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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个问题,您说自己一昼夜二十四小时几乎都不睡眠,那您为什么不疲倦呢?”
“很简单。疲倦——这也是一种病态。劳动的脑产生出的催眠毒素,劳动的肌肉产生的催眠毒素——这些都是引起疲劳的毒药。我搞一种‘抗毒素’——列达尔汀,这种药使疲倦消失了。我的列达尔汀能使疲劳产生的病流中断,好象控制回归热,往机体中施用二氧二元胺砷笨二氧水化物。”瓦戈涅尔教授象说拗口令一样地说了这一药名。
戈列夫上气不接下气地念叨着这个词。他请教授重复一下这个古怪的词的每个音节,把它写在记事本上。他想,这个词在文章中会增加科学价值。
“现在请您计算一下,”瓦戈涅尔教授说:“两个脑半球同时工作,我使产量提高一倍,劳动二十四小时,代替过去的八小时,我又增加了两倍的劳动时间,这就是说,我一个顶六个,而且对健康丝毫无损害。这结果,人如果按三十年的工作时间计算,将等于干一百八十年的活。还可以换种说法,五十岁的人在前进的道路上将走完三百年的里程。
“尊意如何?这区区几条小狗还是值得吧?……”教授微笑着结束了自己的谈话。
四、专制者
不久前,买到男爵爵位的银行家噶利特札克的客厅很宽敞,装饰得富丽堂皇,但也显得臃肿。在装饰的橡木扩壁的墙上饰有鹿角和新赐的男爵爵位的徽记。在客厅的一角挂着一位二三世纪穿甲胄,佩剑的骑士的肖像——这是男爵中的“先祖”。在装着窄栅和带花下班的窗子上饰有男爵的徽号:穿着甲胄,戴着铁皮手套,一手握着剑,一手握着黄色的盾牌,在手上面有五颗深蓝色的星。
屋子中间摆着一张黑橡木大圆桌,在高高的窄背橡木软椅上,坐着德国的一个政治组织“专制者”的中央委员会的成员们,他们正在开会。在一个靠背更高的软椅上饰有德意志国家之鹰——那里坐着一位老将军,是帝国战争的一位“英雄”,德皇的朋友。将军呆板的面孔仿佛是用斧头砍出的一块木头。翘起的胡须下紧闭着双唇,都说明他有坚强的抑制力。在灰眉毛下边的那双眼睛,总是审视着一切,很少眨一眨。在他的制服上,佩戴着一枚“铁十字”勋章。
在会议主席的右边,坐着房屋的主人——噶利特札克男爵。他穿着黑色的燕尾服,秃脑袋剃得溜光锃亮,还戴着单眼镜。以下是严格依照品级的顺序排列着委员会的成员。第一位是将军,长着窄脑门儿,深凹下去的眼睛,突出的下巴,这个人是一副残忍的凶煞相。再下去也是一位将军,……以下是部里的大员、议员、大工厂主、大银行家、大家团团围坐四周。
一位看上去年轻些的穿燕尾服的人——看风度象位外交官——这是委员会的秘书,他正在作的报告。在他的桌旁放着一张《消息报》,上面登载着戈列夫写的文章,题目是:《瓦戈涅尔教授战胜了睡眠和疲倦》,并排放着这篇文章的德文译文。
“对于文章列举的资料的可靠性,我们还没有完全核实,不过根据现有材料证实完全是真实的。
“我们无须多谈这个科学发现的意义,假如苏俄掌握了它的话,那么它和世界其他各国的力量对比,就要发生重大变化。过五年左右,布尔什维主义要惊人地强大起来。
“两个脑半球同时工作这一点,还需要时间和训练,为此,还不会很快普及很多人。但是,只是战胜睡眠和疲劳这一点,我们的政敌已经使体力和脑力劳动增加到原来的三倍,再加上他们的物质资源也会增加,这样,他们的科学和熟练的工人将能干原来三倍以至六倍的工作,工业产品要剧增,再过几年,他们在各个领域都会有新的训练有素的专业人员。一句话,他们的强大是不可遏止的。全世界都睡觉的时候,他们也在工作,在我们劳动之后需要休息时,他们也在工作,……”
“不过,工业的发展不会这样快。”工厂主说,“假设他们的工厂即使能整夜劳动,下一步呢,对于建设新工厂,他们要取得贷款可不是那么容易。因为您,男爵,是不会向他们提供贷款的,对吧?”他微笑着冲噶利特札克说。
男爵同样微笑着,并且吐出烟圈。
“但是,还有一个危险,”传来将军嘶哑的嗓音,“我指的是列宁斯大林的红军军事力量的强大。假如在这一昼夜当中,那‘额外’的十六小时当中,工人、农民要抽出八个点搞搞备战的话,那会如何?这等于创造了千百万军队一样。同时,在战争期间,他们将具有不要休息的战士,而且不需要换防,他们总是精力充沛,劲头十足,而我们这边总要有三分之二的士兵为了睡眠和休息而离开岗位。他们的飞行员也能不知疲倦地进行长期的飞行……他们的指挥机关、司令部都可以不睡眠。不休息,不停地忠于职守指挥战役……很可能瓦戈涅尔的方法也会应用到马身上,他们的辎重马车队和骑兵也是不知疲倦的。所有这些都是极为严重的!……”
老将军的话,使会议大为震动,特别是对军界,将军们皱着眉,神经质地用手敲打着桌面,狠狠地吸着烟……
“但是,更危险的是……”秘书重新站起来,“还在于它的政治意义。现在布尔什维主义已经震撼世界,使世界所有国家的政府处于精神紧张状态。瓦戈涅尔的办法可以使人干原来的六倍工作,很可能会多出六倍的布尔什维克。在我们这个圈子是可以敞开讲的。甚至不知如何对付他们……会有上百万俄国布尔什维克成天成夜不知疲倦,一天干二十四小时地宣传群众和鼓动群众!”
这个结论使人惊愕,与会者的手已经发颤,用手帕在额头和秃顶上擦着冷汗……
“这简直恐怖极了!”
“真可怕,象场噩梦!”发出惊恐声,接着又是瞬间的死寂沉沉,好象是魔鬼突然闯进这会议厅,充斥了死神冰冷的呼吸。
最后,会议秘书晃着头,用毛茸茸的大拳头敲着桌子说:“这是绝不能容忍的!”他大叫道,“我们无论如何也要消灭这种威胁我们的危险!在瓦戈涅尔教授的发明成为布尔什维克的财产之前,我们就应该占有瓦戈涅尔教授的秘密!”
这种唤起的惊恐和仇恨,使会议进入了讨论如何付之实施的阶段。
男爵噶利特札克独自没有参加讨论。他已经勾画出宏伟的计划。他在想,如果这一发明的秘密一旦掌握在他的手里,那会产生多少利润啊!
五、“科学爱好者”
经过这次诉讼之后,瓦戈涅尔教授的研究全部被冲击了。在教授家里,什么报刊的记者、教授、大学生蜂拥而至,甚至还有为了“消除睡眠”好奇的群众。瓦戈涅尔教授已经习惯于这些拜访。所以,当他听到有位用德语腔说俄语的人请求进来时,并不感到奇怪。
开门之后,瓦戈涅尔教授看见一位长得很丰满、面色红润、留着短发的青年。不知何故,这张脸上还戴着一副时髦的宽边玳瑁眼镜。从考究的西装上可以证明这位陌生人是位欧洲人。
“请原谅,敬爱的教授先生!请允许我自我介绍,我是格尔曼?达乌别,是柏林自然科学爱好者协会的成员。我受这个协会和委托来拜访您……您的发明使我非常感兴趣。协会向您提出衷心的希望:关于您的研究工作,您否向我们协会的同人作几次讲演吗?”
“很抱歉,我没有时间。”
“噢,这不会占用多少时间的!”年轻人慌忙说。他带有女人一样尖尖的嗓音,眼睛总是透过玳瑁眼镜死盯盯地注视着教授。他甚至侧歪着头。握紧了手。“务请允诺,一定赏光!您非同意不行!这对我来说,真是如同节日一般!我自己不是学者,可是个科学的强烈爱好者……我的父亲是很富有的,是非常富有的!……假如您希望的话,我们那里完全可以得到您工作的一切必需的东西……我们会给您搞最漂亮的实验室……几十条,上百条狗来供您试验……”
瓦戈涅尔微微一笑。
“您想得很周到。但是,很遗憾,我只能谢绝您的好意,我不想离开俄罗斯。”
“真遗憾!……噢,多么遗憾!我认为在这儿工作……还是在那儿工作……那您总不会拒绝向我们讲讲您的科研报告喽!这只用几天就行了。我们走“空路”,坐“维申特利赫文特的克维穆赫特”——“安全与舒服”,那是名副其实的,它在同“捷露路伏特”竞争中获胜了,我亲自去办理签署护照的这些麻烦事。还有……至于酬金花销之类的事,更不消说了……当然我们一概承担。……”
“我为这些事最多不能花费三、四个小时。我非常珍惜时间!不要忘记我是有六倍的工作效率的。我若是花费两昼夜的时间,那就等于损失十二昼夜。不,我不能接受您的建议!”
“我非常伤心,而我们实验室的领导勃拉乌特教授会更加伤心。他所从事的也是这方面的研究,和您一样,但是,他的方法不同。……”瓦戈涅尔活跃起来。
“是吗,他的方法是什么样的?”
“他希望……”达乌别这时有些踌踌,面色有些紧张,他似乎在回忆什么:“他是用剔除毒素的办法,什么反毒……反毒……”
瓦戈涅尔已经猜到了。
“这正是我的方法!我们的报纸对我在这方面的成就有些夸大了……”
“我不是从报上看的!”达乌别脱口而出,他自觉失言,闹了个大红脸。“勃拉乌特教授在这方面也从事了好几年的研究,他很想同您相识并互相交流经济。……现在您使他伤心,这真是遗憾!”
“这倒是另一码事!我想,又浪费了时间,又得不到什么收获。……勃拉乌特教授?我怎么没听说过呀?”
“是位很年轻的,又很谦虚的人。……他不愿宣传自己……但是,他非常有天才!……”
“我同意去了!”
达乌别跑向教授,紧紧地握着他的手。
“万分感激!我去办旅途的事!您不必浪费一分钟的宝贵时间。”
他双足一并行了个礼,关上了门。
“奇怪的年轻人。他是想用狗来收买我!”他走了之后,瓦戈涅尔想道。
六、安全舒服号
清晨,一架邮政民航机从机场穿入高空。在舒服的座舱里的皮面沙发上,坐着瓦戈涅尔教授、格尔曼?达乌别、法国驻莫斯科使馆的外交信使和苏联驻柏林商务代表处的工作人员。
假如不是因飞机在颠簸中还有没被消音器减掉的马达嗡嗡声的话,简直象坐在火车的车厢里。透过飞机的玻璃窗,可以俯瞰有曲曲弯弯河流穿过和莫斯科市全景,克里姆林宫的圆顶闪闪发光,象小玩具似的。在前面伸展着无边的地毯似的原野和广袤的森林,成熟的燕麦田又被黄色的道路和蔚蓝色的河流侵害成一个个黄色的块,在那儿,田野上、公路上的人和牲畜好象蚂蚁在蠕动。
但是,瓦戈涅尔教授没有用更多的时间去欣赏这景色。他象吝啬人吝惜每个戈比,瓦戈涅尔珍视每一分钟时间。他拿出书,放在膝盖上的一个折叠托书架上,开始工作了。他一边看书,一边不停地在笔记本上写下速记符号。
他发现了达乌别探询的目光,就解释说:“我是在写速记文,这是我自己编的。我使工作尽量删繁就简。我创造了自己的记忆法——这是最好的助手。可惜人们对它还不大注意。靠快速记忆法的帮助,我可以记忆惊人多的数字、公式、名称。所以如此轻松,就在于我的头脑总很清新,头脑里的毒素已被清除,已具有不消退的朝气蓬勃的劲头,这也能大大地增强我的工作效率。毫不夸张地说,我工作起来可一以当十。
瓦戈涅尔讲完,又埋头专心致志地工作了。
达乌别凭窗远眺这风光如画的国土。这个国家对他来说是如此陌生,它是贫穷的,也是强大的,他们的农人劳动画面显得和平而又那么具有神奇的力量,正是它组织了千百万人的双手去劳动。
远处,一条不知名的河流隐约可见。靠近高山的下面,座落着一座城市。在河的右岸,有古老的克里姆林宫似的带塔尖的齿形内城古城环绕着,一座有个五尖顶的大教堂俯瞰着城市。……
“第聂伯!……斯摩克稜斯克!我们的第一站!”
飞机飞在森林上空,盘旋着降落在一个很好的机场上。
吃过早餐又继续飞行。天空飘着云朵,呼啸的风迎着机身,机身为之颠簸不已,好象船只在大洋的巨流上起伏。飞行速度减低了。总算顺利地飞过了利弗诺,这是到凯兹尼堡的前一站。尽管天气在恶化,但飞机仍在继续飞行。狂风突然又变成风暴,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