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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漂亮的颜色……”薛勋冒抚须赞叹,好像在观赏一件完美的艺术品,他收起鞭子,笑道,“要慢慢来才好,月侍卫这样柔嫩的身子可经不住打。”
“禽兽!薛大人,亏你还是个文人!你不怕自己的事情传出去,旁人会怎么看你!”月悉华深吸一口气缓解身上的疼痛,冷声骂道,她从没有像现在一样讨厌一个人,恶心一个人!
薛勋冒微微一笑,满眼得意:“月侍卫,你威胁不了我,储家庄的女子已经没了,再不会有人说出去,而且……既然进来了,你也别想走出这间牢房……即便老夫要放你,老夫的干儿子也不会放你!”
“戴长青?他不是你的门徒?”原来他们之间还有这样一层关系,可是,戴长青到底是什么身份,他不定不会单单是个文官,戴长青追踪和暗杀的能力太强,像是专门训练出来的死士一样,不过薛勋冒还没有能力驾驭这样的死士,“戴长青是谁?”
“他是我的徒儿,也是我的干儿。”薛勋冒又把那条长鞭浸入水中,近乎痴迷地望着鞭子上的血迹在水中晕开,先是鲜红色,后来渐渐变成粉红。
感受到自己身体的血液渐渐流逝,月悉华凝神说道:“他的身份不仅如此,一个御史大夫不可能有那么好的功夫,他受过专业的训练。”
“训练?”薛勋冒似乎不明白月悉华的话,他眉头一皱,又和声笑道,“他自小在我府中长大,学了些拳脚功夫,他可是我一手培养出来的,想不到还有这样的用场。”
不是的……薛勋冒会请人教他拳脚功夫,却教不出他熟练的追踪功夫。
追踪,除了必备的知识技巧,还要胆识训练,最重要的,是实践……
脱险(6)
怪不得戴长青会蒙面,他一定还有什么身份,可是他是效忠谁的呢?听薛勋冒的语气,他显然根本不知道此事。
“好了,闲话说完了,咱们开始吧,让你尝尝这些日子你加注到我身上的苦!”鞭子被泡地异常柔软,抽动间可以随意拉长,薛勋冒试了试手感,站起身子缓缓走向月悉华,“你想要拖延时间等人来救你,老夫就陪着你说话,如今……话说完了,你也该知道,在这里,不会有人来救你!”
他说着,又是一鞭甩到月悉华腰上。
疼!无止尽的疼……
薛勋冒似乎觉得挑逗丽人很有意思,每一鞭子落下都要隔上好久。他恶毒的笑容在这阴森的密室里回荡。
“月侍卫……老夫本来打算,如果抓到你,一定要把你身上的肉一点点割下来。可是老夫现在改变主意了,意外的,你是个女人,老夫就爱看女人哭!你怎么不哭呢?”鞭子抽到皮肉的“啪啪”声越来越急,薛勋冒的声音如同鬼魅。
月悉华急促地喘着气,好疼,肚子好疼……
“薛勋冒!你想要什么……”紧紧咬住下唇,抑制住即将脱口而出的呻吟。她要离开,必须离开这里!自己的生死可以不顾,但不能不管孩子,睡梦中那股热流越来越明显,从腹中往下坠……
“想要什么?”细小的眼眸渐渐眯起,浑浊的瞳孔紧缩,他的表情透着兴奋,“我想让你跪地求饶,求我放过你……像其他女人一样,你怎么不说啊!”
如果,她能从这里逃脱,她一定会杀了薛勋冒!一定!
可是她要怎样逃脱……没有人会来救她!必须靠自己,而且要快……再这样吊着,孩子会受不住的……
缓缓闭上眼睛,丽人苍白的脸上没有一点表情,轮廓极尽柔和,她说:“薛勋冒,你放我离开……今日之事我不会说出去……”
奇怪,这是她的声音吗?为什么这样沙哑沉闷……
头好痛……她坚持不了多久了……
身体也痛,可是她分辨不出是皮肤的疼痛,还是身体内部的疼……
干枯的触感抚到脸上,好恶心!月悉华猛地睁开眼睛,可是她的动作在老人的眼中是多么的无力!
“月侍卫……不如你从了我,我把你养在这暗室里……哈哈哈哈!”笑声回荡在阴暗的牢狱中,声音苍白诡异。
月悉华觉得想吐,很想吐!费力地抬起腿,一脚踢在薛勋冒的腹部,这一脚,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
“啊!”薛勋冒被这猝不及防的一脚踢倒,后退两步撞上身后的水桶,到底是年纪大了,他哆嗦着爬起身子,双眼赤红,尖声喝道,“月悉华!别给脸不要脸!你不过是宣王爷身边的侍女,现在宣王不要你了,你算个什么东西!”
月悉华只觉得眼前眩晕的厉害,死命咬住唇,轻轻喘息,身体的疼痛让她说出来的话都是断断续续的:“你……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放我离开……我不会追究……我在树林里留了记号……你……戴长青……你们谁也逃不掉……”
脱险(7)
逃不掉……楚怀则一定能看到那个记号……可是……不知还来不来的及……
她要坚持不住了……
朦胧中,薛勋冒似乎又爬了起来,似乎又甩起鞭子,因为她又感觉到疼痛,钻心地疼,她好像能听到腹中孩子恐惧的尖叫。
孩子还那么小,他甚至连心跳都没有……怎么能经受这么重的皮鞭。
不要……
她从没有一刻像现在一样脆弱……脑中显出那个邪魅的身影……
楚怀昀……救救孩子……你在哪里……为什么不来,不来救孩子……
耳边的破风声停了,落在身上的皮鞭停止了!腹中的剧痛一波强过一波!孩子,她的孩子在挣扎!
轰隆一声!牢门被破开!月悉华挣扎着睁开眼睛,眼前是一片血红色,什么也看不到。
一双温热的大手抚上她的身体,解开绑着她的铁链,她终于摆脱了手臂上的拉力,下一刻跌进一个温暖的怀抱,贴着身后人的肌肤,似乎能听到他紧张的心跳。
“楚怀昀……救……孩子……”她无意识地喃喃,麻木的手指紧紧抓着抱着自己这人的衣襟。
干裂的唇落在她同样干裂的唇上,她睁大了眼睛想看看眼前这人的脸,可是入目都是鲜醴的红色。她似乎看到一条断臂从空中飞过,然后便听到老人撕心裂肺的尖叫声!
老人的尖叫一声高过一声,因为,她又看到一条断臂在空中划了个弧,彭地,撞到墙上,又从墙上滑落在地。
“悉华,闭上眼睛,不要看!”抱着她的那个人说,他的声音低沉又有些疲惫的沙哑,她能感觉到这人的痛心和担忧,他怀里的温度让她觉得安心。
又有什么东西飞了出去,这次是贴着地面飞的,她看不清楚,只是想吐,胃里不断地翻腾,随着胃的翻腾,小腹的疼痛越来越强……什么东西流逝地更快了……
孩子……她的孩子……
“悉华,我来晚了!”陷入沉睡的最后一刻,耳边传来男人痛苦地声音。
楚怀昀抱着怀里昏厥的丽人跪倒在地,一抹鲜红沾上她的衣摆,什么东西,消失了!
……
黑夜无月,黑色的天空像是汹涌流淌的墨汁,染黑了天,染黑了地,染黑了地上的房屋树木。
吏部尚书府的后院里,鲜血染红了地上的积雪,像是一张无止境的红地毯,从后院的一处石牢直铺到墙根。
若是看到石牢内的惨烈景象,这外面的血迹却根本不算什么了。
男人墨黑的发在这血红的牢中闪着幽冥的红光,像是也被血染了一样,他怀里紧紧抱着一个满身是血的人,在他的身后,薛勋冒靠坐在墙根,头无力地歪在一旁,像个破布娃娃一样毫无生命的迹象。
地上有残臂断肢,这些东西映入眼帘是恐怖的,恶心的。身穿蓝色锦缎衣袍的楚怀则倚剑而立,眸中闪耀着与男人相同的仇恨的暗光。
剑尖还在滴血,眨眼间,血红的剑身渐渐褪色,露出原本莹白的亮光,这剑——竟是把血吸进去了吗?
孩子……没了(1)
没有人说话,甚至听不到喘息,这寂静的石室中只剩下“啪嗒啪嗒”的血滴触地的声音。
楚怀则杀过人,可从没有像今天这样愤怒过,熊熊的怒火燃尽了他的理智,感情,他的一切!
薛勋冒只有一条命。楚怀则有些后悔,他不该这样轻易地就结束了这人脆弱的生命,应该让他活着,活着体味世间最大的痛楚。
他转过身,走向紧抱着月悉华的黑衣男人。
“三皇兄……我……”
男人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怀里的丽人,周身有黑暗的气息在流动。这样的男人让人害怕,也让人心疼,但是唯一会心疼他的那人此刻正昏迷不醒。
楚怀则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庆幸,庆幸是自己动手杀了薛勋冒,若是这个男人出手,只怕那老头连这残缺的尸体也不存在了罢!
昏迷的丽人似乎也感觉到周遭环境的变化,睫毛不安地颤动,她也感觉到这近乎疯狂的报复了吗?
楚怀昀轻吻丽人颤动的睫毛、眼帘。他苍白的脸上只有眼角有一点淡淡的乌痕,似乎很疲惫的样子。抱着丽人一步一步走出石牢,石牢的门已经坍塌,是被他一掌挥开的,当他看到满身是血、被悬吊在房梁上的月悉华时,他觉得自己的理智在那一瞬间,啪的一声,断了!
他的心跳、呼吸都在那一瞬间停止。
吏部尚书府成了一片血海,明天朝堂上一定会乱作一团,但这都和他无关。礼制算什么,权利算什么,此刻,在他怀里仍旧微微颤抖的人夺去了他所有的注意力,所有的心神,魂为之摄。
他恨,却又不知该恨谁。是恨囚禁丽人的薛勋冒,还是恨带走她的楚怀则,还是……恨自己。悉华怀了孩子,他竟然不知道,如果知道,他不会让楚怀则带走她。
可是,没有如果……
当楚怀则出现在府中的时候,当他从楚怀则的口中得知月悉华怀孕时,他的狂喜,他的紧张,他的担忧,所有没有体会过的情绪铺天盖地朝他压过来,他以为,他的生命在走向美好,原来不是,上天又一次跟他开了个玩笑,收去了他该有的幸福。
宣王府的灯光彻夜未熄,今晚的府中像是笼罩了一层阴霾一样,而这阴霾从自家王爷抱着满身是血昏迷不醒的月侍卫回来开始。
下人们各个提心吊胆,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外围巡逻的侍卫们莫名的焦躁;内里奔走的小厮心里带着满满的担忧,忧心下一刻就会因为今晚的阴霾丢了小命;近在寝室、来来去去的丫鬟们恐惧地浑身颤抖,血水倒掉一盆又一盆,又盛上干净的水端进去。
府里的薛大夫半夜被丫头从□□拉起来拖到王爷的寝室,他抖着手给□□昏迷的人把脉,屋子里明明燃着旺火,可他依旧觉得浑身冰冷地厉害。
孩子已经流掉,他回天乏术。等清干净丽人身上的血之后,他才看到那人身上的伤痕,□□人的呼吸越来越浅,脉搏几乎要摸不到了。
孩子……没了(2)
薛大夫颤抖着跪在地上,面对阴霾的中心——浑身散发着冰寒的宣王爷。
“王爷……孩子没了……老夫真的没有办法了。”
如果有,他也不忍心看着月悉华这个样子,他对王爷的忠心让他对于孩子的消失很是伤怀。
“孩子不要也罢,悉华如何?”男人的声音冰冷,但细听来还有几分急促和浓浓的担忧。
“她……再过一会儿,就会完全摸不到脉搏……还请……王爷节哀!”
他低着头,准备迎接男人的怒气。
他以为男人会一掌拍在他的胸口,亦或是更简单一些,一拳击到他的天灵盖。
只见身前墨黑的衣袖缓缓抬起,衣袖上的金丝绣纹已经尽数被血染成黑红色,如果不是灯光下发出的盈盈光芒,也就看不出那里还有花纹。
衣袖抬起的瞬间,薛大夫闭上了眼睛,虽然做好了必死的准备,可是谁会不怕呢,谁又敢亲眼看着自己的胸膛被穿透。
黑暗中,他似乎看到了来迎接他的魂魄的牛头马面,两鬼乘风而来,欲将他缉拿,他在想,多年的行医济世兴许能让他投个好胎。
久久,预想中的掌风没有落下,当他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却惊讶地看到那双本该毫无知觉的手紧紧抓着男人的血染的衣袖。
□□本该完全没有知觉的人动了,还抓住那男人的衣袖。
楚怀昀眼睛蓦然大睁,墨黑的瞳中光芒闪动。他停下自己的手臂,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