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量,这情报想必还传不出来,朝廷现在应该还不知道庆王谋反的事情么?”
董缺道:“这个我们也不清楚,我们对明鉴司是敬而远之的,但是庆王手段的确高明,正如公子所言,他切断了东川和关中的联系,就是明鉴司还有人手,也不能将消息传回去,我们通过蜀中,转道南楚天机阁将情报送到雍都的。而且陈先生估计庆王会让投降的秘谍继续传送假情报回去,这样一来,只怕雍都现在还不知道东川的事情。”
我站起身,示意小顺子取出东川的地图,沉吟再三道:“庆王谋反,现在还不是时候,我想明春我们和北汉苦战之际,才是他发难良机,这件事情已经是无可挽回,就是现在朝廷知道,也不可能改变这个局势了。董缺,你立刻亲自去见陈先生,让他同意归顺庆王,等到庆王谋反的时候,我希望锦绣盟成为庆王的最大助力,局势既然不可挽回,我们就要趁势而作,告诉陈先生,蜀国已亡,不可能在庆王手中重兴,我不过问他如何办事,我只要求他在我谕令传到的时候,可以一举覆灭庆王一党。”
董缺目中精光四射,他料不到江哲如此处置,又问道:“公子,我们难道不将此事告知朝廷么?”
我深沉的一笑,道:“夏侯沅峰不是常人,我不信明鉴司势力全部被铲除,虽然可能会晚一些,但是很快朝中就会知道此事,其实我更希望你们将消息截住,这些年来,皇上对东川始终存有戒心,在雍都和东川之间布有重兵,就是庆王起兵,也不能立刻奏效,我自信可以在一年之内灭掉北汉,就是不行,也可以让他们没有还手之力,到时候有锦绣盟作内应,庆王可灭,说不定还能饶上一些额外的甜头,董缺,你见到陈先生,也要弄清楚,如果他和寒总管都有心复蜀,说不得我也不能顾念旧情,白义、逾轮、山子、渠黄四人如今已经是锦绣盟和天机阁掌控大权的执事,若是有变,你就传我密令,软禁陈稹。”
董缺道:“公子放心,陈先生忠心公子,绝不会做出糊涂事的。”
我点头道:“我也只是防范于未然罢了,好了,你辛苦一些,连夜去东川吧,军营里面你不要多留,齐王不是好敷衍的。”
董缺默默点头,看向灯光下瘦弱的身影,心道:“这人总是没有轻闲的命。”
董缺走后,小顺子突然问道:“不告诉别人还可以,不告诉皇上恐怕将来皇上会怪罪公子?”
我苦笑道:“现在不行,若是皇上知道此事,我担心他会因为想保全庆王而急急行动,姑息养奸这种事情我是不做的,庆王不除,大雍难安,而且——”我停顿了一下,露出诡秘的微笑,道:“前日皇上密旨,将我狠狠训斥了一顿,说我不该轻身涉险,虽然他是好心,可是我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气,又被齐王嘲笑一顿,所以让他多忧心几日,就算是报复吧。”
小顺子苦笑,轻轻摇头。虽然主子已经是而立之年,可是还是不时会冒出孩子气来,总是让他啼笑皆非,不过这样一来,前些日子心中积怨却也烟消云散,他正色道:“公子,既然如此,北汉之事就需要快刀斩乱麻,不能拖下去了。”我点头道:“正是如此,我立意今年平定北汉,也是无奈之举,代州乃是抵御蛮族的要地,若是蛮族进攻北汉,我们不仅不能加紧进攻,还要缓下攻势,这是担心北汉国主不顾一切,放蛮人南下,只要是蛮人没有大举进攻的意思,北汉王室尚称贤明,必然不会作出这种为人诟病的举动来。”
小顺子若有所思地道:“公子派赤骥到蛮地去,莫非就是为了确认此事么?”
我淡淡一笑,道:“赤骥归来之后,向我禀明,今年秋天草原水草丰茂,蛮人各部都无心大举劫掠,所以代州今年只是略受侵害,并无大战,可是今年冬天蛮地遭受雪灾,这是我观看天象之后根据蛮地得来的情报确定的,明春蛮人必然大举进攻,可是我已经安排妥当,明春雪化之前,蛮地将遭瘟疫,牛马十不余一,这样一来,蛮人虽然有心进攻,可是碍于战力不足,代州足可抵御他们的侵扰。等我军进攻北汉的时候,如果北汉国主真的丧心病狂,想要利用蛮人和我们作战,那么首先代州林家必然坚决反对,其次蛮人势弱,我军灭汉之后也可以轻易将他们逐走。若是拖到明年秋天,蛮人恢复元气,为了弥补损失必然大举进攻,到时候我们若是再强攻北汉,就等于和蛮人呼应,一来有害大雍声名,再说也不利于大雍将来在这里的统治,所以这一年之内我们必须拿下北汉,为了这个目的,东川和南楚的事情都要放下。其实南楚主少国疑,庆王胸襟不广,只要皇上处置得当,不会影响北疆战事的。”
小顺子默默听着,良久道:“公子可要我去刺杀龙庭飞,他若一死,北汉再无回天之力。”
我正端茶欲饮,听到他的话一下子将茶水喷了出来,连忙道:“你别胡说,别说北汉有个宗师坐镇,就是没有也不用你去做这些事情,这种行刺的事情,多是势弱一方为了出奇制胜才用的手段,现在大雍兵力强大,不用你去做这种事情。而且——”面色渐渐沉素,我说道:“龙庭飞乃是北汉名将,北汉人最敬重勇士,事先削弱敌人无可厚非,可是若是不能在战场上将他们击败,北汉人绝不会心服大雍的统治,龙庭飞若死于暗杀,只怕数十年内北汉人都会争先恐后为他报仇,只有让他死在战场上,才会让北汉人彻底失去反抗的信心。”
小顺子无所谓地道:“公子既然这样说,那就算了,本来我是想着北汉人敢来刺杀公子,未免太过无礼,想要回报一下罢了。”
我露出古怪的笑容道:“想要报复,总会有机会的。”眼前突然闪过齐王可恶的身影,我心中突然生出一个想法,或者,我在向北汉报复这次行刺之事的同时,也还有机会报复一下这个克星的。
御香缥缈,九重深处,李贽坐在御书案后看着面前的折子,紧锁眉头,将折子递给坐在他左首一张椅子上的石彧,夏侯沅峰站在下面低眉顺目,神色恭谨非常。李贽叹了一口气道:“夏侯,你的明鉴司虽然迟了一些,但是总算是把消息传了回来,唉,三弟真是太糊涂了,他是天家贵胄,只要安分守己,就是数一数二的权贵,他却贪心不足,妄想谋反,难道他真的以为可以夺到皇位么,不论是名份还是功绩,他连六弟都不如,更何况是朕呢。夏侯,你在庆王身边已经没有了可以利用的人手了么?”
夏侯沅峰禀道:“臣死罪,除了一两名暗探之外,明鉴司人马已经全被铲除,有一人生死不明,但是臣想他绝无生还可能。”
李贽神色凝重地道:“东川生变,大雍的实力倒退到灭蜀之前了,李康这逆贼虽然还没有发动,可是明春泽州兴兵之时,他必然不会坐视,不过朕当日既然能够夺取东川,今日也不会畏惧于他,子攸,依你之见,朕是否应该暂时停止攻打北汉呢?”
石彧起身道:“陛下,臣以为万万不可,如今南楚、庆王、北汉将我大雍困在当中,若是一味防守,则只会削弱大雍国力,若是不能攻破一家,大雍危矣,齐王殿下、楚乡侯都有折子说北汉可攻,陛下不如对庆王加以安抚,同时小心戒备东川兵马,东川虽然有自立之心,可是庆王麾下都是大雍将士,蜀人也不见得深信庆王,庆王仓卒间绝对不可能大举进攻,陛下不妨缓缓图之,南楚暗弱,陛下可以甘辞厚币安抚南楚国主,到时候陆灿一人也不能擅自攻击大雍,南方可稳守,北方需强攻,陛下下密诏令齐王用心,有楚乡侯襄助,北汉可破也。”
李贽目光落到夏侯沅峰身上,见他神色中带着不赞同,问道:“夏侯卿可有什么见解?”
夏侯沅峰恭恭敬敬地道:“臣不通军事,然而也知攘外必先安内,南楚、北汉虽是敌国,不过是小患,我们不去攻打,他们也未必敢攻来,可是庆王谋反才是内忧,内忧不平,朝廷不安,臣的意见,不如暂缓北地攻势,安抚南楚,专心对付庆王。”
李贽微微一笑道:“夏侯说得不错,东川是要平定,但是如果朕一心纠葛于内乱,才是中了南楚和北汉君臣的下怀,夏侯,现在庆王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反叛,你要想法子派进人去,策反、离间,这些事情不用朕教你。朕即位之后,在军部设立司闻曹担任刺军之责,朕将下密旨,组建西南郡司,负责东川、西蜀以及云贵的军情刺探,西南郡司暂时交给你署理,就把庆王当成从前的蜀王对待,大雍曾经做过的事情难道不能做第二次么。子攸,让苟廉出使南楚,安抚南楚国主的重任就让他承担,楚人畏惧大雍,一定要让他们不敢开战,陆灿一人之力焉能回天。北面么,我倒不担心,不过子攸代朕写封信给随云,朕不信他不知道东川的事情,让他也别藏着掖着,朕不会心软,让他拿个章程出来。”
石彧对这些事情只知道一个大概,但是他也隐隐知道江哲有些私下的力量始终没有交出,皇上对这件事情倒是默许的,因此点头称是。
夏侯沅峰听到这里却是心中一动,他对雍王夺嫡之前的事情很多都不清楚,但是听皇上的口气,似乎江哲有些私下的人手在东川,若是如此,那可就太好了,他本就担心急切之间不能妥善的重整东川的情报网呢。突然想到一件事情,他试探地道:“陛下,四日前,长乐公主府上的管家董缺突然北上,据说是去了泽州。”
李贽和石彧相视一笑,李贽摇头道:“这个随云,从来是云里雾里,难得坦诚相见。”
石彧笑道:“这也是陛下宽容,否则江侯爷这样的性子,还有谁有这个肚量用他呢?”
李贽神采飞扬地道:“朕平生最得意之事就是将江哲掌握到手中,子攸你用八百里加急将信送去,要不然,这人不知什么时候才会给朕一个准信呢?”
石彧含笑应诺,夏侯沅峰陪笑之余,再一次惊骇李贽对江哲的宠信,也再一次庆幸当初的选择。
第二章 无敌之罪
段无敌,祖父数代从戎,无敌少时,即有军略之才,十五从军,二十岁为禁军侍卫。时,晋阳有豪门何氏,为先主重臣,性跋扈,无敌不意得罪其家,贬斥至代州戍边,何氏尤不罢休,遣刺客杀之。段某幸脱大难。至代州,为林远霆所重,荐入沁州军,后为龙庭飞麾下名将,号磐石将军,长于守备,龙庭飞每出征,皆以段无敌守其后。
——《北汉史…段无敌传》
秋玉飞神色漠然,负手而立,凌端眼中闪着敬慕之色,段无敌虽然枷锁未除,却是下了囚车,三人站在路边枯树之下,石钧等人被赶出百步之外,不得近身。
段无敌神色平静,似乎不在意这一身枷锁,可是秋玉飞却能隐隐从他眼睛深处看出那种不愿为人探知的苦痛和委屈。他轻轻叹了口气道:“段将军素来得诸人敬重,龙将军也视将军如同左膀右臂,为什么会下令拘禁将军,将军不妨向我直言,待我设法为将军讨回公道。”
凌端连忙道:“是啊,段将军,谭将军生前对您敬重非常,若是将军在世,必然不会坐视您受屈含冤,小人虽然没有什么力量,可是也绝不会看着您受人诬陷。”
段无敌轻叹一声,道:“段某从前不过是对谭将军公平相待,想不到谭将军竟然如此推重,段某愧不敢当。”
凌端正色道:“当日将军遇刺重伤,我军颇受排挤,只有将军您不仅没有落井下石,还屡次额外送来钱粮,将军曾说,段将军您是可托以生死之人,凌端就是拼了性命,也不愿见将军受害。”
段无敌苦笑道:“谭将军谬赞了,说句公道话,这次段某乃是罪有应得,段某所犯乃是勾结商旅,走私货物,从中牟取巨利的大罪,数日前被飞虎将军石英查获,因此请了军令缚我到中军治罪。”
秋玉飞神色一变,他怎也料不到这平日端正恭谨,清白正直的段无敌竟会犯下这样的贪贿之罪,这样的罪行,轻些说是违反军规,贪赃枉法,重些说就是叛逆大罪。需要通过段无敌走私的货物,必然来自大雍或者东海,北汉国主有严令控制边关,除了少数商旅之外,其他人不许擅自和东海通商,而和大雍通商,罪同叛国。
秋玉飞心中恼怒,正要斥责段无敌几句,却见他神色平静,全无愧疚之色,心中不由一动,问道:“段将军可是受人诬陷?”段无敌平静地道:“并没有人诬陷,段某不必讳言,从三年前开始,段某经手十四次走私,得到银钱六十万,今次被石将军查获的货物价值三十万,段某可以从中获利十万。”
秋玉飞心中怒火熊熊,可是奇异的,一看到段无敌那双清澈如同明镜,深沉如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