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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羹尧沉吟了一下:“兄弟,事不关你白玉楼。”
“只有您知道,事不关白玉楼。”
“你知道,四爷很生气。”
“我知道,搁谁谁也会生气。”
“那麽……”
“我只求四爷能看我的薄面。”
年羹尧沉默了一下,随即一点头:“好吧,我陪你见四爷去。”拉著燕翎走了。
四阿哥在书房里,年羹尧拉著燕翎进了门:“四爷,玉楼来了。”
四阿哥只看了燕翎一眼,居然没站起来,也不像往日那麽热络了。
燕翎没在意。年羹尧代燕翎说了来意。
四阿哥一听就拍了桌子:“白玉楼,我还没怪你呢。”
“四爷,您怪不著我。”
“怎麽说!我怪不著你……”
“我不信年爷没告诉您,我是江南白玉楼,不是关外白家的李志飞。”
四阿哥为之一怔:“那……他们事先不会不告诉你……”
“我事先要是知道,绝没有让他们往这儿开的道理,要是我有害他们之心,今天也不会来求您赏个脸。”
四阿哥默然了,半天才道:“你真行,你真会说话,你真行,真会说话。”
四阿哥摇了头:“我拿你没办法,我承认拿你没办法,好吧,我放人。”
“谢四爷。”燕翎欠了身。
“我不用你口头上谢。”四阿哥道:“口头上谢不疼不痒,没有用。”
燕翎道:“四爷,您要是这麽想,那您就错了,江湖不同於别的地方,尤其不同於宦海,江湖豪杰,重义轻殁,知恩必报,江湖人嘴里的一个谢字,可不是轻易出口的。”
四阿哥瞟了燕翎一眼:“噢,是这样麽。”
年羹尧那里接了口,一点头道:“是这样。”
年羹尧都这麽说,四阿哥也就没说什麽了,他摆摆手道:“好吧,放,放,来人。”
门外四个护卫进来了,一躬身,等候吩咐。
四阿哥道:“去把关外白家那几个人带来。”
两名护卫应声欲去。
燕翎道:“等一等。”他转望四阿哥,道:“四爷,让这两位把他们带出去放了就行了,不必带到这儿来了。”
四阿哥微微一怔,旋即恍悟地笑了:“噢,噢,好,好,依你,都依你。”冲两名护卫摆摆手:“去吧,把他们带出去放了。”
两名护卫应声退了出去。
四阿哥抬眼望向燕翎:“你满意了吧。”
燕翎道:“我已经谢过四爷了。”
“听听。”四阿哥望向年羹尧:“我这样对他,他好像不领情似的。”
年羹尧淡然道:“玉楼说得不错,他已经谢过您了。”
四阿哥一怔:“好,自讨没趣。”一阵急促步履声传了过来。
年羹尧道:“舅舅来了。”
燕翎一欠身:“四爷,我迥避。”
四阿哥抬了手:“没那一说,自己人迥避个什麽劲儿……”
匆匆忙忙地进来个人,果然是隆科多,他进门便道:“老四……”
一眼瞥见燕翎,一怔住口。
四阿哥道:“玉楼,这是我舅舅。”
燕翎一欠身:“老人家。”
隆科多目光一凝,打量上了燕翎:“你就是江南白玉楼。”
“是的。”
“今儿个咱们是头一回见面,可是我常听老四跟双峰说起你,他们俩把你捧上了天,我原觉他们言过其实,可是现在我却觉得他们俩说的还不够。”
“您夸奖,您错爱。”
“夸奖,错爱,我活了这麽大年纪了,今儿个才知道美男子是什麽样儿,人长得这麽好,其他的就可想而知了。”
“舅舅,”年羹尧道:“留神有人吃味儿啊。”
隆科多道:“我这是实话实说,老四,你可得多留神,身边儿有这麽个人,能把内城闹翻了天,咱们那些姑娘们,恐怕要茶不思、饭不想了。”
四阿哥瞧了燕翎一眼:“恐怕已经差不多了。”
燕翎忙道:“四爷,冤枉。”
“冤枉?”四阿哥道:“你自己心里有数儿。”
燕翎道:“幸亏我的脸皮早在江南已经练出来了,要不然今儿非找条地缝钻下去不可。”
隆科多哈哈大笑:“知道江南白玉楼是个高人,还不知道江南白玉楼是个趣人儿。”
四阿哥目光一凝,望著隆科多道:“舅舅,玉楼不是外人,什麽事儿尽管说。”
隆科多脸上的笑意马上没了影儿:“有人往老二那儿献了药……”
燕翎心里一跳。
四阿哥一下站了起来:“知道是谁了。”
隆科多摇摇头;“只知道药是姓鲍的送给老二的,药是从那儿来的,却不知道。”
四阿哥扬起了眉,一脸的煞气:“果然把药送给老二了。”
燕翎趁势道:“怎麽回事儿,四爷?”
年羹尧道:“玉楼,老二得了病,据说是中了毒,难道你不知道。”
燕翎道:“这我知道,我也料到毛病一定出在四爷这儿,可是这药什麽的……”
年羹尧道:“舅舅刚不是说了麽,有人把解药给老二送去了。”
燕翎道:“听四爷的口气,好像四爷事先知道.!”
年羹尧道:“倒不是四爷先知道什麽,而是四爷刚发现解药丢了,却找不出那盗药人呢?”
燕翎道:“噢!有这种事,解药在那儿放著呢?让人盗走了。”
四阿哥道:“就在我书桌抽屉里,这怎麽可能。”
“怎麽不可能。”隆科多问。
燕翎道:“您这书房是‘雍郡王府’的重地,定然是日夜守卫森严,‘雍郡王府’这麽多护卫,这麽多能人,尤其有年爷在,怎麽可能让人进入书房,拉开抽屉把解药盗走了。”
四阿哥道:“事实上解药还是让人盗走了。”
燕翎讶异地转望年羹尧:“这……”
“兄弟,别说了行不行。”年羹尧道:“你的脸皮早在江南已经锻练出来了,我可还没练出来呢。”
燕翎道:“年爷,我这是就事论事,以我看,‘雍郡王府’出了内奸。”
“内奸?”四阿哥、隆科多、年羹尧都一怔。
燕翎道:“除了四爷您自己以外,还有谁知道解药在您书桌抽屉里。”
四阿哥道:“这是我一人儿知道,别人谁也不知道。”
燕翎道:“这就怪了……”
年羹尧道:“丢就丢了,药已经送进了老二的屋,还有什麽好怪的。”
燕翎目光一凝,道:“四爷,要查那盗药的人容易。”
“噢!”四阿哥忙道:“怎麽查法。”
燕翎道:“药是那位鲍师爷送进老二的屋的,从他身上下手,还怕追不出那盗药的人来。”
燕翎的确聪明,他料到四阿哥这些人个个富心机,一定会想到这一点,所以他乾脆先点出来。
“对。”隆科多拍了一下手。
“您,好主意,好主意。”四阿哥频频点头。
年羹尧道:“四爷,下个令,把鲍老头儿调出来问话。”
燕翎道:“那您不是查盗药的人,而是要鲍师爷的命。”
“这话怎麽说。”
“您想嘛,鲍师爷并不真是四爷的人,要是的话,这药不但绝进不了老二的嘴,是谁把药交到他手里的,早就传到您面前来了,既是这样,您能从他嘴里问出什麽来,他要是来个抵死不吭气,不是要他的命是什麽,鲍师爷死了事小,追查那盗药的人,可就从此断了线了,还上那儿去查去。”
四阿哥、年羹尧、隆科多都怔了一怔,面面相觑,一时没说出话来。
半晌,四阿哥才道:“玉楼,那麽你看……”
燕翎道:“您要是信得过我,我来办。”
“废话,”四阿哥道:“我要是信不过你,你根本就别想到我这书房重地来!”
“那好,”燕翎道:“这件事就由我来办,明天这时候,我一定给您回话,事不宜迟,我这就找鲍师爷。”
他一一施礼,退出了书房。燕翎走了,步伐声远去了。
隆科多道:“看样子,他好像没什麽嫌疑。”
年羹尧道:“看样子像,只是眼下这北京城里,除了他,还有谁能这麽轻易制住白泰官。”
隆科多道:“会不会是你把白泰官看得太高了。”
“不,舅舅。”年羹尧道:“这我知道,白泰官的武功,在‘江南八侠’里是数得著的,目下北京城里,能轻易制到他的,还真找不出一两个。”
隆科多沉吟了一下,道:“要这麽说的话,这个白玉楼,他不是没有嫌疑,就是尤其的高明。”
四阿哥道:“万一要真是他,我倒要看看他怎麽给我回话。”
“这是小事。”隆科多道:“老四,你要小心,这个白玉楼,将来不是你最大的助力,就是你最大的坏事者,你可要好好提防啊!”
年羹尧冷笑道:“您放心,有我年双峰在一天,就绝不容他坏四爷的大事。”
隆科多点了点头:“对付他这麽个人,也只有借重你了!”
四阿哥没说话,可是他眉宇间那股子洒洒的阴鸷之气逼人。
口 口 口
燕翎到了二阿哥府,他本来可以直接去找鲍师爷的,可是他没去。
在大门里走道上,他拦住个跟随,问道:“关外白家那几位回来没有。”
“回来了,刚回来。”
“人在那儿。”
“见鲍师爷去了。”
“鲍师爷人在那儿。”
“在他自己书房里。”
行了,燕翎不怕会跟白家的那几位碰上了,他迳自走向鲍师爷的书房。
鲍师爷的书房,在一条长廊的东头,燕翎到了长廊的西头。
等没一会儿,鲍师爷书房门开了,燕翎忙回向屋角,探出些头去往那儿看。
白家四个人出了书房,鲍师爷送出门口,白家那四位都够狼狈的,脸色也都够阴沉的。
他四个走了,鲍师爷转身又进了书房。
看看白家那四位走得没了影儿,燕翎踏上长廊走了过去。
书房门没上栓,一推就开了,燕翎跨进书房,鲍师爷一怔,旋即直迎上来,道:“老弟,府上那几位都回来了。”
燕翎道:“我知道,是我跟老四要出来的。”
“你怎麽没跟他们几位一块儿回来,刚才他几位还直念著你呢,我去把他们几位请回来……”
“改天再见他们吧。”燕翎拦住了鲍师爷道:“现在我有急要大事?”
“噢?什麽急要大事。”
燕翎把雍郡王府知道送药的经过说了一遍,话刚说完,鲍师爷就满脸感激地急道:“真是太谢谢您了,要不是您这麽一拦,我这条老命还真非断送在他们手里不可!”
“咱们是一家人,鲍师爷你不用客气,事已至今,老四那儿不能没个交待,我就是来跟鲍师爷商量一下,看该怎麽办。”
“怎麽办,总不能说药是你拿来的啊!”
“那是当然,我打算这麽给老四回话,鲍老你要记好了,昨天夜里,解药放在您的书桌上,药瓶底下压著张字条儿,写明是给二爷服用的解药,没上款,也没署名……”
“这恐怕不行吧,老弟,随便谁送来一瓶药,我就敢拿给二爷服用,”
“好办。”燕翎道:“二爷的病越来越重,群医束手,你不能不冒个险,於是请准了福晋,给二爷试服。”
“对,这就行了,这就行了!”
“行是行,不过福晋那儿还得麻烦鲍老打个招呼,要不然他们只要一问福晋,就全拆穿了,老四那些人一个赛过一个鬼,不能不防著点儿。”
“行,行,我马上去见福晋去……”
“没那麽急,在我给老四回话以前,你能见著福晋就行了,我这儿还有一件事儿……”
“还有什麽事儿?老弟?”
“我送药来给鲍老之後,鲍老拿药去给二爷服用这段时间内,除了鲍老、二爷,还有谁知道二爷服解药了?”
鲍师爷脸色一变:“老弟是怀疑……”
燕翎点了点头。
鲍师爷忙道:“让我想想看……,老弟,除了站班的几个护卫,没别人了。”
燕翎道:“那几名站班护卫,现在还在站班麽?”
“不,换班了,刚换的班。”
“鲍老能不能带我去见见那几个护卫?”
“当然行,请,老弟。”
燕翎没客气,迈步行了出去。
口 口 口
鲍师爷陪著燕翎往东走。
燕翎道:“鲍老,那几个护卫都住在一个地方麽?”
“都在东院里。”
“东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