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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喜欢这个房间吗?子栩。」青年双手捧着盆栽,放在已经摆满植物的窗台上,今天的太阳好暖,最适合晒太阳。
深浅淡浓的碧绿互相挥映,青翠的叶片泛着水珠,充满生命力的一切、欣欣向荣。
取了书,英国作家的翻译诗集,青年坐在床边开始朗读。抑扬顿挫的声音,充满感情,事实上青年对诗集根本一晓不通,他的感情、只给予床上的男子。
浅棕色的发,在阳光下像银丝般闪耀着光,枕在纯白轻软的枕头上。眼晴紧闭,长长的睫毛微微卷着,双唇有点干燥、倒是很红嫩。
白晢的右手放在被子上,手臂大部份被米白色衬衣盖住,从衣服一直看上去,领子的位置锁骨突出,从那可以判断男子有点消瘦。
拿起水杯,以手指沾水轻轻点在男子干燥的唇上,有了水的滋润、唇显得更鲜嫩,像刚清洗好的苹果般叫人想咬一口。
水、空气、阳光,男子的至爱,像植物一样,只靠这三样东西就能活下去。
没错,一直以来他的存在都仿如植物一样,明明存在却总是教人忽视,直至失去才知道他的重要性。
植物制造空气,人没有它会死的啊。我的『植物』……没有你,我也会死。
依依不舍地收回手,眷恋着柔软的质感,改贴上自己的唇。贴近、又离开,一下一下的,纵而怎么样的吻,都得不到响应。
「我明天再来看你喔。好好睡……」抚上清秀的脸,跟过去许多日子一样,跟男子道别。
睡着了罢,绝对不是离开我了……我的子栩。
「哥、故事……我要听!」娇小的孩子坐在地上,怀里抱紧着故事书,厚厚的硬皮书有点破旧,明显曾被人一再翻阅。
男孩身旁有张椅子,蛋型的摇椅刚足够坐上一个成年人,浅棕色头发的男子,弯下腰抱起小孩放在自己的膝上,打开故事书,以特有的温柔嗓音开始慢慢说诉,公子与王子、勇者与恶龙、还有许多许多小孩子历险的故事……
风正从微启的窗户缓缓吹进,那是一个温暖的午后,阳光并不刺眼,洒在摇椅及满地的植物上。房间只有翻页声,及清脆沉稳的朗诵声,随着故事的进行,小孩听得入迷,不知不觉就沈醉在书本的世界里。
一直默默的读着,脸上的笑容从不曾减退,男子抱着怀中的孩子,如获至宝。
平稳的呼吸声传来,男子笑着放下手里的书,为男孩调适更舒适的位置,抱着让他安睡。取过挂在旁边的外套,披在男孩身上,男子低下头轻轻在脸颊上送一吻。
「我的宝贝,永远都爱着你。」
嘴里喃喃哼着无意义的歌,摇椅轻轻晃动着,男子闭上眼继续沉溺在自己的世界里。
自从三年前这小生命诞生后,对他的爱就不曾减低过。当婶婶把只是婴儿的堂弟抱回来后,对他说「子栩,他是你的弟弟喔,要爱他、好吗?」
像粉团般闭着双眼的堂弟,在婶婶怀里安稳地熟睡,看着这天使般的容颜,子栩忍不住提出要求。
「婶婶,我可以抱抱他吗?」
小心翼翼接过软绵绵的身体,比珍品还更珍贵的小生命,他恐怕自己一不小心就会伤害了他。小婴儿安稳地到了他的怀里,突然张开一双黑珍珠般晶莹剔透的双眼,紧紧地望着他,几秒钟后露出笑靥。
自那刻开始,子栩的目光再也离不开他,在心底决定,一辈子都要保护他、不让他受到丝毫伤害。
「看,小荧笑了。」婶婶在旁边为这个发现高兴,轻轻用手逗弄男孩「子栩,他叫永荧喔,三个火字组成的荧。」
荧、温柔微亮的光。子栩知道,这个名字会很适合他的弟弟,照亮他生命的荧。
那年,小荧刚出生,子栩十八岁。
子栩的世界自此以荧为中心。
照顾他、保护他、容忍他一切的任性,无论荧做了什么,子栩都会微笑着为他收拾善后。
连一向宠爱荧的婶婶也忍不住说「子栩,你太纵小荧了,小孩子宠不得呀!」话虽如此,语气中满是浓浓的疼爱,她自己也舍不得不爱他。
五岁的小荧精灵活泼,像野孩子般跑过不停,懂得的也多,很聪明、但也霸道。
「哥!我要吃苹果!」孩子坐在地上看书,头也不抬地命令道。子栩不在意地笑笑,洗好苹果拿到孩子面前。
「有皮!」瞄了一眼,继续要求道。
拿过小刀,子栩细心地为苹果去皮,还小心地一点红都不留下,再切成小块小块地方便小荧进食。
「喂我吃。」懒懒地张口嘴巴,还是继续沉迷在书本的世界中,这些书都是在子栩书房拿的,自从荧出生后,子栩看到有趣的儿童书就忍不住买回来,渐渐已占了几个书架。
以牙签刺好苹果,递到荧的嘴边,男孩咬了两口皱着眉,把它吐到地板上「好酸!我不要吃了。」
「小荧,哥哥为你切好苹果,谢谢也不说。而且、我不是说过不准把东西吐掉的吗?」旁边的叔叔看不过眼,终于开口责骂。
「呜、呜……」孩子双眼马上盛满泪水,子栩着急地抱起荧「好好好、不吃不吃。小荧乖,看书吧,我切梨子给你吃好吗?」
露出笑容,拿起书本走到另一角,让子栩收拾残局。
「子栩,你太宠他了!」无奈地叹口气,就知道管不了小荧,尤其有子栩这个保护者在。
「不要紧,小孩子总是有点任性嘛。」清理好地上的污秽,把苹果泡进盐水后放到冰箱,子栩拿起梨子重新削皮。
夫妇俩也只能苦笑摇头,没想到子栩会比他们更宠那孩子。
时间飞逝,又过了两年。
荧越来越聪明、也越来越任性。所谓的天才儿童,年仅七岁就入读小学四年级,原因是入学时发现三年级的课程他早倒背如流。
书架上子栩早准备了各年级的课本,只是他没想到小荧闲时都拿来看,已经能够理解并记忆。
婶婶高兴又担心,直说子栩是他们家的恩人,子栩苦笑,其实他们才是自己的恩人。从来没有工作经验,父母又早逝世,一直靠为数不多的遗产过活,幸好婶婶让他住在他们家里,不然一个人,子栩也不相信自己能够活得下来。
不敢与人接触,更甭说为自己争取什么,从来子栩的世界只有书本、直至出现荧为止。
所有的心力都放到优秀的荧身上,他就是自己的一切。要给他最好的、让他快乐地生活下去,这是子栩的生存意义。
荧说的话、所要求的,绝对不会拒绝。
「吶,帮我拿书包。」刚出校门就把沉重的书包交给子栩,永荧边跟路上遇到的朋友打招呼,边分心阅读手上的课本。
纵而年龄跟班上的同学差上一截,荧却不会怕生或是害怕,认为大家是平起平坐、甚至他比较高人一等。
当然荧聪明地没有在别人面前表现出来,只有对待子栩的时候,才会以高高在上的态度。他很早就发现,无论他做什么,这位堂哥都不会反抗,并如把它奉如圣旨。
被人捧在手心侍奉的感觉,没可能会讨厌。
荧渐渐忘记子栩有多疼爱自己,小时候他有多喜欢缠着子栩撒娇。他慢慢地只把子栩当成一个专职服侍自己的……佣人。
从来没有想过为什么子栩会待自己这么好,也没想过他会有离开自己的一天,只是无限度地索求子栩的好。
子栩当然也察觉到荧的改变,没有说什么的默默接受。
还是做着所有荧交待的事,但子栩却不敢像以前一样抱着心爱的堂弟,他害怕身体接触会令自己被讨厌。
早知道,自己配不上优秀的堂弟,在他身边只会贬低了荧。无能的自己,活在世界上一点价值都没有。难得有个人,可以让自己尽心力去爱、去善待,即使被看不起也好,只要能留在他身边就好。
不拒绝,甚至更卖力地照顾自己的子栩,令荧更加看不起。
『简直、连条狗也不如。』心底升起这种想法,畜生气愤时还会咬上二口,而他却没有半点脾气,一点也不像人!
这个想法,令荧变本加厉,却没察觉到子栩的心情。
现在回想起来,这大约就是一切错误的开端……要是当日他对子栩仁慈一点,那子栩就不会放弃自己……
子栩……一直都温柔地对待自己,绝对不会向自己『SAY NO』的男人……不过说过要一辈子待在我身边、照顾我的吗?
为什么现在无论我怎样呼唤你,都不睁开眼对我微笑。
记忆中,子栩自小时候就很疼爱自己。宠他、疼他、容忍他的任性,即使被他伤透了心,还是一直挂着淡淡的微笑,仿佛一切都无所谓似的。
就是那个笑容……为什么无论他做了什么,子栩都可以毫不在意地笑,想要他生气、哭泣、开怀大笑,而不是没有感情没有想法的植物……
「你喜欢我?」带着高傲的微笑,鄙视着眼前的人。
头发粗糙、架着老土的厚片眼镜、脸上带着雀班……是个长得毫不起眼的女孩。
望着跟自己同年、却高上几级的永荧,女生害怕地低下头,为自己的告白感到后悔。这样优秀的人,绝对没可能看上自己的……像他面前,自己就像妄想成为公主的丑小鸭一样。
「你是不是喜欢我?」不耐烦地再重复一次,女生就是这么麻烦,拖拖拉拉的话也说不好,活像白痴。
终于提起勇气微微点头,实际上她只想转身就跑。
「我的回答是……」扬起漂亮的笑容,换上温柔的语气「你不直视着聆听我的响应吗?」
不可置信地抬起头,因为荧突如其来的转来惊倒,女孩羞红了脸望着荧。
「痴心妄想!回去照照镜子吧!」态度再次一百八十度改变,嘲笑讽刺的笑容大大挂在脸上,不自量力!
「也不想想自己长什么样子,我家佣人都比你强!」指着慢慢走近的子栩,荧轻狂地大笑,留下受尽羞辱的女孩,潇洒地转身而去。
「荧……你这样对她不好吧。」明明也被荧的话伤到了,子栩却更是担心那女孩。小小的孩子却出口伤人,他们的家庭教育太失败。
不、失败的……应该是他这个做哥哥的。明知道荧在学校及家中的乖巧全都是装出来的,自己还是一直任由他,甚至让他养成侮辱别人的习惯。
「哼,凭你想教训我?」之于我、你只是家中的一条狗,刚刚的话摆明着说给子栩听。
「不……」闭上嘴,不敢再说些什么,的确、他没资格教导荧……自己、算得上什么。
被辱骂得最多的人,正是他自己呀!
「你既然在我家白吃白住,就好好记住自己的身份。」不屑地冷哼一声,由头到脚看不起子栩「快三十岁的人还一事无成,我真不知你活着是干吗!」
活着、是为了什么?我也不知道……曾经以为你会需要我的存在,但现在、我却只会为你带来厌恶……
「你一会来我房间。」回到家里,荧细声地交待,不管子栩露出恐惧的表情,独自走回房间。
换好衣服后,听到轻微的敲门声「进来。」
脸如土色的子栩走进来,顺手带上房间的门,二话不说脱掉上衣,露出满布伤痕的身体,低着头跪在地上。
永荧走上前,提起右脚用力踢向他的腹部,子栩痛得弯下腰,用手抱着小腹,整个人卷曲躺在地上。
拳头及脚毫不留情地落在子栩身体各处,子栩小心地护着脸以免留下伤痕,其余的即使多痛,也丝毫不躲不挡,更不作一声。
身为天才儿童,凡事都要达到完美,早被学校及家庭压力迫垮的荧,由半年前开始以子栩作发泄对象,每当遇到不如意事便虐打他一番。
原本,只是某次他太生气的时候,不小心打了子栩两拳。但他却发现,子栩痛苦却咬着唇不作抱怨的样子,激发起自己内心虐待别人的欲望,并且可以舒减压力。
自此每当感到烦躁的时候,他都会把子栩叫到房间来。
别说是长辈,荧根本没有把子栩当成一个人看待,比起家中任何一个佣人都更下贱,他怀疑自己把狗粮洒在地上要他舔,子栩也会照做。
没留意自己留在他身体及内心的伤有多重;也没发现从前总是温柔微笑的子栩、已经许久没露出笑容,连话也说不上几句;没想过亲手把最爱自己的人、推进地狱是什么滋味,却已经做了……
尽情地凭着感觉活着,眼里只有他自己,因此看不到子栩的爱、及自己的残忍。
「我来了。」青年像往常一样,来到子栩的床边,双手轻佛上他瘦削的脸庞。
为子栩脱去身上的衣服,骨瘦如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