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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浩淳只觉自个儿再往外行走时的腿都跟着发软,虽乃寒冷冬日,他身上却被冷汗湿透,艰难的走出这盐行的门,孙浩淳则立即吩咐:“去,去寻二夫人”
其余的管事都被齐呈打发走,这盐行的屋中只剩林夕落、春桃、魏海与齐呈四人在此,林夕落收拢着物件准备归府,齐呈未忍住心中之怨,开口道:“林姑娘,您闯祸了”
第八十六章交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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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交底
林夕落对齐呈的话不以为然。
齐呈看向魏海,魏海则到门口去守着,春桃也退出多步,盯着后方的小门小窗是否有人偷听。
齐呈坐在一旁道:
“这盐行的买卖虽亏,但其中两成干股是孙浩淳的,另外两成是侯府二爷的,也乃魏大人之兄长,但二爷不过是顶个名。”齐呈顿了下,继续道:
“官盐在明,但各处私下都有些小动作,旁人都知却都不提,林姑娘今儿将这二字提出,可着实是大忌”
林夕落看齐呈,“依着齐大管事如此说,那我问您,他们私下的小动作,魏大人可都一清二楚?”
齐呈斟酌下,“魏大人略有知晓,但无暇经管。”
林夕落再问:“那这每每亏了银子,是谁往里填补?”
齐呈答:“魏大人。”
“若是他们闹出了事,这盐行内谁的干股最大?”林夕落不等齐呈说完,冷言道:“这是皇上赏赐给魏大人的他自然托不了干系”
“可此事如此挑明,实在不妥啊。”齐呈也有犹豫,林夕落看他道:
“二爷为何人顶个名,这我不顾,但我只知道一点,魏大人想要此地纹丝不动,他何必让我一丫头来查账?齐大管事,您这‘闯祸’二字恐怕是安错了地儿,就此告辞”
林夕落说罢,带着春桃便走,魏海看了一眼齐呈,连忙追出,齐呈目送她们离去,心中起了凛意,这位林姑娘,可不单单是跋扈嚣张的“匠女”,魏大人应也要有动作了
林夕落上了马车,春桃自然跟随,魏海如今的胳膊还捆着板子,脸上的刀疤未退痂,居然也欲跟随林夕落回府。
看着这二人的模样,林夕落自知魏海对春桃有意,可他不提、林夕落绝不会应,魏青岩欺负她就罢了,连他身边的侍卫都想把自个儿人拽走,这她怎能应?
“魏统领,您跟着作甚?”林夕落直言相问,魏海一怔,寻个由头道:
“卑职向大人回禀今日之事,也乃大人特意吩咐卑职来护卫林姑娘。”
林夕落意有所指的看向春桃,却见这小家伙儿一脸赤红,带着几分气恼。
“我今儿无事,你就甭跟着了。”林夕落吩咐侍卫行车,魏海则道:“林姑娘我还欲与您提”
“我不答应”林夕落不等他说完就回绝,魏海怔住,而此时车马已走,挠头道:“还没说她就不答应?娶个媳妇儿这么费劲?”
春桃听林夕落那番说辞脸上一片滞红,不等她开口,林夕落望其目光中的点点失意,拍着她的手安抚道:
“总要刁难刁难,别是一时动情,过两日就忘了。”
“大姑娘疼奴婢。”春桃感激一笑,“奴婢愿多陪着您,不急。”
林夕落道:“还说不急?瞧你那小脸儿红的,但不能他提出就应下,被他牵着走,凭什么?”这话好似也在说她自己,春桃应下不在说话,而这一路上,林夕落都未想盐行的事,而是在想林政孝辞官。
林忠德如若得知此事,定会第一时间就好生斥骂一顿,除非林政孝不出这个宅院,否则林忠德定会把这股火发泄出来,可她怎么能让林忠德不敢斥父亲半句?
思忖一路,林夕落都未能想到妥当的办法,下了马车进了屋,胡氏将她迎进屋,吩咐宋妈妈取茶暖胃,而后才端来午饭看着她用。
林夕落看此地只有胡氏自个儿,讶异道:“娘,父亲和天诩呢?”
胡氏苦笑,“都在陪着魏大人。”
林夕落一口茶呛了嗓子眼儿,陪他?他何时还需要人陪了?
春桃连忙递上棉巾,林夕落接过自擦,嘴上问:“可是为父亲辞官一事出主意?”
胡氏愣了几分,“你父亲与你说了?”
“今早得知。”林夕落说完,就见胡氏沉叹口气,“吃吧,吃用完再说不迟,免得饿坏了。”
林夕落瞧其这副模样,恐应另外有事发生,草草的用过饭,她便去了胡氏的寝房,母女二人已经许久未如此亲近,林夕落更是躺在胡氏的腿上,听着她说话。
“你父亲辞官一事被驳了,”胡氏说到此,脸上更苦,“接信的人乃是你三伯父的至交,直接将信扣下,寻了你三伯父,如今老太爷也知道了,欲寻你父亲好生的谈一谈再议。”
胡氏看向林夕落,“闺女,此事如何办才好?”
林夕落皱了眉,林政孝一封辞官的信都能被扣,如今到底有多少人在盯着此处?自己父亲做出辞官这一决定,心中已经略有感伤,可如今这中间又出了差错,可让他如何是好?
“魏大人知道了?”林夕落想起魏青岩,这事儿不得不与他说起
胡氏点了头,“午间他依旧派人来请过去用饭,吃用过后,你父亲有意说起,我就先回来了。”
林夕落心中略微有了底,却有对自个儿这份安心苦苦摇头,他会如何做?
胡氏见她面容满是疲惫则换了话题,拽着她比量衣料,林夕落也未躲,但凡是胡氏觉得好的,她都直接应下,胡氏的脸上也逐渐露出几分笑意。
未过多久,林政孝从外归来,见林夕落在此略微惊诧,随即道:“今日之事可顺当?”
“父亲放心,女儿还能应付。”林夕落未开口问林政孝辞官一事,也不提魏青岩对此事何意,看向天诩不在,她则想起是否为其寻一先生,可刚刚开口,林政孝的脸也多几分抽动,犹犹豫豫的道:“魏大人说是要亲自教他。”
他教?林夕落瞪了眼,那能教出什么好孩子?
心思不定,她则起身向后进的宅子行去,刚刚穿过一个小园子,就听到林天诩叽叽喳喳在吵嚷,“大姐说我《明贤集》和五言杂字都没读过,不让我读论语,她还因为这个被先生罚了”
魏青岩冷言道:“那些都乃识字的书本,不合适你读,《论语》、《大学》、《中庸》念念认字即可,兵法乃是正道。”
桌面上摆的全是石子儿,魏青岩从孙膑此人讲起,好似是在讲故事,林夕落索性坐在院子的角落中听他所述,而天诩也不客气,时而插嘴提问,魏青岩解释后便继续讲。
一连过了小半个时辰,林夕落才起身走进,魏青岩余光睹见,便停了口,天诩顺其目光看去,看到林夕落,又欲跑出去,魏青岩轻咳一声,林天诩连忙坐好,一直看着林夕落进门。
“大姐,魏大人说要教弟弟兵法。”天诩嘟着嘴,他的心里也纳闷,之前被先生尊为圣言的书,魏大人却毫不在意,那他到底是学还是不学?不过听其所讲的故事,天诩格外有兴致,如今看到林夕落在,他下意识便开口问。
林夕落不知怎么回答,“明儿再学不迟,去玩吧。”
天诩应下,从座位上起身,给魏青岩鞠躬行礼,随即便跑出了这个小院。
“连他个六岁的小子您都不肯放过?”林夕落带有几分讽刺,魏青岩道:“这家不可能总依着你,他一男娃子整日只知礼仪尊卑,岂不是学傻了?”
林夕落转了话题,“今儿在盐行见到了孙大管事,也看了几本帐,齐大管事斥民女闯了祸。”
魏青岩带几分疑惑,“如何闯的?”
林夕落看向魏青岩,“他斥民女提了‘私盐’二字。”
魏青岩沉默了,林夕落却未如以往那般安静,将今日之事前前后后讲了一遍,随即道:
“民女有几种猜测,其一,孙大管事将官盐的三成扣掉,而剩下的则换成了泥沙混入,阴天下雨会结盐晶,以此称耗损也有拿给您看的证据,其二,他也可能将井盐换了海盐,出了事也是您的买卖,他借此谋个私利就是了,其三,他将全部的官盐都换成了不纯的私盐,若出了事,也有大人应承。”
林夕落顿有片刻,继续道:
“民女更觉几乎他全都沾了。”
魏青岩看着她,目光中带有几分惊诧与复杂,林夕落就此再不开口,只等着他发话。
“你过来。”魏青岩又让她过去,林夕落摇头,“民女不去。”
“怕什么?”魏青岩的目光带一丝调侃,林夕落依旧摇头,“怕您忍不住”
魏青岩初次哈哈大笑,格外畅快,起了身,他拄着拐向前走几步,拽着林夕落便往屋中走,二人一前一后的进了屋,魏青岩拽他坐于那条未伤的腿上,未提盐行之事,反倒说起侯府的几位爷。
“侯爷子嗣不多,共有五人,我乃最小,嫡长兄魏青山、嫡次兄魏青羽、三兄魏青焕、四兄魏青石,我得长兄、四兄名合一字,才有青岩之说。”话语停顿,魏青岩续道:
“魏青羽在盐行的两成干股是为他岳丈顶了名,他岳丈便是严政衙门的官,而我与魏青羽自幼便不合,他右手的拇指便是被我掰折丫头,你怕吗?”
林夕落只觉其中关系格外复杂,而魏青岩所问的“怕”恐怕不单单指这盐行一事她沉了许久,喃喃苦吟:“怕,可怕又能如何?”
第八十七章辞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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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辞官
为魏青岩换了伤药,林夕落又依着他的口信刻了字,这是给城外的张子清的,字简,林夕落不懂其上字意,她也无这份好奇。
寻了一个装有铜钱的盒子,结结实实捆绑,刻字的木条只作盒锁的插条,格外不起眼,若非魏青岩特意嘱咐过,连林夕落都看不出端倪来。
让侍卫送走,此时天色也已不早,林夕落有意回她的屋子歇着,可想起刚刚还未同魏青岩说林政孝辞官一事,她是否要回去问一问?
可她不愿他近昵的模样
并非林夕落对他丝毫感觉都未有,抛开规矩与男女大防不提,他不是一循规蹈矩之人,林夕落也不是,可如今这种状况让她觉得这是个漩涡,只要迈进去,她怕自己出不来。
何时她心甘情愿的迈,再伸这个脚也不迟?
脚步依旧迟疑,林夕落没再回去寻魏青岩,父亲辞官一事,就交由他来斟酌吧。
回了寝房,春桃已等候在此,兴许是得了胡氏的嘱咐,林夕落只要去魏青岩的院子,春桃就不再跟着。
洗漱过后,林夕落虽觉疲惫但躺卧床上却睡不着看向春桃,她则将其叫过,拉她坐在床角,林夕落问起她离开之时,“麒麟楼”的状况。
春桃本以为林夕落会问起魏海,可说出是问“麒麟楼”,她的小脸嗔红,连忙道:
“大姑娘走了以后,奴婢就跟李千总在那里守着,可魏统领归来时就受了伤,李千总下令不允随意出进,齐献王爷的人时而找上来,奴婢不敢出去,而且那里又都是男人魏统领也为护着奴婢,就让奴婢跟着他,免得出乱。”
春桃说完,待见林夕落看她笑,她才恍然,怎么说着说着又拐到魏海身上了?
连忙摆手,春桃道:“大姑娘,奴婢整日被他关在屋子里不让出去,对很多事都不知道,奴婢要回来寻夫人和您,他又不允。”
林夕落拍拍她,“行了,瞧你这副模样,女大不中留了,魏海倒是个汉子,可以考虑。”
春桃的脸色赤红,“魏大人对大姑娘也有心。”
林夕落看她,不用问春桃就答:“魏海说的。”
揉额,林夕落不愿再提此事,转过身睡去,春桃也不知自个儿是不是说错话,心里连连埋怨她实在话多
二日清晨,林夕落并未急着去钱庄和赌场,粮仓她看过,但粮行还未去,何况盐行的事给她敲了警钟,魏青岩虽未有半句埋怨,可将其中的关系摆明,明显是她略有过火。
洗漱用饭,林夕落继续查看账目,可她不寻事事寻她,刚刚看完一本帐,李泊言便从外赶来。
未有寒暄之词,李泊言开门见山便道:“魏海有意要娶你的丫头,让我来说合说合。”
“这么快就忍不住了?”林夕落边说边看向春桃,春桃这小脸依旧是红,磕磕巴巴的说去给李泊言倒茶,就赶紧跑了。
李泊言苦笑,“这主子的事都没成,这俩倒是动作快。”
“师兄,狭隘。”林夕落知他的意思,可这酸醋味儿可够大的,这并非是对她有好感,而是气不过。
李泊言摆手不再说,反而问起林夕落这几日的粮盐之事,林夕落一五一十的说了,李泊言沉了许久,嘘声道:
“宣阳侯功绩卓越,但他可没有魏大人的胸怀,莫看大人能得皇宠,偶尔连齐献王也忌他几分,但在侯府,大人并不如意,否则也不会久居‘麒麟楼’,也不会将皇赏的土地、买卖置之不理,任由众人糟蹋,师妹,你要小心。”
这是提醒、也是告诫,林夕落点了头,将账本撂下,反倒有意推心置腹:
“师兄,妹妹如今也不知该如何做,从回到幽州城,能有今日的结果,好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