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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阿哥道:“别跟我逗了,要什么?快说吧!”
燕翎道:“八爷,这是您的洪福,我不敢居功!”
八阿哥道:“这是什么话,我话都说出口了,难道还让我收回不成?”
燕翎道:“这样好不,八爷,您给什么我要什么!”
八阿哥沉默了一下,一点头道:“也好,明儿个我让他们给你送去,也许今儿晚上就给你。去。”
燕翎微一欠身道:“八爷,我先谢了。”
八阿哥一搓手,刚要说话。
那名近身护卫进来禀报,包打好了,在外头放著。
八阿哥转眼望向燕翎:“玉楼,一事不烦二主,我看乾脆还是你跑一趟吧。”
燕翎早就料到会有这一招了,暗暗一声冷笑欠身答应,但他问了一句:“八爷,您要我把人送到那儿去?东宫?”
“不!”八阿哥忙道:“禁宫大内怎么能乱闯,这种事要让皇上知道那还得了,叫他们给你备匹马,你跑趟海淀吧,明珠在那儿有所别业,叫‘自怡园’,地大几十亩,很好找,把人放在他门口就行了!”
燕翎愕然道:“您这是…… ”
八阿哥苦笑道:“不这样没办法,我明知道老二在外头置了不少秘密机关,可是到现在为止我一个地儿也没扑著,只有往明珠那儿放了,明珠是老二的人,见著了这个包管他连声张也不敢声张,这同放在老二门口没什么两样。”
燕翎笑了,道:“您真行。”欠个身出去了!
步履声去了,八阿哥动作飞快,一步过去扳动机关栘开了书橱,拉开那两扇小门,别的不动,单把那本簿册拿了出来,然後又把书橱归於原处,这时候一阵急促蹄声由近而远,八阿哥把那本簿册一卷,往袖子里一藏,熄了灯出了书房。
看来他是够小心的,对谁都不相信。
八阿哥出书房往後院,踏著花间青石小径穿过庭院。
靠後头有几棵大树有一座小楼,没灯,黑忽忽的。
八阿哥开门走了进去,而且上了楼,但是他没点灯,因为始终没见有光透出来。
八阿哥进去一会儿又出来了,然後带上门走了。
他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孰不知他这一连串的举动全落在大树上一个人眼里。
八阿哥从下面出了这座小楼,树上那个人飘身而下,从上头进了这座小楼。
不过一转眼功夫,那个人又从上头离开了这座小楼,点尘未惊,这才是神不知,鬼不觉!
一条矫捷人影落进了“寡妇大院”,轻得跟四两棉花似的!
这时候的“寡妇大院”好静,静得连一点声息都听不见。
这条人影进的是後院,落地又起,扑向一间屋,一闪没进了屋旁暗影里,像一缕烟。
这条人影停在这间屋的後窗外,也不知道他用的是什么手法,只见他把手往窗户旁一按,窗户就开了,没出一点声响,又见他身子往上一冒就窜进了屋。进了屋他又带上了窗户,屋里好黑。
Wavelet扫描 一剑小天下 COR,旧雨楼 独家连载
第 七 章 英雄美人天赐良缘
忽地光亮一闪,灯点上了,灯在几上,几在床旁,藉着灯光看,这是一间卧室,一间香闺,香喷喷的香闺,很雅致的香闺。
纱帐低垂,床前是双绣花鞋,床上睡着位姑娘,绣花枕头,红缎子面儿的被子,姑娘人长得美,睡态更美,一双嫩藕般的粉臂露在被外,要多动人就有多动人,这位姑娘不是别人,是谢蕴如。
床前一张椅子上坐着刚进来那人,也不是别人是燕翎。
他靠在椅子上,抱着胳膊,静静地望着谢蕴如,偏着头,嘴角噙着一丝笑意!
也许是灯光耀眼,熟睡中的谢蕴如两排长长的睫毛一阵眨动,突然睁开了眼,醒了。睁开眼,她先是一怔,继而花容失色,脸色大变,惊叫一声:“你…… ”
一掀被子翻身坐起,顺手从枕头底下摸出一把匕首,但是她没有扑下床。
谢蕴如娇靥煞白,咬牙道:“你好卑鄙,好下流,好无耻!”
燕翎摇摇头道:“姑娘,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别一见面就这样,我要是卑鄙、下流、无耻,我就不会坐在这儿了,是不?”
谢蕴如恨得牙痒痒的,却拿他没办法,明知道自己不是对手,而且一身晚装,又不敢扑,她道:“你,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燕翎道:“有一会儿了,看姑娘睡得好甜,没敢惊动。”其实,人家宁可让他惊动。
谢蕴如又一咬牙道:“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燕翎道:“好意,我是给姑娘送东西来的。”
谢蕴如冰冷道:“什么东西。”
燕翎探手入怀,当他手从怀里抽出来的时候,他手里多了一样东西,一本簿册,他含笑道:“胤禩的秘密机关设置所在跟名册,姑娘要不要?”
谢蕴如一怔,挪身就要下床,但她刚动就已停住了、冷冷道:“扔过来。”
她用匕首挑开了纱帐。
燕翎抬手把那簿册扔了过去,道:“把手上的东西收起来吧,对付别人可以,到我这儿就不灵了,我一向是非礼勿动,要不然你就是有十把这个也挡不了我。”
谢蕴如一手拿起那本簿册,道:“你错了,我是准备自用的。”
燕翎一笑道:“那就更用不着了,牙往舌头上一咬,或是运气往心脉上一震,不更干脆么?”
谢蕴如气得娇靥又一白,冰冷道:“你就那么希望我死么?”
燕翎道:“天地良心,姑娘一心想死,我可没这个心。姑娘这么如花似玉个人儿,换谁舍得。”
谢蕴如目光一凝道:“你为什么老对我这样?”
燕翎道:“我又对姑娘怎样了?”
谢蕴如道:“你为什么不能庄重点儿,不能正经点儿?”
燕翎“哎哟!”一声道:“姑娘,这个罪名我可担当不起,我对姑娘怎么不庄重,怎么不正经了?”
谢蕴如娇靥上突然掠过一丝异样神情,道:“我觉得你跟一般人不一样,我认为你不该是这么个人,谁知道你,算了,算我没说,也许我看错了!”
低下头去翻开了手中簿册。
燕翎却不放过她,道:“姑娘觉得我跟一般人有什么不同,姑娘又觉得我该是怎么样个人?”
谢蕴如没理他,跟没听见似的,把那本簿册翻阅了几页之后,才猛然拾起了头,道:
“你这是从那儿弄来的?”
燕翎道:“姑娘还没有答我问话。”
谢蕴如把簿册一合,道:“说不说在你,这簿册我已经收到,你可以走了。”
燕翎摇摇头道:“姑娘可真是薄情寡义啊,我冒这么大的风险,跑这么远的路,好不容易把鲍师爷要的东西弄到手送了来,姑娘却就这么下了逐客令。”
谢蕴如道:“你还想干什么?”
燕翎道:“姑娘我这可是大功一椿啊。”
谢蕴如脸色一变道:“讨赏那是鲍师爷的事儿。”
燕翎道:“可是我把东西交给了姑娘。”
谢蕴如道:“我不稀罕,我也没让你拿来交给我,你拿去直接呈交鲍师爷去。”
抬手把簿册扔了过来。
燕翎伸手接住,看了看她道:“姑娘可真是冷若冰霜啊,我是冷水浇头,怀里抱着冰,冷透了,早知道这样我何苦冒这个险,卖这个力,伤心啊,伤心。”
谢蕴如冰冷道:“你放庄重点儿,谢蕴如可跟她们不一样!”
燕翎道:“要跟姑娘她们一样,拿车拉我都未必会来,好了,玩笑要适可而止,我的功夫不多,姑娘请穿上衣裳下床吧。”
谢蕴如道:“干什么?”
燕翎扬了扬手中簿册,道:“准备文房四宝,把这上头的抄下来,我还得把这原件带走放回老地方去。”
谢蕴如目光一凝道:“你是说…… ”
燕翎道:“鲍师爷要有意不让我在胤禩那儿待下去,自然可把这原件留下。”
谢蕴如道:“胤禩知道是你拿的?”
燕翎道:“问得好,他要知道是我拿的我还回得去么?又何必劳动姑娘下手抄它一遍。”
谢蕴如道:“胤禩既不知道是你拿的,你担什么心?”
燕翎道:“他放这样东西的时候我在场,也就是说除了他之外只有我知道这样东西藏在那儿,一旦这样东西丢了,姑娘以为他会怀疑谁,这还事小,一旦他发现东西丢了,必会立即撤销那些秘密机关,那么鲍师爷命我谋取这东西又有什么用?这事大,是不是?姑娘,让他莫名其妙地丢了这几处秘密机关,损失了这些人,我仍可以安安稳稳待在他那儿,两全其美,姑娘又何乐而不为?”
谢蕴如看他一眼道:“看来二阿哥是用对了你。”抓起一件衣裳披在身上下了床。
燕翎淡然道:“本来就错不了。”
谢蕴如走到桌前拉开抽屉找东西,闻言冷冷说了句:“你可一点也不谦虚啊。”
燕翎道:“谦虚要分什么事,什么时候,自负也要有点仗恃,事实证明,我不是只会拍胸脯说大话的庸才。”
谢蕴如没说话,只哼了一声,她很快地准备好了文房四宝,回过身来道:“过来抄吧!”
燕翎抬手一扔,那本簿册四平八稳,而且轻飘飘的落在了桌上,不但灯没动,便连纸角也没扬一下,他道:“我这笔字拿不出去,还是姑娘来吧。”
谢蕴如道:“我让你抄。”
燕翎胳膊一抱,连站都没往起站,道:“东西我幸不辱命地拿来了,抄不抄还在姑娘,姑娘要是不愿意抄,我就把东西带回去,什么时候鲍师爷问起来,姑娘自己回话去。”
谢蕴如冷笑一声:“别拿鲍师爷吓唬我!”
“不。”燕翎微一摇头道:“我是为姑娘的工作着想,姑娘或许不怕鲍师爷,可是惹了二阿哥这位智囊头儿,相信对姑娘你没什么好处。”
谢蕴如娇靥颜色一白,咬咬银牙道:“好吧,算你占了上风。”拧身坐在了桌前。
只听燕翎道:“姑娘怎么这么说话,大家都是为二阿哥做事。”
谢蕴如没理他,赌气运笔如飞。也没听燕翎再说话。
抄了一会儿之后,谢蕴如突然想起了一件事,立即停笔问道:“胤禩老八是个怎么样的人我清楚,你初进他的门不久,他怎么会当着你放这机密的东西?”
只听燕翎道:“鲍师爷在我之前派了个人在他那儿卧底,这件事姑娘可知道?”
谢蕴如道:“马耀挺,怎么样?”
燕翎道:“这东西的藏处,我是拿马耀挺换来的。”
这换还能是怎么个换法,谢蕴如冰雪聪明,怎会不懂?身躯一震,脸上变色,霍地转了过来,这:“你把马耀挺怎么了?”
燕翎轻描淡写地把事情说了一遍,最后道:“马耀挺现在外头墙根下,明珠那儿还得姑娘禀明鲍师爷尽快地关照一声。”
谢蕴如惊得站了起来,道:“你,你做差了事了,你怎么能这么做…… ”
燕翎道:“有什么不能的?鲍师爷身为二阿哥的首席幕宾,他应该明白,牺牲这么一个人是值得的,要不然我也没办法这么容易,这么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这样东西拿到手,在胤禩那儿保住我这么个人,应该强似马耀挺干百倍!”
谢蕴如跺脚道:“你知道什么,马耀挺是鲍师爷的亲信!”
燕翎微微一怔,道:“这我倒不知道,不过那也不要紧,那要看鲍师爷对二阿哥是不是一片赤忠了,要是牺牲这么一个亲信,换得一个我跟胤禩那么多处秘密机关,他应该认为值得,他要是不为二阿哥着想,真要跟我计较也不要紧,随他,眼下的‘北京城’,我不愁没有吃饭的地儿。”
谢蕴如狠狠瞪他一眼道:“你这个人真让人没办法。”转身坐下去又拿起了笔。
只听燕翎道:“我知道姑娘是关心我,为我好,我感激!”
背着燕翎,谢蕴如脸一红,她觉得热泛上了耳根,她冷然道:“你不要会错了意,没有人关心你。”
燕翎吁了一口气道:“姑娘说我不够庄重,不够正经,我现在说正经的姑娘却又避而不谈,这样对我,真难哪。”
谢蕴如没再说话,她运笔如飞,不知道怎么回事,她一连抄错好几个字。
好不容易把一本簿册抄完了,她搁下笔道:“抄好了,你过来看看吧。”
只听燕翎道:“不用了,姑娘抄的错不了。”
谢蕴如只觉燕翎说话的地方跟刚才不一样了,她忙回身望去,这一看把她吓得心神震动,脸上变色,连忙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