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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点点头,心思被她看出来了,所以特意要点醒我。
也是,襄阳能打仗的现在都被江东军隔离,在江夏郡苦守呢。襄阳、樊城这边原来都是后方,十年未有大战,平日又没有名将进行有效的训练来保持状态,军队如何会有什么战斗力可言?
徐庶问道:“杜营主,新野守军情况如何?”
杜似兰道:“霍峻虽然守意坚决,但毕竟兵寡将微,他手下只有四千人,现在看来已经快守不住了。”
“新野至今尚能一战?”徐庶对这事感到特别奇怪,按双方的综合战斗力相比,新野小城相差悬殊,应该不可能守这么久。
“是啊,军师。”
“这些天里,曹军攻城几次?”
杜似兰算了算:“按霍将军的战报,大概是三次大攻,小型攻击十余次。”
“奇怪,怎么会如此之少?曹军莫非顾忌什么?”
“军师神算。”杜似兰看他一眼,笑了,“本来曹军恃强凌弱,自然想尽快攻下新野。但张郃军于首战奇袭中便失了大将高览,不知新野城中虚实,未敢轻动。十天后夏侯惇率军赶到,大发脾气,不听张郃、赵俨劝阻,自引大军发动攻击,却又在离城十五里时被霍将军纵火相攻,损失较重。这两仗下来,曹军士气受到严重挫折,新野又有十日安宁。直到近几天曹仁、徐晃等军大集,曹营士气复振,才又组织了几次强攻。”
我道:“离城十五里,莫非是博望坡?”
杜似兰大奇:“正是博望坡,主公怎知?”取出一份地图铺放地上,请大家来看。
我有点尴尬,又漏了。
徐庶看我一眼,解围道:“主公这一年找了许多各地地图研究,这个不足为奇。”细看那地图,心里暗暗诧异:“新野城外,一马平川,也就博望坡两山夹道,草茂林密,地势较为险要,主公久经战阵,熟知韬略,也就罢了。霍峻何以居然也知道在那里设下埋伏?”
他昔日在襄阳一带停留多年,担任长沙军军师以来,又多方搜集研究孙氏、刘表、刘璋等敌友势力的资料,对刘表集团里的人才情况非常清楚。徐庶知道,霍峻此人颇有军政素养,治理郡县,修桥开渠,训练士卒,统驭军队,都很有办法,但要他出此等奇计取胜敌人,似乎不太可能。
问杜似兰,杜似兰道:“此事似兰正要禀明主公,霍将军有位朋友,襄阳人,姓罗名蒙,极有计略,博望坡一役,便出自他手。”
哦?
座中其他几人全都现出讶色,他们刚看了这一策略的整个过程,各自心下自忖:“若要是我,能不能设计出这么一个胜敌良策呢?”
我问道:“霍峻是个什么样的人?”
徐庶笑道:“主公别打他的主意了。霍峻这个人是荆襄八郡中正在崛起的少壮正统将领,仕途正顺。而且他和江陵的文聘、江夏的黄祖一样,也是个坚定的本土派。不管曹操孙权,还是长沙成都,无论是谁,只要侵害到荆州的利益,他都会坚决反对。”
我微感失望。
杜似兰道:“主公,依小兰之见,霍将军十分信赖罗蒙先生,而罗先生,却对我军深具好感。”
我看看她娇俏的脸蛋,心想:“是对你深具好感吧?”
杜似兰被我看得脸上微热,偏过头看向徐庶,掩饰窘迫,道:“主公、军师若想将霍将军纳入麾下,就先得说服罗先生。似兰曾与他书信往来,颇为相知。若主公信得似兰,我愿去说罗蒙。”
我脱口而出,断然拒绝此议:“就算他智绝天地,我也决不会拿你去做交易。”
杜似兰大概没想到我会忽然来这么一句,以她智慧,想一想便知道了我脑中正在转动的念头,顿时满面通红,低头不语,心头一股火苗慢慢燃烧开来,燎烤着五脏六腑,想道:“主公原来竟然如此爱惜于我。”
徐庶和田丰对看一眼,心想:“莫非他内心真正喜欢的,是杜营主这种成熟的女子?”
我帮助桓袖逃婚,田丰本来不知。不过这次因为静观襄阳事态之变,长沙军在当阳停留日久,田丰每日与我和徐庶一起处理军务,彼此共事非常愉快,双方多次沟通讨论,有次谈到后方各位官员时,我和徐庶才把这个秘密告诉田丰,和他一起商量许久。
田丰道:“主公,说服罗蒙先生,未必要杜营主以美色相诱,我们可以看他喜欢什么,慢慢打动他就是。”
这老头脾气直,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杜似兰抬起头,红着脸道:“主公,不光是他,自主公破格提拔张神医为长沙太守之后,襄阳朝野都非常震动,适才蒯良大人也说了,很多人想见主公,便是为此。罗蒙先生乃是一位有大志的才士,他很喜欢我军的朝气和开放,所以信中言辞,颇有结纳靠近之意。”
我看看他们神情脸色,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这事又不能解释,越描越黑,只得干咳两声,问道:“哦,那他现在何地?”
杜似兰道:“随霍将军仍在新野。”
我道:“新野郭小城弱,非是用武之地,我们与曹军作战,大概要在樊城之外。该让他们撤退了吧?等他们撤退到樊城来,兰妹再跟他们细谈不迟。”
“主公说的是,曹军最近的攻城虽无大效,但新野已颇感不支,前日的告急快马来了两趟,请求襄阳速派援军。”
我道:“怎么,襄阳一直没派遣援军么?”
杜似兰道:“派是派了,可是只派出了一千军,而且行动缓慢,现在估计还没赶到新野。”
我道:“怎么会这样?”
杜似兰道:“樊城令张允与霍峻将军素来交恶,能派出一千人,已是刘表不停催促的结果了。”
我大感恼火:“同舟共济的时候还干这事,不是要急着去寻死么?刘表怎么也不管管?”
杜似兰微笑:“主公你说,现在刘荆州敢管蔡瑁一党么?”
徐庶道:“是啊,主公,蒯越虽然击退了周瑜,可大家都知道那是因为有主公你的帮忙,而且蒯氏损失惨痛,蒯祺伤重而亡,其他蒯家嫡系的军官也损失了不少,所以表面上蒯越提高了声威,实际上刘表对他的能力却已大生疑虑。他现在不用蔡瑁,还能用谁?而且他疑心又极重,要在蔡、蒯二氏之间摆弄平衡,这种时候自然不会为一些小事去责罚蔡瑁的外甥。”
我道:“小事?贻误军机,增援不力,这是杀头的罪名,居然是小事?”
徐庶一笑:“在刘表眼里,恐怕是。”
我瞥他一眼,道:“这种人,我决不能用。军师,元皓兄,我在想,是否一入樊城,就开始在义字军、孝字军中提拔能打仗的中低级军官,再派过去一部分我们自己的中高级将领为将,迅速把这两支军队整合起来。”
田丰笑了:“主公说得是。我和元直在刘表来之前已经商量过了,如果主公果然能拿到樊城的指挥权,进城就要首先压服住张允和蔡勋,逼迫他们交出孝字廉军的军权。”
我道:“对,对,这是第一要解决的问题。”忽然一迟疑:“不过他们要硬是不交,怎么办?难道杀了他们?”
徐庶摆手:“现在这种形势,我们决不能有任何自相残杀的行为,何况是张允、蔡勋这种友军大将。”
“那,来软的?”
徐庶有意无意看了杜似兰一眼。杜似兰敏感地意识到他的目光,皱一皱眉,微感恼怒地侧过头去。
徐庶笑道:“那又太耗费时间。我的想法是,借重我主的迷惑神功。”
我道:“黏音迷意?你是说催眠他们?”
徐庶道:“主公可有自信?”
他和田丰都一眨不眨地盯着我,杜似兰也很有兴趣地转过头来。
“嗯,我现在黏音迷意的功夫虽有进步,但要对付高手,就不是很有把握了。要看他们的定力和武学功力,还需知道他们是否对这种心战之法有无研究。”我犹豫着说道,“长时间令人迷失,更是困难,基本上我现在没有这种能力。也许公孙谨那种大家可以让一个普通人迷惑几个时辰,但那有什么用呢?”
徐庶问杜似兰:“张、蔡二人武功如何?”
杜似兰道:“张允懂得水战,据我观测,他马上的武功也算不错。蔡勋就没什么用了,一个膏粱子弟而已。”
徐庶道:“那就好。其实只须主公的心战之技略起效果,令他们一刻之内无法正常思维,庶就有办法让他们再没有机会正常思维。”
我吃了一惊:“哦?”
徐庶道:“我在当阳时,已想到此点。所以专门密函至长沙,请张太守为我配了一个方子。依方配药,令他们服下,他们就会有一个月时间要躺倒病榻,只想舒舒服服地睡觉,不愿动脑用心。”
“张仲景给你配的迷药?”我十分疑惑,那可是神医啊!给你配药,这么没良心的事他也能干?
“是。我没有瞒他,把实情都和他讲了,他若不肯,我也不会勉强于他。张太守虽然不是太乐意,但知道这样对我军和襄阳军两方最好,所以还是开列一方,但要求我用完即毁,决不外传,以免为小人得到,贻害无穷。”
“你既有了这药方,何不暗中让他们服下,还要我催眠他们干什么呢?”
徐庶道:“仲景先生说,此药微有麻涩之味,酒水中下药,只恐他二人察觉。一击不中,后果不堪设想。而且,我和元皓兄都不想浪费时间。”
我耸耸肩膀:“那你配好药了么?”
徐庶点头:“我还尝过一点,确然有效。”
我忽然想起,在当阳设坛祭奠阵亡将士之时,徐庶确实有数日之久称病卧床不起。当时我被刘备暴死的消息弄得昏昏沉沉,也没留意。原来他竟是亲口去尝试这种奇药了。
“哎呀,军师如何要自己去吃这种东西?”
徐庶道:“主公勿忧,我吃得很少,对身体没有什么影响。这种大事,我若不自己确有把握,万一被人假象所趁,岂不一败涂地?”
田丰道:“当元直尝药期间,我曾反复试探,他确实无法聚集精神,思索问题。而且只想快点躺到床上去酣然大睡,略加耽搁,即郁怒自去,再不理睬此人。但平日饮食起居,却又没有其他异常。”
我心中大喜:“这时代居然有此等奇药?此药若用于刘表、蔡瑁等人身上,襄阳岂非唾手可得?”
“那秘方何在?”
徐庶道:“遵张太守殷嘱,我已将药方毁去。”
“啊,毁了?那你还记不记得那上面都用的有哪些药材?”
徐庶微微一迟疑,道:“药单繁琐无比,上列有五十余种药物……”
“遗忘了几味?”
徐庶道:“……”
“好了,好了。”我笑了一笑,“这种事我不会再问,我阿飞又不是要靠这种本事取胜的。”
田丰大笑道:“元直,如何?我说主公如何?”
徐庶道:“是,元皓兄赢了。”
我奇道:“元皓兄说我如何?”
徐庶道:“元皓兄说,主公虽然通达,能随机应变,但却不肯多占敌人便宜,更不愿我失信于张仲景先生。”
我心想:“现在不急,有机会,定要你主动把这单子说给我听。唉,可惜池早不在……”
想起池早,又是一阵难受,这家伙到底死没死,到现在一点音讯都没有。
不过,那人医道那么差,就算在这里,也未必能用中药配出这种药吧?
大方针定下,我立刻派出使者前往新野,向霍峻告知樊城之事,并以襄阳前线总指挥的身份命令他相机撤退至樊城。然后又与众人计较整编各军的具体方略。
一切商议妥当之后,徐庶、田丰告辞出去,我让杜似兰留下,要跟她再聊聊。
杜似兰单独和我呆在一起,微微有些局促,虽然她竭力遮掩,我还是看了出来。
“兰妹,多日不见,这么聊天,你不太习惯吧?”我慢慢坐了下来,示意她也坐。
杜似兰看着我,道:“主公,你瘦了。”
我一愣,伸手摸摸自己的脸:“有么?”
杜似兰道:“主公这一年来苦心劳力,日夜操劳,岂能不瘦?”
我道:“兰妹,现在我们私下闲聊,你就不要叫我主公了,好么?”
杜似兰道:“那我叫您什么?”脸一红,道:“我还是叫您飞哥,如何?”
一声飞哥,打开了我心头的记忆之门,我忽然想起去年在汝南初与她相见的情景,感触道:“好,好,你我兄妹虽然相识有一年多了,但这些日子各自忙碌,很少能见面。这次,我们要多聚一聚。”
杜似兰脸上又是一红,低声道:“是,飞哥……”
我道:“怎么了?”
杜似兰愣怔了一会儿,轻轻一转身,坐在我面前。
我最喜欢看她脸红时的表情,特别美丽可爱,软软柔柔地叫我一声飞哥,真像我亲妹妹冲我撒娇一样。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