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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嫁-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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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起火

第三十六章起火

肖金杰自伤愈之后一直都在院子内做点儿杂事。

本以为伤愈能得重用,孰料几次请见二姨太太都被拒,而后塞了银子给刘妈妈,他才知晓二姨太太乃是故意冷他,让他好生照照镜子,瞧他自个儿到底是个什么身份。

肖金杰拍着自己的脸蛋子,他何尝不知?二姨太太这是告诉他,即便再光鲜的衣着颜面也不过是主子跟前听使唤的一条狗

主子不爽,狗能如何?

这些时日里,丫鬟、小厮,寻常在手底下听喝的下人们也敢与肖金杰使脸色,这着实让他咬牙切齿,闷声不息的沉着,只望有一日翻了身,一定好好教训教训这群狗奴才,即便是狗,也要看看主子是谁

这一晃过去些许时日,今儿得了二姨太太派人来叫他,肖金杰立即喜上眉梢的连忙窜去。

仰头挺胸的从后罩房的仆人间里走出来,但听了二姨太太吩咐的事,他的一颗心却是提到了嗓子眼儿,到“宗秀园”传话?而且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摸摸自己的脸,肖总管脑中映起九姑娘的巴掌,只觉得这脸蛋子依旧疼。

可二姨太太谁都不找,单单找了他来禀事,这无非就是要他腰杆子硬些,也找回一丝颜面?

这般思忖,肖金杰的腰板更直了,挤出笑来回禀道:

“七老爷、七夫人,二姨太太让奴才来给二位回个话,五姑娘已是年纪不小,却一直都未圆及笄之礼,正巧九姑娘临及笄之日,二姨太太的意思是两位姑娘一同行此礼。”肖总管的目光左右扫了下,继续道:

“二姨太太还说了,两位姑娘同时及笄,这次大礼要好好的办”

眼见肖金杰这人就觉恶心,再听他前来回禀的话,林政孝的心是更沉了,胡氏却无林政孝的涵养,即刻便惊了,“五姑娘纵使要及笄,也不用合为一日啊?二姨太太这是何意?”

肖金杰看着林政孝,女人的唠叨可闻耳不听,但老爷的话才是要紧,林政孝没直接回答,反问道:“如此匆忙,岂不是委屈了五姑娘?”

“七老爷您放心,二姨太太应承的事,还无人说出‘委屈’二字来,何况这事四姨太太已经应承了,五姑娘也点了头,奴才来此也是与七老爷、七夫人回禀一声。”肖总管的脑袋仰的快见了下巴颏儿,还拍着肚子道:

“哟,这天可有些晚了,奴才来此回话,倒是忘了用饭了。”

奴才就是奴才,要俩银子买个面子,但看肖金杰这副德性,胡氏便要出口斥骂,可还未等她开口,门口便响起一声清脆:

“肖总管,你的腿伤可是养好了?”

肖金杰往那方看去,不正是九姑娘林夕落?

之前她是空手赏了巴掌,如今这手里头还攥了一把雕刀在手指上绕转,肖金杰脸色僵滞,即刻退后两步,请安道:“九姑娘。”

林夕落站在其跟前,上上下下的打量着,特意侧目瞧了瞧他的腿,反倒是把肖金杰瞧的站立不安,腿在打晃,心里头下意识知留此不妥,即刻道:“九姑娘,奴才也是来传话的,如今话说完了,这就告退。”

肖金杰想走,却见林夕落露出一分笑,“肖总管不是刚说完还未用饭?”

“不敢劳烦九姑娘,有您两句好话,奴才这肚子就饱了,这就告退。”肖金杰话未说完,林夕落话音即刻转冷,“站住让你在此用饭你就用,啰嗦什么?今儿这饭你若不吃,旁人还道我是苛待下人”

肖金杰吓一哆嗦,抬头欲看林政孝,却正瞧见林夕落手中把玩的雕刀心中又琢磨这次是二姨太太派来的?这九姑娘还能再赏他两巴掌不成?何况及笄之日马上就到

思忖至此,肖金杰则再次行礼:“奴才谢过九姑娘的赏。”

林夕落冷笑一声,叫过吉祥,在其耳边嘘声吩咐,吩咐的话语谁都听不清楚,林政孝与胡氏对视半晌,却都担忧林夕落不会又要惹出什么事吧?可二人多了一份记性,谁都没出言阻止,反倒是胡氏多了个心眼儿,看着春桃在一旁,叫她过来吩咐道:“快去请十三爷来”

肖金杰站立不安,余光时而偷瞧林夕落两眼,林夕落就站在门口等,等着吉祥归来

未至两刻钟的功夫,门口则来了一顶小轿,最先下来的就是十三爷林政辛

林政孝与胡氏惊诧的功夫,就听林政辛召唤着后面的小厮喊嚷:“都快着点儿,里面等着呢,别让九姑娘等急了,不过是一点儿吃食,耗费了这么久的功夫。”

胡氏纳罕看着林夕落,却见她狡黠的吐了下舌头小厮们从外接连搬进一个又一个冒着热气的大盆,掀开上面的棉布,却是整整三大盆的馒头

肖金杰吓的眼珠子快瞪了出来,正想着往后退几步趁机离开,却被林夕落挡住,转身与林政孝道:

“爹、娘,您二老也累了,先去休歇休歇,此处有十三叔呢,不会辜负了肖总管”

林夕落使着眼色,林政孝轻咳两声有意嘱咐,却又觉话语多余,瞻前顾后不如索性转身离去,而胡氏更有担心,可此时她留此也实在不妥,以眼神告诫林政辛莫太过分,随即无奈摇头离开正堂。

林政孝与胡氏离开,哪怕这屋里头又放了冰盆,可肖金杰仍浑身湿透,只觉裤裆里头出了水,不知是吓的尿了还是汗水积的

“肖总管,听九侄女说你饿了?”林政辛指着他道:“这就给你弄来三大盆馒头,白面细粮,你好生用着?”

“十三爷,奴才饭量小,不吃都觉得饱了”肖金杰即刻跪了地上,林夕落站在一旁道:“不吃?那岂不是浪费了?”

“九姑娘,您饶了奴才吧,奴才纵使之前有错,可如今打也挨了,也知错了,您饶了奴才”

“那你说,为何五姐姐的及笄礼要与我同日举行?”林夕落二话不说即刻问,她刚刚让吉祥去找了林政辛,也就是要以他做个支撑,她纵使问不了此事的来龙去脉,好歹也知此事苗头如何?林政辛旁的不成,对这等好奇之事可张罗的欢,林夕落刚问出口,他便举个馒头往肖金杰的肚子里塞:“吃啊?别浪费了”

“呜唔”肖金杰不敢还手,支支吾吾将一个馒头咽下,撑的嗓子眼儿都快裂了,才回道:“奴才、奴才也不知”

“那你再吃一个”

林政辛第二个馒头塞下去,肖金杰的眼珠子开始翻白了

“十三爷,饶了奴才,奴才真不知”

继续塞

肖金杰捂着肚子大呕,这馒头虽香,可干噎进去一口水都不给,任谁也受不了这份罪?

待林政辛举起第五个馒头,肖金杰话语极快的道:“奴才只知道前两天四姨太太去过,这是她的主意”

“狗东西,浪费爷的馒头”林政辛将那馒头收回盆中,肖金杰蹲在地上干呕着,林夕落仔细的回想这位四姨太太,自来到林府,她也不过是只见此人一面而林瑕玉旁日都与林绮兰在一起,如今四姨太太怎么会去找二姨太太?

林夕落目光直视肖金杰,还未等再问,肖金杰即刻摆手忙道:“九姑娘饶了奴才,奴才可什么都不知道了,自能下地,奴才在院子里就是个打杂的,今儿才算得了二姨太太召见,让奴才传话,奴才什么都不知道了,十三爷饶命”

林政辛也厌烦肖金杰这副怂相,眼见林夕落沉默不语,他则摆手道:“吃够了?吃够了就赶紧滚”

肖金杰耳听这话,即刻从地上爬起来,连行礼带退后,踉踉跄跄的跑出了“宗秀园”。

林政辛看着林夕落,“九侄女,想什么呢?”

“乱了。”林夕落揉着额头,林政辛道:“甭想了,我也刚刚知道,你及笄礼当日,大理寺卿府的嫡孙、也就是绮兰要嫁的那位爷要来咱们府上做客,说是商议下定之事。”

“什么?他在那天来?”林夕落瞪了眼,“瑕玉为了陪嫁才跟我同日及笄?”

林政辛点头,“也有此可能。”

“怎么总觉得不对劲儿呢”

林夕落只觉得心里杂乱,这一件又一件的事情出现,从面子上来说好似都无瓜葛,可林夕落总觉得其中弯弯绕是她未能想通。

先是林瑕玉来此求她,她不愿随同林绮兰陪嫁给大理寺卿府的嫡孙,硬是要给庶妹陪嫁,礼都不通,而后林政齐寻了父亲去,道是他的官职调动在其手中,拖后至老太爷过完六十花甲之寿再议,随即是大理寺卿府的嫡孙在她与林瑕玉及笄之礼当日,来此谈婚事。

林夕落长舒口气,这些事听起来与其无关,可又好似有着脱不开的关系,她的眉头更紧,揉额的手加重几分

林政辛瞧她如此,在一旁道:“想此多也无用,一切都等着及笄当日再说吧,你不急着婚事,可有人急。”

林夕落点了头,未再多说,未过多久春桃跑回,看到林政辛在此处略有怔愣,未过多久,林政孝被老太爷派人找走,林政辛在此用了晚饭便回了他的住处。

这一整宿,林夕落都噩梦缠身,先是那梦魇之态又浮现出来,身被刺死的嫁衣之态飘来飘去,麒麟楼的牌子格外刺眼林夕落的额头不停的渗出汗珠,呜咽的喘不过气来,隐隐约约好似能瞧见那新郎的模样,可无论她如何睁眼,却就是看不清其面貌

“九姑娘,九姑娘”

只觉旁边有人不停的摇晃自己,林夕落的眼睛艰难的睁开一条缝儿,所见之人却是春桃,春桃一脸焦急,口中道:“九姑娘您快醒醒,南屋的雕木着火了,烧了”

忽然起身,林夕落豁然惊醒,百寿图

第三十七章焚毁

第三十七章焚毁

林夕落冲出西阁,瞬时便往南屋看去。

此时丫鬟、小厮、婆子们已经接连泼水,将火灭去,夏日的炎热,让涌起的浓浓黑烟萦绕不散

所有人都看向了林夕落,林夕落惊呆,二话不说直接冲进南屋之中,吓的胡氏连忙追去:

“夕落,那里都是烟”

南屋中漆黑一片,一踏进门,便是浓烟扑来,林夕落呛咳几声连忙捂住了嘴,木料都如黑炭,其上还浮着白灰,林夕落顾不得脏乱,直接走向雕好轮廓的木料焚毁的雕木不少,往后翻去,几乎未存几块完整无缺。

林夕落四处找寻她最在意的那一块雕木,左翻右找,却就是寻不着。

胡氏已经迈步进来,拽着她便往外走:“夕落,快些出去吧,呛坏了身子。”

“娘,您先出去”林夕落急忙扶着胡氏往外走,那方又焦急的叫了宋妈妈道:“快过来扶着母亲出去,不许让她再进来。”

宋妈妈本还要叨咕两句,可瞧如今这九姑娘的脸色如杀人一般,急忙话语咽肚,张罗着丫鬟们倒水为胡氏清洗。

胡氏无奈坐在院子里,看向一旁的下人,“老爷可找到了?”

“已经派人去了。”

胡氏跳脚急道:“倒是快着些啊,再派人去,这可是出大事了”

林夕落在屋中左右找寻,终究在一个角落之中,寻到小叶檀的那一块雕木,这一“寿”字,便是林竖贤所写最好的那一幅,如今残缺不堪,其上木灰轻碰散落,曾经日夜小心呵护,怕闷着、怕沾水、怕污渍孰料却天降灾祸。

林夕落哭了

这是她穿入自己梦中,第一次歇斯底里的大哭,不为父亲、不为母亲,也不为那可爱的弟弟,只为这一称心雕品。

这是她一直藏于心底的伴儿,来到这陌生的世界,她以沉默待人、以沉默待事,除却父母、弟弟之外,她不承认自己能有无话不谈的益友,唯独是这些雕木,这些雕具,这是她的朋友,这是让她可以敬坐下来,泣诉既可的朋友

每日的盘养呵护,每日在这些木料上雕出“寿”字,都能让林夕落从心底寻到栖息之地,让她畅所无惧的笑,这也是二姨太太扣她一“匠女”之名,她无反击、反而就此默默认下来的原因。

因她不屑这落魄名声,她乐于做这“匠女”。

可是这最用心、最满意的一件雕木伤痕累累,破残最重,让她如何能不掉泪?这是她的心血、她的心血啊

嚎啕大哭之声传出,屋外议论嘈杂声响即刻平静下来。

胡氏皱眉不敢相信,夕落哭了?自己这女儿哭了?宋妈妈也有担忧,正值纳罕之余,却又是一声惊嚎传出,所有人都吓的不知如何是好,丫鬟小厮们欲进去收拢杂物,却被林夕落用木板子挡住,哭嚷道:“谁都不许进”

各个吓的退了回去,不知如何是好,胡氏忍不住站起身往那方走,却一把被宋妈妈拦住,“夫人,您别去了,这都是姑娘的心血,如今烧了,难免心里不舒坦,您再一去她更难受。”

宋妈妈这一说,胡氏的脚步也踌躇不前,犹犹豫豫:“我我不去?”

“您别去。”宋妈妈急忙拽着胡氏回了椅子上坐下,可林夕落的泣哭传出,胡氏怎么都忍不住自个儿的脚步,即刻就又进了南屋,“夕落,娘在这儿呢”

四处看,却不见踪影,而后闻声寻去,却发现她在一个角落中。

身上被熏的灰黑,脸上也沾了灰泥,整个人搂着那块雕木抱头哭,胡氏的眼泪儿忍不住掉落,急忙劝哄:“夕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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