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角形越来越狭长,可能出现的误差也就越大,因为这方法只适用于离地球最近的星球,我们进行这项测量就比较容易——我们现在离太阳比地球离太阳远一千倍,我们的三角形底边比原来的长一千倍,测量距离的精确程度也要高一千倍。大体上说,这一点运用于所有在望远镜内看得见的星球,在我们这次宇宙远航的全部航程内,始终可以进行这项工作:测量和计算,计算和测量。于是,在飞行日志内列出项目,在目录里编上号码,光谱等级AO,距离7118光年。有时,我们一边写下这些数字,一边为这些数字激怒。我们度过漫长的一生,也仅仅只相当于七个光日。谁也不能飞越七千多光年的距离,谁也无法飞到AO级的太阳那儿去啊。
沉闷无趣,单调厌烦,还得加上持续不断的警惕。可能整年整月平静无事,然而每分钟却又可能出现毁灭性的灾难,因为外屋空间并不是完全空无一物,其中有到处飞动的陨石和陨石尘。按照我们的火箭的飞行速度,即使与“气云”相撞也是危险的,那就好象猛然跳入水中。在外层空间,我们确实遇到了科学上前所未闻的稠密区域。一进入这样的区域,所有的东西都开始移动,胸部也感到压抑难受。为什么会这样,我们还弄不明白。陨石尘腐蚀火箭外壳,金属发生疲劳,出现干扰电流。这样一来,所有的一切都逐渐损耗掉,会出现漏气、操纵失灵、仪表指示紊乱等乱象。
多年平安无事,可是突然……因此,在整个航程内,随时都必须有人值班。
单独值班是最难受的时候,使人情不自禁地怀念地球。你不由自主地渴望在田野和树林中散步,渴望看到盛开的皎洁的雏菊,渴望看到在蓝天中歌唱着的云雀。你如饥似渴地盼望和人群在一起,走进地下铁道,来到运动场,参加集会。你想听到大声的叫喊,而不是一片沉寂。你想置身于稠密拥挤的人群中,膀子被周围的人推来擦去,很多很多的人,完全不认识的人、女人和姑娘……你闭住眼睛,仿佛看到了红场、克里姆林宫、游行的队伍、鲜艳明亮的彩旗……你睁开眼睛,看到的却仍然是那个吊床,那张桌子,那个碗柜,窗外仍然是星星和无边的黑暗。
就这样,一天又一天,一月又一月,我们六个人在宇宙火箭里轮班工作,轮班守望和睡觉。
在轮班守望的时候不能睡觉,我倒受得了,爷爷却不行。他毕竟是个老人,心脏越来越衰弱。最初轮到他值班守望,他还能对付。后来再多次值班,他就心脏痛,左肩膀痛,有时昏厥过去。
我们的医生阿耶莎,有一次看护他四小时,然后宣布说:“如果爷爷再担任值班守望的的工作,出了事就不是我能解决的啦。”
整整十四年,我们一直迅速飞向那个看不见的目标,最后,能够看到目标的时刻终于到来了。那是一个遮住星星的黑暗的圆形物体。我们准确地到达了目的地,证明地球上天文学家的观察是正确的。但是,他们忽略了这一点:原来天龙星座中的黑太阳有两个:黑太阳A和黑太阳B,A小些,B稍微大一点。A距离地球近一点,B稍微远一点。所谓“稍微”,当然是在宇宙范围的意义上来说的。实际上,A与B之间的距离比地球与土星的距离还要大。
我们都激动不宁,帕惠尔·亚历山德洛维奇更是这样,虽说他没有流露出来。为了在行星之间进行对话,他已经准备了一整套武器:各种光信号,各种红外线探照灯。还有一套配上浮雕图画的字母,一套几何图形。
我们和目标相遇的伟大的日子到来了。
早晨,我们开始启动制动器。到了中午,黑太阳的形象越来越清晰可见,星星一个接着一个消失。最后,那个黑色的碟子悬挂在我们面前,我们停住不动了,我们已经成了黑太阳的暂时的卫星。
可是,请想象我们的失望吧,我们的天文学家犯了一个小小的错误。他们断定这个黑太阳的表面温度是10℃,结果却是零下6℃。大气层中存在着各种气体:象木星上一样有甲烷和氨,象金星上一样有二氧化碳气,还有大量的氢和水汽——稠密的云。大气层下面是结了冰的海洋:冰,雪野,冰丘。积冰厚达几十到几百公里。我们运用炸药来测量冰的厚度。
整整飞了十四年,到头来只看到一个普通的北极区的黑夜,这真是不值得啊!
爷爷完全失望。最后的努力失败啦!他毕生的梦想没有能实现。
正是在这时,我们作出决定:再去访问黑太阳B。
乍一看,这仿佛是理所当然的。我们现在离它不远,干嘛不去呢。但是,外层空间有自己的计算根据。在外层空间里,一切取决于燃料。在地球上燃料决定行驶距离的长远。在外层空间里,燃料决定速度。整个航行的时间并非时时刻刻都消耗燃料,仅仅在起飞和降速时才消耗燃料。在绝大多数情况下,准备了足够两次起飞与降速的燃料。要访问第二颗黑太阳,那就意味着要把回去的时间推迟三年或四年。我们并不想增加这次远航的岁月,但是一来一去既然要花三十年的时间,再加上三年也就无所谓了。我们之中,谁也不愿对没有探索过的世界置之不理。
我们用了一整年时间,从一个黑太阳慢慢地爬向另一个。
现在,那个小黑点已经变大,变成了一块墨黑的圆盆。我们再一次减速,再成为一颗暂时的卫星,同时向黑暗中发射出自动侦察器。我们看到,这一次的黑暗并非真正的漆黑一团。在大气层中,有时出现夏季的闪电和风暴。荧光屏上可以看到云彩的轮廓。
自动侦察器送回了无线电报告,空气温度为零上24℃。地球上的天文学家计算错误,也许是因为他们把结冰的黑太阳和有风暴的黑太阳发出的射线结合在一起了,零上10℃的平均平均温度和实际情况是相距不远的。
但是,我们一定是在自己的计算中忽略了什么东西,因为我们失掉了侦察火箭,它一去不复返,显然是沉落了。在侦察火箭失踪前最后的那一瞬间,我们在电视荧光屏上看到的是一片水面和汹涌的巨浪。
我们又发射出第二枚火箭,它围绕这颗黑太阳飞行了几周,我们看到了云朵和雨。这儿的雨垂直落下,不象地球上的雨通常斜着降落;这儿的雨滴比地球上的雨滴重。我们又看到了起伏的波涛,到处都是一片海洋,除了海还是海,没有一个小岛。赤道地带是海洋,两极地带也是海洋,完全没有冰。这是可以理解的。在黑太阳上,热来自内部,温度到处相同,两极地带也不比别的地方冷。
没有大陆,没有岛屿,甚至也没有火山顶。海洋,到处都是海洋。
在外层空间,有多少使人惊奇的事物啊。要说只有单调的千篇一律和沉闷无趣,那是不正确的。我们原来是怎样估计的呢?我们原来以为,正象地球上一样,黑太阳也会既有陆地,又有海洋,理性动物当然只能在陆地上发展起来(在内心深处,我们每个人都希望遇见他们)。我们打算研究海洋。但仅仅只是从岸上来研究,从岸上游入海中,放下一个小小的观测深海的球形潜水器。我们的星际航行飞机只能在陆地上降落。
哦,在灿烂的星海中飘浮着一个黑色的圆形物体——一只外表粗糙、边缘模糊的碟子。星星在碟子的一边隐退,半个小时后,又从另一边出现。只有在这儿,那些熟悉的星座才显得更明亮,它们的式样也显得更复杂,更精美。在所有这些星座中,唯独飞鱼星座有一颗特别出色的星——我们自己的太阳,天上最亮、最美的星。
但是,我们这时没有望太阳,也没有欣赏恒星绣出的精美图形。我们的眼睛却盯着这个黑色的圆形物体,尽管在一片浓重的阴暗之中看不清一点细节,不论是肉眼还是用望远镜。
“呵,我们掉转头飞回去吗?”查鲁欣爷爷问道。
这同一个问题已经问过千百次了。是的,我们必须飞回去,我们想不出什么办法来对付这种局面。
“那么,只有一条出路,”查鲁欣宣布说。
我们都望着这位领导人,不明白他的意思。第一个领会到这句话的意义的是阿耶莎。
“决不能空手飞回地球!”她几乎是尖声叫喊着,“我知道,您要坐在球形潜水器里下去。”
我们都非常惊愕。坐在球形潜水器里到黑太阳的海底去是办得到的,问题是怎么回来。自动侦察器不能飞行,球形潜水器将永远留在海底……可是里面还装着一个人啊。
“我们决不放你走!”阿耶莎坚持说。
但是,爷爷只耸了耸肩膀。
“你知道,阿耶莎,”他说:“你的脑袋里装满了医学上的偏见。你以为一个人只有权死于某些严重的疾病。我们宇宙专家对生命有自己的计算方法。我们不是用年月衡量生命,而是用事业衡量生命。”
“这是不必要的牺牲!”拉辛姆说:“我们必须始终一贯地工作下去,回到地球去报告情况。要特别准备好第二次探险,再来研究这儿的海底。”
再来探险!可是什么时候来呢?三十年以后吗?托利亚?瓦伦佐夫正要介入,准备自告奋勇地到海底去。这时,盖丽娅拖住了他的袖子。于是,我坚持说,只有我才是到海底去的最合适的人。
“决定已经作出啦,”爷爷说:“不要浪费时间白白争论啦。我命令你们开始准备降落。”
最后的准备工作正在进行中,但我们还是很难把这件事完全接受下来。
起飞的前夕来到了,老船长吩咐安排一次告别晚餐,他亲自拟订了菜单。
我们放了最心爱的录音——从新闻短片《在莫斯科的街道上》录下来的。然后,我们听贝多芬的第九交响曲。爷爷喜欢这支乐曲,因为它是一支振奋人心的交响曲,召唤人们去进行斗争,我们喝了香槟酒。在一支失重的火箭里喝香槟酒是很成问题的,因为香槟酒在这儿总是向空中飘走。
接着,我们唱起歌来,唱的是外层空间的赞美诗,没有人知道是谁写了这支歌:
我们也许需要永恒的时间
去发现那整个无限,
但是在目标达到以前
船长已不在我们中间,
但是,如果需要
仍然有找到别的人类的一天……
阿耶莎和盖丽娅哭泣着。
我微微有点醉意,问道:“你不害怕吗,帕惠尔·亚历山德洛维奇?”
他回答说:“拉迪,年轻人,我害怕,但我最怕的是我的努力会白费,我在那儿只能看到黑色的水,看不到别的东西……”
我紧紧握住他的手说:“帕惠尔·亚历山德洛维奇,那儿确实可能没有什么东西,请您收回自己的命令吧。”
现在,我们只有五个人了,大家紧闭着嘴唇,站在扬声器前面,扬声器中传来隆隆的雷声,啸叫声,轰鸣声和呼嚎声。黑太阳的大气层饱含电荷,造成了障碍。
最后,查鲁欣平静的声音终于冲破大气放电的骚扰,从扬声器里传来了。爷爷跟我们在一起啦!我们听熟了的他那沙哑的男低音充满了整个机舱。
“我关掉了探照灯,”他说:“这里并不完全是漆黑一团,时时都有片状闪电和叉状闪电。在闪电的亮光中,看得见毛毯一样的扁平的云朵,就象木星上的云一样。边上有积云。空气密度大,在气流的边缘有旋风。”
这时,大气放电现象更多了。爷爷话中的有些词、短句无法听清楚。过了一会,情况好转,可以听得清楚了。
“空气越来越清洁,”爷爷说:“我看到了海,表面象黑搪瓷一样,微波粼粼。我正在慢慢降落,空气密度很大。重力大得简直使人难以相信,动一下很困难,就象在冰川黑太阳上一样,甚至连动一动舌头都不容易。”
突然传来了快乐的喊声。
“鸟!发光的鸟!又一只,又一只。三只啦。电视屏幕上放映出来了吗?我设法看到了:圆圆的头,粗壮的躯体,小小的拍动着的翅膀。它们很有点象地球上的飞鱼。也许就是鱼,不是鸟,但它们飞得可高哩。”
传来一声重重的水浪溅泼声,接着是片刻沉默。
“听到了刚才那声水响吗?那是我,我降落到水中来了,重重地撞进水里,不过没有关系。我关住了灯光,对黑暗渐渐习惯了。”
又过了一会儿:“我在水中慢慢沉落,速度是每秒两公尺。我重新打开了探照灯。窗外是猛烈的风暴:旋风,波浪,云朵。这儿的小生物真多啊!可能跟地球上的虾子相象。我在水里下降得越深,这些小生物就越多,跟地球上的情况恰巧相反。在地球上,海洋深处的生命少得多。地球上的热来自上面,这儿的热来自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