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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品小县令也抵挡不过他人的踩踏,不妨就此罢了”
“父亲,您何必如此”林夕落的心底带有一丝冲动,她很想回到林府狠狠的抽林忠德一巴掌
林政孝能有今日作为,显然是逼不得已,孝字当头,林忠德往日之言他都听之顺之,如今却因为她,因为她这个女儿作一无声的抵抗
弃官不做,寒窗苦读多年的成果就如此扔去,这需多大的勇气?林夕落不敢想,也不敢深思,林政孝见她面容怔红,继续安抚:
“为父有你这一女,引以为豪,夕落,不必再多说他言,为父此意已定。”
林夕落没有再多说一句,跪在地上,为林政孝磕了三个头,“爹,您放心,女儿一定不让您今日之举失望”
林政孝连忙上前扶起,林夕落有意再说,门外却已是齐呈到来,父女二人就此不说,齐呈先给魏青岩请了安,之后便引林夕落往盐行而去。
这一路上,林夕落的心里头都复杂难言。
她承认自己是一个失败者,自穿入自己的梦中,便被那梦魇时时缠绕,时时刺她的心,让她从醒来便厌恶婚姻,甚至无缘无故的厌恶李泊言,让他莫名其妙的受牵连。
上一辈子,林夕落无父母之缘,这辈子她格外珍惜,甚至恨不得将父母捧于手心中护着,尽管她是一个女娃子,也要不顾名声的强硬出头
可如今再看,她林夕落这是在作何?硬拼、硬闯,自以为是护卫父母弟弟,可惹出一堆祸事还要父母跟随担忧,这是孝敬父母吗?这是疼爱兄弟吗?
自始至终,她都未懂父母这二字到底是何意,如今林政孝辞官,让林夕落发自内心的忏悔,无论她能开阔多大的一片天地,她在林政孝与胡氏面前,永远是一个孩子,一个他们庇护的孩子
林夕落,你难道还不明白自己该作何事吗?
车轮滚滚而动,林夕落想的头跟随着疼起来,待马车停至盐行门口,林夕落下车便看到了春桃。
“大姑娘”春桃见她下车立即冲上前来,林夕落也颇感意外,自魏青岩带她去城外军营之处,春桃便未再跟随,自始至终的呆在“麒麟楼”,即便林夕落回城内如此之久,她都没被魏海带过来,如今再见她,林夕落的心里好多一分喜意,笑着斥道:“如此之久都不肯回府?你这到底是谁的丫头?”
春桃脸上嗔羞,转头指向魏海,“魏首领不肯带奴婢回去,奴婢也不知那地方在何处。”
林夕落看着魏海,再看春桃,二人神色略有不对,不是他看上自个儿的丫鬟了吧?
魏海连忙上前行礼,“林姑娘,大人未有吩咐,卑职也不知您何时归府,故而便让春桃姑娘在‘麒麟楼’等候。”
“你确定是为此?”林夕落目光中带了几分质疑,魏海看一眼春桃,好似抹不开颜面,点头道:“的确如此。”
“那倒是要谢谢魏统领?春桃我就带在身边了,你就不用护着了。”林夕落拽着春桃就往里走,魏海在一旁怔住,“林姑娘”
林夕落不理,春桃回头瞪他一眼,索性快步跟上林夕落,魏海一跺脚,心中骂:装什么犊子?娶媳妇儿怎能怂?可此时再想补言已是不合时宜,魏海拍手自骂,连忙跟了进去。
齐呈此时已经先与管事们见了面,林夕落行进来,齐呈连忙引见道:“林姑娘,这位是盐行的大管事,孙浩淳,盐行中也有着二成的干股。”说罢,看向孙林淳,“这位乃是林姑娘。”
孙浩淳的目光上下审度,带有几分不屑之色,林夕落见此人之色不免有些纳罕,这人的下巴颏儿快仰上了天,这可不像是个普通的管事。
春桃见魏海使了眼色,连忙凑至林夕落耳边道:“魏统领刚刚说过这个人是侯府二夫人的表兄。”
侯府二夫人?林夕落未听魏青岩提起,不过他之前告诫此次只需将账目查明即可,其余之事都等他病愈再办,想必这事儿也的确棘手。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府府都有乱遭的事,想必这宣阳侯府也都不是一群省油的灯
孙浩淳看向林夕落,似在等候她先行礼,林夕落本有意开口,但见他这副姿态索性也不动,屋内之人目光齐齐聚此,却鸦雀无声,这一幕僵持,连齐呈的额头上都冒了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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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闯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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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闯祸
齐呈此时心里头苦,好端端的宣阳侯爷偏偏让他将这几摊事都交回魏大人手中。
可魏大人偏偏不自个儿出面,而是让这位林姑娘全权负责,昨晚与宣阳侯回报之时,连侯爷都瞪了眼。
昨儿那些大嗓门子嚷嚷的欢,好歹也都是指望着粮仓吃饭的,林夕落给点儿好处,批驳两句终归不会出太大的事,但今儿来这盐行,可处处都是软刀子,特别是这位孙浩淳,极其不好对付。
魏大人手下的这几样买卖,唯独他能插手进来,而且还硬占两成干股,魏大人的脾气旁人都知,即便去惹侯府的大爷都不愿找上他的门,但他
齐呈不再多想,只觉应该提醒一下林夕落,凑她一旁道:“林姑娘?”
林夕落知齐呈有意圆这个场,但她实在看不惯这位鼻孔看人的孙浩淳,先于他打招呼,林夕落是绝不会干的,吩咐齐呈道:
“时候不早,将账册都拿出来,即刻开始审,提到谁,谁来回话就是了。”
林夕落转身去一旁的正位坐下,春桃连忙寻人倒茶,魏海到门外吩咐好侍卫列队,随即又走向林夕落这方,孙浩淳被晾在原地,一张小白脸泛了青
这丫头他之前也有打探过,不过是林忠德庶系儿子的闺女,庶系是什么?那不就是家中略有身份的奴才?如今能得魏大人庇护是她一家子的造化,也不知魏青岩是瞧上她什么,模样说俊俏?倒是不丑,但明人却算不上,而且还是一“匠女”,简直瞎了眼。
可他好歹是宣阳侯府二爷的大舅子,论地位、论辈分,他可都在其上,就这么被她晾着了,他何处说理?
齐呈让其他管事的去拿账册,他们则各个都瞧着孙浩淳,这可不是他们不听齐呈的令,而是这盐行中的账册可有多种,孙浩淳没吭声,他们怎知要拿哪一套给这位林姑娘看?
林夕落看向孙浩淳,孙浩淳此时来了劲儿,径自踱步走向主位一旁,看着她道:
“小匠女都能混成替魏大人查账的管事,您的本事不小啊不过这位子好像轮不着你来坐”
林夕落看着他,“为何?”
“虽我乃这盐行的大管事,可也是有着两成干股的,你不过是替魏大人来查查帐,一奴才罢了,坐主子位?你也配?”孙浩淳话语越说,声音越厉,就像是被踩了脖子的公鸡,眼凸锐嗓儿,连齐呈的脸上都挂了几分不满。
林夕落知他在找茬,但她不得退让,便是道:“这盐行的干股如何分的?孙大管事不妨与我说一说?”
孙浩淳瞪眼,厉声道:“这事儿也轮的着你来问?”
林夕落没回,魏海站在一旁,规规矩矩的拱手道:
“孙爷,”每次这般称呼,魏海都觉得心中不舒坦,孙子还是爷?这他的什么辈分
孙浩淳被他出言打断面色不悦,可魏海乃赐姓家奴,又是魏青岩身边的人,他也不得不给几分颜面,“何事?”
“魏大人请林姑娘掌管粮行、盐行、钱庄与赌场,也答应分其一半的干股给林姑娘。”魏海这话说完,却是让孙浩淳的金鱼眼儿瞬间瞪出血丝,一半的干股?这盐行中他乃两成、二爷两成、魏大人独占六成,如今分这丫头一半,比他还多一成?魏青岩疯了吧?
但此话乃魏海说出,孙浩淳即便不想信也知确有其事,林夕落看向他,“您可以说了?”
说什么?有什么好说的?孙浩淳冷哼一声,出言道:
“既然林姑娘也算这盐行的东家,那不妨就与您说一说,春夏都是阴天下雨,秋天好容易有得缓,可惜这入了冬,大雪不停,今年这买卖可亏了本,我屡次前去与魏大人商议,可惜他都公务繁忙,无暇搭理此事,如今林姑娘来了,您说此事如何办?”
林夕落不知春季之事,但夏秋刚过,她可没见着几滴雨,何况开口便谈天气,孙浩淳这是拿她当傻子糊弄?
“查账本。”林夕落道:“这些事都看帐说话,孙大管事不妨先等一等?”
孙浩淳见她不肯上路,朝后吩咐身边的小厮:“去把账目拿来。”加重了“帐”字,小厮自知孙大管事的吩咐是要拿亏本的帐,带着几个人朝后屋去,接二连三的搬出一箱子又一箱子的账本。
这明摆着是故意的,齐呈怕林夕落恼,但林夕落不抱怨、也不反驳,起身拿着账本挨页挨页的瞧。
孙浩淳见林夕落查账,他在此处就这样等着也不合适?
“齐大管事,不如你我二人去隔壁的茶馆听上两段儿小曲?”孙浩淳有意拽齐呈走,他也要问一问魏青岩此为何意,二也要问问这林丫头到底怎么回事
齐呈没等答话,林夕落则开了口,“孙大管事若是渴,不妨就在此地用上几杯,这账目说不准何事要问您。”
孙浩淳道:“那就再去茶楼寻我不成?”
林夕落看他,“您一曲听不完,我时而派人去打断,这好似不太合适?”说罢,林夕落吩咐春桃,“给孙大管事沏茶。”
孙浩淳被噎住,齐呈连忙拽他坐下,示意稍安勿躁,林夕落仔仔细细看了许久,临至晌午,孙浩淳正欲跳脚出去吃饭,便见林夕落合上账本,出言道:
“为何千斤的盐引拿至此处,就要消去三成?此事孙大管事如何解释?”林夕落看向孙浩淳,虽说魏青岩嘱咐过只查账即可,有事待他病愈再议,但林夕落看着这些帐实在忍不住开口,即便不直接翻了脸,她也要敲打几句。
孙浩淳不屑皱眉,掸掸衣襟灰土,随即才缓缓开口:“刚刚不是说了?天气不好。”
“这盐行卖的盐从何处来?”林夕落似是随意提起,孙浩淳道:“自是盐政衙门的条引,从盐场领的。”
林夕落嘴角轻扯,“那与天气有何关系?若您说储存不当,您这大管事脸面恐怕挂不住吧?何况即便储存不当,这盐中若无杂质泥沙,也绝无半分损耗,孙大管事,这等事您不懂吗?”
孙浩淳一惊,这小妮子合着对此还颇懂行?不会是诈他吧?
“屡次取盐可都有魏大人签了的条子。”孙浩淳将此事摆出,另外又道:
“不信你可以看,何况这盐政衙门可是个肥地儿,纵使是魏大人出面,该打点的也少不得打点,所花费的银两自要从中扣算,阎王好过,小鬼儿难缠,何况干活儿的兄弟也都要吃盐,没了盐可就没了命。”
“孙大管事,您口重啊”林夕落举起账目上的一页开始念,“孙大管事:一月领盐半斤,二月领盐二斤,三月领盐五斤,您这是作何?魏大人不拘着您用盐,可也别把自个儿的口味调的如此之重?身子重要”
林夕落阴阳怪气,却把孙浩淳气的回驳不出,回头就看向记账的小厮,那冒火的眼睛恨不得将他吃了
小厮心里头也委屈,这拿走的盐他能如何记?零零散散的都还有找不出缘由的,只得写是他拿走了
齐呈怕林夕落继续问下去会与孙浩淳二人僵持的闹起来,纵使她有魏大人做后盾,可魏大人此时不能出面。
“林姑娘,这账目不妨慢慢的开,魏大人虽交给了您,可不急于这一时,您说呢?”齐呈缓和说出此话,林夕落也知他是在给自个儿台阶,点了点头,“齐大管事说的对,这会儿已是午时,别耽搁了大家伙儿用饭的功夫,这账目我慢慢看就是了。”
齐呈的心松到了底,但林夕落下一句却让他又惊了,“齐大管事,您是个明白人,这私盐的事,您知晓多少?”
私盐?这可是大周国最禁忌的事,林夕落口中道出如此二字,齐呈险些没咬了舌头
孙浩淳吓的走到门口就站住了脚,回头却正见林夕落在看着他,“孙大管事,您不是饿了?这事儿我不懂,不过是让齐大管事为我说一说,不然行事之间露了怯,丢人”
孙浩淳只觉这心中像有团火烧,他盯着林夕落看了许久,想知晓她到底知道多少
林夕落脸上丝毫表情未有,好似诚心向齐呈请教,齐呈见孙浩淳露了相,连忙挡住林夕落的视线,似是有意提起:“林姑娘,这二字可不能乱说,最高刑罚可是要挖腕骨的。”
齐呈口中话语和蔼,可其脸上的表情带有几分怒意和警告,明摆着不允林夕落此时再说,林夕落一笑,只当此话她未开口问过一般。
孙浩淳只觉自个儿再往外行走时的腿都跟着发软,虽乃寒冷冬日,他身上却被冷汗湿透,艰难的走出这盐行的门,孙浩淳则立即吩咐:“去,去寻二夫人”
其余的管事都被齐呈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