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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静书屋之内冷音凭现,李欣手上轻拢慢捻,抹复挑转。初时音色缓缓,清和绵远;弹到中间她神情渐露悲恸之色,四根丝弦,按压出呜咽铮鸣之声;待到后,抚琴急急如珠落,琴音越发清越激亮,如激浪奔雷,杀伐之气骤现,只教听者血气翻涌,心乱如麻。
“铮——”一声和雅清淡击玉之声众人灵台之内乍现,清月般温润地声音悠悠然洒与室内。众人心向往之,只觉自己轻身随风而摆,心神如飞雾流烟,飘飘然荡于天地之间,说不出高远舒畅。
李欣不由自主地和了上去,双色琴音交缠环绕,回环往复,令众人痴醉不已。一曲终了,余音袅袅,久久不散。
“先生琴艺高超”李欣咬唇缓缓道:“学生实佩服”
果然是妖孽,看一遍就会了。虽然来回也就那么几个音,可却妖力雄厚,将一屋子人都迷得晕头转向,沉醉其中不可自拔。
张靖嘉脸上笑意未退,对着众人说道:“琴者,情也。琴技可慢慢练习增进,但要这琴艺之中融入心中情意,却要各位自行参悟。”他又收了神色对着李欣认真说道:“殿下琴艺高超,只是心中戾气太重。弹琴可抒情遣意,也会激发心中欲念,轻者愤懑抑郁,重者会走火入魔。下次若无为师身侧,殿下不可轻易弹练。”
李欣心中一暖,柔声应道:“是。”
“其他人也逐一弹奏一曲,以便为师了解诸位技艺水平。”
“是。”
张士琳是第一个,也是雀跃一个。她年纪小,坐高椅上够到瑶琴尚且困难,何况弹奏。但是她还是兴高采烈乱拂一气,魔音穿耳,良久方歇。
就这样,居然还得了张靖嘉夸奖。
“稚子天真,曲调欢愉。孺子可教。”
有了垫底,余下众人便没什么压力了。一个个轮番上场,技巧有高低,情意却无法评比。
总之,弹得再差,也能得先生一句好评。
将那些弹得不好喜得整堂课都合不上嘴——比如范荣华。
将那些弹得真好却弄得闷闷不乐了半天——比如陈兰。
于是课程结束,各人心中对这位年纪极轻先生也是各有评判。
“公主殿下!”张靖嘉一走,范荣华便窜到了李欣旁边:“你和张先生是不是很熟啊?他好年轻啊?多大了呀?”
李欣瞧着范荣华腴润面庞上一片酡红,故作不解地问道:“你打听这个做什么?”
范荣华左右看了下,趴李欣耳边道:“我就想知道他比我大还是比我小。”她又抬了头,灿烂笑容下一片娇色:“好殿下,你就告诉我呗。”
李欣摇头:“本宫不知。先生私事,做学生怎好打听。”
范荣华撅了嘴:“先生这么好,你都不好奇吗?”
李欣尚未回答,坐李欣身后右侧陈兰却哼了一声,插口言道:“你自然觉得他好。先生好赖不分,弹得好跟弹得差都一样夸,能不教某些人高兴吗?”
冯意桐也属于弹得差那一拨,闻言便道:“先生不是说了吗?技法只要有时间是可以练好。重要情意却是天赋,是要悟。虽然我们技法还不成熟,但是情意却早就出来了。先生话,谁听了都觉得有理,就你觉得不好!”她想起刚才陈兰瞪她那一眼,心里便觉对方很不顺眼:“我爹说没错,读书人自命清高,不可一世。其实谁是草包还不一定呢!”
范荣华忙支持冯意桐道:“就是就是!先生话,当然都是对。不然怎么做得了王府先生。”
张姝桐听冯意桐讽刺读书人,便自觉她隐射自己。原本还想跟她辩驳几句,却见范荣华帮了腔,便立刻闭了嘴巴,坐位置上看她们吵架。
陈兰望了范荣华一眼,自知这女孩身份不俗,此刻她得罪不起。只好忍气吞声坐回位置上,独自生了半天闷气,心里将书屋里所有人骂了十万八千遍,直到教授《孝经》周老夫子进来了,方才放下。
周老先生年过半百,胡须垂胸,讲话时慢条斯理,教习时习惯讲一句停一下,初时众人还有兴致,不到半个时辰,便觉得乏味无聊,枯燥至极。
范荣华拿着书挡面前,瞌睡连天。李欣则取了笔书上圈圈画画,一堂课上完,她已经圈了半本书。
唯一听认真便是公孙穆青。卫与天舟文字统一,只语言不同。她对周老夫子夹着浓重口音天舟官话听起来还是有些吃力。
好不容易挨到下课,范荣华连连叫苦:“公主殿下,我们可不可以只学琴艺啊?”
李欣无奈苦笑:“本宫也有如此想法,但是不可能。”
《孝经》是开蒙之物,不仅闺中女儿要学,就是准备读书从仕学子也要倒背如流。天舟,上到皇帝老儿,下到乞丐花子,你若是不知道《孝经》,便没了这里容身理由。
孝为天舟治国之本。有时候,甚至比忠还重要。
“唉”范荣华叹了口气:“我来这里陪你读书就是因为将军府里太无聊了。可是没想到,来这里陪你读书无聊。”
“那本宫去和张先生说说,你以后就不要来了。”
“那不行。”范荣华忙否定道:“我现对琴艺十分感兴趣。为了能跟着张先生学琴,便是再无聊几天我也愿意!”
十分不幸被范荣华言中了,后几天教授书画、棋道、术数先生竟是一个比一个年纪大,一个比一个加无聊。若不是还有骑射一门能引起范大小姐兴趣,只怕她一个不高兴就将李欣选来另外两个陪读也给一块勾跑了。
教授骑射是一中年女子,姓乔。之所以说她是女子而不是妇人,是因为这位乔先生至今未嫁。各种身世不得而知——她是姚敏悦推荐人。
此刻,这位乔先生怀里搂着张士琳,骑一匹乌黑高头大马之上,手牵缰绳漫行与各人马匹之间。
“殿下小小年纪,控马技艺如此娴熟,实不像是初学者。”乔先生眼神老道地很。说起来李欣前世确日日鲜衣怒马,纵行街市是家常便饭。
“本宫确实学过几日。”李欣故作谦虚道:“先生过奖了。”
乔先生倒也没有追问下去,转了头便又去训其他几人。
骑射一门,除了李欣与范荣华,其他人无一例外全部不通。为此,冯意桐受了张姝桐不少冷言冷语。原因很简单,同是武将女儿,范荣华是马上好手,冯意桐却一窍不通。
趁着先生训话当口,李欣趁机给范荣华使了个眼色,调马扬鞭,两人便围着中园西山脚慢跑起来。
待离众人有了一段距离,李欣便问:“范荣华,你父亲近有没有书信寄予家中?”
范荣华原本高扬情绪一下子就灭了。她没精打采地说道:“老头子寄往家中书信都是母亲收。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又不是我亲娘,怎么会念给我听。”
李欣闻言脸色一沉——安溪一战之后,李怀瑾已有半个多月未有音讯了。
“要是弟弟就好了。”范荣华叹息说道:“他心肠软,我一求,他准会告诉我。”
李欣知道她说是范之寿,因为要给死去华锦熹扶灵,他也一并去了北峭。
“本宫前几次见你,你还一副很不待见范将军样子呢。”李欣笑着说道:“怎么现不觉得他不好了?”
范荣华脸一红,反驳道:“他到底还是生养了我一场。虽然对不起我娘,但对我却是极好。”她脸上忧色重:“他时候,不觉得他好。他走了,我才知道家里不能没他,我不能离开他。你瞧,他走了我连个消息都打探不到。”
“你可真没用。”李欣骂道:“收买个把你母亲身边小丫头不就行了。又不是做什么坏事,只要告诉你范将军有没有信来,信上写了什么就行了。”
范荣华一拍脑门,恍然大悟道:“对啊!这么好主意我怎么没想到啊!公主殿下,先生们说没错,你可真聪明!”
李欣笑道:“不是本宫聪明,是你太笨。”说完又道:“便是不成功也没关系,冯意桐她爹不是你父亲旧部么。他军中一定有很多关系,想必也是知道前线消息。”她回了头,清绝脸庞逆着夕阳散发出无与伦比美妙光彩:“到时候你可也要帮着打听一番本宫父王消息。本宫知晓你本事大着呢。”
范荣华被李欣一夸,又有些不好意思起来,马鞭轻轻一扬回头跑了起来,只留了一句“我一定会打听清楚”回旋李欣耳际。
李欣也转了马头,往回慢慢跑去,心里却是忧虑重重——按理,周文涛早就应该到了父王身边了,怎么却也一直没有信来呢?
正文 第五十四章 二龙治水
被李欣主意打动,范荣华一回到将军府便开始观察范夫人身边丫鬟,却始终找不到适合被收买人。她眼里,范夫人身边丫鬟全部不能信任。
不能从将军府探到消息,范荣华一连几日见到李欣都有些躲闪,毕竟被人夸时候她可是拍着胸口应下此事。没办法,只能数次支开了张姝桐,单独与冯意桐呆一起嘀嘀咕咕。
这让张姝桐十分沮丧,以至于她回府后将这一情况告知张秋然时,还引发了张知府长长叹息和深思。
范荣华自然不知晓这番举动引起了张姝桐不满,她让冯意桐回去问消息,连续几日,冯意桐都说父亲不家中。
范荣华都想逃课了。
直到昨日,冯意桐才给了范荣华一些有用消息:元宵节刚打下来安溪城居然又被林千红给打了回去。两军此刻月息城胶着,双方互不退让,几乎每天都要交战一次。
第二日正好轮着了琴艺课,又刚得了这么有用消息,范荣华起了个大早,也没等张冯二人,独自带着丫鬟去了清王府。
三月末,淋淋沥沥小雨一连下了几日不绝。玉昌城里烟雨朦胧,青砖缝里芳草抹了绿,树梢头上嫩芽染了鹅黄。这样天气,城里书生们可以整日里吟诵诗词,城外农户们却是抓紧了时间犁地播种。
范荣华马车压过湿漉漉地长街,一路慢行来到清王府中园门外。还未曾下车,守门口一个青衣小厮便撑伞来到马车头恭敬问道:“未知是哪位府上马车?”
车夫身穿蓑衣,头戴斗笠,稳稳地停了马车回道:“这位小哥,车上是将军府小姐,是王府安溪公主陪读。这几日一直从此院门进园,今日这番寻问却是何故?”
那小厮闻言忙笑着解释道:“并不是要盘问。今日张先生有事不能开课,一早便来请了假。事出突然,虽然殿下一早便派了人去各府相告,但想来府上今日出来有些早,才与那送信之人错过了。”
马车里范荣华掀了帘子,露出一张圆润脸庞:“张先生有何事需要请假?可是身体不适?”
那小厮忙低下头,规规矩矩地回道:“回这位小姐,奴才不知。”
范荣华大大地眼睛露出浓浓地失望,低声说:“那算了。我只找殿下说些话。”
小厮闻言又道:“范小姐,公主殿下也有急事,此刻恐怕已经出门了。”
范荣华丫鬟便劝道:“小姐,那便先回去吧。外面湿气重,当心身子。”
范荣华不再发问,怏怏地放下车帘坐回车内。可她心里有些不痛,怎么先生与公主一起都有事呢。
马车夫丫鬟催促下又重牵了缰绳,缓缓地驶离了王府。
虽然范大小姐被打发走了,但是那小厮说话却不全对。李欣此刻还未曾出门,依然自己院子里拿着一张名帖疑惑不已。
这张帖子早几日便到了李欣手里,当时不过以为是某大户人家集会邀请函。直到今天一早,张靖嘉派人过来请她同去城外龙王庙时,她才林伯提醒下想起了这张帖子。
事情起因便是张靖嘉通过王府关系给派送到各个村落农具耕牛,由于没有经过官府盘剥,是真真正正地挨家挨户地派送了一个县,因此不过半个多月时间,整个钟落县便都宣扬起张靖嘉和清王府美名来。
几日连降细雨,虽然春雨贵如油,但是欢欣地用着耕牛播种耕地地乡民们却不自觉从心里冒出了浓浓地忧郁。
因为今年辰日初二,二龙治水,天地之气阴多阳少。天地相克,预言洪灾泛滥。
钟落县地处淮水与渭水交汇之地,洪灾每年都有,但这几年多为十龙治水、五龙治水,堤坝加固后受灾面积不大。因而,几年安生日子过去了,今年却来了个二龙治水
不仅是钟落,整个玉昌农户自正月过后,便都开始惶惶不安。
正当各乡各县筹备着一起到为昌河及淮水修建两座龙王庙里烧香拜神时,正巧清王府给钟落县送了一批农资。乡绅民众便都认为清王府重视农事,而钟落县令庞清之又想巴结王府,因此清王府便也得了这么一张名帖,说正是乡民将于三月二十八