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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李欣暗暗舒了一口气,长久平复着心绪,一直待那疼痛消失,才觉意识回归。
而姚敏悦则认为李欣看不上公孙穆青,挥挥手又叫下一个。
一个又一个,等李欣回过神来时,站她面前已经变成男人了。
“下周伯颜。见过贵人。”那男人显然十分不适应自己这般被人打量,磕磕巴巴说道:“我会医术请贵人收留我。”
李欣又是一次心神激荡,问道:“多大了?”
“十四。”
“这里有你兄弟吗?”
周伯颜看了一下姚敏悦,他不知道这能不能说。
姚敏悦摆手道:“说吧说吧”
周伯颜抿了抿嘴唇,认真说道:“还有个弟弟,十二岁,叫周仲林。”
李欣指着排末尾小孩子,问道:“是他吗?”
周伯颜点了点头。
谁也不知道李欣此刻心中正翻涌着滔天巨浪。她不再看人,而是转头问姚敏悦:“你这批货,哪来?”
姚敏悦看了看李欣,平静说道:“贵人这是什么意思?还怕我坑了你不成?总归都是正经货就是。”
李欣站起身,走到其中一个矮女奴身边,抬手“嘶”一下撕下了她额头上花钿。
一个墨色“犯”字正刻那幼白皮肤之上。
然后李欣又走到周仲林身边,扯下他额头上抹额,指着那个显眼“犯”字问道:“请姚大船主给解释解释这是什么?”
扶风子岚心中都是一沉。黥刑延续了上千年,历经朝代迭,终于由本朝开国宰相齐之山上书、由太祖下令废除。
现,还实行这条法令也就只有卫朱氏了。
原来这些奴隶竟都是卫罪犯。
姚敏悦先是脸色一黑,然后很反应过来,起身走到李欣身边居高临下问道:“不知贵人想要什么样解释?”
扶风迅速移步到李欣身边与姚敏悦对峙,其余两个侍卫则站子岚子珍身边没动。
屋子里气氛紧张起来。
“哎呀!这是干什么啊!买卖不成仁义嘛”大掌柜又站出来打圆场。
“是呢”姚敏悦瞪了扶风一眼,然后飞了个眼波又笑了一下。
扶风莫名其妙。
姚敏悦重坐回位置上,拿着杯子优哉游哉喝水,一点也不怕李欣给她捅出去模样:“既然与贵人做不成这生意,就是无缘。下期待有缘再见。”
这便是送客意思了。
李欣却道:“这些人,本小姐都要了。子岚,下去请林伯上来与这位姚船长商谈价格。”
“是,小姐。”子岚领命而去。
“什么?!”姚敏悦差点被一口水给呛死。
“你货来源不正,价钱砍半。”李欣留下这话便起身准备出去。
姚敏悦正咳嗽不止,哪里顾得上跟李欣商议价格。等她咳嗽完,李欣已经下楼了。
姚敏悦连忙追出去喊道:“哎!半价半价!我同意给你半价啊!咱们交个朋友吧?你叫什么名字?”
李欣却一路不停,子珍扶风簇拥下头也不回走了。
“哼!拽什么拽!拽什么拽啊!!!”姚敏悦大声叫道,恨恨地拍着栏杆扶手发泄了一番,然后一把将垂落到胸前大辫子甩到身后,踢开知遇阁房门,进去后又“嘭”一声关上。
子珍李欣身边愤愤不平道:“那个女眼睛都要黏到扶风大哥身上了,真是讨人厌。”
扶风又莫名其妙看了子珍一眼。
李欣下到楼下,子岚忙迎上来道:“林伯已经和人谈妥了,正那边写切结呢。”
李欣见柜台里小二打开身后柜子,从里面拿了一叠薄薄纸张,心里猜想估计是那些货物买卖文书,不由也赞了一声:“真是好算计。这些船主要卖货,就要从伯乐馆这边拿文书。拿出去几份就卖了几份。这就不怕他们私下交易了。”
子岚马上表示疑问:“可是如果卖好货,抽走却是歹。私下跟那买主商量一番,还是可以偷到空子。”
李欣笑道:“所以店家一定要三方验货啊。”
正说着,林伯已经办好手续,朝她走过来。
“小姐,一下子买了这么多人,马车恐怕坐不下啊。”他为难道:“而且楼上还有三十个?”
李欣点了点头,然后对他道:“马车就带楼上那些吧。你手里这批让那些流疆人装出城外,送到玉屏山庄。”
林伯应下。
“楼上那些人当中,有个叫公孙穆青,回去后带到含英院。”
“是,小姐。”
李欣留下几个侍卫,只带了扶风和两个丫鬟往外走去。
浓雾渐渐飘散,太阳越发耀眼起来。几人上了马车,先行一步回了王府。
匆匆赶去见了陈文慧,李欣又被拉着说了半天话,直到一起用完午膳,才被放回含英院。
而换了一身丫鬟服饰公孙穆青,此刻正被温柔子玉拉着坐到了抱厦里面陪着说话。
“你不要紧张,殿下年纪虽小,但是心明眼亮,从不胡乱发火。只要我们好好做事,她是不会为难下人。”
公孙穆青低着头坐矮榻之上,一只手被子玉握着,一只手紧紧地抓着自己衣服。
自从被伯乐馆人塞进马车,她心里便一直惴惴不安。不仅是她,跟她同一批被买所有人全都紧张不定。
他们都非常害怕被卖进了什么腌地方。
虽然买他们人看起来只是个小姑娘。
直到马车从王府后院停下,林伯领着他们进了后门那一刻,他们才被告知进是清王府!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她甚至有种劫后余生感觉。
成了天舟王府下人,就算那些人再有通天本领,也没法将他们弄回去了吧。
但是当李欣点名要见她时,她敏感心思又一次起了疑虑:难道是反悔了?或者自己做了什么不妥当事情?
公孙穆青心不焉地敷衍着子玉问话,突然,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进来一个身材瘦削,容颜清秀女子。
子玉忙起身道:“子琪,你过来啦!怎样,要到了没?”
“殿下过来了。”子琪将手里拿着绣样扬了扬:“先放着,待会儿再和你细说。我们先把暖阁里炭火点起来,好教殿下暖和暖和。”
“嗯。”子玉应着,回头又对公孙穆青道:“你便此坐一会儿吧,等我们收拾好了再领你去见殿下。”
两人一前一后拉了门出去了,余下公孙穆青一个人心神不安坐榻沿。她转了转目光,看到被子琪塞箩筐里秀样,精致美丽,比之卫看过花样不知精美多少。正想着,听到外面一叠声问安:“见过公主殿下,殿下万福!”
然后便是早上知遇阁里听到那个女童清丽悦耳声音传来:“免礼。”
公孙穆青一直纠结要不要开了门出去行礼,但是心里又有些怯懦。万一真是对她不满,那可怎么办。
外面李欣一边子珍服侍下解了外衣,一边接过了子玉早已准备好暖炉,问道:“不是说林伯回来了吗?公孙穆青呢?”
子玉忙道:“殿下别急,人已经到了。您先进暖阁里暖暖身子,奴婢给您把人带过去。”
李欣淡淡嗯了声,往暖阁走去,走了一半又回头道:“子岚子珍上午都累了,本宫准你们休息半日。这边有子琪子玉便行了。”
两个丫头心里俱是一暖,齐齐福礼应下。
子玉见妹妹子珍被殿下这般看重,心里也是十分高兴。她转头便要去唤公孙穆青,但显然这个来丫鬟早就听见了。子玉一开门便见她正站屋子中央,神色紧张看着自己。
“走吧,殿下要见你。”子玉温婉一笑,抬足将她带身后,往前走了几步,又往左边一拐,进了一间厢房。里面隔了一个小间,此刻那门正关着。子玉上前两步,门外禀道:“殿下,人带来了。”
里间那女童道:“带进来。”
公孙穆青便随着子玉身后进到一间温暖宜人屋子。她低着头,走厚重地毯之上,见到前面子玉身形停下,便也停下。子玉见礼,她也跟着见礼,头是一刻不敢抬,连眼光都微微垂下,不敢乱看。
“你抬起头来。”李欣道:“子琪,给她一杯茶。”
公孙穆青忙抬头道:“不用不用怎敢劳驾子琪姑娘”她说着便停了下来。
这就是她日后主子样子吗?年纪竟极年轻,十四岁吗?她恍惚只看了一眼,却也知道这少女眉清目秀,雪腮丹唇,貌美如同是从那画上摘下来似地。
她身边子玉虽然也属极美,站一起却极容易被忽略。
这位公主殿下,由内而外带着一股天生高贵、骄傲,甚至颐指气使。
但却让你觉得理所当然。
这种气质,竟然像极了卫那位被处了极刑郡主。
正文 第二十九章 公孙穆青
公孙穆青不知为何,这样环境,这样气氛下,居然走神想到了另一个人。
“坐。”李欣指着暖阁一侧圆凳,对着公孙穆青吩咐道。
公孙穆青不敢拒绝,谢过之后挨着凳子边沿坐着。
子琪正沏了茶进来,见此情形便将杯子端到了圆凳旁边小桌上。
公孙穆青又对着子琪谢过。
李欣这时便道:“子玉子琪,你们俩先出去。”她见两人有些犹疑,又加了句:“本宫与公孙穆青有话要谈。”
“是。”子玉子琪只好退了出去。
暖阁里就只剩下公孙穆青与李欣了。
屋子里空气都似乎静了下来,角落里炭火细小噼啪声清晰可闻。公孙穆青这几个月里,从没像今天这么觉得身上燥热难当。汗水似乎顺着脊背一直往下流,她想她换上内衫必是湿透了。
“你是卫姜桐人?”李欣问道。
“是。”公孙穆青答道,然后又觉不妥,忙又加了一句:“曾经是,现,不是了。”
李欣将她神态一一看眼中,又将手里暖炉放到榻上矮几上,明知顾问道:“父亲姓公孙,母亲姓穆,你是公孙江鸿女儿?”
公孙穆青自是不知道眼前之人对她身份背景了如指掌。她听到李欣话后,十分惊讶:天舟公主连卫一个三品文官家眷都了解清清楚楚?
她点头道:“正是家父。奴婢是公孙府二小姐。”
这些她都知道,全部知道。公孙府上三位嫡出小姐,大姐公孙穆珂端庄稳重,受祖母喜爱;三小姐公孙穆嫣活泼俏丽,是崔文槿伴读,受父母兄弟喜欢。只余一个二小姐,是少言寡语,性子又怯懦,虽是个嫡出,却生生养成了庶出样子。
但李欣却记得,她小伴读公孙穆嫣念叨多也就是这个二姐。老是担心她二姐被这个欺负,被那个欺负,恨不得时时都带着她。
李欣不由想若是公孙穆嫣落到她姐姐这步田地,早就逃跑一百八十次了;她也根本不会对任何人自称奴婢
但那样骄傲,根本活不下去。
这样想着,李欣神色有些晦暗,声音也不由低沉了许多:“二小姐?那就还有个姐姐对吗?”
公孙穆青神色终于变了。她面上凄惶神色让李欣心思一沉,不由追问道:“她们没了?”
也许是太过悲伤,公孙穆青居然没注意到李欣用不是“她”,而是“她们”。只见这位公孙府上二小姐再也压抑不住内心悲痛,泪如雨下,声音哽咽:“还有大姐和妹妹大姐被杀,小妹小妹不知道去了哪里”
李欣沉默半晌,突然道:“她一定还活着。你一定还活着吧”
公孙穆青只顾自己伤心,她哪里听得清李欣自言自语地说些什么。直到哭够了,抬头便望见李欣那晦涩难懂眼神,那样沉郁,半点孩童天真稚气也无。
“公孙府上犯了什么罪?”李欣见她渐渐止住了哭泣,继续问道:“与你同一批被卖又都是怎么被弄到玉昌。说清楚,不要再让本宫问。还有,公孙大人学识渊博,声名远播。你既是她女儿,就不要一口一个奴婢自贬。”
公孙穆青被李欣不耐语气吓道,忙回道:“侍卫们抓人根本没念圣旨,所以我们根本不知道是犯了什么法。府上大小百十口全都一起被关到了牢里。男女分开,祖母没熬得过三日,便去了。又过了四天,那些衙役把女牢里及笄以上女眷全部带走,说是要即刻行斩!”
也许是李欣鼓励态度,公孙穆青说着便胆子大了一点,难得语气也激愤起来:“自古以来就没有不问案,不过堂就莫名定罪,何况还是要处以极刑!那时候我们都吓傻了,眼睁睁看着娘亲姐姐被他们带走”
她说着说着又神色惶恐,语言却渐渐流利起来:“果然,她们再没回来过只剩下奴婢和几个妹妹。几个年纪小受不了,陆续发了病去了,一张破席子裹着就拖了出去,葬哪里也不知道。后来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想应该有一个月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