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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仍是无法制止地看了眼金宝儿,被搂住的腰际隐隐传来一阵力道,她又装做若无其事地别开了视线。
渔网?莫老板手中的匕首几乎掉落。
那可是人间最残酷的极刑!只有大恶之人才会用此刑罚,想不到,这妖孽竟是让自己对金宝儿用极刑!可真真是狠得下心。
即使是被怒火蒙蔽了心智,可此时此刻,他无论如何,竟是下不去手。
“你们简直就不是人!”
“人?”路儿薄唇逸出一声冷哼,“我们只不过是幻化成*人的妖孽,莫老板,你难道还真以为我们有心不成?”说着,竟是搂着竹红朝前跨了一步。
“你,你们别过来”无措地挥舞着手中的匕首,双腿颤抖着,声音几乎带着哭腔。
金宝儿此刻连动的力气都没有了,她斜斜地瘫坐在地,血色已将上衣浸透多半,灰褐色的粗布如一块没染好的布料,一半红来一半褐,中间分明的界限已经染至了胸部。
他,真的没有心么?嘴角若有若无地荡起苦笑,她瞧见了他眼中的一丝迷惑,没错,蛇又怎会懂得什么叫日久生情,她对他,用情已深,可是,他还能笑着告诉莫老板如何剜去自己的皮肉视线渐渐模糊,眼帘徐徐垂下。
“她要死了”
在快昏死之际,她的耳际,飘来了他低哑的声音。
“莫老板,再不下手,可就来不及了”那一道如风一般的低喃,吹到耳际,如飘散的沙尘,点点地散了开来。
终于,她陷入了黑暗之中,再也听不见任何如利刀一般刺入胸口的言语。
满镇皆风雨
满镇皆风雨
满镇皆风雨
路儿,路儿!脸色孱弱的人儿双目一睁,笔直地坐其身,脸上冷汗淋淋,她无神地阖上眼帘,又缓缓睁开,看着熟悉的床帐,以及整齐的桌椅,脑海中满是困惑。
房内空无一人,她甫开口,却是喊不出声,喉咙处犹如被火焚烧一般,滚滚的炙热感如潮汐般汹涌而来,全身抽搐着,她战栗地摸向自己的咽喉,那是一层层叠叠被白布包裹住的颈项。
“吱呀!”听到声音的凤丫头推开门小跑地冲了进来,满脸的欢喜。
“大公子,你醒了,还痛不痛?我去找大夫来”才刚跑到床边,就提着裙摆又要跑出不去。
眷等等!金宝儿猛然拉住她的衣袖,差点被其力道拖拽下床,上半身悬在了床沿,吓得凤丫头慌忙回过身来将其扶好。
“”张了张嘴,她艰难地发声,“路儿。”沙哑的声音几乎与以往的清晰之声天差地别。
“什么,大公子,你说什么?”听不清楚的凤丫头将耳朵靠了过去,好不容易听清楚了那两个字,她疑惑地望着金宝儿,“路儿?大公子,你说的是人名么?”
戒金宝儿一怔,古怪地打量着她,怎么才多久没伺候路儿,凤丫头就将他忘记了?还是,是自己没说清楚。
“路儿。四公子。”这下,可够明白的了吧?
没想到,她此话一出,凤丫头挠了挠头,然后尴尬一笑。
“大公子,什么四公子啊?金家向来就只有你和其他两位公子,四公子,是谁?那个叫路儿的?”摸不着头脑地乱猜,她随后伸手摸了摸金宝儿的额头,不由得满脸的担忧。
自己又岂是不明白她以为自己是病糊涂了,可是,为何她竟然不记得路儿了,为什么?眼底满是疑惑,金宝儿伸手指了指自己颈项处缠绕的布条。
“大公子,你忘记了?莫老板抓你要挟二公子和三公子拿金家的财产来换呢,幸好当时一道闪电劈下,一把击昏了他,否则,二公子和三公子还真要将地契和店铺都交给他呢,真是恶人有恶报,现在好了,他在大牢里吃牢饭呢,你都昏迷了半个月,害我们都担心死了。”叨叨地念着,凤丫头见她的额头并未有太高的温度,放心地点点头,帮其盖好被褥。
闪电?低喘了一声,她忽然记起那日天际疯狂的闪光,以及,一脸冷漠的人。
半个月,半个月路儿都没来看自己?还是,他已经离去,否则,凤丫头怎么会不记得他
“二,二弟”舔了舔干涩的嘴角,她模糊不清地说道。
此次,凤丫头已经有了经验,直接将耳朵贴在她的唇迹,果真听得真切。
“你别担心,二公子和三公子都没事,也奇怪,自从那事两个人都变了个人似的,不只天天过来探望大公子,还早出晚归地打理店铺,这不,刚回来看你,就听说镇里前些日子来的一个道士,正在镇中央施坛布法,要斩妖除魔呢,他们就出去看热闹去了。”说到这里,她忍不住不时地探头看了眼门外的天色,也快到时辰了。
斩妖除魔!脸色一变,也顾不得虚弱的身子,将被褥一掀,便是在凤丫头的尖叫声中下了床,踉跄地跑出门。
“大公子,大公子,你还没穿鞋子!”
耳后,传来凤丫头的呼喊声,她却是双眼直视着门口,一个劲地往前冲,尖利的沙石刺入柔嫩的脚底,此时,脑海中竟是隐隐出现一个模糊的身影,令她忍不住脚步一顿,扶着墙直喘。
“宝儿,好好睡,睡醒了,所有不开心的事,都会灰飞烟灭”那抹淡白,坐在床边,用微凉的手轻轻地抚着自己的容颜,嘴边荡起一抹如春风般柔和的笑。
“你答应过老夫的,现在帮你救了她,该是跟我走的时候了。”一个苍老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他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温柔的目光在她的脸上停留了许久,骤然,如同一抹空气般的消逝。
抚着头,金宝儿低声哽咽,想起来了,她都想起来了,是他,施了法术,让身旁所有的人都忘却他的存在,也是他,夜夜陪在身旁,用热火烤暖了自己的身躯,再小心翼翼地抱住自己
这个妖孽,如此,自己又怎能回到原来。
“大公子,大公子,你别急,我,我陪你去!”气喘吁吁地追了过来,赶忙扶住一脸着急的金宝儿,凤丫头暗松了口气,幸好追上了!
可是,看道士做法,真的有那么好看吗?虽然自己也很好奇,可也没有像平日雷打不动的大公子那般带病也要去看的。
脑海中满是他湛蓝的眼眸中盛满的担忧,她半边的身子撑在凤丫头的身上,不再疑迟,跨步便继续赶路。
落秋镇的正中央,篝火熊燃,火苗次里啪啦地燃烧着,簇拥的人群围绕成圈,都伸着手遮挡快要消逝的光线,看向高架之上被笼子困住的巨大白蛇。
它有着一双湛蓝的眼眸,却是在面对众人惊恐的神色之时轻轻地闭上了眼帘,将头悠闲地轻靠在蜷缩成一团的蛇身之上,恍若根本就没有将下面大火放在眼里。
“这么大的一条蛇,身体都有木桶那么大,幸好有黄符贴在木笼上面,否则,还真镇不住这条蛇妖!”卖水果的黄大婶惊吓地拍拍胸口。
“是啊,看来它可真是成精了呢,还好有道士抓到了它,否则为非作歹,可不知要死多少人!”杀猪的王大力向来胆大成性,现在,也不禁退后一步,吞了口唾沫。
“还是杀了它的好。”众人都随声附和着。
哼!又是那日的光景,轻吐蛇信,慵懒地摇着蛇尾,他低低一笑,世俗之人的想法,果真都是一样,个个恨不得他被烧成灰。
当初,自己拼了妖术,硬是逃出了笼子,结果伤到了自己的修炼千年的蛇珠变成孩童模样,只能在子时之后恢复年轻男子的容貌,为了找到阴时阴刻出生的女子哺以精力,他来到落秋镇,缠上了她,一个女扮男装的人儿
想到此,他的嘴角微微上扬。
“路儿”细小低哑的声音在喧闹的人群中响起,似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放了他!
放了他!
放了他!
“路儿!”拼命地推开人群,她摇晃地前进,急迫地想要往前挤,可发软的身子每跨出一步都令她满头大汗。
“大公子,”凤丫头着急地扶着她,帮着剥开人群,“让一让,麻烦大家让一让。”
突然被推挤,所有的人都不约而同地望向那个冲撞的身影,但瞧清之时,亦是自动地让开了一条路来。
听说金家的大公子被莫老板伤到了身子,怎么伤还没好,就出来了,不少人都伸着脖子好奇地望着她。
眷一路向前,被人群围着的中央之处,燃烧着一团巨大的篝火,她侧过脸,看到篝火的旁边筑起的一堆木材之上,放置着一个巨大的笼子,上面黄符随风飘动,被困其中的巨大蛇身正圈成一团,眯起一对湛蓝的眼眸,幽幽地看着她。
这个女人,伤还没好,怎么就下床了。路儿不悦地睨着那纤细的人儿,不过半个月,她却是更加的消瘦了。
“金公子,你不能再靠近了。”突然,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
界迈开的脚步一顿,金宝儿寻声望去,不是那老道士又是谁,他正站在高筑的木塔之上,神情肃然地俯视着自己。
“道家,放了他,他没有错。”她扯着嗓子,发出低哑而难听的声音。
此话,在人群中恍若一个巨大的闷雷,振得所有的人都愣愣地看向她,金家大公子为人善良,向来喜好救济贫困之人,难不成,此次还想救一直蛇妖不成?
“大哥!”金矿和金砖从人群里飞奔过来。
“大哥,你说什么傻话呢,那是妖,不是人,救了它,说不定会回来把我们所有的人都吃掉的。”怕被蛇妖听到,金矿小心翼翼地一手捂住嘴对着金宝儿的耳朵小声地说道。
可惜,即使他的声音再小,还是被其听到,路儿吐着蛇信嗤笑了一声,又徐徐地摇晃着蛇尾,双目紧盯着金宝儿颈项间被艳红的血迹染红,如朵朵梅花徐徐绽放,心中不禁百感交集。
恼怒地瞪了一眼自己的弟弟,她一手揪住了他的衣领。
“什么妖!他在我们家生活了这么久,你难道不记得他是路儿了吗?”愤怒得双眼血红,可她的手,却是那般的无力。
金矿和金砖两人对视一眼,大哥该不是被那莫老板劫持吓傻了吧。
“大哥,你在说什么胡话,路儿是谁,那只蛇妖?”伸手指着木笼中巨大的蛇妖,他一脸的不可置信,“他怎么可能会住在我们家,大哥,你不舒服,还是快点回去休息吧,我去给你找大夫看病,一定很快就好的。”
用力地闭上眼帘,她深吸了口气,又猛然张开,徐徐地松开了扣住他衣领的手。
这不怪弟弟,他们不记得是正常的,都是他,是他施了法术令所有的人忘记,却是偏偏只有她记得
“路儿难道你以为如此,我以后的生活,就可以过得心安理得吗?”她一手抚向腹部的位置,竟是能清楚地感觉到那微小的生命在颤动,“那么,他又怎么办呢?”垂下眼帘,她苦涩一笑。
大哥怎么在对一只蛇说话,金矿和金砖两人紧张兮兮地护在她的身旁,生怕大哥等下会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
就在众人以为金宝儿疯了之际,不想,那只巨蛇却是开口说话了。
“你不该来的。”简短的话语,清爽而清晰的语句在整个寂静的空地上传荡开来。
“它,它说话了,蛇妖说话了!”某人愕然地大呼!
瞬间,所有的人都退了一步,整个场地顿时人声沸腾,比起喧闹的菜市场有过之而无不及。
“安静,安静,大家莫要吵了师傅做法。”平生扬了扬拂尘,着急地喊道。
见自己说的话他们根本就没有听到,便伸手自衣袖中拿出一道黄符,念了几句咒语,一道火苗自道符上燃起。
猛然间,他刚才说过的话,被放大了数十倍,整个小镇被震耳欲聋的声音晃了几下,便是如死一般的寂静。
人人面面相觑,知道了道士的厉害,不再多言。
“道士,道士,小道士。”不顾金矿和金砖的阻拦,金宝儿仍是嘶声叫喊着,血迹顺着她的颈项点点蔓延,却仿佛没有任何的感觉一般。
平生望了过去,看了眼高塔之上师傅无奈摇头的表情,只得走了过去。
“金公子,你还是回去吧,免得看了伤感,而且,你现在的身子不是一个人的。”瞟了她的腹部一眼,他语重心长地劝道。
“就因为不是一个人的,我更不能放弃他,小道士,求求你,放了他,可好?无论你们要什么我都答应你们,只要我能办得到的。”咬着没有丝毫血色的唇角,她哀求。
“大哥!你怎么可以为了一直妖怪”金砖才一开口,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什么叫现在的身子不是一个人的。
难不成大哥喜欢上哪家的姑娘了?低头苦思,却是没有任何的思绪。
平生摇头,看来自己根本就劝不动她,以其伤,还能坚持着来到此处,可见其意志已非常人,即便自己再多说些什么,恐怕也改不了她的想法。
“回去吧,宝儿,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你不过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