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拂荡的白纱后飘出一个白衣男子,俊秀的面容毫无血色,苍白如纸,眉宇间淡淡的忧愁似窗外化不开的夜色。
“既然来了,就帮你一把吧。”田荷花掂着手中的荷花灯,嘴角弯起一抹淡淡的笑意,亲切而如沐春风,让人不由自主的信服,又让人感到她什么都明了。
自己内心的想法仿佛毫无保留的敞开在田荷花的眼前,掩藏在黑暗中的陡然暴露在阳光下,但是少爷却没有感到难堪,没有意料的羞愤,原来很多事情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
约莫俩盏茶的时间后,寂静的郑府传来一阵巨响,吓得不少人双手一哆嗦,拿在手中的东西乒呤乓啷摔了一地。
田荷花收回抬起的右脚,跨过被踢倒的木门走出房间。
“这么暴力。”少爷惊了一下,没想到温温柔柔的一个人竟然一脚踢飞了上等结实的雕花木门。
“我也不想的,可是我没法像你一样穿墙。” 田荷花摊手无奈的笑了下,抬眼看去,郑老太太和阴媒正匆匆赶来。
丫鬟和家丁们都缩着身子看田荷花,心道不会是中邪了吧,不然文文弱弱的一姑娘怎么一脚就踹飞了房门。
“完了,完了,肯定鬼上身了。”
“好吓人啊,她会不会过来找我们。”
“她手上竟然拿着荷花灯,拿出来了!”
“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
郑老太太捶了捶拐杖,皱眉道。
“太太。”丫鬟家丁们赶紧站好身子,齐声叫唤了一句。
“奶奶,您孙子让我告诉您他好得很,不用担心他的终身大事了,他不需要,让您好好照顾自己。”田荷花对着郑老太太说道,见大家都一脸惧怕震惊的看着她手中的荷花灯,田荷花笑了笑,“这个灯少爷想送给一个人,办完了这件事,少爷自会去投胎了。”
看向阴媒,田荷花说道:“少爷让你不要再找乱七八糟的女人塞过来了,他是有心愿没完成,但不是娶个鬼妻的事情。”
“我的羽儿啊”郑老太太眼眶含泪,问向田荷花,“是哪家姑娘?”
既然是对羽儿重要的人,她知道了也好照顾照顾人家。
“少爷说只要他过得幸福便行了。”
郑老太太了然的点了点头,她家羽儿一如既往的心地善良,怕误了人家姑娘的名声,希望喜欢的人以后可以找到个如意郎君。
“羽儿现在就在旁边吗?”郑老太太沉痛的问道。
“嗯。”田荷花看了一眼身旁神色哀伤的少爷点了点头。
“好,好。”郑老太太朝田荷花弯了下身子,“今夜多有得罪,姑娘以后若有何难处,看得起我郑家的话就只管来找老身。”
“奶奶客气了,我先离开了。”
田荷花带着荷花灯离开了郑家,跟着少爷来的了一家药店的门口。
店中一穿青衫布衣的药徒正动作利落的收拾着东西,听到脚步声,抬起头来看到一身喜服的田荷花呆怔了一下后问道:
“姑娘需要些什么草药?你若是晚来一步,药店就关门了。”
“关门了我也给你敲开。”田荷花上下打量了药徒一眼,阳光健朗,平凡的五官让人看了却倍感舒服,尤像拨开云雾的太阳。
“姑娘是需要什么急救的药吗?可有配方,我立刻给你抓药。”药徒忙提起小秤砣。
“还记得郑公子吗?”田荷花问道,将手中的荷花灯伸给药徒,“这是他给你的,会喷烟火的荷花灯。”
手中的秤砣落地,药徒神色恍惚的接过荷花灯看了半晌后,苦笑一声,“没想到少爷他真做出来了,可惜现在已经用不到它了。”
“为什么?”田荷花疑惑。
“云小姐前俩日成亲了。”
云小姐曾经在出远门的时候看到过一种会喷烟火的荷花灯,后来一直想再看到这种美丽的灯,他无意间听到后便暗暗记住了,可惜买不到这种荷花灯,他又不会做。
现在云小姐已经嫁为人妻,他有了荷花灯也没法和她一起点灯了。
“这样啊,既然是少爷的一番心意,也莫要浪费了。”田荷花看着荷花灯轻叹一句。
“你和少爷是什么关系?”既然少爷将荷花灯托付给了田荷花,想必是极其亲密之人,他跟着师傅进入郑家多次,只觉田荷花面生的很。
药徒将目光落在田荷花的喜服上,听闻最近郑老太太正在给少爷张罗婚事,难不成眼前的姑娘是给少爷娶的妻子,想到这个可能,心里不知为何感到不舒服,奢华的喜服万般刺眼。
药徒甩掉心中怪异的感觉,笑了一下解释道:“我只是有些好奇。”
或许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此时的笑容有多别扭和苦涩,不知是为何,是因为云小姐嫁为人妻亦或是其他。
“我是一个道士。”在药徒惊诧的目光下,田荷花指了指荷花灯,“走吧,去河边。”
水面波光粼粼,皎洁的月亮倒映在水面上,岸边杨柳依依,夜风轻拂。
俩人停下脚步,药徒蹲下身子从怀中掏出火折子,拔开盖子吹了吹,犹豫了一下后问道:“少爷有没有什么话托你带给我?”
“让你少吃点糖,对牙齿不好。”田荷花将身旁少爷的话传给药徒,弯身把荷花灯放进水中。
火星碰到灯芯的一瞬间,一小簇火焰燃了起来,片刻后,花蕊中燃放出烟花,如同流星拖曳的尾巴,点点银白的星粒喷向半空,划过道道流水的弧度,最
后消融在水中。
小而精致的景象别有一番独特的风味,没有瞬间的震撼,却是一点一点的化入人的心里,久久回味着。
荷花灯闪烁着烟花在水面上慢慢的漂浮远去。
“灯如其人。”药徒的视线追随着荷花灯的远去,一滴清泪自眼角滑落,抹掉了又有泪水溢出,像开闸的水阀,怎么抹也抹不完。
少爷伸出手指,晶莹的眼泪直直穿过了他的指尖滴落在地。
“云小姐嫁人了,我很伤心。”药徒吸了吸鼻子。
“我知道。”田荷花赞叹了一句,“刚刚的荷花灯真美。”
对着少爷无声说了一句,“他心里有你。”
“谢谢。”少爷最后看了药徒一眼,身形化散开。
药徒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心里突然空荡荡的像是被人挖走了一块,抹不干的眼泪倾涌而出。
“回去吧。”田荷花拍了拍药徒的肩膀。
“田姑娘,我心里好难受。”药徒捂着胸口啜泣道。
“实在舍不得就把人抢回来。”田荷花看向郑府的方向,灯笼都熄灭了吧。
反应过来田荷花说的是云小姐,药徒破涕为笑,“那不成了土匪。”刚刚那一瞬间他脑海中浮现的竟是少爷的面容。
房顶的屋瓦发出细微的响声,俩道身影一前一后极快的从房顶上掠过。
“怎么了?”药徒顺着田荷花的视线看去,一片漆黑的夜色,伸手不见五指。
“我有事先行一步,听少爷的话,记得少吃点糖。”田荷花说完足尖轻点跃上了屋顶。
黑衣劲装的样式是魔教中人,照这身形速度,出动了墨字辈的弟子,前方的那道身影诡异,身上的气息不似人类,魔教怎么接了驱魔降妖的任务,还如此棘手。
“玉郎,今夜怎么这么晚才来?我都快想死你了。”钱夫人搂住破窗而入玉郎的腰身,身子顿时软成一滩春水。
玉郎低头吻上了钱夫人的红唇,钱夫人嘤咛一声,伸手急不可耐的褪着自己的衣裳。
墨十三半蹲在屋顶之上,皱眉四处张望了下,该死的!又追丢了!
“什么人?”墨十三冷声问道,手握在剑柄上。
“夫人!”见到田荷花,墨十三低呼一声,立即屈膝半跪,“参加夫人!”
动作间是莫大的恭敬,当初他们跟着教主还有夫人在雪海森林中出生入死,回到教中后,谁敢说夫人配不上教主,他们第一个跟谁急。
“十三,你刚追的谁?”
“钱首富夫人的情郎,可惜被我跟丢了。”说到此,墨十三握紧了剑柄。
“无须自责,因为你追的不是人。”田荷花踏过屋顶,墨十三忙跟上她的步伐。
阵阵放浪形骸的叫声传来,田荷花转头问:“听到没?”
第十五章 扇子君
墨十三侧耳倾听了一会儿后摇了摇头,万籁俱静偶有虫鸣草动,没有听到其他异常的声音。舒睍莼璩
田荷花轻轻掀开一片黑瓦,屋内围绕的光亮透出来,示意墨十三过来后俩人一起朝屋内望去。
被浪翻滚,雪白的身体连连起伏着,钱夫人弓着身子趴在床榻上,双颊潮红,房间内弥漫着萎靡旖旎的气息。
只一眼,墨十三便快速收回了目光,耳边似乎听到了女人情欲高涨的娇喘盈盈。
“看到奸夫没?”田荷花的目光在房间内环视了一圈后停在梳妆台的一把折扇上。
骨玉质的扇柄垂着一缕淡蓝色的璎珞,闪烁着琉璃的光泽。
“她一个人倒是玩的快活。”墨十三摇了摇头冷嗤一声。
“她可不是一个人在玩。”田荷花轻摇手指,戏谑的看了墨十三一眼,“仔细看。”
墨十三定了定心思,重新朝屋内看去,他原本以为钱夫人用的是填虚解寞的玉棒,现在定睛看来钱夫人手中并无他物,动作神态间仿佛身下躺着一个男人,痴迷酡红的脸上纹络一般布着若隐若现的黑线。
神色凛然,当下也看出了诡异之处,墨十三右手放至腰侧,压低了声音,“现在怎么办?”
田荷花抽出束灵索,束灵索出来的一瞬间舒展着身子,宛如红色的飘带旋绕着轻盈的舞姿。
“闷坏了吧。”田荷花摸了摸束灵索,勾着它手指微动,束灵索悄无声息的潜入房间内。
轻轻卷起折扇的一瞬间,束灵索便立即快如闪电的缩了回来。
“什么人?”一声惊喝传来,床榻之上黑影闪过,紧握住折扇随之落在屋顶之上,身形显现出来,长身玉立,端的是风度翩翩,若不看他那采阴补阳的行径。
束灵索荧光流转,如同绷紧的弓弦,一端紧握在田荷花的素手之中,另一端卷住折扇。
“又是你!怎么?还找了帮手来。”玉郎忿然的看了墨十三一眼,五指用力抽回自己的折扇却不动分毫,田荷花闲适的拉着束灵索,双脚稳如泰山。
玉郎神色微变,眉宇间的阴鸷稍纵即逝,深沉的双眸转而盈水波波,眉梢上风流尽显,情深万种的看着田荷花,一记媚眼抛了过去,“好妹妹,有了我玉郎,这世间少了多少深闺怨妇,你就舍得收了哥哥我让这么多小姐夫人们伤心难过?”
松开折扇,长指绕着束灵索,一寸一寸地收了过来,缓缓朝着田荷花走去,樱红的舌尖舔过嘴角,玉郎冲着田荷花眨了眨眼睛。
“大胆淫贼,休得勾引我家夫人!”墨十三利剑出鞘,泛着寒芒的剑尖指向玉郎,就这点小伎俩还敢在他们面前班门弄斧,他家教主冷着脸都比玉郎拼命挤眉弄眼勾魂的多,光是那美绝人寰的相貌就把人甩出去几个国度了。
玉郎停下脚步,掩嘴眯眼轻笑出声,“原来是你家夫人,你家夫人都没发话,你倒是急个什么劲?”
“夜深露重,你家夫君也舍得让你这般娇滴滴的美人在外面受凉,若是我玉郎定搂在怀中好生温柔一番,今夜该不会是你的洞房花烛夜吧?”玉郎春意绵绵的眸光流连在田荷花身上的喜服。
与千狐才分开了几日,感觉像过了许久似的,当真是体会到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煎熬。
见田荷花神情飘忽,玉郎以为说中了她的心里话,不动声色的得意了下,又是一个内心寂寞空虚渴求关爱的女人,当下伸出食指弹开指着自己的长剑,剑眉斜挑朝着墨十三冷哼了声。
“夫人!”墨十三看向田荷花,手中的剑蠢蠢欲动,若等不到她的吩咐,先杀了这浪荡子再说。
玉郎倾身向前靠了一步,陡然嘴角几分轻佻的笑意凝固,整个人被田荷花一掌拍出连连倒退了数十步,鞋底在屋顶划过,所过之处黑瓦尽数被震碎。
捂住胸口,玉郎气恼至极,冲着自己的折扇五指张开,折扇仿佛受到了一股巨大的吸力,朝着玉郎选择而来,却在近在咫尺的时候硬生生的止住,而后被束灵索拖住以更快的速度落到田荷花的手中。
墨十三足尖一点,提剑朝玉郎刺去,银色幽冷的剑身在月光下折射出肃杀的光芒。
玉郎侧脸避过,耳边的碎发被削下一段,纷纷扬扬飘落而下,化作一缕黑气四溢。
步伐在屋顶上掠过道道残影,玉郎纵身一跃,身形隐匿进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