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以免伤及我君臣友朋之情。”
庞统哼哼一声:“我还没说完呢。好罢,我就择要而说,听不听在你。我先问你,用间使计,乃是军中第一大事,你为何不敢上报孙仲谋……将军,要求拨发大量经费?南昌城明明你是主将,但你要行动,朱治为何能处处掣你之肘,逼得你只能率领本部人马出击?你要他故布疑兵,如你仍在南昌一般,他为何不肯应命?我军出发已近二十日,为何现在还没得到江东进攻江夏的战报?哼,你明取江夏,暗袭江陵,更是出发十日后才遣使上告,单凭此点,孙仲谋就可以杀你个欺君不恭的大罪名。”
周瑜双目一凝,神色严厉起来。他挺身坐起,正要说话,却忽然又强行忍住,淡淡道:“士元醉了。”伸了个懒腰,轻轻打个哈欠。
“我两日未睡,精神困乏,士元兄可愿与我抵足而眠?”
庞统怅然看着周瑜,想道:“难道真是所谓当局者迷么?江东君臣,自孙权以下,人人对你怀有嫉妒猜疑之心,为何惟有你自己一直不知?”
目前在江东六郡,庞统可以说是唯一理解并支持周瑜的智者。但他也只是拗不过周瑜的诚意,加上存了要与师兄一竞其智的好胜念头,才答应出谋献策,运筹全局。
他原来只负责管理周瑜军中的情报网,搜集整理各地的信息,为周瑜的决策提供帮助和建议。周瑜下决心实施奇袭计划的时候,和庞统一夜长谈,请他做这次行动的总军师。庞统开始也没太在意,一口答应。但他越是深入了解,越是心中发寒,在仔细研究、周密思索了眼下局势之后,他断定,这个活儿不论对他,还是对周瑜,都是吃力不讨好的鸡下水。于是他多次向周瑜陈利害,数得失,劝他不要实施这个奇兵远征的计划。
唉,你什么都好,就是这犟脾气太不好了。你会死在这个执拗性子上的!
心里重重叹了三声,跪起身,道:“也是,你先睡睡再说,我可是刚醒过来,没一点睡意。”
忽然想起个事:“你这酒实在不错,倒点给我。”伸手从怀里摸出个小小的玉葫芦来。
周瑜随手一指:“便在那箱,自己去倒。”看看他手里的玉葫芦,微微泛出晶莹澄亮之色,讶道:“士元这葫芦好精致!”心想:“你到我这里的时候,后面还跟着好几个债主,这样的好宝贝居然没被人抢了去,倒也奇了。”
庞统脸上微现尴尬。他当日在襄阳城花天酒地,欠债无数,又不好意思再跟师傅师弟们借贷,他们也都不是多有钱的人,于是往南边跑。
听说江东有两个美男子吕范和周郎,为人风雅,乃是同道中人,而且家资都颇为富饶,就想去找他们。可是他一身破破烂烂,臭气熏天,这样子怎么能见人?结果还没见到吕范,先被吕家的管家仆人一通扫荡,给打了出来。没奈何,只好腆着脸去见周瑜。
周瑜为人豪爽,喜欢结交道上的朋友,看门的见多了主人奇形怪状的朋友,所以也没太多嫌弃他的仪容,居然给他进到内宅,见到了周瑜。周瑜也曾闻过襄阳庞统的名声,当即应承下来,一问,债还挺多,有点为难。最终还是小桥夫人慨然出手,才把他的债务一笔还清。
庞统心想人夫妇如此仗义帮我,我也没什么能报答别人的,只能给人做事了,于是就自我推荐,要在周瑜的私人幕僚团里帮忙,周瑜自然求之不得。锥入囊中,其锋自显,没过三个月,经过几件小事,周瑜发现庞统这人了不得,任何谋划思虑,无不精确到位。想自己这里池塘太浅,长期伏着这等蛟龙,未免太过浪费人才,而且也会启主公之疑,就想荐他到孙权那里高就。但庞统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对周瑜的人品才智也极为推重,百般不许,非要为周瑜干上三年,所以最后就成了周瑜的江夏郡功曹,不过也是遥领,没法实授。
庞统心想:“我一时心乱失察,竟然把这宝贝露出来,公瑾嘴上不说,心里必然怪我。”道:“啊,公瑾,这个……葫芦是我小师妹送给我的……”
周瑜释然:“原来是定情之物。”
庞统脸红道:“非也,我小师妹善酿酒,每位学成外游的师兄,都会得到她馈赠的一种盛装之具,用以将天下各地的佳酿带回去给她研究。”
周瑜哦了一声,看看他,觉得自己的睡意没了。
他感觉到庞统的异样。
士元此子虽然才高八斗,智深策远,却素来目如剑,口似刀,尖酸刻薄,刺骨三分,是那种眼高于顶,门缝而视的孤傲之士。他居然也会脸红?嘿嘿,恐怕他对自己的小师妹另有一番情意罢?
一向诚意待人的周公瑾,也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
也难怪他会作如此想,实在是庞士元的神色太可疑了。
庞统见周瑜这么暧昧地看着自己,面上更是挂之不住,大袖一抬,闪躲道:“舱里真热……”
周瑜差点憋不住,忙也一挥袍袖,遮掩住双方的面容,微笑道:“是啊,是啊!”
庞统道:“公瑾你先安睡,我出去透气。”狼狈不堪地逃了出去。
周瑜咬着牙,直等关上舱门,才忍不住哈哈大笑。
脱了外甲,躺在榻上,身体顿时感到沉重了许多。几天不睡,铁打的人也会支持不住。
这样躺着,舒服!
“待占领江陵,攻克襄阳之后,有机会定要和夫人说说,让她去见见他那位小师妹,想法玉成士元这段佳缘。士元虽然貌相略有微瑕,但他才学人品,却都是当世第一流的,理当获得一个好姻缘。”
忽然胸中一动,心情顿时转而沉重,近日庞统种种言论,历历在耳。
“公瑾,你礼贤下士,智深名大,已动摇主位……”
“这次出击,你是成则功高震主,更令人谗嫌生疑;败则身败名裂,从此江东六郡,再没有周郎这个人物……”
闭着的眼睛在眼皮下轻微地转动着。
他智慧高绝,明察秋毫,孙权虽然比孙策更加尊重他,但他心里很清楚,自己和孙权之间,一直隔着一层什么东西,令君臣二人难以真正亲近融洽。他也知道,从孙策时代开始,其他诸位同僚重将,就对自己或多或少地怀有不满之想,只是他根本没放在心上。
难道这次长途袭击,真如士元所言,看似绝妙,实则愚蠢?
只要我一心为江东,一心为孙氏,最终大家都会理解我的。
大家真的会理解我么?主公真的能体谅我么?
那为什么……
脑子里心绪起伏,杂念丛生,过了好大一气,才微微有点睡意。
正朦胧间,舱门轻轻响了三下,接着被人推开,周营面带喜色地走了进来。
“事情都办妥了?”周瑜心中奇怪,立刻坐起,瞪了他一眼。
周营这才醒悟自己太过性急无礼,居然没有等主将允许就闯进来,急忙低头谢罪:“是,大人!请恕末将无礼。”
“哼,你如此匆忙,定有大事,还有什么事啊?”
“回大人,小人回来时,见功曹大人已接到主营使者快报,说凌操、黄盖二位大人,已经开始攻击夏口北城。吕范大人的飞月营也正向江夏进军。”
周瑜一挺身躯,翻榻而起,心中大为激动,想道:“主公果不弃我,主公果不弃我!”
血丝满布的双目之中,闪现出隐隐的泪花。
四月十七。
不利于行。
接到黄叙着人加急传来的消息,我和徐庶等人在洞庭湖和湘江交界的湘阴地带迎上了黄叙一行。
虽然事先已经有心理准备,但听完黄叙的叙述,尤其是听到最后周瑜让黄叙给我二人带回的问候,我和徐庶心中仍然震动不已:“好个周瑜,居然如此气派!”
徐庶叹道:“周将军儒雅潇洒,名士风范,令人好生敬慕。”
桓阶脸色惨白,道:“江陵休矣!”
陆子云道:“我军迅速释放飞鸽,告诫江陵的将领,如何?”
桓阶道:“我接到消息,便让阿杰放出了夜飞和日飞的两组信鸽,但恐怕已经来不及了。周瑜已胸有成竹,全盘在握,亦不惧消息泄露。”
陆子云问道:“参军的意思是……”
桓阶心中难受,神色萧索地坐在那里,半闭着眼只是摇头,懒得多言。
陆子云翻他一眼,意思怪他傲慢。我却知道桓阶近日比较点背,女儿阿袖刚刚出走,又出这么档子意外,难免心浮气躁,这时候必定心中难受,便替他解释道:“参军的意思是,周瑜攻击江陵,从他一方来说,他因为有很好的破城手段,比如敌军中有牢靠高级的内应之类,所以不怕江陵如何戒备;而江陵刚刚归属我方,还陷于混乱之中,守军军心未稳,士气低迷,我们又不在现场,这种情况下,以王威的指挥能力,很难随心所欲地防守,绝对不是身在暗处、诡诈多谋的周瑜的对手。”
桓阶感激地看我一眼,叹道:“没想到周瑜竟然会有此一着奇袭。这小周郎果然厉害!臣下自以为遍识江南人物,却不想一直小觑了周瑜。唉,‘神目如电,天下八绝’之谓,亦可以休矣!”
所谓“神目如电,天下八绝”,指的是当时八位深通时事,善识人物的八位著名策略之士。黄河以南除了桓阶之外,还有中庐的蒯越、襄阳的司马徽以及吴郡的顾雍,这四人齐名,号称“神目桓伯绪、法眼蒯异度、琴问司马徽、弈谈顾元叹”。北方则是颖川荀彧、关西贾诩、汝南许劭、冀州沮授四人并行,人称“博学笃志沮广平,切问近思许子将,神闲气静贾文和,智深勇沉荀文若”。
桓阶一向自负才智,策反王威一事虽由甘宁提出,黄忠和黄叙父子实际操作,但具体掌控,却一直是由桓阶负责。这回刚刚施展手段,立下大功,却被一个江东后辈转手即夺了去,自是痛心疾首,极不甘愿,却也不禁暗暗震惊于小一辈人物的大胆和妙计。
陆子云叹了口气,他也是很聪明懂兵法的人,早已清楚周瑜这意外的一击实在致命,令长沙这些日子的所有心血都付诸东流。东扯西拉,只是不愿意屋里的气氛太过压抑,听到现在,不禁沮丧之感大升,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徐庶苦笑道:“孙子说,争地则无攻。像江陵这种城防坚固,军需充足的兵家必争之地,任何有战略头脑的人都会不惜代价抢先占据,而不是去攻打它。周瑜如此心急去抢江陵,都是我们逼的呀!唉!我说近月来都一直心神不安,总觉得哪里不大对劲。原来却应在周公瑾的这支奇兵身上。”
我皱了眉,心想:“军师啊,你可不能泄气。大家都来什么休矣完了的,这怎么打以后的仗?”强笑一下,用孙子的另一句名言安慰大家道:“大家不必如此丧气。水无常形,兵无常势。目前形势混沌,刘表、蔡瑁必然不甘如此重城被仇敌孙氏侵占,他们在江陵城经营多年,势力盘根错节,绝不会让周瑜如此轻松地夺去根本;周瑜轻兵长袭,攻其无备,但要站稳脚跟,亦非易事。江陵的争夺,现在才刚刚开始。”
桓阶、陆子云等都振作起精神,齐道:“主公高见。”
徐庶定了定神,转头问了黄叙几句,忽然一怔:“你说什么,你是送王将军的家眷到长沙的?”
阿叙道:“是,军师。我奉主公之命潜赴襄阳,取回王威将军家小,王将军便依约起义。他是第一守将,号令占了上风。但江陵城中当时还有几名高级将领,其中也有未服的,便在下面闹了起来,江陵城中骚乱了好几日。王将军全力镇压叛乱,杀了十几名带头闹事的将士。我见形势不好,便征得王将军同意,和师弟夏略一起,携他的家眷退回长沙,一来可安王将军之心,二来也是防止中途生变。”
“他们可都安好?”
“是,除了王将军的老父略有微恙之外,其他几位都很好。”
徐庶又问了几句,脸上现出一丝喜色,轻轻拍拍他肩道:“你们师兄弟今日立下大功!”对我和其他人道:“主公,诸位,我们还未尽输呢。”
我忙道:“请军师一一说来。”
徐庶道:“适才主公提到江陵军中有可能有周瑜的内应,我忽然想起,目下我师弟庞统正在周公瑾帐下,他熟悉荆襄八郡的情况,此次江东敢如此孤军深入,当与他有关。”
徐庶一点,桓阶率先醒悟:“我一直都没有想明周瑜如何袭夺江陵,军师一提,我也想到了。江东军在江陵城中的内应,断不出潘睿和董允二人之一。这二人一是南郡功曹,一是江陵县丞,都是荆州名吏,江陵重臣。我和军师早想邀他们来投我长沙,却一直未能有所成效,原来他们早和庞士元暗通。”
我点点头:“庞士元智慧过人,当有此能量。”
徐庶道:“正是如此。他们二人与我庞师弟昔日都在襄阳学堂跟随宋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