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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波逐流之一代军师-第2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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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侯沅峰笑道:“不过裴将军倒是胆子极大,镇淮楼公然折辱侯爷至亲,想来也令下官佩服。”
    我心中一凛,目光低垂道:“荆长卿虽然是江某表兄,但是他是南楚忠臣,道不同不相为谋,裴将军此举并无不当之处。”
    夏侯沅峰摇头道:“裴将军不过是没有留意罢了,若是他早知道那人身份,必然不会轻辱,不过侯爷对贵亲十分关爱,没过几日,荆长卿就从楚州大牢里面失踪了,听说已经回到了嘉兴,虽然这一战南楚胜了,令表兄不免有弃职私逃之嫌,不过想来没有人会为难荆氏,毕竟陆大将军如今权倾朝野,看在他的面子上,也不会有人对荆氏下手。”
    我露出一丝冷笑,当初在东川,夏侯沅峰就想夺取锦绣盟的权力,虽然我让他如了愿,可是也给了他一个教训,如今他又想插手我在南楚的势力么?莫非他此来不是为了说服我和李贽和解?
    站起身来,走到琴台之侧,轻抚琴弦,琴声铮铮,透出肃杀之意,我淡淡道:“夏侯大人还有什么要说的么?”
    夏侯沅峰毫不理会我逐客之意,又饮了一杯酒,道:“陆灿长子陆云,少年英杰,阵斩董山,名扬淮西,此子据明鉴司所察,曾经在长安滞留多日。”
    我眼中闪过嘲讽的神色,陆云之事我早知道难以瞒过明鉴司耳目,否则我何必将霍琮、李麟和柔蓝都牵扯进来,除了历练这几个孩子之外,就是让某些人投鼠忌器。但是转瞬,我眼中的神色变得悲伤,原本希望能够保住陆云,可惜他在淮西的所作所为,已经让我的努力成了泡影,谁会想到一个十三岁的少年可以有这样的本领成就呢?
    夏侯沅峰或许察觉到了我心意的变化,又道:“侯爷出身南楚,对故国多有眷恋,更有亲友弟子在彼,战事一起,难免玉石俱焚,侯爷或有周全之意,然而若是侯爷置身事外,将来以何功勋为荆氏、陆氏缓颊,下官曾听说,侯爷曾承诺德亲王保全南楚一脉香烟,若是侯爷不肯献策平楚,将来拿什么向皇上陈词。猎宫之变,侯爷昔日有功于大雍皇室,然而皇室以长公主下嫁,可谓无亏侯爷,侯爷有平汉之功,然而侯爷如今身为郡侯,子为国公,女为郡主,一家荣宠备至,平汉之功已经得偿。难道等到了南楚覆亡之际,侯爷要以这些旧日功绩换取皇上的恩典么,到时候就是皇上不说什么,侯爷能够无愧于心么?而且若没有侯爷亲赴江南主持平楚之策,只怕侯爷的一番苦心都将成为泡影,下官放肆,但是句句都是肺腑之言,请侯爷明鉴。”
    我眼中闪过莫名的神色,看向夏侯沅峰,这个人当真不简单,这一番话已经彻底将我说服,而且这番话也只有他能说,李贽、李显若是这样说了,反而会让我觉得他们有意要挟,若是石彧那些大臣说来,不免会变得冠冕堂皇,反而像是以大义相责,更令我生出逆反之心,只有夏侯沅峰这个心中只有功利之人说来,我才觉得情真意切。
    夏侯沅峰微微一笑,又道:“还有一事,侯爷不知可否知晓,韦膺如今就在陆灿幕中担任客卿,此事虽然隐秘,可是也瞒不过司闻曹、明鉴司的耳目。”
    我神色淡淡,这件事情我早已知道,在夏侯沅峰这个聪明人面前,我也懒得惺惺作态。
    夏侯沅峰心知肚明,道:“韦膺对侯爷十分憎恨,他才智过人,手段阴狠,陆大将军又是军略出众,与侯爷又是少年相交,师徒投契,对侯爷十分了解,这两人联手,必是侯爷强敌,侯爷才智过人,遇到这样的对手,难道不想和他们较量一下么?陆灿掌握南楚军权,侯爷也可左右大雍平楚策略,不若在江南之地对弈一番,看看是侯爷才智无双,还是陆将军青出于蓝,这岂不是一大快事?”
    听到此处,纵然是我也不免生出好胜之心,忍不住笑道:“夏侯大人的口舌之利,不亚于苏秦张仪,哲今日领教了。”
    夏侯沅峰面色不变地道:“侯爷谬赞,下官愧不敢当,只是昔日对侯爷多有得罪,所以今日前来相劝,也是希望侯爷功成之日,能够记得下官的一番好意,不要仍然记恨下官才是。”
    我终于忍不住大笑出声,道:“好,好,夏侯沅峰果然不愧是夏侯沅峰,想来你也急着回去复命,我就不留你了,禀报陛下一声,明天上午我会入宫觐见。”
    夏侯沅峰笑道:“侯爷之意,下官一定禀明,不过不知可否送下官一壶‘凝春’呢,此酒下官实在喜爱得很。”
    我向夏侯沅峰面上瞧去,怎也看不出他有半分虚情假意,这“凝春”酒香甜绵醇,但是并不合北方男儿的口味,所以此酒除了送给太后、皇后和齐王妃之外,长乐是不送给别人的,就是齐王妃林碧,我猜她也多半更喜欢北地的烈酒。忍不住轻轻摇头,我淡淡道:“小顺子,让人送一坛‘凝春’到夏侯大人府上。”
    夏侯沅峰含笑致谢,然后告辞离去,望着茫茫飞雪中他俊逸的风姿,我心中生出敬佩之心,要留心啊,这个人从前我可以将他玩弄于股掌之上,多半是他甘心如此,若不小心提防,只怕将来吃亏的会是我吧。
    
   
第十七章 平楚策


    同泰十一年甲申,雍军犯境,大将军陆总督江南军务,雍军惨败而归。
    雍帝亲谒寒园问策,哲感帝诚,献平楚策,君臣促膝倾谈,终夜不寐,后人有言,南楚覆亡,皆始于此。哲于雍功高盖世,于楚则罪莫大焉。
    ——《南朝楚史…江随云传》
    送走了夏侯沅峰,我坐在亭中继续赏雪,既然已经被他说服,决定向皇上献策平楚,我也该想想如何陈述所思所想,这些日子原本有许多想法,只是隐忍不言罢了,可是不知怎么,我一用心思索,却觉得心烦意乱。虽然心中早有了计策,可是这些计策本是纸上谈兵,一想到真要付诸实施,将会带来的血腥和兵燹,竟觉得心中悲恸难当。
    仔细想来,我竟然真如那些流言所说,依旧留恋故国,想来李贽当日也并非冤屈了我,我若不是仍然心存故国,就应该向皇上据理力争,说明大雍不利的局势何在,并且提出解决的计策,而不是凭空说大雍将败。大雍战败之后,我因为李贽曾经疑我,而不肯和他和解,向他献策,并非是我一向的执拗脾气犯了,我竟是不愿让自己的献策覆灭故国。
    我这算什么,鼠尾两端么,早已背国离乡,如今又何必假惺惺的留恋故国呢?大雍待我仁至义尽,我却想眼看着大雍将士在南楚失去性命荣耀,越想越是难过,忍不住连连饮了几杯。
    “凝春”酒虽然香醇,但是后劲却是十足,我已经先后饮了十几杯,不免酒意上头,有些头昏目眩,原本刻意忽略的情绪涌上心头,越发觉得心中苦痛,忍不住走到槛外,雪花扑面而来,散入轻裘透锦衣,寒气袭人,素来畏惧寒冷的我却怔怔站在雪中,想到阔别南楚多年,如今终于有机会回到故国,却是要与之为敌,不由泪水滑落,立刻被寒风化成薄冰贴在面颊上,我却丝毫不觉寒冷。
    小顺子原本在一旁看着江哲饮酒,此时看出不对,连忙上前半扶半抱,将江哲搀回临波亭,拿了一件大氅将他裹住,却见江哲神智昏昏,不由低声叹息道:“公子,你这是何苦呢?你若决定献策平楚,就要下定决心,不可再眷恋故国,你若决意不再献策,又何必为了那些无情无义之人多费心思!”
    我已陷入醉意朦胧之中,倚在亭中舒适的躺椅上,对小顺子的话充耳不闻,只是清泪忍不住长流,有些事情一旦面对,终究是不能心如铁石,虽然我早已决定不再留恋故国,可是到了这个时候,仍然不能控制自己,罢了,今夜再放纵一次吧,明日就要用尽心力对付南楚了。不知道若是当初我不曾投靠雍王,今日会不会好过一些。
    小顺子有些惊慌失措,这么多年,他从未见过江哲如此失态,他不明白,南楚还有什么值得留恋之处,公子这些日子不是忧心大雍胜过南楚么,怎么答应了献策平楚之后却是如此悲恸。
    正在小顺子手足无措的时候,远处突然传来脚步声,小顺子心中一惊,来人脚步声他十分熟悉,抬头看去,果然是李贽带着侍卫正在向这边走来,公子这个模样不能让人见到,小顺子正欲扶着江哲暂避,目光闪处,却看到李贽身边竟然跟着冷川和段凌霄两人,别人也就罢了,自己带着江哲,绝对是瞒不过这两人耳目的。略一犹豫,李贽已经一边笑着一边走进临波亭道:“随云在么,朕可是等不急了?”刚说到这里,他的语声停住了,只因他看到江哲躺在躺椅上似乎已经醉倒了,而且口中喃喃低语,不由放低了声音。
    小顺子强压心中忧虑,道:“公子多喝了几杯,已然醉了,不知道陛下亲临,还请恕罪。”
    李贽笑道:“是朕太心急了,不关随云的事,罢了,今夜朕就在寒园留宿一夜。”说罢,他坐在江哲身边,正要看一下江哲酒醉的情形,但是目光一闪,却看到江哲眼角的泪光,然后耳边传来江哲的醉语,只听得两句,他已经是面色微变。心中震动之下,无意中抬头看向小顺子,发觉小顺子紧握双拳,目中闪烁着紧张的光芒。心思千回百转,他却是微微一笑,道:“小顺子,今夜朕要和随云抵足而眠,你安排一下。”
    小顺子蓦然抬头,露出惊异的神色。
    寒园之内,今夜戒备森严,望着寝居之内暗淡的灯光,小顺子忍不住在房内踱来踱去,若非李贽十分坚决,江哲又沉醉不起,不论付出何等代价,他也要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他很担心江哲再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惹恼了李贽。这时有人在外面叩门,小顺子没有去开门,只是冷冷道:“段大公子么,请进。”
    门开了,走进来的果然是段凌霄,他笑道:“邪影李顺也有如此不冷静的时候,真是难得一见。”
    小顺子冷冷道:“正如我也想不到段大公子会随驾而来。”
    段凌霄不以为忤地道:“段某留在雍都为人质,这是事实,段某也不需掩饰,不过今日段某前来,就是想看看楚侯爷如何献策平楚,覆灭故国,想不到却见到他借酒消愁,倒也觉得不虚此行,只不知陛下会如何处置,想必这也是你如此不安的缘故吧?”
    小顺子冷冷道:“不关你的事。”
    段凌霄笑道:“自然不关我的事,不过四弟来信相询,我不过是想替他看看罢了。”
    小顺子眼中闪过烦恼的神色,又望向寝居之内迷蒙的灯光,考虑着如何应付可能会来临的狂风暴雨。
    卧室之内,我呻吟了一声,虽然“凝春”并不会让宿醉之后的人头痛,可是我仍然觉得有些不舒服,真是喝多了,不由叫道:“小顺子,给我倒杯茶。”耳边传来有人走动的声音,然后有人端了茶杯过来,我闭着眼睛喝了一口,觉得舒服了许多,翻了一个身准备继续入睡。但是朦胧中突然觉得有些异样,那送上茶水的人动作生疏,而且足音刚劲有力,这分明不是小顺子,我惊出一身冷汗,起身道:“谁在那里?”昏暗的灯光中,只见一个男子负手而立,我一看到那人面貌,吓得立刻酒意全消,爬起身来,也不顾身上只穿着中衣,下床拜倒道:“臣江哲叩见陛下,请恕臣失礼之罪。”
    李贽上前一步将我搀起,叹道:“是朕错了,你若是不愿参与南征之事,朕可以不为难你。”
    我心中一惊,抬头看时,发觉李贽面上并没有恼怒之色,而且他一身明黄中衣,似是十分随意模样。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李贽已经拉着我坐到软榻上,自己坐在我对面,感慨道:“想起昔日朕将你强行带回雍都,就是在这府上,朕费尽心机要将你收为己用,往事历历在目,犹如发生在昨日一般。”
    这时,我已经平静下来,想必我的失态李贽都已经看在眼里,不论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我已经有了准备,因此只是淡淡道:“臣也记得,临波亭赏雪赋诗之事,记忆犹新,就在雍王府内,臣屡次辜负殿下厚爱,迫得殿下左右为难。”
    李贽长叹道:“不仅是左右为难,朕是动了杀机,准备在你告辞之时鸩杀于你。”
    我身躯一震,这件事情虽然我们君臣两人心知肚明,可是谁都没有捅破这张灯笼纸,想不到今日李贽竟然说了出来,觉得脑后有点凉风,莫非李贽是准备跟我算总帐么,想着这些年自己做的这些事情,有多少可以算的上是欺君之罪,一数之下不免汗颜。
    似乎是察觉到我的不安,李贽笑道:“不过总算朕悬崖勒马,才没有犯下大错,留下了你这位国士,这些年来,若没有你出谋划策,朕焉有今日,其实朕也想过不能因为平楚之事难为你,可是到头来还是让你为难了,随云,你若真觉得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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