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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查过通缉犯名录，你不是，所以明天开始你可以出门、上街、想做什么都可以，想去哪里都可以……”
“你在赶我走吗？”阿银打断了他的话，他的表情看起来有点受伤。
山崎张张口，却什么都没说出来，一直想他走，现在他可以走了，本该敲锣打鼓欢送一个蹭吃蹭喝还强BAO的男人滚得越远越好，但为什么这个问题真的提出来时心里却又有微酸的感觉，他声音干巴巴的，“明天是周末……”
“是啊，周末你肯定还要约栗子小姐……”阿银低下头，银发垂下来在灯下投下阴影，看不清楚表情，“我明天一早就走，天下虽大，总能找到认识我的人，总能找到过去找到家。”
山崎反省自己是不是有点残忍，他叹口气，慢慢伸出手，盖住阿银握着筷子不动的手，“其实你可以再住几天……”
“那我就再住几天好了，呐，你求我留下来的。”阿银抬起头，一派神气活现，仿佛刚刚那个可怜巴巴的人根本不是他。
好像又被骗了，山崎有点悲哀地想，却感到手被阿银反手握住，暖暖的温度就这样从手指传到左胸，山崎盯着阿银的手，那手十分漂亮，手指修长有力，指节分明，掌心有一些茧，山崎见过类似的茧，那是长期握枪的结果。
这样一个来历不明，身份未知，可能危险异常，无赖又毒舌的男人，为什么会让自己舍不得。
阿银握着他的手，自言自语，“脸那么平凡，皮肤还真不错，又白又滑。”
一点忧伤的气氛马上烟消云散，山崎狠狠地抽回手，“关你什么事，我还要去约栗子小姐打羽毛球！”
阿银稍愣一下，笑了，“对哦，反正我也能出门了，要不我和你一起去？”
“不行。”果断拒绝。
“我知道，你一定怕栗子小姐看上我了，哎，帅哥是要对比的更何况我本来就这么帅……”
“你可以更自恋一点。”
“那满足你的愿望，其实你不想我和你一起去不是怕栗子小姐看上我，是怕我看上栗子小姐对不对，你不是喜欢栗子小姐你是喜欢我对不对……”
“对。”
这次被吓到的是阿银，他只是随口说说却突然得到一个这样肯定的答案，他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他试探地看看山崎，后者正坦然地夹菜吃饭，一派淡定模样，阿银突然有些害怕，他感到一阵手足无措，“可是……我还没准备好……”
“开玩笑啦，难得你也被我骗一次，瞧你吓的。”山崎突然笑了，“你知道我喜欢栗子小姐。”
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阿银笑不出来，他觉得，他当真了。
接下来的气氛有点尴尬，东扯西拉的话题也都是干巴巴地说了上句接不到下句，吃完饭阿银一副颓颓的样子窝在沙发里看电视，山崎一个人开了电脑上网。
八点档电视剧狗血冗长，好在够热闹，一边是痴男怨女，女主捂着耳朵说我不听我不听，男主就重复你听我说你听我说；一边是江湖恩怨，正义男主剑指坏BOSS又不动手，非要BLABLA一堆废话之后等坏BOSS反击，阿银按着遥控器转来转去，其实也没有心思看电视，只不过想放点声音免得两个人之间太过安静。
太安静了就容易想不该想的，要不该要的。
在卧室上网的山崎突然冲出来，杀气十足，“我才知道KY是什么！你居然要我去买！”
阿银被吓一跳，听清楚之后不禁叹气，为什么又要说这么敏感的话题，随口说：“你又没买。”
山崎冲到阿银面前，“可是我竟然问冲田队长知不知道什么是KY，还说要帮你买，他一定认为我是同性恋，认为我和你有什么亲密关系，都是你害的！”
阿银站起身，平静地说：“我们之间没有亲密关系吗？”
“你……”山崎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电视剧还在演着，女主梨花带雨状：“你对我根本就不是真心的。”
阿银扭头看一眼电视屏幕，这种时候为什么放这种台词，然后就听男主咆哮状：“我是真心的我是真心的，天地为证日月为鉴！”
“这什么破电视！”山崎抓起遥控器随便按换台键，转头对阿银说：“你也说过我们都是男人睡一觉没什么，过去的事就当没发生过……”
电视机里坏BOSS奸笑：“想我放了你？做梦！我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正义男主吐一口血，伤痕累累地从地上爬起来，挣扎着说：“士可杀不可辱，你到底想怎么样……”又吐一口血。
“我要去投诉电视台！”山崎狠狠地按下换台键，想不到又换到刚才痴男怨女片，已经和解的男女主抱住一起甜甜蜜蜜，男主满脸爱怜状：“我是真喜欢你啊！”
阿银走过去啪地一声关掉电源，整个房间里所有声音消失，他们像突然掉进一个安静的真空，山崎还在原地握着遥控器，阿银快步走过来，靠近他。
“我准备好了。”他把他搂进怀里，“我当真了。”
该说什么呢，电视剧是电视剧，生活是生活。
他推开他，“为什么？”
他低头看着他的眼睛，“因为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认识的人。”
What sweet words！但是太真实，那么如果恢复记忆了这个理由不存在了，是不是就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对不起，我也当真了。
山崎打个哈欠转身走开，“洗洗睡吧，我可不是同性恋。”
所以说事物发展的客观规律不以人的主观意志为转移，唯物辩证法是真理。
一个预兆
六 一个预兆
周六一早，两人站在10路公交站牌等公交车，山崎不上班没有穿警服，穿的是最普通的白T恤，他偏瘦，衣服看上去有点空空荡荡，脖子细细长长，连接锁骨的地方线条流畅，阿银一边YY亲吻锁骨的触感，一边痛斥自己没有出息，即使自己从前真是同性恋眼光也应该很高吧，这个小警察怎么看怎么平凡，脑子迷糊相貌最多算清秀，就是身体素质还不错，这么看警察这个职业也不是完全没可取之处……再加上比较乖比较善良，也不是不好……
啊不对怎么变成夸他，我看上的人至少得是身手强悍头脑机敏相貌超群的美人！头发要这样垂下来，脸得是尖尖的，眼睛要这样挑一点，这样……阿银在脑海里描绘美人线条图，突然有什么杂乱无章的曲线划过，他打了个激灵，一定有什么线索被忽略了，再深入搜索却是一片空白。
“车来了。”山崎在一旁说：“走吧，阿银。”
“好，”想不起来就算了，反正现在这样也没什么不好，阿银随着山崎上车，边说：“这车排气阀有问题，我听出来了。”
“好啦，要不你找个汽车修理厂的工作去发挥你的特长，省得在我家白吃白住。”山崎找个位置坐下，“还得给你买衣服，我衣服你都穿不了。”
“阿退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某人做泫然欲泣状去拉他的手。
“少来，”山崎拍掉，“我没什么钱的，等会给你买什么穿什么，不许挑三拣四。”
阿银嘻嘻哈哈地坐到他身边，“我这么帅穿什么都好看……”
山崎感到满车女人的眼光都集中在自己身边——准确地说是集中在旁边这个过分英俊耀眼的男人身上，他咬咬牙，下次带他出来一定要他墨镜、口罩、帽子一样不少。
可是，都说是普通朋友非亲密关系，别人看阿银关他什么事，这个问题显然被生气的山崎警官忽略了。
***
商场有十楼，装修精良，底楼的运动品牌店正在打折，山崎跑过去拿一件，“这件不错，颜色很衬你肤色，摸上去也不错，价格也很划算……你在看什么？”他顺着阿银的目光望过去，这家运动品牌店正对商场的巨大圆形天井，从宽阔的天井顶端垂下的巨幅广告气势十足，广告上的LOGO山崎不认识，但也能看出模特身上穿的衣服价值不菲。
“你想买这个？”山崎觉得自己的信用卡刷爆也肯定买不起。
“不是，”阿银低下头，拿起山崎手中的衣服，“这衣服你穿会比我穿好看，去试试吧，我在这等你。”
“是吗？”山崎被阿银半推半送进了试衣间，觉得有些颠倒，本来是要带他买衣服怎么成了买给自己，他边想边换衣服，突然听到外面一阵剧烈的枪响，混杂着玻璃破碎声、人们的尖叫声，山崎马上反应过来，是商场枪击案。
阿银还在外面，山崎来不及思考直接一脚踢开门，面前果然是一片狼藉，满地玻璃碎渣，抱着头蹲在地上的人们哭泣、发抖，不远处的地上有些血迹，鲜红的，未干。
山崎迅速冷静下来，他对身边人喊道：“大家趴好不要动，有没有人知道消防出口在哪里，大楼保安设施在哪里？”他说：“我是警察。”
有人很快指出位置，山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赶快撤离，弯腰一个搭一个肩，身体尽量放低，快！”他的目光不断在四周搜寻，阿银在哪里。
人群在撤离，急促的脚步声有条不紊，一个一个的人从山崎眼前飞速地穿行，每一个人都在往外逃而他一直站在原地没有动，他有一种奇异的错觉，所有人都没有动只有他在向后退，不断后退，即使身后就是万丈深渊，他不后悔，心甘情愿。
他是警察，而且阿银还没找到。
然后他看见巨幅广告画上滑行下一个人，那人一手揪着广告画布料起伏的纹路，另一只手持一把枪，枪口不断喷出连续的火焰，没有消音器，声音震得玻璃不断破碎。
枪口所指的方向有一个人，他沿着天井周边的走道飞速奔跑，子弹在他身后溅出连续的火花。
山崎觉得心跳都要停止了，那个被子弹追击的男人，是阿银。
阿银没有一丝迟疑，他抓住走道的金属护栏跃出去，整个身体飞在空中，那是十楼的高度。
山崎大脑一片空白，他不敢看，却强迫自己睁着眼睛，不错过一秒一瞬一刹那。
阿银的身体急速下坠，快的超过子弹的追击，有子弹擦着他的银发飞过，割断的发丝飞舞在空中，在天井的绝好采光中闪出钻石的光。
他的下坠之势极快，转眼已至持枪人面前，他单手抓住广告画的布料，另一只手抓住枪口掀了上去，几乎是同时持枪人已经开了枪，子弹射向斜上方，再次激起一大块玻璃的坠落。与此同时阿银已曲起膝盖击在持枪人手腕上，那人手一松枪已被劈手夺了过来，阿银反手一转柄，枪口对准持枪人的眉心，“你是什么人！”
“白夜叉我杀不了你。”那人语速极快，握着广告画的手一松人直直地坠了下去，而此时地面已遍布破碎的尖的玻璃。重物落地的声音沉闷，然后是死寂。
整个过程极快，或许只是电光火石的几秒钟。
阿银微松手让自己慢慢滑下来，躺在地上的人已经断了气，脑下身下都有血漫出来，而他脸上的表情，并不是痛苦。
山崎再也顾不得别的，他冲过来紧紧抱住阿银，一个字也说不出。
阿银转过身不再看那死去的人，他拍拍怀里的人，“没事了。”
***
大部队的警察们总是在事情完结之后赶来，安抚、善后、录口供、清理现场，冲田也来了，“阿退做得很好，局里肯定会有嘉奖。”
山崎一直低着头不说话，阿银站在他身边视线一直没离开过他，完全无视冲田队长的存在。
冲田队长一向善解人意知道大劫过后小两口需要单独相处，于是让两人录完口供就离开，自己则留在这边继续处理，完了送出商场门口还不忘赞叹：“真是太帅了，阿退你捡到宝了。”
倒真是捡到的，不，严格说是送上门的。
商场周围已疏散人群拉了警戒线，本该是繁华的闹市街头如今一片空荡，两人并排走着，谁都没有开口。
回去的路还要走很久。“好像梦一样……”山崎突然低声说道。
阿银想起他虽然是个警察但是个新手，大概是第一次亲身经历真枪实弹的枪击案，他笑笑，“你不是做得很好吗，疏散人群又镇定又冷静，不过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