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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该离开了。”
也不知过去多久，宁无痕心中呢喃自语，指节颤动，终于有了一点动静。
“哒哒哒！”
稍稍一动，发丝上沾染的黄沙整体剥落，将他堆积的如同一座泥塑，充满腐朽的味道。
远处轰隆隆的冲进城门的海水，一寸一寸淹没这里，很快就要将宁无痕吞没。
“一切都结束了，枉死之城的生灵们，安息吧。”
“来年，我会替你们报仇，斩魔将，杀魔君。”
宁无痕自语一声，拍落身上的黄沙，遥望一眼满目荒凉的枉死之城，而后三叩九拜，异常隆重。
“唰！”
宁无痕挥挥手，截取一道海流，形成一条天然的通道，笔直的贯穿出海面。
“回归吧。”
一声厉啸，三千青丝飞舞，旋即形成一束流光，冲出枉死之城，直达海面。
“轰轰轰！”
宁无痕堪堪消失，巨大的城墙在海洋的撞击下坍塌，覆灭，腐朽，最后被黑色泥沙吞噬，一点一点消失曾经的容颜。
“砰砰砰！”
惊天得轰鸣声在海底发出，波浪一股一股推至四面八方，炸的底部无数暗礁碎裂，成块坠落。
若不是爆鸣声是在海底发生，定然会轰动人间，可惜万丈海域的填充积压，让这座城池于黑暗中自行毁灭。
“咚咚咚！”
“呼呼呼！”
呼啸间，沧海再次用它广阔的胸怀吞没了整座都城。
枉死之城，自此再也不见。
一万年前的不死亡灵，一万年前的岁月痕迹，一并抹除。
“永别了。”
宁无痕眸中绽出两道精锐的光芒，怔怔得深望一眼，继而抽身一跃，走出沧海。
“呼！”
扑面而来的海风带着清爽的气息吹在宁无痕的脸颊，久违的人间味道令宁无痕心旷神怡。
“终于出来了。”
“南庭城，我宁无痕又出来了。”
宁无痕嘴角挂起一丝淡淡的微笑，而后摸了摸背后的龙印战旗，稍稍出气，转身消失。
第330章 进宗
秋天的味道越来越浓，道宗所处的大山开始成片凋零枯叶，一场山风扫过，道宗门前枯叶累积，一脚踩上去足可没入脚裸。
自黄昏落幕后，天边涌现数股火烧云，将天地渲染。
道宗的弟子在经历一天的修炼后开始休息，为数不多的弟子经过曹青衣时，神色凝重，想要说话却又不知如何说起，唯有微微点头躬身，以表礼仪。
曹青衣不管在道宗做什么，但他毕竟是道宗的正牌宗主，哪怕只是一位提着扫帚的沧桑老者。
但曹青衣性格孤僻，与人少有交流倒是真的，纵使这些弟子靠近，他也是独自扫着门前的枯叶没有回声。
“吱！”
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动，道宗大门紧闭，门外只留下曹青衣以及一扇侧门。
侧门是通往后院，那里堆积着道宗长年累月替换下来的杂物，平时除了曹青衣居住在那里，几乎没有人进去过。
“咳咳！”
兴许是秋意转凉，曹青衣握着拳头放置嘴边轻轻咳嗽，随即叹了一口气，怔怔的凝望脚下落叶，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又是一天过去了。”许久，他微微出声，而后提着扫帚缓慢的走向侧门。
若不是沧海大战的爆发，很多人都不会相信这个老者竟然是身怀超高修为的临天强者。
他走过的每一脚都举步维艰，身姿飘摇间尽显老迈，放眼一瞧与普通人无异。
“回去咯。”
曹青衣俯身拾起一盅早就喝完的酒坛子，摇晃半晌随即放在鼻尖长吸一会，嘀咕道，“再过一段时日连酒香都闻不到了。”
“呼呼呼。”
长风飞舞，夕阳一线开，渐而天垂落幕，北方有星辰闪烁。
“前辈。”
曹青衣刚刚走了几步，忽然听到一声呼唤，让他整个身子停顿住。
“咦？”曹青衣提着酒坛子的手指轻轻颤动，似乎在感受什么。
“前辈。”又是一声呼唤传来。
曹青衣的嘴角终于挂起一丝微笑，然后默默闭眼，像是闻着酒香般极为陶醉，旋即低声道，“臭小子，终于回来了。”
“前辈，四个月没见，有没有想我？”
脚下百层台阶，宁无痕一袭白袍轻舞，缓慢的走向曹青衣。
曹青衣提着酒坛，转身深望宁无痕，先是默默点头，随即嘴角一撇，出声道，“数月不见，皮变厚了不少啊。”
“至于别人会不会想你我是不知道，但老夫是不会想你的。”
“哈哈。”宁无痕摸着鼻子轻轻一笑，然后将目光落在曹青衣手中的酒坛子上，“若是我记得没错，这酒早该喝完了吧？”
“而且我刚才可是看见某人用鼻子嗅了酒坛一遍，却没有喝，应该是没了。”宁无痕言语怪怪道，“你没想我天天抱着酒坛子做什么？”
“咳咳。”曹青衣假装咳嗽两声，想要快速扔掉酒坛子以不至于自己尴尬，但伸到半空又舍不得，一时间倒是显得进退两难。
宁无痕无奈的摇摇头，伸出手慢慢的将曹青衣的那只酒坛子拿过来，而后右手金光一闪，又一坛美酒出现，顿时酒香飘逸。
“嘿嘿。”宁无痕抬眼瞧了下曹青衣，旋即为曹青衣倒满一盅，双手递上。
“算你有心。”曹青衣哈哈一笑，就势坐下，并招呼宁无痕坐在他一侧。
曹青衣没有急着问宁无痕这四个月发生的事情，而是慢慢品尝一口，追问道，“你这酒叫什么名字？怎会如此醇香？”
“少年强。”
“哪里有得卖？我让天涯找了数月都找不到，真是奇怪。”
宁无痕嘿嘿一笑，摸着后脑勺道，“这是我自己酿造的。”
“你还会酿酒？”曹青衣微笑，“那以后岂不是喝不到了？”
“你要喝我给你酿便是了。”宁无痕许诺道。
两人闲聊一阵，月色开始洒下光辉，打在他们的身上。
许久，宁无痕出声道，“前辈，我先走了，明天再来。”
“走？”曹青衣淡淡一笑，“不用走了，留下吧。”
“可是按照道宗的规矩，我现在还没资格进宗。”宁无痕无奈的看了一眼道宗硕大的门楣，回复道。
“我是道宗宗主，我说的话便是规矩。”曹青衣出声道，“随我进宗，自今日起你便是我曹青衣的关门弟子。”
“关门弟子？”宁无痕有点失神，低声道，“我、”
“走吧，臭小子，老夫还想着多活几年好好教授你一番。”曹青衣旋即又补充道，“兴许是老了，一个人有点寂寞，这几年你便陪陪我老人家。”
宁无痕没有嗦，点点头，随着曹青衣走进侧门。
此一步进入，宁无痕正式成为天下第一名门的弟子，更是道宗宗主的关门弟子。
“师伯终于等回了宁无痕。”
天地宁静中，一声欣慰的言语传出，很快就没了踪迹。
宁无痕的出现，除却道宗少有的几人知晓，根本没人发现。
曹青衣将宁无痕带进道宗后，一方面准备教授他功法，期间更是将他回归得消息压住，整个南庭依旧不知道宁无痕其实就在道宗。
第三日早晨，曹青衣将宁无痕带到一处后山山脉。
山脉不大，却非常唯美。
一条百丈长的瀑布自崖顶落下，轰隆隆的发出响声，飞瀑周边古树盘根，绿意昂然。
其中白鹤飞鸣，灵药芬芳，更有青烟喷涌，恍然如仙境。
“很多年没来了。”曹青衣背负着双手走在前面，宁无痕跟随其后。
沿着一条载满灵药的羊肠小道前行，不过一刻，曹青衣收住身形，停下脚步。
“这里是什么地方？”宁无痕环顾一圈，然后问道。
曹青衣怔怔的看着飞瀑坠落的山峦，沉声道，“这是老夫为你选择悟道的地方。”
“至于能不能成功，就看你自己了。”
“悟道？”宁无痕疑惑，追问道，“哪里？”
“那里。”曹青衣指向瀑布。
宁无痕仔细观摩，发现水幕中其实有一处洞口，虽然看不真切，但确实存在，随即一脑子的雾水，不明白曹青衣到底要做什么。
“先等一会，然后你就明白了。”
曹青衣挥挥手示意宁无痕坐下。
身后是一处露天楼亭，刚好容纳两人，宁无痕落座后，曹青衣亦是坐在另外一侧。
“如今算算，应该二十年没有来这地方了。”曹青衣轻轻一笑，但言语中的落寞，宁无痕倒是能感受道。
“前辈。”宁无痕出言想要安慰。
“没事。”曹青衣继续笑笑，然后指了指前方的瀑布，“好好看看，很快就会出现的。”
随即，他微微闭眼，没有出声。
宁无痕好奇的遥望那段，一头雾水，但双眸始终落在那里，未曾转移。
其时，日上三竿，烈日正浓。
一缕斜阳洒落在银色瀑布上，瞬间被切割成细小的碎片，散着粼粼辉芒。
“前辈到底要我看什么？”宁无痕自语一声，随即起身，缓缓朝前走去。
“哧！”
再过一刻，一道流光自瀑布后面的崖洞中射出，转瞬将整条瀑布一分为二。
“出现了。”宁无痕眉头一紧，认真查看。
“哒哒哒！”
一道赤色长剑凌空飞舞，然后一位年轻男子走出崖洞，抬手出剑。
男子很年轻，不过二十出头，五官方正，极具锋芒之势，似乎他的整个人就是一柄剑，一柄可刺穿天地的利剑。
尤其是他的双眸，似乎历经了日月风霜，呈现一股苍茫之气，如此年轻之人却拥有这样的气质，世间罕见。
“这个人是谁？”宁无痕转头询问曹青衣，却发现曹青衣紧闭双眸沉默不语，但褶皱的脸颊微微颤抖，显得很激动。
“好奇怪的两个人。”宁无痕左右巡视一番，兀自摇头，随即又将目光落在持剑男子身上。
“哧哧哧！”
赤色长剑凌空一劈，划破云霄，一剑竟有斩龙之势，万中无一。
宁无痕曾经看过石之谦的剑，但二者一比较，竟然发现这位男子的剑更富有一股气势，虽不见得会敌得过剑魔，但此人对剑的造诣绝对很高。
而且如此年轻，假以时日阅历增长，岂不是能够超越石之谦了？
“唰唰唰！”
年轻男子出手间又出八剑，刺穿六合八荒，将天地刺碎，而后他的身体越来越淡，淡到如同一缕青烟，随时都可能消失。
“铿！”
刹那间，年轻男子身姿一隐，融入赤色长剑，渐而一剑飞起，斩天。
“人剑合一。”宁无痕长吸一口气，五指捏紧，神色凝重。
“轰！”
那一柄赤剑斩裂苍天，将天幕刺破，飞往域外，恍然如天外真仙，远遁星空，成为传说。
“这，九剑刺破天宇，直达域外，这人到底是谁？”宁无痕嘀咕一声，转头看向曹青衣，希望得到想要的答案。
“看完了？”曹青衣问道
宁无痕点点头，没有回话。
曹青衣微微起身，遥望消失的那一剑以及年轻男子，长叹一口气，这才回复宁无痕道，“他的名字叫做周通。”
“也是你曾经的大师兄，老夫此生教授的第一位弟子。”
第331章 天道所弃
“曾经？”宁无痕捕捉到曹青衣神色的不对劲，试探性的追问道，“为什么要加上曾经两个字？”
曹青衣凝望天空一眼，而后落寞道，“因为他已经死了。”
“你刚才看到的一切都是幻象，这是只不过是你周通师兄曾经砥砺剑术的地方。”
“咯噔。”宁无痕的心猛然下沉，有点意外，而后仔细回想刚才看到的画面，确实发现周通出来后，根本就没有朝这边看。
而是起手前八剑，再则第九剑划破云霄，继而消失。
曹青衣沉默一阵，让自己的情绪平稳，只是二十年没有回过这边，再次看到曾经的爱徒，多少有点伤感。
他几乎在道宗埋名一生，唯一与他相伴的只有周通一人，只是想不到周通英年早逝，一代剑术天才游历名山大川一圈后黯然坠落于道宗，身死道消，人间除名。
当年的周通确实惊艳，陡一出道便被冠名为石之谦第二，将会在剑术上取得不菲的成就，甚至能够在他年超越石之谦，成为剑道第一人。
只是无人知晓，曾经仗剑出巡的周通会这么早离世。
随着曹青衣的沉默，宁无痕也陷入沉默，虽然他不了解甚至从未听过周通其名，但看到刚才的九剑，基本能看出此人剑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