫寒园,事后我也曾经去拜谢过,他是少林佛法精深的高僧,想不到如今竟被派到这里做了方丈,想来也是少林寺有心在泽州建立堂口吧,不过这些不关我事,上前施礼道:“多年不见,大师一向安好?”
慈远大师不敢怠慢,上前合十行礼道:“侯爷莅临敝寺,老衲不胜荣宠,诸事已经备好,只待侯爷明日拜祭。”
我笑道:“大师不用这样客气,小儿如今已是贵门弟子,什么侯爷大人的不用提起,大师就称呼江某姓名即可,今日已经晚了,哲旅途劳累,请大师恕哲无礼,这就想要休息了。”
慈远大师笑道:“江檀越体弱多病,老衲心中志之,已经备好清静禅院,请。”说罢,慈远大师亲自将我们送到后面的一间别院,高延则被安排到旁边的客院,沐浴更衣,用过晚饭之后,我坐在窗前看着越来越大的飞雪,陷入沉思。
这时,小顺子已经打理好一切,道:“公子,所有先期派来的虎赍卫士,方丈大师都已经安排妥当,万福寺已在我们控制之下,不过公子今日太冒险了,这个高延来路尚没有查清,公子就和他同车同饮,万一他身份乃是伪造,意图行刺,如何是好。”
我轻笑道:“你过虑了,这样高量雅致的人物,就是想要刺杀也不会鲁莽行事,没有绝对把握刺杀成功并且安然离去,是绝不会随便出手的。这人身份是真是假自然有你们去查,可是无论如何,这样的才华人品实在令我动心,令我生出一见如故的感觉,这样难得的知音才子,我怎忍心放过。若是等到你们查清楚了,这人真是刺客,恐怕从此以后不能再这样畅所欲言,因此我才冒险和他同行同饮,当然,也是算准了他就是有些问题,也不会在路上动手。好了,你让呼延寿吩咐下面的侍卫小心行事,对了,暂时不要让凌端有机会逃走,等到明日再说。”
漫漫长夜,辗转难眠,高延,不,应该是秋玉飞几乎是一夜没有合眼,他心中千回百转,为什么自己心许的知音却是自己此番要刺杀的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